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王茂章VS李嗣源
“殿下,現在情況不明,末將建議殿下現在應該移駕盤蛇口,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裡之外”祝霽龍來到李存煥身邊,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存煥聞言,立刻便知道恐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時間,祝霽龍這才會讓自己退到盤蛇口,盤蛇口就是泰戲山的山口,地方險要,易守難攻。不過也容易被人堵在哪裡,寸步難進。如果沒有必要,李存煥自然不想去哪裡了。
祝霽龍猶豫了下,開口說道:“剛才王都指揮使與末將商量,讓末將出面請殿下移駕盤蛇口。皆因剛才前方捉生將發現河東斥候,並斬殺對方一人,擒獲一人。從生擒的河東斥候口中,得知現在雁門防御使李嗣源正率領大軍殺奔而來。先鋒官乃驍將史建瑭。”
一聽史建瑭,李存煥就明白為什麼王茂章和祝霽龍如此擔憂,甚至勸說自己離開。皆因史建瑭太過勇猛了,出道以來,多次擔任先鋒官。綽號史先鋒。以驍勇而著名,多次創造傲人的單挑戰績。
第一次便是和李存孝大戰,雖敗猶榮。緊接著在邢州大戰中,和王鐵槍王彥章打了個不分上下,並且多次率領手下精銳騎兵沖鋒,斬殺多員戰將。而他現在不過是二十二歲。已經有人預言,史建瑭便是另外一個李存孝。
為啥?李存孝現在已經四十了,而以一桿大鐵槍聞名於世的王彥章也三十有五。而一個人一旦到了四十歲,哪怕再勤奮練武,身體因為衰老的緣故而走入下坡。而當史建瑭三十歲,處於男人的黃金時期,李存孝、王彥章都走入下坡。再不行,年輕就是本錢,雜熬也能夠熬過李存孝、王茂章。
李存煥轉念一想,不過是一瞬間的時期,李存煥很快便回過神來。笑著說道:“你去跟王茂章說,他如果怕史建瑭,我便跑到盤蛇口。”
祝霽龍聞言,露出一抹苦笑,他知道李存煥是在使激將法。不僅僅是他,聽到祝霽龍的傳話的王茂章也知道。但王茂章剛剛投降,最是想立功的。畢竟你剛剛跳槽過來,無論是不想被人看不起,還是想讓欣賞自己的李存煥表示他的眼光並沒有錯,他都必須有一番實打實的成績。否則恐怕李存煥也會得了一個識人不明,王茂章也會得一個虛有其名的評價。
“好你去告訴殿下,讓殿下欣賞一場精彩的好戲”王茂章斬釘截鐵道,他這樣說不是拿士兵的生命不當一回事,而是告訴李存煥,我能夠把握著節奏,讓李嗣源和史建瑭都跟著我的節奏走。我想要他們敗得多慘,就有多慘
李存煥聽完祝霽龍的傳話後,哈哈一笑。“王茂章果然是王茂章,到底是有傲氣”
李存煥說罷,便對祝霽龍和馮保都吩咐道:“你們率領鐵鷹都的兵馬,隨我移駕到那個山頭上”
馮保都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殿下,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打仗那裡有不冒險的,你如果想平平穩穩,那還不如抹脖子,死了就最平穩”李存煥不滿的呵斥道,“保都我發現你這段時間越來越不怎麼樣了,為人太過畏縮了,往好的說是謹慎,但我感覺你是懦弱了。難道人站到的位置越高了,膽子反而越小了嗎?”
“末將……”馮保都臉上閃過一抹羞愧的神色,低下頭,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李存煥拍了拍馮保都的肩膀,說道:“我相信你會改變一切的,霽龍,你去安排帳篷,我就在山頂,與諸君飲酒,觀我盧龍兵威”
說到這裡,李存煥頓了頓,對祝霽龍說道:“你親自傳令,此戰過後孤王設宴,與諸君共痛飲美酒飽餐美食”
祝霽龍臉色有些不解,開口說道:“殿下,如此花費甚眾,不過是一場小戰罷了何須如此重賞激勵士氣”
李存煥搖搖頭說道:“此戰雖然小,但卻是入河東第一戰。而且此戰打不好,不僅僅影響士氣,更是有可能被李嗣源將我十多萬大軍堵在泰戲山的盤蛇山道上。”
祝霽龍連忙告罪道:“如此,倒是末將鼠目寸光了末將這就下去傳令。”
右燕國軍得到了李存煥的承諾後,戰陣上一片歡呼聲,士氣得到極大的鼓勵。王茂章則開始布置陣型。
也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了。王茂章麾下的右燕國軍基本以步兵、弓弩手為主。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快的從泰戲山九彎十八曲的地形中更快的走出來。而他們面對的敵人不但人數比他們多,而且兵馬更是以騎兵為主。
但王茂章不能夠將兵馬放在山腰處,甚至靠山也不能夠。因為如此便讓開了道路,李嗣源完全可以派一支兵馬牽制住王茂章。而其他大軍則從道路的一側穿插而過,守住盤蛇口附近的險要位置。他們固然不能夠對盧龍軍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可以將盧龍軍堵塞在泰戲山那長長的山道上,讓李存煥失去了先機。
李存煥之所以哪怕身便帶著五百鐵鷹都士兵,都要率先,越過泰戲山,為就的是激勵士兵加快速度越過泰戲山。否則蔚州投降,打李克用一個措手不及的計劃便會失敗。
實際上包括李嗣源在內,如果不是安排一支斥候在泰戲山,也沒有發現李存煥已經過了泰戲山。更加不會想到李存煥居然會如此快攻克蔚州。為此甚至來不及在泰戲山出口處設防,否則李存煥也不會如此輕松的越過泰戲山。
更加重要的是現在雁門只有兩萬兵馬,李嗣源現在是和李存煥搶時間。如果李存煥能夠守住這裡,就可以讓越過泰戲山的盧龍軍從容集結。而李嗣源也等不到李克用的及時支援,很可能讓代州淪陷。這無疑讓李克用布置下來想靠雲州、蔚州作為緩沖,守住代州的計劃不得不夭折。
其實李克用這個戰略思想很簡單,李存煥得到了雲州和蔚州。只需要短時間不能夠攻克代州,手下將領見得到了兩個州,不算無功而返,自然不想再打下去。如此李克用便可以獲得喘息之機。不過現在事情似乎已經失去了李克用的控制。
…………
寒冷的冬天逝去,似乎一切美好都體現在了春天中,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草,從干枯的樹丫上破開黑色樹皮的嫩芽。不過這一切都被一切即將來臨的戰爭破壞了。
史建瑭策馬來到山丘上,馬蹄毫不猶豫的將剛剛冒頭的嫩草踐踏回泥土中。
“吁”史建瑭拉住馬韁,低聲吆喝一聲,靜靜的看著前方。過了一會兒,史建瑭還沒有說話,他的副將都以為史建瑭成了石頭了。卻不想史建瑭一下子便調轉馬頭,沉聲說道:“盧龍軍早已經有所准備,我們現在人數不多,等將軍帶兵過來”
他的副將不由微微一怔,那次作戰史先鋒不是猛沖猛打的,這次雜了?
雖然背對副將,但似乎知道副將想法的史建瑭,沉聲解釋道:“對方布下的戰陣不簡單,顯然敵軍主將乃是一員名將,我這次帶來了不過三百騎。再勇猛也沖不過對方的強弩勁矢,再說,你不會以為我是那些看到敵人就傻乎乎的沖上的的白癡吧?”
“末將不敢”副將慌忙低下頭,畢恭畢敬的告罪道。
…………
“可惜”王茂章放下手上的單筒千裡眼,喃喃道。
“咋了?將軍,拿來給我看看”剛剛從白袍軍調過來的李虔裕,一臉眼饞的看著王茂章手中的單筒千裡眼。這東西可是只有這次參戰的都指揮使級別以上才配備上,聽說還是殿下剛剛發明的,反正李虔裕用過一次後,就一直惦掛著王茂章手中的這根千裡眼。
王茂章聞言狠狠瞪了李虔裕一眼,但明顯王茂章的殺傷力不如何。李虔裕和王茂章共事快十年,都老搭檔了。那裡不知道王茂章那些動作是裝的,那些才是真的。
王茂章沒有辦法了,遞過去,一臉不捨的說道:“小心啊就這麼一根東西啊破了可沒有辦法換了都是純水晶打造的可昂貴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虔裕一臉樂不可支的將眼睛湊到千裡眼上,擺擺手,敷衍道。王茂章也沒有辦法。
忽然李虔裕驚呼一聲:“咦河東的這幫龜孫子還真不打過來啊不是說帶頭的是史建瑭那家伙嗎?我在淮南也聽說過他的事情,據說還李存孝第二呢做事敢猛打猛沖。經常只是帶領著數十名河東捉生將便沖陣,不會是捉生將那幫家伙被人騙了吧吧?看樣子這麼穩重的?不像是史建瑭統率的兵吧”
“應該是史建瑭,這次出兵,殿下都給了河東值得注意的戰將畫像我們看,史建瑭就是其中一個。剛才我在千裡眼上便看到了他跑到山丘上觀看我布下的疊陣。”王茂章沉聲說道。
李虔裕聞言也不質疑,他知道王茂章的為人,在平時他會和你說笑,但到了戰場上,是一,他就說一。而且如果沒有把握,他會加上大概、也許,應該這些詞語。李虔裕放下單筒千裡眼,開口說道:“看來史建瑭,不像他表面的那麼傻乎乎的。我還以為他只是會猛沖猛撞,見到敵人就會帶兵沖過去”
王茂章一把奪過單筒千裡眼,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了擦鏡片,笑道:“嘻你以為史建瑭是一介武夫就太過小看人了。如果只是如此,他早就死在沙場上了。而且你以前不是以為漢陽候(李存孝)就是一個傻大冒,你看他這次河北大戰中,可是在中路和河北名將羅弘信打的你來我往。這也就說明,別看一個人的表面。”
“還是你肚子裡的壞水多”李虔裕喃喃道,忽然一指前方說道:“快那千裡眼來看看來了新的兵馬”
王茂章聞言,慌忙拿出千裡眼,順著李虔裕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從遠處來了一支兵馬,還有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仔細看了一會兒。王茂章的臉色愈發凝重,皆因大旗上書:雁門防御使李。
“是李嗣源是他親自帶兵來到了”王茂章將手中的千裡眼遞給李虔裕,臉色非常凝重。
“不僅僅是他來了,還有不下一千人的沙陀騎兵,而且都是渾身黑衣黑甲黑袍,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鴉兒軍?哦看起來,還真像一只只黑烏鴉”李虔裕眼睛湊到千裡眼中,仔細觀看了一會兒,笑嘻嘻的說道。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調侃一下李嗣源的兵馬。
“拿千裡眼回來,你這個家伙還真是輕松”王茂章再一次奪過千裡眼,笑罵了一舉,便往山下走去。
李虔裕聳聳肩,沒有多做糾纏,其實他剛才這樣做,不過是想讓王茂章輕松一下,太大的壓力會在沒有迎敵便壓垮了自己。
來到戰陣上,李虔裕看了眼麾下士兵的滑輪長弓,喃喃道:“希望這東西不要就有一個大模樣,威力也得大才可以”
一名長弓兵聞言,笑著說道:“將軍,你拿著,看看這弓容易操作吧?”
李虔裕還真不信邪的拉了下,他發現這弓越往後拉力量就越大,而且需要手臂越長的人拉動才好。李虔裕,是南方人,身材不過僅僅到一米七,明顯有些不太適應這種拉弓者,往往過一米七五的武器。
李虔裕苦笑了下,將滑輪長弓遞回去,悻悻道:“這東西還帶勁可惜不好用。我還是喜歡蹶張弩、夾弩。那東西才好用夠力氣,一個月保准就成了一個好兵”
長弓兵聞言,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並沒有多說話。
“別小看這些長弓兵可是盧龍軍中的中堅力量”王茂章拍了下李虔裕的肩膀,笑道。猛然臉色微微一變,對李虔裕道:“你快到騎兵那邊,河東軍殺上來了”
李虔裕也顧不上客套了,對王茂章一拱手,便快步離開。
…………
李嗣源在一裡外勒住戰馬,靜靜的觀看了一番,對一邊的史建瑭贊道:“建瑭,想不到你也大了不少,這的確是一個專門克制騎兵的戰陣。並沒有魯莽的帶兵沖上去”
“可惜對方統帥不怎麼樣,雖然會布戰,卻不知道背靠山地,如果我們進攻的難度便辛苦上幾分了。”史建瑭嘻嘻一笑道。
李嗣源臉上一整,搖搖頭道:“他不是不知道,你看到了嗎?他扼守道路,地方雖然空闊。但我們如果不打破這裡,便過不了去。而盧龍軍則是可以從容越過泰戲山後,整理隊伍。”
“如此便請伯父均五百鴉兒軍侄兒,侄兒為伯父開路”史建瑭拿起得勝鉤上的九耳八環刀,鋒利的刀刃透著酷寒的氣息。
李嗣源猶豫了下,開口說道“碰見你十三叔(李存孝)便立刻撤退你十三叔看在你昔日父親的情分上,不會對你追殺的。”
“逆賊”史建瑭咬牙切齒道,“伯父莫提他,侄兒見到他,定當手刃他的首級獻予晉王爺爺”
李嗣源臉色肅然道:“如果如此我寧願不讓你出戰”
“為什麼伯父,侄兒已經不是當初那般了,這些年來侄兒一直苦練武功而且身體也長大了。如何不是那逆賊對手”史建瑭倔強的反駁道。
李嗣源幽幽歎息一聲道:“存……存孝他當初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也知道你小的時候他最是疼愛你,你何必和他苦苦相斗呢?傷了誰,我也不高興”
史建瑭露出沉吟的神色,歎息一聲道:“也罷希望他不在此軍中。”聲音中也透著一股莫名的無奈和悲傷。
李嗣源沉默不語,史建瑭對李嗣源拱拱手,便率領兵馬集結。
以他本部的三百騎兵為箭頭,後面是五百鴉兒軍。只見史建瑭手中大刀一揮,怒喝道:“沖”
“的嗒的嗒……”仿佛悶雷一般的馬蹄聲集結在一起。
“試射”王茂章冷冷的掃了前進的騎兵一眼,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道。
很快在戰陣中便射出兩支箭,分別是蹶張弩的弩箭和滑輪長弓的箭矢。在距離上看,滑輪長弓要遠一點。不過距離也不大,約莫十丈,也就是三十米多一點。這個距離看起來雖然遠,但在戰場上,步兵沖鋒也不過是三秒的路程,騎兵更快,也許一秒多一點罷了。
對於長弓兵超遠射程,河東軍並不驚訝,對於他們來說,盧龍最厲害的不僅僅是幽州鐵騎,還有那拿著一張差不多一個人高的大弓的長弓兵。
“加快速度沖”在快到試射出箭矢地方的時候,河東騎兵猛然加速,騎兵進入全力沖刺階段,這個時候他們只感覺風聲呼嘯,當然,還有呼嘯而來的箭矢。
“六十五度角長弓兵放”長弓兵指揮使毫不猶豫的揮下手中的紅旗。
“嗖嗖嗖……”一陣密集的弓弦聲,箭矢破空之聲響起,無數長長的利箭,在天空中劃出一道讓人賞心悅目的弧線,帶著一聲聲呼嘯聲,狠狠扎入沖鋒中的騎兵群中。
河東軍高舉盾牌抵御長弓兵射出的利箭,但依舊不時有戰馬哀鳴一聲,被射翻在地上,將他的背上的騎手狠狠摔出來。不時有騎手盾牌微微一頓,但盾牌表面卻看不到利箭的蹤影,皆因利箭都已經貫穿了盾牌和騎手身上的甲胄,扎入他的身體。
而這個時候河東軍無疑是異常彪悍的,他們要麼硬生生的拔出箭矢,而自身僅僅發出一聲悶哼。如果射中的地方比較靠近要害,他們就會折斷箭矢,或者用刀,削斷箭矢,而在途中,他們不會畏懼,更不會減慢速度,他們依舊在沖刺。
“五十度角蹶張弩放”弩兵指揮使的命令聲中不由帶有一絲顫抖,說到底,右燕國軍不過是一支新建的軍隊。雖然他們其中摻雜了約莫一半參加了河北大戰的老兵,但那些所謂的老兵往往也不過經過一兩場戰斗罷了。
不過幸好,這些前團練兵的訓練還是不錯的,畢竟李存煥抽調的團練兵,都是團練兵中的佼佼者,否則哪來會挑選他們為戰兵。
機械性的訓練,讓士兵本能的聽取了命令,他們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無數弩箭勁射而出。如果說長弓兵射出的利箭,仿佛長長的飛蛇,那麼短短的弩箭則是如同飛蝗。
他們雖然射程上雖然不如長弓兵,但他們的威力更加強大,仿佛一波飛蝗一般無所畏懼的撞向河東軍。
不過河東軍也不傻,他們沖鋒在第一線的士兵,戰馬胸口位置都蓋上一塊鑲鐵皮革,士兵都是身穿兩甲。所以蹶張弩雖然來勢洶洶,但不過是造成對方損失四十來騎。
“比淮南的騎兵強了不少”王茂章雖然在笑,但眼神越發凝重。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可以作為的了,以步制騎也就那麼簡單的招數,勁弩齊發,重步壓迫。而現在臨戰三矢,王茂章自然不能夠增加多一次射擊的機會。
熬過敵人的打擊後,史建瑭的心不由一沉,傷亡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主要是長弓兵的覆蓋性打擊,足足放了四輪,而威力僅僅比蹶張弩弱上一分。但蹶張弩僅僅是射出兩輪,還有三輪夾弩射出的。仿佛連綿不絕的暴雨,河東軍未戰已經損失了兩百騎兵,其實不少都是戰馬被射翻,騎手不得不在半路上徒步撤回去。
“不過這一切都完結了”史建瑭的臉色越發猙獰。“河東軍沖”
“沖”被滑輪長弓、蹶張弩、夾弩輪番打擊,憋了一肚子氣的河東軍騎兵,更是氣勢洶洶,那咆哮聲就仿佛是一頭受傷的雄獅,讓人感覺更加可怕。
“拒馬”迎接不是一聲聲咆哮,也不是激昂的戰鼓,更不是嘹亮的號角聲,有的僅僅是一聲聲來自下級軍官十將、都頭那冷冰冰的命令。
戰列在戰陣前方的長槍兵大踏步前進一步,四米長的長槍從戰陣中伸延而出。而第一排的兵馬則是穿著半身板甲,正面僅僅露出兩個眼眶的大戟士,人數並不多,只有約莫一百人。人人手拿一柄單刃月牙大戟,不長,只有約莫兩米的長度,他們是對付沖進來的騎兵。
“沖”史建瑭怒吼一聲,毫不猶豫的選擇沖陣,雖然這樣做會造成極大的傷亡。一般騎兵都不會選擇這種戰法。不過現在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刺”一聲聲咆哮,無數長長的長槍刺出。
“破”六百河東軍齊齊爆發出一聲怒吼,騎兵毫不猶豫的用彎刀一刺戰馬屁股,刺痛讓戰馬一時忘卻眼前的畏懼。毫不猶豫的撞上槍林。鮮血橫飛,無數喊殺聲、戰馬嘶鳴聲、士兵悶哼聲、兵器交擊聲交雜在一起。
史建瑭更是一人力敵十數桿長槍,手中一桿九耳八環刀揮舞的仿佛一團雪球一般,鋒利的刀刃不時削短幾桿長槍。
“殺”大戟士不得不提前進入戰場,鋒利而沉重的大戟迫的史建瑭一時間手忙腳亂。
“刀斧手包抄”王茂章果斷的下令道。
“將軍,是不是太早了前方重裝步兵還沒有和敵人騎兵絞殺在一團,擋住敵人的前進”副將猶豫了一下,提出質疑道。
“下令”王茂章並沒有和對方多作解釋,而是強硬的以自己都指揮使的官職迫使對方服從。實際上在爭分奪秒的戰場上,王茂章並沒有時間和對方解釋,也許一個分神便會導致一子錯,滿盤皆輸的局面發生。
副將沒有辦法,唯有選擇了服從。
位於第二線兩翼的刀斧手得到命令,迅速前進,他們都是身穿皮甲,只是在要害位置,比如胸口位置有一塊護心鏡保護,頭部是鐵盔。不過手中的武器卻是異常的凶狠,手中要麼拿刀身就有一米長的寬刃長刀,要麼拿雙刃長柄戰斧。
只見他們也不殺敵,專門撞入騎兵群中,一二人擋格,一人專門往馬蹄招呼。戰馬可不是貓、狗,一匹戰馬失去了哪怕一個馬蹄,他也就廢了,從此一生再也沒有辦法站起來。
惹的河東騎兵又怒又恨,一名好的騎兵,就必須要和胯下戰馬有好的感情,熟悉胯下戰馬的性格,如此才可以和胯下戰馬做到人馬合一。為此騎手需要親自為戰馬梳洗,有空便陪伴在戰馬身邊和戰馬聊天,為他喂食,帶他出去溜達。
加上騎兵戰場上,最依靠的便是胯下戰馬,陪同他出生入死。可以說戰馬是騎手最好的朋友,現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被人往死裡招呼,那個不憤怒?但騎手為了保護戰馬,又不得不束手束腳起來,長槍兵也乘機壓上來。
“撤”史建瑭雖然不甘心,但也看出了對方的難纏。繼續廝殺下去,只會讓己方的傷亡更加大外,並沒有什麼成果。而哪怕一名騎兵換對方一名步兵,他都虧了。
騎兵當真是來如風,去如風。不過片刻便撤退的干干淨淨,除了戰場上留下一地的屍體,彰顯著之前爆發的戰爭外,並沒有遺留下什麼。
史建瑭撤回來,李嗣源並沒有讓史建瑭繼續發起沖鋒,更沒有答應他要求增加兵馬發起沖鋒的要求。李嗣源他看出了對方統帥並不簡單,果斷而不貪功冒進。比如剛才史建瑭率領麾下騎兵撤退,他並沒有讓戰陣中的三百騎兵背後掩殺。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麾下的五百鴉兒軍,絕對不會讓他那三百騎兵完完整整的回去。
“騎射騷擾”李嗣源冷冰冰的下了一道命令,旋即翻身下馬,走到一邊坐下來休息。
其實騎射騷擾這才是騎兵最常用的戰法,通過騎射擾襲,打擊對方的士氣,再在對方騷動的時候,給予關鍵的一擊。不過李嗣源發現自己太過自負了,也太過小看對方。
“伯父”史建瑭渾身鮮血的走過來,不甘心的說道。
“稍安勿躁你如此急躁,如何能夠日後統領一軍,獨當一面?”李嗣源呵斥道。
史建瑭不由閉上嘴巴,李嗣源歎息一聲,開口安慰道:“現在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否則耗盡這一千三百騎,也沒有辦法攻破敵人的戰陣。慢慢等”
“可惡”史建瑭雖然知道李嗣源做的沒有錯,但他依舊不甘心,心中存著一份僥幸,希望可以攻破敵人的戰陣。
忽然一名捉生將來到李嗣源身邊,低聲稟報道:“將軍,發現了李存煥”
“嗯?李存煥居然來了在哪裡?”李嗣源猛然站起來,開口問道。
“在那邊的山頭,剛才末將帶領幾個兄弟,翻上山頭,想找一條繞過敵人正面戰陣的道路,這才發現他的帥旗。”捉生將畢恭畢敬的應道。
“有多少人?”史建瑭站起來問道,兩眼放光。
李嗣源一見史建瑭這的表情便知道他准備干什麼,立刻按住史建瑭的肩膀,喝道:“冷靜別以為一身武藝便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沙場上個人的勇武不是絕對的”
史建瑭聞言,雖然甚是不甘心,但面對尊敬的伯父,他還是沒有出言反駁。
“不知道有多少人,主要是有一個山峰擋住了,末將也只是看到李存煥的旗幟和隱約的幾座帳篷。不過末將估計不會有太多人,皆因以李存煥的性格,不會罔顧戰場上的勝負,而自顧自身的安危。有多余的人手,他應該會安排給前方的統帥。”捉生將猶豫了一下,隱晦的表達出自己的意向。
“伯父這是生擒活捉李存煥的大好機會有了李存煥,不僅僅可以收復蔚州,恐怕要挾他割讓數州都沒有問題”史建瑭興奮的勸說道。
李嗣源也心動了,遲疑半響,咬咬牙問道:“能夠帶多少人過去?”
“最多三十名好手,不能夠太過,否則便被人發現,而且山路也不好走,人太多了,反而不如人手少的靈活運動。”捉生將想了想,開口說道。
李嗣源一咬牙說道:“好吧不過建瑭,你要答應伯父,如果見到情況不對,說什麼也要退回來知道不?”
史建瑭想了想,一咬牙,開口說道:“放心吧伯父我不珍惜自己的小命,也要顧及我我父親,我父親就我這一個兒子,我還能夠給他斷子絕孫不成?”
李嗣源聞言,笑罵道:“小兔崽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放你去。”
“多謝伯父”史建瑭高興的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