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老子草他李嗣源他**的」元行欽被大大的激怒了,手中長刀狠狠的劈翻一個稻草人。
「將軍,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名士兵開口問道。
但這話一出,便就觸怒了元行欽,「幹什麼?你腦袋裡面全是糞便啊?還問我幹什麼,下山麻痺的我要讓李嗣源今天後悔」
「是」沒有人再敢觸元行欽的霉頭了,兩千騎兵慌忙下了山後,迅速翻身上馬。不過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雁門城。雖然同樣有雁門兩個字,但雁門城並沒有雁門關的雄峻,不過三丈高的夯土牆,這是中國古代城牆中的主流,基本城池都是這種牆體。
不過這種城牆也有一個特點,越高便越厲害,他是靠的是厚度來到得到防禦力的。因為這種牆的質量並不如何,並不堅硬。某些地方,甚至只需要用手爪,都可以拉出五個手指印。
元行欽雖然怒,但並沒有傻乎乎的發起進攻。仔細的看了一眼雁門城,元行欽一拉馬韁,道:「繞城走」
副將不由怔了怔,開口問道:「將軍,為什麼不進城?」
「不用管雁門城,無論裡面有沒有人,都不是我們應該管的,我們需要做的是拖住李嗣源的後腿。如果他的大軍在城中,那就更好,我們阻擊他的後退。如果不在,那我們便追上去。而且……我看這雁門城冷冷清清的,一點也沒有戰爭來臨的驚慌。恐怕裡面有埋伏。」元行欽沉聲應道。
「將軍英明」副將立刻一個馬屁送上去。
元行欽冷冷的看了那員副將一眼,開口說道:「有空說這廢話,不如加快速度行軍,追上李嗣源。」
「是」副將不由低下臉,臉色甚為難看。
……河東軍……
「將軍,元行欽沒有進入雁門城,現在城裡面的埋伏的弓弩手請示,究竟怎麼辦?」一名士兵竄到李嗣源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李嗣源聞言明顯怔了怔,濃濃的劍眉不由扭成一團。喃喃道:「元行欽,想不到他居然如此不簡單。不知道是沒有激怒他,還是他控制住了怒氣,如果是後者,這個人以後恐怕要注意了。不過既然他繞城,那就讓他繞吧集中三百名弓弩手,隨本將來。」
「是」士兵拱手應道。
「對了渾公兒。」李嗣源往背後看過去,問道:「各部撤退的如何了?」
「將軍,恐怕要我們拖住敵人最少三個時辰才可以撤退完畢。畢竟對方是全騎兵,而我們有步兵,又有騎兵。除非將軍你下了放棄騎兵,否則我們根本跑不過對方。」渾公兒滿臉橫肉的臉頰上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道。
「罷了三個時辰,本將也不知道能不能拖住,希望元行欽這個傢伙不要太過聰明了。也希望李存煥的反應力不要太快哎果然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我們唯有看天了」
……太原府晉王府……
「父王父王糟糕了」李嗣昭腳步略顯踉蹌的跑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李克用略微皺皺眉頭,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滿的呵斥道。
「父王蔚州刺史率蔚州兵馬及蔚州各縣城投降了李存煥現在李存煥已經翻過了泰戲山,直驅東陘關」李嗣昭臉色驚恐的說道。
「什麼」李克用霍然站起來,掀翻身前的矮桌,略顯渾濁的酒水流淌在地上,渾然不自知。
李嗣昭臉色慌張的重複一次剛才的話,但李克用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反正李克用他赤著腳快速踱著步,神色頗為驚慌,喃喃道:「這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父王,現在這個時候驚惶也沒有用,應該迅速調集兵馬而現在看來唯有放棄忻州,派出大軍加強赤塘關和石嶺官的防禦,守住太原大門,方為上策。」李存勖聞言,雖然大驚失色,但他還是冷靜的捉住問題的關鍵。
「怎麼了?難道嗣源他不能夠守住代州不成?」李克用雖然有預感,李嗣源不能夠擋住李存煥,但對於李嗣源還是心存僥倖。
「守不住的」李存勖搖搖頭,歎息道:「大哥他只有兩萬人,而李存煥這次發兵三十萬,就算打個大折扣,恐怕最少也有十萬人。在盧龍到了李存煥手中後,以軍械銳利,陣法嚴明著稱於天下。恐怕守不住,陷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這……」李克用不甘心的一跺腳,「唉來人,擊鼓聚將,現在看來唯有收縮兵力了。」
李嗣昭猶豫了下,開口建議道:「父王,孩兒有一計,不過不知道該不該說。」
「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該不該說的,有好計便說出來」李克用略帶呵斥的說道。
「是」李嗣昭知道李克用脾氣暴躁,也沒有什麼特別,很平靜的認了錯。沉吟片刻,組織一下語言,開口說道:「父王與韃靼九姓酋長、長老關係慎密,昔日朝廷討伐父王。父王兵敗,便得九姓酋長、長老接納。還來僖宗皇帝招撫父王,父王甚至得到允許招募騎兵數萬南下殺賊。這次為何不引韃靼大軍對抗李存煥的幽州鐵騎呢?」
「這……」李克用聞言,不知道何故而遲疑起來。
「父王,萬萬不可啊」李存勖聞言,大急。一個箭步走到李克用身邊,拉住李克用的衣袖,急聲勸諫道。「父王蠻夷形容野獸,所過之處燒殺搶掠不絕。昔日安史之亂,朝廷便引了回鶻騎兵平亂,好好一個戶五十餘萬,口近三百萬的長安府便成了千里無人煙,百里無雞鳴之地。百餘年過去,到了昭宗皇帝之時,人口不過恢復到七八十萬人罷了引韃靼之兵,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李克用聞言,露出決然的神色,剛想說什麼。一邊之前和李克用喝酒博戲的康君立卻開口說道。「父王請聽孩兒一言,再說。」
「君立,你有什麼其他意見?」對於康君立的意見,李克用更為重視。雖然從血緣上來說,李存勖是他的親生兒子,而康君立不過義子。但康君立是他的正牌軍師,在軍國大事上,自然更加看重康君立的意見。
「如此孩兒就直言了」康君立看了李存勖一眼,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眼神。開口說道:「我比較認同三弟的話。引韃靼兵馬入河東,的確頗有飲鴆止渴的態勢。但父王,孩兒問一句,太原府現在有多少兵馬?」
「三萬」李克用眼中閃過一抹憂鬱,開口說道。
「三萬兵馬,即使是從鄰近州縣調集兵馬,我敢斷定,最多不過集結到五萬兵馬」說道這裡,康君立不由猶豫了下,偷偷看了李克用一眼,見李克用並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這才歎息道:「原因,我想各位也明白。去年邢州……哎不說了。而以現在五萬兵馬,很難守住太原府。既然如此,引韃靼兵馬是最好的了。而且我們可以不讓韃靼入太原府,讓韃靼兵馬和李存煥的兵馬在忻州大打出手。不過為了安撫韃靼,父王,恐怕也要各長城以西的河西之地,加上一些財寶。」
聽到這個條件,李克用不由身形往往顫抖了一下,河西之地便是現在包頭、呼和浩特和河套東部的土地。這些地方都是肥沃的天然牧場,每年為河東提供近千匹戰馬,數千駑馬、驢騾。駑馬和驢騾也就罷了,雖然重要,但河東本身也有一定的自產。但戰馬就不同了,這個時代,最缺的便是戰馬、鐵器、糧食。而戰馬更是河東立身之本。
李克用十多萬大軍,憑什麼可以能夠打的朱溫一度手忙腳亂。憑借的是什麼。便是憑藉著的就是這精銳的騎兵。而天下騎兵,最著名的便是隴右、河套、漠北、安西、遼東。而現在隴右、漠北、安西、河套一部分已經落入蠻夷手中。而李克用唯一掌握的便是河套一部分,如果連這裡也失去了。他以後別說是壓制夙敵朱溫了,恐怕李存煥也打不過了。
「父王,孩兒能夠說的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康君立低下頭,幽幽說道。
「呼」李克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現在,也唯有如此了,哎……」
本來持反對意見的李存勖也幽幽歎息了一口氣,沒有再勸諫李克用。而讓李克用採納意見的李嗣昭和康君立兩人也沒有高興到哪裡去,臉色慼慼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神色,到了現在,恐怕眾人再有私怨,大難當頭的情況下,也很少人會同室操戈了。
……代州牛角道……
「李嗣源」雖然第一次看到對方,但元行欽還是認出了李嗣源,那種威嚴的氣勢。在代州,唯有李嗣源一個人罷了。
「元行欽嗎?」李嗣源看著對方,略帶疑惑的喃喃道。
「將軍,要不要發起衝鋒?」副將猶豫了下,看著李嗣源開口說道。
元行欽彷彿雄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看著李嗣源身邊的三百名士兵。背負蹶張弩的他們,顯然是一名勁弩兵。不過三百名勁弩兵,對付三千輕騎兵嗎?
「你帶五百人具備盾牌的,發起衝鋒」元行欽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副將聞言,臉色一喜,開口說道:「好」
在他看來,這可是首功李嗣源別看有三百勁弩兵很厲害的,只要輕騎兵靠近了。別說是拿勁弩了,恐怕是拿傳說中的諸葛連弩也沒有用。何況四週一片平原,李嗣源還能有什麼埋伏不成?
很快副將便點了五百輕騎兵,隨同他發起衝鋒。五百輕騎兵,人人一手持著圓瞪,一手拿著鋒利的騎兵制式長矛。
「沖」一聲低吼從副將口中咆哮而出,五百騎兵彷彿波浪一般發起衝鋒,鋒利的長矛遙遙直指前方。讓每一門強弩兵都彷彿下一刻長矛便會扎入自己的胸膛或者喉嚨。
「放」低吼一聲,三百支弩箭勁射而出,呼嘯的破空之聲,彷彿颶風在肆虐人間一般。
「小心弩箭來了」副將發出一聲警報,旋即趴伏在馬背上,奔騰的戰馬成為了他的盾牌。相對於人,戰馬的生命力更加強悍,往往身中十數箭,依舊能夠發起衝鋒。
「啊」
「噗」
慘叫聲、箭矢入肉之聲、戰馬嘶鳴聲,此起彼伏,但所有人都並沒有激動,他們冷靜的發起衝鋒,或者冷靜的雙腳踏在弩上,上弓弦。
猛然間,副將感覺胯下戰馬身形一頓,旋即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摔倒在地上,摔的昏頭昏腦的。
反而在後面觀察戰況的元行欽看的清清楚楚,整個呈波浪一般發起衝鋒的輕騎兵猛然不斷發生馬失前蹄的情況。
「是陷馬坑快,吹號角撤退分兩千騎兵,兩翼發起衝鋒。」元行欽見了,不由大驚失色,慌忙下令道。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騎兵飛快來到元行欽身邊,驚慌失措的稟報道:「將軍,糟糕了後方出現不下二千人的步軍,其中大部分都是長矛兵,已經在背後排好陣型,壓上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李嗣源怎麼可能在背後埋伏到兵馬?我不是派人沿路偵查了一番嗎?那些捉生將幹什麼的」元行欽聞言,又是怒又是驚,一時之間不由有些茫然。
……河東軍……
「將軍,敵人發生騷動,恐怕將軍的埋伏的兵馬湊效了」一名副將湊過來,半是佩服,半是拍馬屁的說道。
李嗣源聞言,也不由有一些沾沾自喜,右手撫摸著下巴的鬍鬚。笑道:「對於對方自以為慎防我的埋伏。但他卻不知道我還可以將兵馬埋伏在代水對岸,將小船隱藏在蘆葦叢中。在他們自以為最安全的後面突然出現,我倒是看看元行欽如何應付下令埋伏的兵馬出來吧」
「得令」副將聞言,也甚為高興,李嗣源如果操作的好,便可以全殲這支騎兵。雖然人數不多,但也好歹挽回了部分軍心。
……盧龍軍……
「將軍現在該怎麼辦啊你快想個辦法出來吧」見元行欽愣住,一邊一名指揮使也不由得迫問道。雖然他如此做,明顯不尊上司,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如果元行欽不再下命令,恐怕他們便是真真正正的成為了李嗣源砧板上的魚肉了。
元行欽一咬牙,開口說道:「沖擒殺了李嗣源,便可以亂河東軍軍心,一舉擊潰敵人」
「糟糕將軍,你看」一名士兵猛然失聲驚呼,一支前方。
只見十艘大船出現,從船上飛快的走下手持長矛的河東軍,看了看那些船隻的規模,每艘約莫可以運載八十名士兵。十艘也就是八百人,而且看他們都是手持長矛,明顯想利用狹窄的地形,將騎兵都壓擠在一起。失去了速度的騎兵,可是不亞於沒有牙的老虎。
「可惡李嗣源這傢伙都算計好了」元行欽更是驚怒交加,猛然臉色一紅,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趴伏在馬背。
「將軍」
「將軍」
周圍的人不由更是心慌意亂,現在連元行欽都被李嗣源氣的怒火攻心,吐血。
「沒……沒有……事情」忽然趴伏在馬背上的元行欽伸出一隻手,攔住準備過來的將官士兵,挺起腰桿,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殘留的一縷鮮血。
「下令所有騎兵下馬,以戰馬為牆壁,以弓箭抵擋。我相信殿下的兵馬很快便會來了」元行欽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的話和語氣,大大的激勵了士氣。人人都心想,沒有錯自己背後有殿下的三十萬大軍難道還怕這些跳樑小丑嗎?
(註:剛剛開始的時候下面的小兵並不知道兵馬的實際人數,一般兵馬的實際人數只有高級,最起碼也是中級將領才知道的。他們現在還信了李存煥的忽悠,以為己方真的有三十萬大軍。)
很快,盧龍軍輕騎兵便以戰馬為牆壁,以元行欽為中心,以戰馬為牆壁,『修建了一個有三層的圓形堡壘。
……河東軍……
李嗣源有些詫異的看著盧龍軍,皺皺眉頭,喃喃道:「想不到元行欽居然並沒有垂死一搏,如果便有些麻煩了如果李存煥的後續兵馬趕到過來,恐怕便功虧一簣了」
李嗣源身邊的副將明顯也有些慌亂,一咬牙,開口說道:「將軍,一般人下令加快速度強攻吧否則李存煥的兵馬來了」
「不步兵依靠的是戰陣,速度一快,戰陣便會鬆動,讓敵人有了可乘之機而且本將還不信李存煥的兵馬比我的進攻還快」李嗣源的聲音擲地有聲,也極大的鼓勵了副將的決心。
副將主動請纓道:「將軍我親自到前方指揮作戰」
「如此甚好,便麻煩你了此戰後定記你首功」李嗣源點頭,鼓勵道。
「如此,末將便多謝將軍提拔」副將聞言大喜過望,慌忙對李嗣源行禮道。
「不用如此,這是你應得的」李嗣源笑道,他知道現在最是應該鼓動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