鳳凰面具 第十三卷、蛙鳴蟬燥 六、仇人見面亂出招(下)
    祝童不想太引人注意,借口上衛生間落後幾步。

    陳依頤他們剛離開,梅蘭亭湊到祝童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李醫生,幫幫忙好吧?馬上要拍賣我的畫,替我抬抬轎子。」

    所謂抬轎子,就是人為太高拍品的價格,以造成虛假的繁榮。

    祝童本想回絕,聽到梅蘭亭語氣裡的哀怨,微微點點頭。她身上的壓力夠大了,舉手之勞能幫盡量幫一下吧。

    史密斯先生好像很配合,祝童每次舉牌他都會跟著競價,到後來,拍賣師有點可憐不幸的七號了;從頭到尾,七號牌被多次舉起,卻沒有拍到一件東西。

    九號牌的史密斯先生,實在是太有錢了。

    轉天,上海的各大媒體都報道南方拍賣行的消息,梅花玉印被拍出九千萬的天價,不知出乎多數人的預料,也使拍到梅花玉印的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一拍成名,迅速成為各大媒體爭相採訪的對象。

    「真***聰明,就是貴了點。」網絡信息中心的辦公室內,祝童丟開報紙把張揚叫進來,遞給他一張文件:「小張,真捨不得你走啊。」臉上的笑,自己都感覺虛偽。

    周東從外面走進來,拍拍張揚的肩膀:「阿揚,工作需要,不好意思,我周東又回來了。」

    張揚哭笑不得的看著調令和任命文件,辦公室的副主任有三個,他是第四個。

    「主任,我們住在一個宿舍。那小子最滑頭,三天兩頭往回帶妞……。」周東滿意的坐在陳依頤以前的位置上,向老領導大吐口水。

    「宿舍。」小騙子心頭一亮,打發周東去和網絡信息中心的年輕人見面,自己走向吳助理的辦公室。

    七月初,葉兒在封閉半月後,終於被允許在週日休息一天。

    祝童得到消息早早就回到蘇娟家,他在海洋醫院要了間宿舍,剛收拾好。

    這完全是吳助理幫忙的結果,祝童以前從沒想到過醫院還有如此好的福利,所謂的單身宿舍與都是些的一室一廳公寓房,專為那些年輕的醫生護士婚前臨時居住提供。

    按照標準,醫生住的單身宿舍應該是兩人一套,祝童屬於醫院有實權的中層幹部,在吳助理的協調下得到了一套單獨的宿舍。葉兒不在家,他自我感覺住在蘇娟家怪怪的,也不太方便。

    夏天,大家穿的都比較單薄。上海人出門都很注意儀表,在家裡穿得多很隨便。蘇娟的身材、肌膚,嘖嘖;小騙子實在不敢老吃葉兒姐姐的豆腐。

    另一方面,祝童現在身體確實很虛弱,雖然有車,每次回到蘇娟家都要累出一身汗。有了宿舍,他下午就能借口外出,躲在那裡修煉蓬麻功。

    祝童剛放下手裡提的大包小包禮物,就被蘇娟的老公叫到裡屋去看電腦。

    從上周開始,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的消息明朗化,股價也像坐火箭一樣,連著出了三個漲停板。

    上海男人哀歎自己又沒抓住機會,只買到一萬股江都鋼鐵,再去掛盤,兩隻ST已經同時掛公告停盤,等待公司發佈確切消息公告。

    大家都知道了這兩隻股票要鹹魚翻身,誰還肯賣?

    儘管這樣,上海男人還很是揚眉吐氣一把,賬面上已經賺了將近兩萬,把以前的虧空補上不少。

    「你圈了多少?」上海男人羨慕的問,在他眼裡,李想醫生與自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不知道,五十萬全投進去了。」祝童不在意的說。

    他出手早,賬面大約十五萬股左右;看股價,自己大約也賺了二十多萬,心情大好。如果開盤股票一定會瘋長的,也許十倍二十倍也不一定。那樣,買房子的錢就足夠了。

    「會停多久?」上海男人同樣在算自己的小帳,比祝童還心急看到復盤後的收穫;儘管他也知道這種資產重組的大利好要經過嚴格而煩瑣的審批核對程序,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這兩隻股票不可能復盤,還是問:「有新消息嗎?」

    「我哪裡會有消息?」祝童苦笑著,上海男人果然被自己帶壞了。

    「天啊,你和財神和尚一樣高明。你比他還高明,財神和尚週一才開始推薦這兩隻股票,而你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上海男人感慨著,打開一段視頻;小騙子得以有機會目睹無聊大師的弟子真誠和尚的風采。

    只看賣相,財富和尚確實有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白面無鬚,一雙大眼十分有神;講話時口齒清晰、條理清楚,不慌不忙侃侃而談,讓人感到真誠無比。

    真誠和尚沒有一般股評人那般指點江山的囂張,說出的話也沒有雲遮霧罩的所謂曲線、技術面之類的術語。廢話是少不了的,但真誠的廢話不多且說得很有技巧,把專業詞彙演繹地簡單明瞭卻還能妙語頻出。

    本來佛經裡的廢話就多得是,真誠以華麗的佛家語言,將簡單的分析和大膽的預測歸功於借助得自佛祖的慧眼和認真的思考,給迷茫的廣大散戶股民指點出一條金光閃閃的財富之路。

    小騙子暗笑,有無聊這個曾經的股市鱷魚做師父,有蓮花基金做後盾,真誠闖出如今名頭一點也不意外。

    所謂一將功成萬股枯,真言成名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活躍在股市上的私募基金經理和券商機構恨得咬牙切齒。在無聊面前,他們玩的大部分把戲根本就毫無意義,只看無聊想不想借真誠的口戳穿他們的圈錢騙局。

    「和尚的話閒暇時聽聽可以,但是,不可全信。」祝童看到一半就失去興趣,提醒上海男人一句。

    很明顯,無聊的金蓮基金也是要賺錢的,真誠拋出的只是些骨頭,或者要借助散戶的力量打擊對手。比如這次,財富和尚開講後,大量的買盤蜂擁而至,但真正能買到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兩隻ST股票的只是極少數散戶。在此之前,無聊的金蓮基金有一周以上的時間低價吸納股票。如果不是祝童和蘇娟,上海男人連這一萬股都買不到。

    小騙子不能不佩服無聊大師的眼光,真誠和尚這樣的相貌、風度,就是不穿袈裟也能騙得不少人的信任;股評家的行列裡,歪瓜賴棗不成人樣的主太多了。

    騙子的年年有,如今特別多。為股民指點迷津和為尋常百姓排遣煩惱,根本就是兩個境界的東西,得到的回報也是天壤之別。真誠不可能長久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最後會如何收場呢?

    祝童不禁替二師兄逍雲莊主擔心:他還在僱用胖子充門面賺取香火錢的低級斂財階段,人家金佛已經進化到培養小白臉進軍金融領域了。

    蘇娟在廚房叫老公下樓買醬油,祝童才清淨下來。

    如果想得到消息,對祝童來說不是很難的事,無論藍湛江還是田旭洋都會樂意提供的;但小騙子這幾天根本沒聯繫他們,也不想和他們牽扯太多。只聽柳曼湘說藍湛江和田公子的談判大概很順利,與無聊和尚同時參股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目前已經進入計劃審批階段。

    區別是,藍湛江用的是東海投資的殼,無聊是以一家船運公司的名義。

    過去的一周,祝童更多的精力放在史密斯.沃森伯格身上,梅花玉印被從南方拍賣行直接送進中國銀行在上海的保險庫內封存。由於各方面都不知道這個憑空出現的有錢的二百五是什麼來頭,尋寶活動暫時出於停頓,大家都在觀望。

    史密斯卻忙的很,他這次來上海的公開身份很奇怪,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亞洲事務專家,在繁華的浦東金茂君悅大酒店長包商務客房,租用的寫字間也在金茂大廈內,每天高朋滿座,基本上不出門。

    金茂大廈和東方明珠是上海的地標,沒誰敢在這裡公然搶劫或綁架。出錢收購?史密斯先生根本不缺錢。

    憑借在拍賣會上闖出的名頭,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結交了一批在上海十分活躍的檯面上的人物。

    出入史密斯辦公室的有著名的專家、教授,有知名企業經理、老闆,有著名的記者、編輯;還有滬上幾家外資銀行的高級經理。但是,史密斯先生與歐美商會的人沒有交集,那些國際實業家對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或史密斯先生不予置評。

    當然,史密斯現在的朋友還是有傾向性的,論起口碑,基本上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牆頭草。史密斯先生很快就顯示出對朋友的誠意,出資贊助了多項研究項目,據說都是金融或經濟領域的「高端課題」,在他身邊迅速聚集起一幫有影響力的喉舌。基普森經濟研究中心的幾項研究結果,以參考資料或專訪的名義,逐漸出現在一些金融期刊上。

    祝童搞不懂史密斯在耍什麼花樣,他如此大張旗鼓儼然一副明星架勢,難道是有錢沒處花,到上海演戲來了?史密斯先生每次露面都少不了兩個人,一個是蕭蕭,另一個是宋中仞宋公子;他難道不知道宋大繡花枕頭已經是個喪家犬?

    「葉兒幾點回來?」蘇娟從廚房探出頭。

    「該到了吧?早上我說去接她,葉兒怕花錢,說是搭同事的車回來。」祝童有點無奈。

    門響,上海男人和葉兒一道走進門,還有黃海。

    「我到南京出差,順路把葉兒送回來。」黃海把提包交給祝童,和小騙子打個招呼:「聽說你在拍賣會上替人抬轎子,有錢掙沒?」

    「哪能呢,我不會掙那樣錢。」祝童笑著讓座倒茶,才仔細打量葉兒。

    她還穿著作訓服,兩周不見,葉兒黑了,也瘦了,最大的變化是披肩長髮被剪成齊耳短髮,整個人身上多了分英武之氣。

    想來吃了不少苦,封閉訓練真是個折磨人的東西。

    祝童喜歡詩情畫意的葉兒,心裡對英姿颯爽的女警官有點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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