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二、刀山火海(上)
    鳳凰城處處銀白,雪己經停了,融化的雪水從屋簷滴下,順牌坊淌下,石板街上濕漉漉的。紅衣僧人就坐在雪水裡,一點也不感覺猥瑣。

    陳阿婆是善良人,看到紅衣僧人裸露的半截肩膀,拿出件軍大衣要給他披上,卻被僧人拒絕了。

    今天是大年初二,遊蕩在鳳凰城的旅客己經走了不少,新的一批還沒來到,在街上逛的多是些閒人;看到這樣的事情有些就圍攏來,有些在僧人身前丟下些零錢,有些拿起數碼相機拍照;有兩個甚至坐在他身邊合影。

    僧人一直低目默念佛經,對身邊的事情恍如未聞。

    「這才是真正的高僧。」有人讚歎道。

    祝童下樓吃飯,他說是吃飯,其實是喝酒,鳳凰城的私釀燒酒很對他的胃口。看到門前圍著一群人,問陳阿婆:「那裡出什麼事了?」

    陳阿婆正為難:「有位和尚在那裡,只坐著,不說話,不知道想搞什麼鬼。可憐那麼冷的天,他還露著膀子。」

    「噢?和尚?」祝童對這些很敏感,端著酒杯走出去。

    遊人圍了三層,祝童好容易擠進去,正好僧人抬起頭了,他看到一雙清澈的眸子。

    「施主慈悲,天寒地凍,能賞杯水酒驅寒嗎?」第一次,僧人開口佈施。

    「當然可以,師父請。」祝童把酒杯遞過去。

    僧人接過酒杯仰頭飲下,紅潤的臉上閃出一絲微笑:「好酒,能再施捨兩杯嗎?」

    「酒是有的,師父不怕破戒就進來。」

    祝童接過酒杯,轉身回堂屋。

    僧人果然站起來,隨著祝童走向陳阿婆的客棧。

    有幾個遊人躲閃不及,也沒見僧人有何動作,人己經掠過他們,坐在陳家客棧的堂屋裡。

    陳阿婆為僧人添上付餐具,站在門前道:「都去,都去,沒什麼可看的。」

    僧人如果做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模樣,還是有些看頭的;看他坐在酒桌前放肆喝酒,眾人對僧人的興趣大減,議論幾句漸漸散去了。

    「請問大師如何稱呼?」酒過三杯,祝童凝視著僧人問。不用試探就能看出,僧人,一身極高明的功夫,一定不是個無名之輩。

    「索翁達。」

    「活佛?」祝童da吃一驚。

    「索翁達己經不是活佛,只是一個僧人。」索翁達與祝童一樣,只喝酒,對滿桌的酒菜看也不看,一雙眼睛一直就沒離開祝童。

    他實在看不出祝童有什麼高明的地方,功夫平常,只是一個紮實而己。

    「請問索翁達,來鳳凰城有何事?」

    「兩件事。」索翁達伸出手指;「一是來見見你,二是救人。」

    「大師知道我是誰?」

    「祝門掌門,江湖人稱千面獨狼,祝童。」

    「那麼,活佛隨我上樓吧,救人要緊,我倒是稀鬆平常,沒什麼好看的。」

    祝童推杯站起,引索翁達走向樓梯處。陳阿婆己經回來,很多話明顯不能在老人面前說。祝童還想問問竹道士的事,他一直以為,竹道士此次所謂羽化登真不會那麼簡單;大家都在說他是和索翁選活佛互相印證時悟通生死大法的,按照祝童以前的理解,不就是被他打死了嗎?

    安妮還守在柳伊蘭身邊,看到祝童引著位僧人走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索翁達根本不理會安妮,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注視著柳伊蘭,雙手幻轉,成摩羅獄印。

    印法初成,祝童己感覺到龐da的威儀;索翁達借助摩羅獄印凝聚起強大的精純神力,確實有喚醒柳伊蘭的資本。

    安妮己經抵擋不住,一步步退出房間;祝童拿捏著身份不肯被對方輕視,雙腿釘在原處勉力抗拒。

    布天寺的幻身七印神妙異常,修煉時卻很簡單;只有心智堅韌的人,才能化簡單為繁複,進入七印世界。但是,幻身七印修煉到最高境界,又需要返璞歸真,化繁複為簡單。

    索翁達己經成功轉化幻身七印的前五印,第六印就是這摩羅獄印。自從三年前化解第五印後,無論面對對手還是面對信眾,索翁達只使用摩羅獄印;其中二十五番變化己經合併為五番,如果能五合為一,索翁達就能面對最後的印法——雪山獅心印。

    「如果想讓她醒來,午夜到南華山找我。」索翁達展示出強大的實力後,忽然收起摩羅獄印,對祝童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活佛,先救醒柳大姐,有什麼條件好說。」祝童身體輕搖,人己經攔在索翁達面前。

    晚上到南華山,那可不是開玩笑;南華山雖然就在鳳凰城旁邊,山也不算很高;但是晚上去總感覺陰森森的,還是午夜;且不說膽子的問題,只半夜出門這樣的壞習慣,葉兒就不會理解。

    「果然。」索翁達停住腳步,被祝童迅捷飄逸的身法鎮住了;祝門蓬麻功注重防禦,剛才有幾個的瞬間,索翁達以為這個年輕的小騙子己經要倒下了,他甚至把摩羅獄印運轉到七分威力,祝童依舊能堅守。索翁達沒想到的是,對方能如此迅速的從自己的重壓中恢復,身法還如此輕靈飄逸。

    「什麼?」祝童奇怪的問,果然是什麼意思,他真的不清楚。事實上,如果沒有鳳凰面具,他絕對支撐不到現在。

    「要她醒來很難,請祝掌門今晚到南華山,與我切磋一番;明日,不論勝負,我都會來盡量喚醒她。」

    索翁達說完,晃過祝童要走。小騙子再次攔在他面前:「大師,請問,竹道士如今在哪裡?他死了嗎?」

    「死?什麼是死?什麼是生?竹道宗的去處,你不會明白。」活佛硬撞過來,祝童只好讓開狹窄的通道。在拐彎處,索翁達現出一個頑皮的笑,他看到陰陽了,抱起來撫摸著小狗的皮毛:「有趣有趣。」把陰陽放進胸懷裡帶走了。

    安妮走上來關門,小心的問:「祝師兄,你會去嗎?」

    她也不看好祝童,索翁達剛才表現的太高明。

    祝童也呆在那裡,索翁達印法的強大壓力令人窒息,如果正面面對他,別說動手,能站穩就不錯了。

    切磋,說笑吧;祝童可沒有那樣的實力,索翁達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連竹道士都被他送去羽化登真;與這樣的絕頂高手切磋,也許與自殺沒什麼兩樣。索翁達是個武學狂人,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全力以赴不留絲毫餘地,這是眾多挑戰者留下的血的教訓。

    唔!好像他說過,無論勝負都會來救醒柳伊蘭,晚上去,見到索翁達就認輸好了;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不算開玩笑的話,如果大家知道曾經和他「切磋」,對自己一定會刮目相看吧?不過,一定要找個伴兒去,這個人不能太迂腐,還要值得信任。還有小狗陰陽,索翁達把它帶走了,葉兒回來怎麼交代?

    想周全這些,祝童只用了數秒鐘,對安妮道:「為了柳大姐,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去闖一闖。」

    晚飯前,葉兒他們回來了;陳阿伯興致不錯,看來一天的奔波有力結果。

    葉兒雖然略顯疲憊,卻拉著祝童憂慮的說:「正準備找你商量呢。陳阿伯帶我們看了三個學校,怎麼辦?都很艱苦,教室到處漏風,我不知道怎麼辦?」

    「三個學校?」祝童看向黃海。

    「是三個啊,葉兒心軟,這樣好吧?李醫生先幫助一個,回到上海我就找贊助,那兩個我包了。」黃海豪夷的保證,讓葉兒化猶為喜,開心的與朵花、蕭蕭進房間梳洗。

    「謝謝你。」祝童由衷的對黃海說。

    「不用,只要葉兒高興;李想,葉兒見不得可憐,今後別讓她做這樣的事。」

    祝童點點頭,黃海說的不錯,葉兒看到可憐的孩子和簡陋的學校,亂髮善心,不止自己承受不了,黃海也承受不住。

    「你們都是好人啊。」陳阿伯拿出一壇久藏的陳酒,拉著祝童和黃海:「我替那些孩子謝謝你們。」

    黃海和祝童相視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好人?沒有葉兒,黃海會不會發這樣的善心不知道,小騙子就不會做這樣的善事。他剛才還在心裡埋怨陳阿伯,不該帶葉兒跑那麼多地方。湘西的落後不是一點兩點,如果葉兒有時間跑遍這裡的山山水水,那後果。

    晚上,鳳凰城照例給遠來的客人準備了豐富的禮物:上刀山,下火海。

    由於昨夜下雪,鳳凰城最拿手的節目沒辦法表演,今晚星光燦爛,留在鳳凰沒走的遊人才有福大開眼界。

    上刀山最怕遇到雨雪天,水會使鋒利的鋼刀變得濕滑,也變得更鋒利;上刀山就變得風險更大,表演的法師很容易出意外。連帶著,與之向來一同表演的下火海也不能演出。

    用過晚飯,朵花就帶頭跑向廣場,她本出自苗家,對這樣的東西很熱心。

    祝童他們走進廣場時,己找不到朵花的影子,只看到到處是遊人,廣場正中燒起一堆大大的篝火,身著苗服的男女便繞著火堆縱情地邊歌邊舞;朵花就在他們中間,跑過來把黃海也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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