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火燒泗水縣
到了夜晚,天se更加黑暗,四下只剩下蟈蟈的叫聲。閻寶微微翻過身來,身上蓋著一塊麻布被子,裡面塞著薄薄的棉huā。讓閻寶不由感歎,如果兗海早些被秦王殿下佔領,那便應該早早種上了棉huā,也不會讓現在棉huā供不應求,自己一個廂指揮使也不過是分得一條薄薄的棉被。不過不得不說棉被比之單純的布帛更加暖和。
等著等著,讓閻寶失望的是泗水縣那邊,一整夜並沒有什麼動靜。閻寶自己倒是熬了兩個黑眼圈,閻寶明白估計是劉鄩將軍嫌這條淮南河魚太小了。昨天的兵馬雖然是全騎兵組成,但不過是七八百人。這在淮南已經算是大型騎兵了。畢竟淮南不同北方。一來是有土地多半用於耕作,在淮南這塊肥沃的土地上,一年畝產兩石,比之河北的上田要高上八斗。用於養馬可就沒有那麼好的收入了。
二來則是歷來南船北馬,楊行密就算有心發展一支大型騎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得找馬伕照顧。南方有多少馬伕?馬伕養馬技術有多好?再說雖然北方不少流民南下,但那也是學習北方的養馬之術,氣候和環境不同,很容易好馬變劣馬,甚至是死馬,沒有結果系統xing的研究,這需要二三代人的積累。
三來則是淮南沒有馬源,李存煥賣給楊行密的戰馬都是經過閹割的。據說在黑市裡面,一匹沒見經過閹割的劣質草原馬,可以賣到閹割了戰馬的高價。但在見慣盧龍眾多戰馬的劉鄩眼中,這不值得他浪費這一次機會。
想著想著,閻寶便睡著了,不知不覺已經日上中天,太陽直射而下,曬得人頭昏腦脹。睡得昏昏沉沉的閻寶半睡半醒的拉了拉棉被上的用草繩結成幕簾狀的蘆葦,當住刺目的太陽。
忽然,一陣人語馬嘶的聲音響起,將閻寶驚醒過來,閻寶慌忙睜開眼睛,剎那間,睡衣都不知道拋到哪裡去。僅僅聽那聲音,閻寶不用看,便知道肯定有大魚來了,估計今天晚上也不會像昨晚那般無聊的等了一晚。不由心頭一陣jī動,不過動作卻一點也不jī動,慢慢翻過身來,輕輕拿起放在一邊插著蘆葦桿的草帽戴上,這才慢慢抬起頭來。這種偽裝方式閻寶還是跟盧龍捉生將學的,簡單而有效。遠遠看過去,根本不知道有一個人在偷窺。
但一看之下,幾乎嚇得閻寶的心臟跳水嗓子眼,只見一人此時正在一眾將領士兵保護下,穿過靠路邊的蘆葦叢,讓戰馬在漏澤飲水。那人閻寶雖然只是見過一面,但閻寶敢肯定絕對便是吳王兼淮南節度使楊行密不過幸好漏澤乃是一片沼澤地,雖然冬天將不少地方都凍實透了,但不少地方都甚為鬆軟,來飲水的戰馬僅僅是十多匹,否則便容易讓對方發現此間的埋伏了。
閻寶偷偷的縮了縮脖子,此時他和楊行密距離約莫十丈,距離罷了,換言之也就是三十米。大概相當於標準籃球場的長度,如何不叫閻寶心驚膽戰。
楊行密似乎有所感應,略微皺皺眉頭,本來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珠子射出兩道鋒芒畢lu的冷芒,向閻寶的藏事處掃過去。閻寶一瞬間只感覺一股涼氣從內心深處迅速擴散,身體的血液都彷彿凍固了,心臟也停止跳動。心裡猛然閃出一個念頭:自己被發現了快跑但閻寶這個念頭剛剛冒起,閻寶便死死壓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夠跑。
一旦跑起來,五百埋伏在這裡的士兵肯定本能的跟自己這個都指揮使一起跑。如此一來先不說楊行密追不追到自己,泗水縣裡面的埋伏,楊行密這都琢磨不出來,恐怕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權勢。閻寶非常冷靜的頂住身形。
「大王,怎麼了?」伴隨在楊行密身邊的名將李神福見楊行密臉se有些異常,不由有些疑huo的問道。
「嗯,感覺好像有人窺竊我軍一般」楊行密觀察了半響,卻沒有發現到什麼,這才淡淡然的回了一句。心道:看來這次直覺又錯了。
楊行密身邊的黑雲都都指揮使馬寶笑道:「此地多蘆葦,倒是埋伏斥候窺竊大軍的好地方。某家估計是劉鄩那傢伙派了斥候在此處罷了,大王要不要某家派人將之逐去」
楊行密搖搖頭道:「這個倒不用,此地地形複雜,派人搜索甚為麻煩,少說也要消耗一兩個時辰,為了幾個斥候未免就顯得得不償失了。再說本王以堂堂正正之兵壓上去,一力降十會,難道還怕他劉鄩耍出什麼huā樣不成?」
李神福mō著嘴chun上的短鬚,忽然開口說道:「大王所言有理,不過末將觀此地頗為重要,我軍走泗水縣,必定經過此地,應當駐一些兵馬守之,有什麼事情也好接應。也不用太多,一營四五百人足以」
馬寶聞言,皺皺眉頭,反對道:「此地是頗為重要,但某家認為不用如此大驚小怪吧?將一營四五百人浪費在此地。」
馬寶這話可不是大驚小怪,淮南這次出兵雖然有十一萬之眾,但這並非是代表有十一萬可以用的大軍。首先糧草方面而言,自古有雲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曹操在官渡之戰能夠以少勝多就是靠燒了袁紹的糧草。幸好淮南有水師,加上隋朝時楊廣開挖了大運河。糧草可以走大運河到朱溫剛剛割讓出來的泗州下邳,再北上沂水至臨沂城,這些路程都是水路,加上淮南軍水軍不弱,路程雖然不近,佔用的人數比之走陸路少了很多,但即使如此佔用兵馬也要一萬人。這一萬人裡面有輔兵和正兵各半,對戰鬥力的影響倒不太大。
但到了臨沂城後,沿途送往兗州前線得走陸路,一艘五百斛的內河船可以運送八百石糧食,但到了陸地上,一輛單馬拉動的馬車最多不過是運載五石的糧食。一個挑夫最多不過是運載半石,也就是六十斤糧食,畢竟這糧食得挑一天的。
換言之八百石糧食就是需要一千六百名挑夫,或者一百六十輛單馬拉動的馬車。這些人自然是由輔兵、民夫組成。輔兵還好說,好歹也經過訓練,手中有一桿長矛。但如果遇到大規模的襲擊也就不頂事兒了,這得派兵保護。你說這得派多少人啊?
而且還得每天往前線運多少糧食,戰鬥期間,一名士兵一般都是日米一升半(約1800克)另外還有雜菜一份,湊合起來差不多兩公斤,別看很多,古人基本沒有肉吃,營養跟不上來,得多吃飯。木木父親打越南的時候才十六歲,就告訴木木他在打越南的時候一頓份得吃一斤多米才頂飽。更別提當時還冷兵器作戰,消耗的力氣更大。
如此一來,得每天運送多少糧食上前線,得派多少人在陸路運送。最少也得一輛馬車一兵保護,十個挑夫一兵保護。所以咋一看彷彿十一萬人非常厲害,但實際上兵力運用上反而沒有防禦方運用得高效率。
楊行密聞言也感覺李神福有些小題大做,此舉有浪費兵力的可能。不過李神福乃是他手下頭號大將,可以說楊行密能夠崛起,完全是靠李神福在外,謀士袁襲在內,一內一外竭盡全力的輔助才讓起義軍小兵出身的楊行密能夠有如此大的成就。
楊行密便找了個折中的辦法,開口說道:「嗯,神福所言有理,不過眼下正是用兵的時候,便留下一旅士兵在此地紮營吧」
一營分兩旅,楊行密這個命令,雖然讓李神福感覺不妥,人數畢竟太少了,但他對楊行密忠心耿耿,也知道得顧及楊行密的感受,微微點下頭,算是勉強同意了,便不再說話。
李神福都沒有意見了,馬寶自然更加不會有意見了。
這三人卻不知道他們的對話讓在不遠處的閻寶聽得一清二楚,幾乎嚇得閻寶死翹翹。閻寶知道自己的作用,不想被李神福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識破了幾分劉鄩的計謀,安置了一部分兵馬駐紮在漏澤,讓閻寶頗為扎手。
閻寶沉思了良久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來。留下來的兵馬他都讓附近的士兵仔細數了一遍,二百一十六人,人數並不滿編,比之他們這邊滿編的一個營兵馬劣勢更大。但閻寶卻沒有把握將之一口吞了下去,骨頭都不吐出來,而且還得不鬧出大動靜,被附近的淮南軍發現。
偏偏不知道那旅帥是天生膽小如鼠,還是習慣謹慎小心之人。看得閻寶心裡面不知道問候了那個不知道名字的旅帥第幾代女xing親屬。那旅帥首先做的不是立下木柵,而是收集木柴乾草,搭其了一個約莫兩米高的烽火台。讓閻寶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那旅帥搭建好烽火台,這才開始安營紮寨,還在烽火台一邊搞起一堆篝火,怕遇襲來不及點燃烽火,卻不怕篝火如此近,將烽火台點了起來,搞出一場『烽火戲諸侯『。
別人周幽王那是有資本,諸侯一時奈何不了他。但你這傢伙少說也要八十軍棍下令,將你小命打去了半條,重則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面對如此一個讓人無語的對手,哪怕閻寶佔據優勢兵力,也得哭喪著臉看著對方安營紮寨卻無可奈何。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那個旅帥派人設下的幾個小陷阱都被閻寶看在眼中。一會兒偷襲的時候也可以減少幾分損失。
在閻寶胡思亂想當中,太陽慢慢沒入西山,黑暗再一次籠罩著世界,閻寶估計劉鄩這次肯定會收網。
…………
等楊行密來到泗水縣縣城的時候不過是下午,但冬天晝短夜長。也就剩下近兩個時辰才夜晚,雖然還可以趕一段路程。但還得預留時間安營紮寨,那這就剩下一個時辰行軍了。正常行軍,一個時辰不過是走十里地多點,到時候要在外面風餐lu宿,未免就顯得有些不體恤士兵。楊行密索xing讓大軍在縣城休息,好好休息一番。估計明天會有一場攻城戰,曲阜是一座無論是戰略還是政治都有一定地位的城池。
守住曲阜,便可以有效的壓制楊行密的糧道。皆因入了泗水縣後,便可以從泗水運送糧草,而曲阜就在泗水邊上,楊行密如果不攻下曲阜,他就別想用船隻運送糧草。就連進攻兗州城,也得繞遠路。劉鄩只要不是白癡都會派人守曲阜,可以有效的擋住楊行密一段時間。
更加只要的是,曲阜有水門,如果守不住可以在水面處乘船,從泗水順流而下,撤退到兗州城。而泗水和沂水是不相連的。楊行密派人過來得借道朱溫的徐州,走運河。所以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擋住守軍撤退。對於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楊行密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唯有用兵強攻。不過幸好估計守軍的抵抗意志也不強,是想拖延自己三四天的時間罷了。
其實楊行密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可以在曲阜到兗州這段泗水河流中找合適的地形設置木樁,有條件甚至可以設置鐵鏈,搞「鐵鎖橫江」。
不過別以為找些木樁來,鑄造兩條鐵鏈就可以解決。首先得找合適的河段,這個得靠運氣,好運不用一刻鐘就找到,不好運找一天都有可能。接著測試水流,伐木,還得將著漂浮的木樁扎入水裡面,搞下來少則五六天,多則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
當初楊行密雖然沒有將這方法說出口,還是有人提議這個辦法。李神福當時便明確反對。皆因用這個辦法,得搞出多大的動靜?這豈不是讓曲阜的守軍知道了。曲阜他們知道了後路被斷絕,要麼就眾志成城,要麼就軍心散亂,主將率眾投降。但這個前者的可能xing大一些。畢竟淮南軍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什麼值得對方投降的地方,比勢力,你比不過李存煥。比條件,當兵的都可以獲得一塊田地,還按照兵種、軍隊、官職的不同減免不同程度的賦稅,福利比之淮南也好上幾分。如此一來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個提意見的戰將就不同意了,說:「咱們可以幹得隱蔽一點,等他們撤退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可以減少在兗州城防守力量,別的不說攻城戰也可以輕鬆不少。」
李神福立刻反駁道,「隱蔽?那得偷偷mōmō的幹,這起碼得費比正常多一倍的時間。加上攻城,在曲阜耗一個月都正常。為了一個小小的曲阜,耗費一個月的時間,你認為李存煥會給我們多長時間?」
李神福這話說得那員戰將啞口無言,的確,他們這一戰講究快,講究佔領重要城池和關隘,以點控面。在李存煥回師之前起碼將兗海、平盧的兵馬都打殘了,再和李存煥隔著黃河對持,後續兵馬則是從容清剿兗海、平盧的殘兵敗卒。計劃的缺點就是時間不能夠拖太長。
想著想著,「啪」油燈發出一聲輕響,將楊行密驚醒過來,楊行密tǐng直腰桿,雙手後擺伸直,伸了個懶腰。扭動脖子,發出一聲聲辟啪之聲。
「外面誰當值啊都什麼時辰了」楊行密問道,說著他mō了mō肚子,估計自己少說也想了一個時辰,估計也錯過了晚飯。按道理楊行密餓肚子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現的,到了返點肯定有人送飯或者通知過來,不過楊行密有命令,在他想事情的時候,除非有十萬火急,非得他決斷的事情,否則不要驚醒他。所以楊行密的牙兵這才沒有打攪楊行密。
「是某家馬寶」在外面當值的馬寶應道,推開房門走進來,手裡捧著一碗飄著煙霧的雲吞。人不過是剛剛跨入門檻,楊行密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鼻子太靈。楊行密已經一臉嘴饞的道:「香真香那個當了你老婆就是福氣」
馬寶笑道:「大王每次都如此,某家都是被大王你逼成的。總不能大王餓死在咱們這幫牙兵手裡。這話傳出去,恐怕某家都得自刎才得以贖罪不過這次大王還真巧合,這雲吞溫度剛剛好,正好可以吃」
楊行密拿起筷子,用筷子點了點馬寶,笑罵道:「你這傢伙就會huā言巧語對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剛到二更天」馬寶自顧自的搬了張凳子坐下令,開口說道。在外面可冷,有時間自然在楊行密的暖窩中偷偷懶。
「嗯」吃著雲吞的楊行密有些含糊的應了一聲,馬寶看楊行密一眼,感覺自己有些失禮,你總不能夠坐在這裡看大王吃東西吧?
馬寶有些不捨的站起來說道:「大王,某家出去了」
「嗯」楊行密正埋頭苦戰,中午就吃了一塊肉餅,到現在剛剛到二更天,也就是晚上九點左右,早已經餓得五臟廟造反了,哪裡顧及理會馬寶,便含糊的應了一聲。
馬寶早已經習慣楊行密的不拘小節,打開房門,一股寒風迎面吹過來,冷得馬寶不由打了個冷顫,甚為懷念房屋中的暖和啊馬寶無奈唯有罵罵咧咧的發洩道:「這鬼天氣」
猛然東門冒起一團紅光,旋即沒有多長時間便響起一陣人語馬嘶,側耳傾聽隱隱約約聽到走火的高呼聲,馬寶不由臉se一變,罵道:「早跟這幫兔崽子說好了,現在天干物燥,晚上小心點了這都走火。」說到這裡,馬寶隨便點了員十將吩咐道:「你去看看情況怎麼樣,別晚上炸營了」
「怎麼了?」剛剛狼吞虎嚥吃完雲吞的楊行密聽到動靜打開房門,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一邊伸手拉近身上的防寒錦袍,一邊開口問道。
「東面走火了某家這就派人去查看,大王在房間裡面安心等候吧」馬寶開口應道。
楊行密聞言,皺皺眉頭道:「這事情有些古怪,這大冷天,本王之前召集眾將都叫他們注意別走火了,怎麼可能如此不小心的。馬寶你去派人下令,除了城東守軍救火外,其他地方,各級將領約束手下,不得離開駐地,同時加強巡邏人數。希望只是一場普通的走火。」
馬寶聞言,點點頭,楊行密到底不是一般人,自己看到走火不過是以為是一場單純的走火,但想不到楊行密想到劉鄩去,雖然可能小題大做,但這種事情還是謹慎起見的好。
馬寶便不放心,吩咐了手下人發出命令。但又感覺不放心,派人去通知楊行密一聲,自己則親自帶上一百名黑雲都士兵前往城東勘察。不過剛剛帶著一百名士兵走到半路,東面的火黑沒有熄滅,南面便已經猛然冒起一團紅光,又走火了這個時候哪怕馬寶再傻也知道今晚事情肯定不簡單,怎麼可能一天晚上連續發生兩次走火呢?而且相隔不到一刻鐘,你說這裡面沒有人為的因素,馬寶怎麼樣都不相信。
馬寶慌忙調轉馬頭,說道:「走回縣衙」
不過馬寶還沒有回到縣衙,就就見到西面又冒出一團紅光。馬寶不由大吃一驚,舉目四看,發現出了臨近泗水的北門沒有走火外,其他地方都冒起一團紅光,特別是最先起火的東面,也不知道燒到哪裡,只見火光將東面天空燒得彷彿夕陽時的晚霞一樣。
此次此刻各級將領也約束不住手下的士兵了,到處都是人聲沸騰,「辟里啪啦」的烈火燃燒聲響起,不時還有建築物被燒得倒塌的聲音響起。情況十分不妙。
讓馬寶稍微馬寶稍微能夠鬆了口氣的是,他在半路上遇到離開縣衙的吳王楊行密,楊行密此時也顯得有些狼狽。臉頰上佔有些許灰燼,也不知道是走得太急不知道,還是沒有注意,讓人看上去楊行密頗有小丑的樣子。
「大王,走西門,西門雖然著火,但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眼下北門沒有事情,恐怕敵人在哪裡埋伏有士兵我們走西門,哪怕遇到敵人也可以快速脫離,以最快的速度撤往沂州」馬寶也顧不上楊行密的臉容,策馬來到楊行密跟前,高聲說道。現在人聲沸騰,不高聲說話,恐怕楊行密還聽不到。
「不眼下這裡有兩萬兵馬,不挫敗敵人的詭計,我們別想在李存煥回來之前攻下平盧和兗海,去北門有李神福鎮守哪裡,北門兵馬肯定沒有問題,我們還有五千黃頭軍可用反敗為勝未嘗不可」楊行密高聲說道,說罷便引兵往北門撤退。
馬寶無奈,唯有率領黑雲都騎兵跟隨。人還沒有到北門,便聽到一聲聲喊殺聲四面八方的撲過來,彷彿無數的兵馬圍住了泗水縣,將泗水縣圍得水洩不通一般。
楊行密的臉se也不由大變,此刻他竟然有一種天大地大,自己無處容身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恐懼,為什麼自己會中計。進入泗水縣,他便派人搜索過泗水縣。一方面是想找到百姓,瞭解情況,一方面是防止敵人在泗水縣裡面埋伏有兵馬。
但楊行密他始終想不明白,敵人到底藏在哪裡,為什麼自己發現不了的。
其實楊行密哪裡知道,劉鄩讓人將硫磺、硝石等物擱置在橫樑上,不爬上去是看不到。如果是小戶人家,便擱置在屋頂茅草間,不翻開茅草也看不到。楊行密手下的士兵搜索人而已,又不是搜索燃燒物品,自然不會往橫樑、屋頂這些地方搜索了。
而劉鄩又讓士兵埋伏在泗水縣內的八口枯井裡,以圓盾上鋪墊細沙,頂在士兵頭上,井口垂落一條繩索。一副多日無人用的模樣。這些雖然都非常簡單,就彷彿魔術一般,彷彿一層白紙那樣,但你不捅破這白紙,這個謎底便不亞於鋼鐵組成的城牆,根本發現不了背後的秘密。
同時每一口枯井埋伏二三名死士,和數量不少的火油。猛然出手,哪裡能夠輕易發現。只要速度夠迅速躲會枯井內,也不用圓盾偽裝,黑漆漆的,誰知道裡面藏著人。
最重要的便是整個泗水縣超過九成的建築物都是以木質為主,這便是天然的引火物了,否則劉鄩也沒有可能憑借十來二十人將偌大一個泗水縣變成火海。等楊行密來到北門的時候。只見李神福冷靜的下令士兵推翻建築物,修建出一條四五丈寬的隔火帶,同時下令所有潰兵都集中到一個地方,臨時整編。
楊行密見這個情況,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也幸虧李神福夠謹慎和冷靜,否則自己還真得到了北面後便狼狽逃竄,別說收拾殘兵了,恐怕連喘一口氣都是奢望。
不等楊行密找李神福,得到士兵通報的吳王到來的李神福已經策馬過來。看到李神福,楊行密jī動道:「得神福一人,本王勝過得十萬大軍啊今日得以倖存,全虧神福指揮有度」
李神福聞言,剛準備謙虛幾句,猛然潰兵當中猛然大亂起來,士兵驚呼道:「走火走火」
李神福不由大吃一驚,顧不上回話了,連忙轉過身來,順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北門的房屋冒起一團團大火,火勢彷彿缺堤的黃河,一發不可收拾。緊接著這個時候,猛然一片火雨飛下來,火勢變得更加大。不少士兵被射翻在地上,情況便得更加hun亂。
李神福猛然間覺悟到什麼,抬起頭,看向北門城牆上,只見城牆上不知道時候站著一排弓箭手,弓箭手腳下都有火盤,在火光的照耀下,明顯可以看到他們在上方將箭矢湊到火盤邊上,「噗」的一下子,包裹油布的箭頭便點燃,正準備將下一輪的火箭射下來。
李神福不由懊悔的一拍大tuǐ道:「被對方找到空子了」
本來城牆上有士兵巡邏的,但猛然間四面八方都出現大火,李神福需得調集士兵守住城門作為後路,另外還得拆房屋,清出一條隔火地帶。還有將逃竄到北面的潰兵進行整編,壓制他們不擾亂其他士兵,這些都要大量人手,就李神福手下五千人,哪裡有可能顧得上繼續戒備城牆了。
不想卻給對方找到空子,不知道怎麼樣溜上了城牆,在眾人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高來火盤射火箭。讓自己擒殺了死士,抱住北面的大好形勢,一下子便沒有了一大半。不過現在不是懊悔和琢磨對方如何上了城牆這些的時候了。
李神福立刻果斷道:「立刻撤退,眼下對方根本不給時間我們收攏潰兵。末將率領兵馬殺上城牆,不能夠讓我軍撤退的時候讓敵人從容射殺,否則大軍還沒有出城門,便已經開始自相殘殺」
楊行密聞言大驚失se,說道:「這事情神福如何能夠去做眼下神福應該率領士兵,而非逞一時之勇」
在一邊的馬寶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一咬牙,接下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道:「大王,你和李將軍先走,某家帶兵殺上城樓殿後」
楊行密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猶豫。馬寶咬牙勸說道:「大王,眼下不是婆婆媽**時候快走」
楊行密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毅然,開口說道:「好馬寶本王留給你五百黑雲都士兵。」說到這裡,楊行密伸手捉住馬寶的手臂,關切的說道:「記住要安全回來軍隊沒有了可以重新招募,本王的馬寶沒有了,就不能夠招募啊」
馬寶眼中閃過一抹jī動,用力的一點頭說道:「某家自然明白,大王,快走吧否則遲了便想走也脫不得身」
楊行密心中雖然不捨,但身為梟雄的他知道此刻不容浪費時間,一咬牙,調轉馬頭,頭也不回的策馬飛奔。李神福帶來著僅有的百餘名騎兵護衛著楊行密撤退,另外下令士兵鎮壓試圖奪路而逃的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