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天下 風起遼海 第327章 破局【上】
    周衍寵雖然聽得出李存煥不如何願意實行此計,但周衍寵並沒有灰心,繼續開口勸說道:「貧道知道殿下顧忌什麼,但貧道的真正意思,恐怕殿下還不知道,貧道其實是想暗度陳倉」

    李存煥聞言,微微一怔,不過李存煥也不笨,遲疑了片刻,肯定的開口說道:「軍師說的陳倉可是魏博」

    周衍寵點點頭說道:「貧道琢磨了大半個月,如此耗下去,縱使是勝了也是慘勝。所以貧道準備冒一下險。殿下一方面派驍將邀戰,一方面派遣精銳鐵騎順著黃河,奔襲魏州魏博羅弘信雖然有所防備,但其兵馬主要集中在德州、冀州交界。殿下如果速度夠快攻下魏州,便斷了羅弘信的糧倉,羅弘信手下士兵便軍心大亂,到了那個時候,縱使不投降,也敵不過殿下的鐵騎」

    周衍寵大概說得有點口乾,拿起身邊早已經斟好的白開水,喝了一大口,這才接著說道:「而邀戰這邊,勝則士氣便此消彼長,我軍士氣越發高昂,而宣武軍則是越發低落。縱使殿下帶走了部分兵馬,士氣也將這部分代替了。如果敗了,我軍便順理成章的退守河陽城,恐怕朱溫一時間還不會留意到魏博這邊的變故,一心一意的趁勢擴大戰果。而我軍有河陽城依靠,貧道認為朱溫還沒用取得河陽城,殿下已經平定了魏博」

    李存煥聞言,搖搖頭說道:「能夠邀戰獲勝才是最好,否則軍心不穩的情況下,本王也不敢隨意派兵奔襲魏州再說,朱溫大概想不到軍師你這個計謀,但敬翔恐怕會想到。」

    不過話雖然如此,但李存煥還是被周衍寵說動了心思。看著虎背熊腰的耶律阿保機,開口問道:「阿保機,你可有把握對付王彥章?」

    「不知道,不打過不知道其厲害。」耶律阿保機謹慎的說道,耶律阿保機的武藝並不低,特別是騎術和力氣方面,騎術就不用說了,可以說草原民族的從出生那一刻開始,騎馬已經深入他們的骨子內。當中原的孩子七八歲還在玩泥沙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騎馬放牧,十三四歲已經開始打獵,少說也獵殺過一頭凶狠的草原狼。

    力氣方面,耶律阿保機乃是用一把陌刀,估計耶律阿保機是將陌刀當大關刀用了。騎弓更是用一把三石的漆黑大弓。一石等於一百二十斤,而唐朝一斤約莫六百克,可想而知耶律阿保機的力氣之大所以李存煥這才有如此一問。

    李存煥聽了耶律阿保機的話,點點頭,對於王彥章,李存煥還是頗為忌憚的,耶律阿保機如此謹慎也好。李存煥沉吟片刻:對周衍寵問道:「軍師,你說要不要命令大哥、高思繼他們過來?」

    周衍寵搖搖頭說道:「貧道看來這個倒不用,耶律阿保機將軍的驍勇自是不用說,朱瑾將軍更是善用馬槊,素有中原第一槊將之稱且史建瑭年紀雖然小,但武藝也未必比不能夠勝過宣武王彥章這員猛將再說時間上也不允許。」

    李存煥咬咬牙,開口說道:「也罷阿保機,你去準備,隨便告訴朱瑾和史建瑭他們一聲,讓他們也有所準備,明天出戰」

    「好」耶律阿保機點點頭,並沒用多說什麼,轉過身退出中軍大帳。

    第二天,雖然沒用下雪,但天色卻顯得越發陰沉,讓人心中不自禁的浮現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李存煥並沒用帶太多人挑戰,只是帶了耶律阿保機等驍將和八千黑衣軍。八千身穿黑盔黑甲的黑衣軍在白茫茫的天地中行走顯得特別顯眼,呼嘯的寒風帶也不能夠將吹起的雪片將之染白。

    黑衣軍前進的速度並不快,而且也沒用一點掩飾行蹤的意圖。所以宣武軍的踏白軍很快就發現了黑衣軍的行蹤。不過這也讓他們有些奇怪,你說進攻,那你也得率領起碼五六萬大軍來,不會只有八千人馬。但你說奔襲,不說戰馬也換成白馬,但也起碼得換上白衣白甲,斥候四散,將宣武軍的踏白軍都絞殺了,掩飾行蹤。

    (踏白軍:唐宋斥候軍多以此為名稱,但並非絕對,盧龍的斥候即為捉生將。)

    不過無論事情如何詭異,踏白軍並沒用傻乎乎的自己慢慢琢磨。一方面迅速的派人騎快馬通知主帥,另外一方面則派人跟蹤黑衣軍。

    朱溫接到這道信息的時候也頗為奇怪,不知道李存煥這是搞什麼詭計。不過朱溫也看出一個問題,那便是斥候口中李存煥帶來的騎兵都是一人雙馬的,也就是說,李存煥不怕朱溫率領大軍將他包抄了。這一帶都是平原地區,哪怕是密林草叢,眼下這個時節也早已經枯萎。密林只剩下乾巴巴的樹枝,草叢也變成雪堆。想埋伏李存煥根本沒有可能。派兵圍困,恐怕人還沒有到,一人雙馬的李存煥恐怕早已經彷彿離弦之箭一般跑了。

    找了軍師敬翔來,讓敬翔參謀參謀,敬翔一時間也苦思不得其解,最後唯有對朱溫說道:「千歲,下官也不太明白李存煥的想法,不過有一定下官可以基本肯定的便是,認為李存煥此來,恐怕不是為了血戰沙場。但也沒有可能帶著八千騎軍來遊蕩。眼下唯有以靜制動,同時千歲也多派踏白軍勘察盧龍軍有沒有異動。」

    朱溫身邊的義子朱漢賓聞言不由一怔,不自禁的開口問道:「軍師,既然李存煥沒有血戰沙場的意圖,為何多派踏白軍?我軍騎兵就那麼多,派多了,恐怕士兵太過疲勞,晚上未免有漏洞。」

    不等敬翔回話,朱溫已經教訓朱漢賓了,「早告訴你平日多讀書,別以為全憑一身武勇便可以成大事。李存煥這傢伙最是狡詐狡猾。誰知道他是不是聲東擊西。」

    「不會吧?李存煥有如此膽量以身犯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道理某家也知道了,李存煥這傢伙還不知道?他有這麼狠?」朱漢賓聞言半信半疑的說道。

    朱溫也懶得和這個腦袋肌肉比腦漿多的義子多解釋了,對敬翔撇撇嘴,示意敬翔來到解答。

    敬翔笑著說道:「公子這就不知道了,說是李存煥親自帶兵前來,這誰知道是不是。帶著李存煥旗號的不一定是李存煥本人真的來了。至於李存煥的人,可以找替身。盧龍軍全軍上下近九萬人,難道還沒用一個和李存煥身材樣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嗎?要知道踏白軍也不過隱藏的雪地裡,遠遠的瞧上一眼。畢竟盧龍的捉生將也不是紙紮的老虎。所以說很難辯明白,李存煥是不是真的來了,還是僅僅來了一個替身。」

    朱漢賓聞言,冷哼一聲,道:「父王,不管李存煥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既然李存煥如此大膽,深入我軍轄區。只要父王你一聲令下,某家便帶落雁都將他李存煥生擒活捉獻於父王帳下」

    朱溫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如果李存煥如此好捉,他朱溫也不會有今天這般狼狽了。但他還是有感朱漢賓的忠心,擺擺手說道:「這事情不能夠莽撞,估計李存煥也差不多露出他的真實意圖了」

    朱溫話音剛落,便聽到登登登的腳步聲在外面傳過來。敬翔聞言,啞然失笑道:「莫非還真的被千歲說中了」

    這還真讓朱溫說中了,只見雕花木門打開,一股寒風吹入,不過此間人都練過武藝,也無什畏懼冰寒。人人盯著雕花木門處,只見朱溫的心腹謀士李振手拿一支折斷箭頭了羽箭走進來,箭桿上更是以一根柔細的紅繩捆綁著一份信。

    敬翔見了,眼中閃過一抹瞭然,笑了笑。

    「是李存煥那小子送過來的吧」朱溫不屑的說道,不過眼睛卻盯著那封信。顯然他也大概的估計到是誰送過來的。

    李振也知道朱溫那是死要臉,才這般說,也不以為意,笑著遞過去。說道:「是李存煥派人射給踏白軍的,踏白軍再送過來的。估計上面也說了這次的目的。」

    「且看李存煥這傢伙賣什麼關子」朱溫接過李振遞過來的信,不過卻沒有拆開來看,皆因朱溫並不認識多少字,免得丟人。將信封遞給一邊老神在在的敬翔。

    一邊站著的李振雖然笑瞇瞇的,但眼中深處不由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妒忌,雖然同為謀臣,但敬翔的地位比之李振高很多。最讓李振憤怒的是,他自問自己的謀略並不比敬翔差多少,甚至在某方面還超越敬翔,但卻沒有敬翔那般得到朱溫的信任和重用。這如何叫李振如何不妒忌和敵視敬翔。

    更加讓李振妒忌的是,雖然朱溫對待李振沒有的說,但和敬翔一比,那就是大差距。單單一個書房自由進出的權力已經體現到這份信任的高低。

    敬翔接過書信,低下頭彷彿聚精會神的觀看,但如果有人此刻看到敬翔的眼睛,一定看到一向從容不迫的敬翔,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對於李振的妒忌,智慧近妖孽的敬翔如何不知道,不過對此他也無法解開這個死結,皆因要李振不妒忌,那唯有讓自己被李振踩在腳下,內心驕傲的敬翔如何可能會讓這個情況出現呢

    信上的字不多,加上李存煥用的乃白話文,又有標點符號,解讀起來也異常輕鬆。敬翔掃了一眼,便已經大概的知道李存煥的來意了。折起書信,笑道:「千歲,李存煥是想玩單挑。」

    「哼李存煥這個傢伙,想不到居然敢來玩單挑也不知道我宣武猛將如雲」朱溫聞言微微一怔,旋即不屑的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朱溫的眼睛卻閃過一抹忌憚。咳嗽一聲,朱溫有些尷尬的對李振開口問道:「軍師,可有辦法對付那頭野獸」

    『那頭野獸』當然不是指真的野獸,而是朱溫對李存孝的藐視稱呼。不過朱溫也就敢嘴巴上藐視一番,真的對上李存孝,朱溫還畏懼過自己單人匹馬遇上一頭老虎。所以別看朱溫說的囂張,實際上對於李存煥手下的猛將還是挺忌憚的,特別是李存孝。

    敬翔聞言,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翹起,露出一抹笑意。不過很快便收斂起來,對朱溫勸慰道:「這個倒不必,下官認為李存孝肯定沒有可能過來,昨天我們才收到兗海的密報,李存孝在濟州和龐師古將軍打了一場。李存孝哪裡有可能如此迅速的來到。再說,現在兗海那邊,不過是憑借李存孝的驍勇提高士氣,加上劉鄩在後面拖住楊行密的後腿,這才形成僵局。李存煥不會傻到為了一場單挑而冒兗海防線崩潰的風險。」

    朱溫點點頭,也知道自己太過忌憚李存孝了。一聽到說單挑,不由自主往李存孝身上想去。這讓朱溫有些惱羞成怒,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說道:「哼既然李存煥這傢伙想玩這個,孤王不迎戰,豈不是落了士氣漢賓,你親自去喚軍中驍將隨孤王出營迎戰」

    「孩兒遵命」朱漢賓聞言,興奮的應了一聲,快步離開中軍大帳。

    接著朱溫又派人調兵遣將,不過因為李存煥的這次帶來的兵馬不過是八千人,朱溫也不想落了下乘。也是帶八千人,帶多了,那明顯就是表示自己害怕李存煥,但少了,朱溫也有些心悸李存煥真的將李存孝調來了突襲自己。畢竟李存煥這傢伙歷來不如何按常理出牌。再說,如果擒殺了朱溫,恐怕兗海、平盧那邊丟失幾座城池也沒有什麼。畢竟朱溫一死,宣武就會陷入內亂,兗海那邊龐師古肯定撤兵,楊行密一個人又能夠佔領到多少地盤。而李存煥則是可以從容不迫的接受朱溫的地盤,事後再找楊行密算賬也不晚。

    且說等朱溫帶兵出了營寨的時候,李存煥也剛剛趕到,雙方都不由微微一怔,看來雙方還真是『心有靈犀』。

    見這個情況,李存煥也找朱溫不客套了,對耶律阿保機點點頭。耶律阿保機立刻策馬飛奔而出。渾身蠻荒氣息的耶律阿保機顯得特別蠻勇。大喝一聲:「盧龍耶律阿保機在此,誰人敢於我一戰」

    朱漢賓見之,不由有些驚訝李存煥的直接開門見山,不過旋即露出一臉興奮的請戰道:「父王,請讓孩兒出戰」

    朱溫聞言,不由遲疑了,他的本意是讓王彥章出戰,先殺李存煥一陣威風。但朱漢賓請戰,朱溫也不好反駁,畢竟他硬是讓王彥章出戰並非不可,但這豈不是說朱漢賓大大的不如王彥章?這就嚴重打擊了朱漢賓的積極性,下面的一幫子將領恐怕也會心中有些不服朱溫如此看重王彥章。

    敬翔不愧是朱溫的心腹,一見朱溫的臉色,便知道朱溫難處了。眼珠子一轉,便已經有所定計了,站出來為朱溫排憂解難。

    只見敬翔對朱漢賓勸說道:「公子,下官知道這次李存煥麾下最是英勇的人便是史建瑭和朱瑾那老匹夫。眼下挑戰的番將不過是跳樑小丑,哪裡用公子親自出馬呢再說,李存煥派出此人來,怎麼樣也有幾分本領,一會兒不說公子受了傷,但也得消耗不少力氣,讓朱瑾點名道姓的邀戰,公子殺上去,未免就……」

    對於河東史建瑭,朱漢賓也知道他幾分事跡,知道是可以和王彥章抗衡的猛將。朱瑾就更加不用說了,朱漢賓是落雁都的都指揮使。當初就是為了針對朱瑾的雁子都設立的。和朱瑾交手也不少,自然知道朱瑾的厲害,他也知道自己和朱瑾不過是半斤八兩,如果還真的不是全盛狀態應付全盛狀態的朱瑾,還真是敗多勝少。

    朱漢賓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說道:「也是如果殺了這番將,固然能夠顯出某家的威風,但恐怕一會兒對付朱瑾未免就有些吃力不能讓那老匹夫佔了某家的便宜。」

    不過朱漢賓也不完全傻,感覺敬翔有推搪的意思在裡面,便開口接著說道:「不過史建瑭那傢伙得讓王彥章來對付,否則某家可擋不住兩個人」

    敬翔聞言,微微一怔,笑了。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朱漢賓反將一軍的時候。

    朱溫聞言,也是笑了,顯然心思和敬翔差不多,對朱漢賓點點頭說道:「漢賓你想不到也有幾分計謀啊不過這話說得也不錯,嗯便讓王彥童出手吧彥章經常說,其弟弟已經得到他七八分真傳,相信對付一個小小的番將,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實在不行,你再出馬也不遲」

    朱漢賓聞言,得意的一笑。顯然自己能夠擺了敬翔一次,甚為高興。

    而那邊戰場上,已經得到了朱溫命令的王彥童也策馬飛奔而出,王彥童不如他哥哥那般相貌威武,反而有幾分小白臉的樣子,樣貌頗為清秀。

    不過耶律阿保機並沒用輕視,皆因王彥童還拿著一根鑌鐵大槍,那傢伙可不比耶律阿保機手中的陌刀輕便得了那裡去。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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