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天下 風起遼海 第339章 吳越動盪
    第339章吳越動dang

    「怎麼可能李存煥怎麼運這麼多兵馬過來」錢鏐現在不僅僅是臉se大變了,心臟幾乎跳出嗓子來。

    成及沉聲說道:「節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應該立刻派人令南方的兵馬前往杭州,同時派人到秀州,守住嘉興否則嘉興一失,便斷了常州、蘇州大軍南下的路。」

    常州和蘇州是浙西最產糧大州,和湖州一同以太湖為經濟中心,這三個州每年的產糧的數量佔據吳越十三州的三分之一有餘。一個州頂兩個州還多。而且和淮南接壤,是吳越北面的重鎮,駐紮有兩萬四千大軍,須知吳越一共不過是**萬兵馬左右。一下子斷了錢鏐四分之一還多,而且這還是和淮南拚殺多年的jīng銳,叫錢鏐如何不驚懼。

    「什麼時候北人的水師厲害過我們南人的船」錢鏐苦惱的一拍大tuǐ。

    成及聞言,怔了怔,旋即臉se一喜,道:「對盧龍賊既然是坐船來的,只要我們將他們的船都燒了,俘虜了。沒有了船,縱使是十萬大軍,到了此刻也軍心肯定大luan。只要我們守住杭州,四五日間攻不下杭州,他們肯定琢磨渡過長江,打回北面打不打的了過不說,起碼這禍水已經移到楊行密身上」

    錢鏐聞言,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計不過要不要拖拖盧龍賊的後tuǐ?」

    成及搖搖頭說道:「這個先看看盧龍賊的兵馬有多少,多了,自然得拖拖後tuǐ,防止他們逃回去。少了,自然就不拖,甚至暗中賣一些兵糧給他們換取戰馬也可以,讓他們和淮南死磕,打個兩敗俱傷我們再來撿便宜的。」

    錢鏐聞言,撫著下巴的長鬚笑道:「正合我意」

    不過情況開始並不樂觀,李存煥依照杜稜的聲東擊西之法,率領大軍進bī華亭縣(現松江市),而王茂章率領三千jīng銳走松江,松江水路雖然遠,但行走不比走馬,比較舒適不說,可以晝夜不息。故,不過是一天,王茂章已經兵臨城下。

    嘉興卻完全沒有防備,而王茂章他們則是在嘉興西北方登陸。城men尚不及關上,王茂章已經率領部下jīng銳進入嘉興城。吳越八都之一的嘉興都,都將曹圭身受十餘處創傷,力戰而死。這一員在錢鏐進攻董昌,楊行密發兵常州、蘇州,而力保嘉興不失,為錢鏐護住側翼的大將,已經成為歷史。他是第一個隕落的吳越大將,但他絕對不是最後一個。威震江南的嘉興都也大部分被俘虜,要麼就已經戰死。

    嘉興一下,華亭縣獻城投降。海鹽縣縣令(現海鹽)棄城而逃。時吳越震動。

    更讓錢鏐悲憤jiāo加的是,杜稜投降的消息傳了過來,杜稜幼子杜建徽,率領八都之一的東安都緊閉東安山城(現在富陽市西新登鎮)四men,附近的紫溪、火堡、建寧、靜江等地豪強皆從之,等於在錢鏐的心腹chā入一把利刃。

    當消息傳到杭州,錢鏐立刻命令杭州除了南men外,其他三men晝夜緊閉,特別是西men,西men最靠近東安都,其駐地東安山城距離杭州不過是百里之地。

    一月十三日,李存煥兵臨杭州,這個時候錢鏐才知道李存煥派出來的兵馬可不是什麼偏師,是李存煥親征,心神震撼。

    錢鏐急召湖州(現湖州市)刺史、海昌都都將高彥、睦州刺史、餘杭都都將陳晟相助。注意字詞,是『相助』,並非命令詞語。還有是『召』,並非是『令』。

    其實之所以有這一種情況,原因便是前文說的吳越八都。這八都分別是八支部隊。錢鏐、董昌、錢鏐的謀主成及、大將曹圭、杜稜,等等都是出身其中。這八都是當地鄉兵、豪強組成的,凝聚力非常的強。從來都是父死子替,兄亡弟及,叔去侄代。

    其中一個例子可以看出,杜稜是安東都的都將,而安東都的駐地是安東山城,在杭州境內。他擔任常州刺史,自然無法擔任安東都。也無法帶著安東都到常州,因為安東都是一個當地鄉兵組成,帶著去打仗沒有問題,帶著去駐守異地就免談。但這杜稜去了,錢鏐也沒有辦法安chā自己的人下去,由杜稜安排自己的兒子擔任都將。所以吳越是以豪強為基層建立的政權,特點就是進取不足,但因為士兵鄉土情結重,在守護本土的時候,爭先恐後,導致楊行密雖然雄才大略,坐擁比錢鏐多一倍兵馬也不止的淮南,卻攻不下吳越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成也鄉土情結,敗也鄉土情結,眼下弊端顯lu出來了……

    「父親大人,此事……你怎麼看?」高彥的長子高渭,臉se躊躇的看父親高彥。

    高彥雖然臉se平靜的端坐在木椅上,但他的心一點也不平靜,手上的那一封薄薄的信封,讓他有一種千斤之重的感覺。實際上這封書信一點不重,信紙也只有薄薄的一張宣紙,輕飄飄的,比起鵝mao重不了多少。之所以讓高彥有這種感覺是寫這封信的人,威震南北漢番的——李存煥。

    「你怎麼看」過了半響,在高渭忍不住想再發問的時候,高彥開口了,聲音不大,卻頭著一股讓人肅然的威嚴。

    「孩兒……孩兒不知但是……但是節帥對待我高家卻是,但是……」高渭臉se躊躇的喃喃道,看似贊同,又似反對,仔細一聽,又貌似是中立態度。

    高彥聞言後,本來躊躇的心,更加躊躇,兒子的想法,他如何不能夠理解呢?簡直就是他的內心真實寫照。湖州地處身處長江中下游平原,位於太湖南岸,北濱太湖,東旁運河,西括天目山,南據錢塘江。剛好是江東的中心地帶,也是南通百越,北接勾吳之要衝,自古也便是兵家必爭之地。chūn秋吳越爭霸時,今湖州的德清縣一帶便是jiāo戰雙方的主戰場之一,並在當地留下了無數古戰場遺跡以及史詩傳說。這一切,都決定了湖州在吳越中的重要地位,特別是在錢鏐失去了太湖以北的潤州之後,湖州便成為吳越國西北部邊疆的衝要之地,並擔負起屏翼政治中心杭州的重要任務。

    其次,湖州之所以會成為保障杭州天然屏障,與其特殊的地形條件也密不可分。湖州地處江南丘陵地帶,雖然山不甚高,最高峰龍王山也不過是五十六丈高。但比起錢塘江三角洲的杭嘉湖平原,湖州西南部的天目山餘脈,可以說確實充當了屏翼杭州的大西北的保鏢任務。李存煥招降高彥的意圖就是堵住淮南,別管他們是來趁機奪地盤,還是支援錢鏐,李存煥都不允許。

    而如此重要的地方,錢鏐jiāo給高彥管理,可見錢鏐對高彥的信任,還有二人之間的關係。但李存煥信中號稱,這一次南下,擁兵十八萬,其中騎軍二萬。這話高彥肯定是不信的,十八萬,你道你是(唐)太宗啊?太宗討伐高麗,傾國之戰,也不過是用海軍運送十萬大軍渡海。李存煥現在不過是佔據三分之一天下,雖然說現在造船技術已經不同往日,但高彥肯定是不信的。

    不過李存煥親自出現,高彥估計,擠干水分,應該有七八萬大軍,除去船上的水手,也有四萬餘大軍。騎兵方面,杭州也有消息傳過來,估計七八千,估計是錯不了的。最讓高彥震撼的是,杜稜投降了。

    杜稜是什麼人?吳越軍中重要大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從錢鏐將杜稜派往和湖州有同樣重要的戰略之地常州擔任刺史,就可以看出杜稜的重要xing。而且杜稜他的兒子還在距離杭州不過百里的東安山城掌控東安都,地位比起高彥之高不低。

    從杜稜投降的信息,高彥可以看得出兩個重要問題,首先,杜稜對吳越能夠擋住這次的攻勢不看好,甚至是失去了信心,否則以他和錢鏐的關係,哪怕李存煥能夠說得三伏天,雪huā飄dang,杜稜也不會投降。

    另外一個則是杜稜的投降,讓李存煥這次的進軍,少說也順利了三分。如果說本來七分的勝算,現在已經有九分。為啥?杜稜是什麼地位就不用說了,他知道的事情並不比錢鏐少得到哪裡去。在短時間內,吳越根本改變不了這些。比如說某地方處於腹地,但乃是戰略要地,有多少兵馬,最多不過是多出多少兵馬等等,一清二楚。這個時候的吳越簡直就是比脫了衣服還光溜溜,簡直就是被李存煥湊著看得身上有幾根汗mao,是長是短都看清楚。

    「父親大人。」高彥的次子高澧走出來,似乎有話想說。臉se總是帶著些病怏怏的他不如大哥高渭得高彥的歡心,不過他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比任何人都狠,不僅僅是對人狠,對自己也狠。大概也有因為他這種狠辣,才是讓高彥不大喜歡自己這個次子最主要的原因。

    事實上,高澧的狠辣讓得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雖然不太受父親的喜愛,但因為大哥戰死,他得以接任父親的位置。但手下不少大將都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高澧便引狼入屋,這頭狼就是淮南。當時常州已經失去了。湖州是吳越西北唯一的防線,湖州之後的杭州,一帶都是無險可守的平原,而且還富裕的產糧大敵,如果秋冬發兵,還不用憂愁糧食的問題。湖州相當於戰國秦之函谷關,蜀漢之劍閣。幾乎顛覆了吳越國,不過最後失敗了,但也嚇得錢鏐渾身冷汗。

    「你有什麼話想說?」雖然高彥不大喜歡自己這個次子,但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再說當時生下十個子nv,能夠有五個成長到十六歲,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當時一個xiǎoxiǎo的感冒都可以奪取人的xing命,還有天huā,當時還無法治癒。在這種情況下,父母對於能夠成年的子nv一般而言都比較痛愛。

    「孩兒認為,父親應該投靠李存煥,李存煥的根基在北方。所以他在南方佔領的州縣,最好的結果是派遣數十名心腹和一員重臣鎮守,再輔以南人相助,要不就是南人治南人。無論是那一種,南人的權力都比錢鏐的時候少不了那裡去。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來到看,李存煥的贏面大一點。到時候父親大人撈一個浙西觀察使,甚至節度使也未必不可」高澧緩緩說道,一點也沒有在乎自己父親和錢鏐之間的情義。

    高彥聞言臉lu怒se,但自己的孩兒也不過是為了他考慮,高彥也不好意思呵斥。更重要的是,高澧的話說動了高彥的心思。

    高渭躊躇道:「父親大人,自古多行不義必自斃,忠義之士雖死,卻依舊名留青史。孩兒看,莫不如,坐山觀虎鬥比較好如此利索便棄了節帥,於父親聲望有所影響」

    「迂腐」高澧聞言,忍不住冷嘲道,一點也沒有給他大哥一點面子的意思。

    高渭臉lu怒se,但他對於自己這個弟弟一向心存忌憚,加上父親在上面也不好放肆。不過還是狠狠的瞪了高澧一眼,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高彥聞言後,並沒有支持自己喜愛的長子。搖搖頭,表示反對。不過他並沒有如同高澧一般冷嘲,或者換成呵斥。而是半安撫的解釋道:「眼下的情況,不能夠做牆頭草。李存煥已經下了嘉興。估計現在已經圍困杭州,勝負將在短時間內分出,這個時候做牆頭草,最後的結果只是會兩面不討好」

    這反倒是高渭尷尬了,自己剛才狠狠的瞪了弟弟高澧一眼,瞪錯了。但他更不好意思去道歉,唯有板著臉,對父親高彥道:「受教」

    高彥搖搖頭,對於自己兩個兒子,他卻是頗為無奈。手指敲動的木椅的扶手,過了半響,對高澧問道:「二哥兒,李存煥信中並沒有許諾為父官職,這是什麼原因?」

    「給不如不給」高澧琢磨了半響,吐出一句讓人糊里糊塗的話。

    高彥皺皺眉頭,過了半響,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李存煥給了官職不會太大,與其如此不如不給,讓為父去立功?」

    「也可以說是投名狀」高澧冷然chā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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