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特爾王話音剛落,弓勒姆面色亦徒然變得肅穆,緩緩答道:「正是如此尊敬的曼特爾陛下,伯爾尼地男爵因捍衛諸位真神牧放羔羊之安危,將麾下軍力盡皆耗盡,以至於死於卑賤之人手中。
那麼對於這樣的滔天罪行,您以為應該對行兇者處以怎樣的刑罰呢?」
眼見弓勒姆儀態轉變的提出疑問,曼特爾思索著答道:睿智的弓勒姆殿下,誤弒伯爾尼地男爵的武者全族,都已被『璀璨刑判院』斬下了頭顱,所有與凡塞納領稅務官發生爭鬥的戰鬥職業者,也都被盡數絞死了。
只因發生這件不幸事件的起因,乃是伯爾尼地男爵違背『戰時律條』造成,他實是有著無法推脫的責任,因此能夠做出這樣的懲罰,已是某種極限。」
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淡笑意,弓勒姆輕聲說道:「高貴的曼特爾陛下,伯爾尼地男爵在其統御之地徵收稅賦之權利,源之於《神聖教諭》和《璀璨大憲章》相關釋讀。
即便他的行為稍稍有違『諸神之巔』與『璀璨大議院』發佈的『戰時律條』,也絕不是一個由豪商貴族家族組建的商業協會能夠評判的。
吾實在無法想像,為何發生這樣幾乎可稱為赤luo裸忤逆『君權』之事,您卻認為只將幾百武者處死,便已算是『某種極限』呢?」
聽到弓勒姆這樣的質問,曼特爾面色隱現一絲憤怒神情,但他隨即隱忍下來,輕歎一聲無奈的說道:「弓勒姆殿下,您應該知曉『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乃是『泰勒格塔大星域』最大的商盟之一。
其名下擁有著數萬間精良武器作坊,為包括您的妻子偉大的薩尼羅王統御之『龐貝納思達公爵國』在內的諸多國度禁衛軍,提供兵刃、裝備。
在這樣抵禦『蟲巢星域』蟲族大軍的非常時刻,埃爾維斯大祭司、賴昂內爾樞機官首座只能通籌考量,做出這樣的判決。」
曼特爾話音剛落,坐在營帳客廳西面的一名身軀高大、健壯,長著濃密鬍鬚的『泰勒格塔大星域』君主突然開口說道:「曼特爾陛下,只是斬掉幾百名武者頭顱,便抵償了一位尊榮紋章者的性命
吾也認為『璀璨刑判院』給予『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的處罰實在過於輕微了。」
說到這裡,那名健壯君主將頭拗向弓勒姆,大聲喊道:「睿智的弓勒姆殿下,那麼依照您的心意,又應該怎麼懲處『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那些卑劣豪商呢?」
「尊榮的德爾曼羅殿下,處置忤逆『君權』之罪行,自有璀璨刑判院做出,吾又豈能擅斷」弓勒姆毫無表情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冰冷笑意,輕聲答道:「吾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也只是在適才頒下令喻:
將吾『菁尾花』紋章統御之下的『堅鐵圓環星系』、『深澤泥濘星系』、『紅曼龍星系』、『食果獸星系』、『巨劍之光星系』、『鬥獸人星系』。
並『星空大蟄』紋章統御下的『勒姆星系』,所有『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入盟豪商貴族家族成員,盡皆處死,將其一切財富收為公帑而已」
『菁尾花』紋章統治之下的『堅鐵圓環星系』、『深澤泥濘星系』、『鬥獸人星系』富藏礦藏,其中有著『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百餘店舖收購礦石。
而『勒姆星系』乃是『泰勒格塔大星域』商業中樞之地,亦多有隸屬『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的豪商活躍其中,其人數雖比高斯伯爵領稀少,但人員身份卻無疑要尊貴許多。
因此弓勒姆此言一出,不僅會有萬千人懸於空中,掙扎而死,還會將他登極以來,一直貫行的崇商國策全然破壞,其中損害,細緻算來,絕不是收沒『泰勒格塔綠谷地商盟』些微財富,可以彌補百一的
聽到弓勒姆講出這樣的激烈言辭,眾位紋章者都不由驚詫的望著他肥胖的身軀,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反應。
片刻之後,薩尼羅開口勸慰道:「西姆,我可以理解你因伯爾尼地男爵不幸遇難,而心中生出的憤怒之意,但正如曼特爾陛下講的那樣,現時正是」「柔絲,現時正是癲狂的時代,在這樣的古怪時代,往往一件離奇小事,便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重大變革,」打斷薩尼羅的話語,弓勒姆凝望著妻子緩緩講到:「例如,今日我們可以為了大局,妄視一名行事錯謬的紋章者被殺。
那麼明日我們便必須可以為了大局,犧牲更加巨大的利益。
如此下去到了最後,也許即便擊潰了『蟲巢星域』蟲族大軍的侵襲,『泰勒格塔大星域』也會變成我們不熟悉的『泰勒格塔大星域辭至此,弓勒姆話語微一停頓,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語調悠遠的繼續說道:「就像是億萬年前,黑暗太古時代的勳爵與世襲爵士們,見到我們身處的這個經由泰坦比亞大祭司宗教、貴族改革,最終塑成的『泰勒格塔大星域』覺得全然陌生一般」
弓勒姆話語雖是隱晦,但此時與他同處薩尼羅營帳客廳者都是何等樣人,頃刻間,便明瞭了其話語中的暗含之意。
因此弓勒姆話音落地,一旁的相熟朋友傑弗裡便開口說道:「不至於此吧,尊敬的西姆殿下,吾等紋章者又怎能和那些勳爵、世襲爵士相提並論」
弓勒姆淡然微笑著答道:「親愛的傑弗裡子爵,在那個泰坦比亞大祭司認為:『我所身處的泰勒格塔大星域,一隻有爵位的豬,遠比一位天才的公民更加高貴。』的時代,勳爵與世襲爵士們也無法想像,他們的榮譽竟有一天,可以用最低八千金貝爾的錢款便可購買。
當然無論社會如何劇變,吾等紋章者都不可能會淪落至太過淒慘的境地,但現時擁有的一言可斷億萬智慧生靈命運之無上權威,只怕就,」
說到這裡,弓勒姆搖頭改言講到:「不是現時,而是此前,現時禁衛軍幾乎消損大半,領地財政已是行將崩潰的紋章者,又那裡還有『一言可斷億萬智慧生靈命運之無上權威』」
弓勒姆一波三折的話語,不覺之間,已經引起了許多紋章者心中共鳴,只見一名清瘦的中年『泰勒格塔大星域』君王,緩緩點頭沉聲說道:「睿智的弓勒姆殿下,您的憂患仔細想來並非全無道理。
這二、三十年間,『泰勒格塔大星域』豪商貴族勢力的增長,實在是有些過於快速,而這些卑微商人的言行,比較以前也的確是張狂了不少。
但是在現時這樣的危急時刻,如果吾等對豪商貴族過於強硬,引發多餘動盪,卻又可能導致『嗜血之羽翼星』整個戰局崩壞,這樣的兩難抉擇,實在令人為難。」
眼眸中蘊含出一絲瘋狂之意,弓勒姆聲調由最初的柔和,漸漸轉為高亢,最後已是咆哮的怒吼道:「尊敬的德納羅王,其實只需讓豪商貴族知曉,吾等有著即便任由『泰勒格塔大星域』毀滅,也絕不會讓步之底線;
只需讓這些怯懦商人知曉,如是戰局失利,在吾等統御之國度焚為灰燼之前,他們的血親家族,早已懸掛在絞首架上化為乾屍;
只需讓他們知曉,吾等偉大先祖與璀璨真神一同建立了『泰勒格塔大星域』的輝煌文明,紋章家族之榮光,絕不允許任何謙卑者侵犯;
只需讓他們知曉,吾等『君權』乃是真神授予之至高凡俗權柄,如被冒犯那麼無論付出多慘痛代價,都必然要讓褻瀆者盡數償還
只需讓他們知曉吾等有著這樣的決絕之心,那麼想來豪商貴族必然會屈服於吾等腳下,一如億萬年慣例一般,乞求寬恕的」
弓勒姆言辭至此,看著他那散發出使人窒息的猙獰氣息,彷彿能將一切光亮吞噬的身軀,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輕紋章者,面色蒼白的失神喃喃說道:「如果,如果豪商貴族們不屈服呢,弓勒姆殿下?」
淡然一笑,弓勒姆面色回復平和,輕聲答道:「如果豪商貴族並不屈服,那麼,尊榮的『水晶飛馬紋章者』,既然連祖先是商人還是農夫,都不知曉的豪商貴族們,都可以為了尊嚴、利益,毫無顧忌的看著『泰勒格塔大星域』毀滅。
那麼,作為偉大君主『輝煌騎士』滿爾達納斯後裔的您,難道會缺乏同樣的驕傲與勇氣嗎?」
「當然不會,高貴的弓勒姆殿下,作為滿爾達納斯王的子孫,吾最不欠缺的便是勇氣。」雖然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但聽到弓勒姆問話,紫袍紋章者卻態度強硬,語調顫抖的答道。
微微一笑,弓勒姆倒滿一杯美酒,朝著紫袍紋章者高舉酒杯,致意說聲:「為了您非凡的勇氣,尊貴的特尼斯陛下。」隨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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