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葛從周發飆三州無人敵
「通美(葛從周字),你這是幹什麼啊?」朱溫對葛從周的表現頗為驚訝。
「梁王千歲,李存煥三天兵臨易州城下的消息,我想千歲你也知道了。此次北伐,千歲不過四萬大軍,加上從鄆州的兵馬匯合的二萬兵馬,一共不過是六萬。末將恐千歲有失」葛從周說到後面,頗有一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站在朱溫邊上的敬翔,眼珠子轉了幾圈,笑了。「千歲,葛將軍這恐怕是欲雪昔日在齊州被李存煥偷襲之恥吧?」
葛從周被敬翔說破心思,不由臉色泛紅,公正的說,葛從周這次的做法頗有公報私仇的味道。不過朱溫聞言,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拍了拍葛從周的肩膀道:「不錯有志氣,不過通美你走了,恐怕你麾下的將領壓不住平盧。」
「末將麾下戰將鞏約雖然不才,但在末將教導下,還是有幾分本領的。而且平盧王師範雖然有幾分才能,不過也就是管理政務上的罷了不怕誇張的評價一句,平盧無大將以鞏約的才能守住鄆州綽綽有餘。再加之徐州有龐(師古)將軍,再遣使誘錢鏐進攻楊行密那老匹夫,千歲的側翼和後方自然安慰。」葛從周的話雖然囂張,但卻有幾分道理。
平盧節度使王師範雖然能力不錯,但和宣武名將葛從周比起來卻差遠了,要不是李存煥在一邊幫忙,早就被葛從周活吞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葛從周自然對於平盧的兵馬不屑一顧。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兵馬的精銳程度雖然重要,但將軍更加重要。何況平盧兩樣都不佔,也就靠著人多勢眾這才抗住葛從周。
兵是死的,將是活的。自古從來不缺乏憑借弱兵勝強兵的戰例。所以即使面對十數萬平盧軍,葛從周的不屑一顧並非一味的囂張。
朱溫不由心動了,畢竟多員大將,戰鬥力就不同了,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於是對敬翔問道:「軍師你看?」
「這個……」敬翔雖然心動,但他為人謹慎多計,知道世事無常。沉吟片刻,敬翔開口說道:「我看調許州刺史張存敬與後軍馬軍都將氏叔琮到鄆州、兗州為好」
葛從周不由眼睛一凝,他道敬翔想摻沙子,不由有些不滿了。老子平時和你敬翔沒有什麼仇恨,你這傢伙居然想趁老子我不在給鄆州摻沙子。不過葛從周到底不是一般人,心中雖然怨怒,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沉吟片刻,葛從周開口道:「千歲,我認為調張存敬擔任鄆州兵馬使為好。至於氏叔琮老將軍乃是宣武少有的騎將,此次河北大戰,北人最擅長騎戰。氏老將軍到了兗州,恐怕會影響河北戰局。何況現在乃是攻河北,而非攻平盧。讓擅戰者,用在守禦之地,用人不當不說,恐怕氏老將軍也會心有怨怒。」
其實葛從周這樣選擇並非他嘴巴上說的光明正大,而是張存敬是他昔日的手下,雖然被朱溫賞識了,調到許州。不過總體而言也算不算摻沙子。而氏叔琮則不同了,所以葛從周大力發對氏叔琮入駐鄆州。
「嗯,通美說的沒有錯,就讓張存敬到鄆州吧。」朱溫聞言,不待敬翔再次開口勸說,已經拍板。敬翔雖然心中感覺有些不妥,但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勸諫。朱溫可不是唐太宗,殺人如麻的他,眼中可容不下魏征這樣的人物。敬翔可不是一個愚忠耿直的人。
當即朱溫親自簽發命令,改由葛從周親率兩萬鄆州兵隨行,天平行軍司馬鞏約代領天平鎮,調張存敬為鄆州兵馬使。
次日在濮州集結兵馬船隻,花費了三天的時間渡過黃河。魏博節度使羅弘信率領兩萬魏博精兵來回合,此時宣武朱溫兵力已達到八萬大軍。朱溫在魏州修建天壇,進行誓師,鼓勵士氣。號稱二十萬大軍向北方出發。
而秦王李存煥以元行欽輕騎突襲,一舉攻下北行縣,距離定州治所安喜不過是九十里的路程,輕騎快馬,不過是大半天的路程。
因為感覺義武納入李存煥治下的大勢已經不能夠抵擋了。經過樸景輝冒險進入定州勸降,定州刺史范巖及招撫使鄭季翎逐率定州全境投降李存煥。易州招撫使杜弘壽率兵救援易州城,被蔣英傑擊潰,杜弘壽兵敗投降。易州城內人心惶惶,據說當天王郜更是驚懼的涕淚交加,也算得上是夠丟臉的了。
同時左路軍耶律阿保機擊潰王處直,王處直南奔,不知去向。耶律阿保機趁勢收清苑、唐興二縣。劉仁恭見勢不妙,棄河間、高陽二縣,退入博野縣,背靠成德,以待李克用來援。
而李克用則以弟弟李克寧為內外番漢都知兵馬使、檢校太保、振武節度使。又令曰:凡軍政皆決於克寧。以李克寧鎮守太原府,養子李存顥、李存實輔之。又派遣李存信率領一萬大軍南下助女婿河中節度使王珂。
又以養子李存賢出使邊關突厥部落,借突厥騎兵六千,於代州與李克用會師。又遣養子李嗣昭、李存璋入昭義,調昭義兵一萬北上成德。再令成德王鎔率兵助戰、借道北上。王鎔乃率領二萬趙兵助戰。及李克用從太原帶出三萬大軍、石善友三萬雲、朔大軍,河東此次出兵共計九萬六千餘。這還不計算劉仁恭手中的幾千殘兵。
晉王李克用自任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號稱五十萬大軍,壓向義武。名為協調義武、盧龍兩鎮矛盾,不過誰都看得出李克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存煥也不甘示弱,調安東軍一萬入關,幫助防禦大同防禦使石善友的三萬大軍。調耶律阿保機會師定州,留薛阿檀在河間南御劉仁恭反擊。加上從幽州調過來的一萬團練兵及義武降兵,在義武的李存煥手上兵力已經達到四萬餘,不過其中五千人馬鎮守義武各地,真正在手中的不過是三萬五千。
不過總體而言,各有各的優勢。李克用兵雖然多,但雜,有沙陀人、漢人、突厥人、吐谷渾人,這就難免顯的不容易協調。而且李克用這次出兵是不顧自身形勢險惡,一意孤行的發起進攻,頗有當初淝水之戰時候符堅的樣子。不過李克用的實力卻沒有符堅那麼大的勢力,所以只能夠說李克用是魯莽的背水一戰。
背水一戰勝利了固然會帶來巨大的利益,但失敗也蘊含巨大的危險。
而朱溫兵力雖然略遜李克用,軍隊更是主要是步兵為主,對於以平原地帶為主要地形的河北,明顯不利於發揮步兵的戰鬥力。再加上對手都是以來去如風的騎兵為主力,未免就顯得比較被動,勝了不容易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敗了,更是想逃跑也比人困難。
而李存煥雖然兵力最少,但佔據定州堅城,易州不日可下的情況下。他據義武可守天下,雖然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
時間慢慢到了三月中旬,朱溫派葛從周為東面招討使。葛從周卻猛然揮師西面。
…………
「前方是什麼地方?」周德威沉聲問道。
「前方是肥鄉縣城,距離洺州治所永年不過是四十里地」魏博戰將兼嚮導陳克衫畢恭畢敬的應道。
「好」葛從周點頭道,側身對後方問道:「賀德倫。」
「末將在」宣武戰將賀德倫連忙策馬上前,對葛從周拱手道。
「這次出戰就看你了,你要多少人馬攻下肥鄉縣」葛從周對這員河西部落出身的戰將頗為欣賞,說話的語氣也寬鬆了很多。
「末將只需要三十騎」賀德倫昂然道,雖然略微給人一種自大的感覺,但葛從周卻甚微欣賞賀德倫這種進取精神。
葛從周點頭說道:「好你去點兵,本帥在這裡期待你的捷報」
賀德倫傲然道:「請將軍放心,德倫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本事,但自問一向做事情比較快,不會讓將軍你久等」
等賀德倫出發了,魏博戰將陳克衫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賀德倫離開的方向不滿的評價道:「驕傲自大目空一切」
「有才能的人才能夠驕得起」葛從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陳克衫乾笑兩聲,不敢多言。
「敵人還沒有發現我大軍的到來,要發揮這個優勢,快馬衝入肥鄉縣,擒獲縣令斷其首腦,亂其兵馬,動其軍心」賀德倫雖然傲氣沖天,但並不傻,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得令」賀德倫身邊三十騎,齊聲應道。
「沖」賀德倫低吼一聲,三十騎快馬飛速前進。
肥鄉縣雖然位於邊鎮,但這些年來少有和魏博發生戰爭,士兵也鬆懈了不少。忽然看到三十騎兵飛奔過來,士兵不由大驚,不過他們也沒有關上城門,畢竟對方才三十騎。城頭上湧出三十餘名弓弩手,城門的士兵也開始拿起長矛對準三十騎兵方向戒備。在眾人看來,這已經足夠對付這三十騎了。
「哼也太過少看我了」賀德倫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帶著騎兵飛速奔馳。
這個時候就算白癡也看出來者不善了,城頭上的弓弩手連忙放箭,同時敲響警鐘。不過城門依舊沒有關閉,畢竟在眾人看來,對方不過三十騎。肥鄉縣城內有上千官兵,就被三十騎嚇的關閉城門,這也太過懦弱了。恐怕以後也沒有臉子抬頭見人了。
他們也因此失去了最後一次挽救失敗的機會,賀德倫帶著三十騎兵彷彿一股旋風一般殺來,城門士兵布下的防線,脆弱的彷彿秋天掛在樹丫上的紅葉,被旋風一吹,盡數消散在空中。眾官兵還沒有反應過來,賀德倫已經殺入街道。長驅直逼縣衙。
「保護大人快」城牆上的箭雨和賀德倫一路上的時間,還是為縣尉爭取了一點時間。縣尉連忙召集衙役拿起兵器保護縣太爺,三十多名衙役或拿水火棍,或拿戒尺,反正沒有一個人手拿正規的武器。也就縣尉手中拿著一把朴刀。不過三十多號人,加上手頭上的武器,好歹也讓眾衙役有了那麼一點士氣。
「殺」賀德倫沒有多長時間就殺奔而來,伴隨著胯下戰馬飛入衙門院子。鐵蹄在黃土地上狠狠落下,發出一聲讓眾衙役心悸的悶響。
「殺上去殺敵一人,賞錢三貫,而且援兵很快就到的了大家上」縣尉大喝一聲鼓勵眾衙役殺敵。
眾衙役見不過是賀德倫一人,立刻壯起膽子怒吼一聲,拿起水火棍和戒尺殺上去。
「哼米粒之珠也敢同日月爭輝」賀德倫冷哼一聲,手中長刀一擺,胯下戰馬一個短距離衝刺,刀光一閃,立刻將兩名衙役殺死。為官衙內的黃土地灑上了一層紅色的染料。
那些衙役不過是當兵不得,當民又太懶的閒散漢子,那裡見過血。一見死人了,不由人人驚恐萬分的怪叫連連,齊齊往後退縮。賀德倫還沒有殺到來,就已經心慌意亂的掉滿一地的水火棍和戒尺。
賀德倫也不理會,策馬衝到準備逃跑的縣尉面前,手起刀落,斗大一顆人頭落地。賀德倫威風凜凜的橫刀立馬,咆哮道:「誰敢和我爭鋒」嚇的一眾衙役四散而逃。
賀德倫也不追殺,看著縣衙一地的鮮血和死屍,哈哈大笑起來。
見什麼保護力量也沒有了,縣太爺倒也光棍,自顧自走出來,直接說投降。
「哈哈哈」剛剛接到賀德倫捷報的葛從周哈哈大笑了一番,對一邊的陳克衫笑著問道:「你看賀德倫如何啊?」
陳克衫非常尷尬,畢竟自己剛才如此詆毀對方,說到後面只能夠乾笑,臉色也紅的可以和關二哥媲美。「勇武過人呵呵」
…………
葛從周旋即帶領大軍急攻洺州,洺州根本反應不過來。其實莫說洺州反應不過來了。就算是首先被突襲的肥鄉縣到現在還不太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葛從周的進攻就彷彿一道猛然閃爍在黑夜中的閃電,你看得見,卻看不明白,也反應不過來。不過半天的時間,葛從周攻下洺州,斬殺洺州刺史刑善益。
邢州刺史馬素殷率領一萬大軍在一個叫雞澤的地方和葛從周迎戰,當時葛從周手下不過八千大軍,在數量上略遜色於對方,而且剛剛經歷了洺州的攻城戰,按道理而言,算是疲憊之兵。
不過葛從周到底是葛從周,在戰場上調度有方,善於把握時機,關鍵時刻派賀德倫率領中軍騎兵發起進攻,擊潰馬素殷中軍,河東軍兩翼旋即潰敗。馬素殷根本就連邢州城也不敢回了,連忙逃向臨近州縣遼州,邢州各地鎮將、守將望風而降。
葛從周旋即帶領大軍南下,擊敗背水一戰的磁州刺史袁奉滔,磁州刺史袁奉滔戰敗後於邯鄲城自殺。葛從周佔領磁州。而這一系列的大戰,葛從周只用了不過五天的時間,就已經佔領了三州,更是獲得顯赫的功勳,斬獲首級二萬餘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在河北出現一句諺語:「山東一條葛,無事莫撩撥。」
這個一條葛,就是指葛從周。
消息傳到李克用耳中的時候,李克用驚怒交集,幾乎暈過去。不過李克用到底是李克用,他連忙找人請來軍師康君立和兒子李存勖、養子李存賢等來商議軍機。
李克用將戰報給了眾人看,人人都不由自主臉色大變。康君立立刻說道:「千歲,別遲疑,得連忙下令在成德的大太保別北上,聯合成德,靜觀其變以防前面進攻李存煥,背後給朱溫那老傢伙偷襲」
「父王,軍師所言甚是。其他事情可以從長計議,但此事應該立刻決斷」一邊的李存勖也大力支持康君立的建議。
「嗯,軍師和勖兒說的沒有錯,來人,筆墨伺候」當即李克用就簽發了一份命令,派人快馬加鞭送給在成德帶兵準備進攻義武的李嗣源和李存璋。
「不過現在該怎麼辦呢?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啊否則恐怕會失去更多的先手。」說話的人是李存賢,他為人謹慎,雖然話不多,但李克用也頗為看重他的意見。
「沒有錯」這次說話的是李存勖了,他滿臉的憂愁。「父王,我們這次出兵本來計劃是針對李存煥的,待朱溫出兵,反應過來,準備以邢、磁、洺三州牽制朱溫,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先機。更何況現在我大軍主要集中在雲州、蔚州和成德。本來這是一步妙棋,將義武死死的咬住,南北夾擊。但現在看來,反而是李存煥將我等大軍分割。大軍欲回防,就需要繞遠路,才可以到達成德。」李存勖的話中充滿了沮喪。
其實現在不僅僅李存勖沮喪,在座所有人,包括李克用都沮喪。不僅僅是李存煥佔領了義武,將河東軍間接性的分割了。更主要的是葛從周佔領邢州、磁州、洺州。北可以聯繫李存煥夾擊成德,將三萬河東成德聯軍殲滅。向西,朱溫更是可以進攻現在兵力空虛的遼州、潞州,從而長驅直入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