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弓勒姆的非凡話術
位於二樓『獨間茶室』的裝飾,自然也是『香草茶之戀』影劇的主題風格,茶桌乃是矮小的木幾,飲茶更要在鋪著厚厚氈毯的地面上放置著的棉布坐墊上席地而坐。
望著映入眼簾的一片粉紅顏色,心中早已喜怒不行於色的弓勒姆,仍是忍不住歎息一聲,望著身邊的可愛侍者,低聲問道:「請問侍者小姐,有沒有裝飾比較平實一些的『獨間茶室』,可供我們選擇?」
「先生,這間茶室已經是我們『香草茶屋』最舒適的房間了,您如果不滿意,可能沒有辦法調換。」少女侍者溫柔的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弓勒姆前行幾步,無奈的盤腿坐在棉布坐墊上,回復淡然表情的講道:「既然這樣,侍者小姐就請您快些將綠茶送來吧。」
「請您稍候,茶點馬上送到。」聽到弓勒姆的吩咐,少女侍者笑容滿面的退出了茶室。
少女侍者退下後不久,本在端坐在地上默默無語的弓勒姆,眉梢微一挑動,突然望著身邊的薩蜜爾高聲講道:「邀約瑞克霍奇.威斯納上校時,吾乃是隨口講出了在腦海中留有印象的這間『香草茶屋』中會面,現時看來卻是有些不妥。
畢竟在這樣的氛圍中,進行一場可能會改變『泰勒格塔』和『必南孚』兩星域歷史的會談,實在是一種荒謬笑話。
看來等到與威斯納上校會面之後,我們需要更換一個地點,再進行談話了。」
「尊榮的殿下,您不是常講,所謂歷史乃是由一個個巧合故事構成的嗎,」察覺出弓勒姆言語中的異樣,薩蜜爾微微一愣,隨即會意一笑,默契的朗聲答道:「其實這次會談在那裡進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參與者能否做出有利於雙方的決議。」
「正是這樣,尊敬的薩蜜爾小姐,只要我們雙方是滿懷誠意的坐在一起會談,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薩蜜爾話音未落,茶室的門便已被人徐徐打開,只見身穿一件合身黑色小西裝,那齊耳短髮與潔白、完美面龐構成一種奇異魅力的威斯納,單手端著放著一套精緻茶具的托盤,微笑著走進了茶室…
弓勒姆與薩蜜爾高聲討論錯選『香草茶屋』作為和威斯納會面地點,其實便是他察覺到威斯納已經來到茶室門外後,所做出的歉意解釋。
而威斯納直白表示出自己的大度後,又特意點出,其知曉端坐在弓勒姆身畔的薩蜜爾的姓名,則是表明,身在『維格多共和國』首都莫納科城中的弓勒姆,一舉一動都未逃脫瑞克霍奇家族的眼睛,同時又暗暗點出,自己在瑞克霍奇家族中,有著不凡的地位…
「早安,威斯納小姐,感謝您能夠諒解吾,竟誤選這樣一個怪誕之處,作為和您會面的地點,」感到這場博弈開局就有些落於下風,弓勒姆語含深意的說道:「如果早知曉這間以淡雅『香草』之名命名的茶室,竟是這樣的佈置,吾還不如約您在『科馬瑞斯藍星酒店』見面。
也許您去過『科馬瑞斯藍星酒店』的鑽石星芒會議廳,那裡的舒適沙發和美麗的花卉油畫,可是一見便使人心覺舒適,實在是遠勝此處的觀感…」
昨日在『科馬瑞斯藍星酒店』會議廳,召集『泰勒格塔大星域使團成員』議事時,弓勒姆曾憑藉著超越凡俗的直覺,感應到了數十個佈置成精美雕飾模樣的竊聽、監視器械。
並且覺察出,在『鑽石星芒會議廳』牆壁上,一張華美花卉油畫背後,有一雙眼睛始終在悄悄察看著一切。
因而此刻弓勒姆突兀提到『科馬瑞斯藍星酒店』會議廳,便是隱晦告誡威斯納,他早已知曉,『泰勒格塔大星域使團』在『維格多共和國』的一切行蹤,都被人監看著。
但是這些監視者所探知的一切情報,其實都是弓勒姆希望別人知曉的事情,真正機密是『必南孚星域』人,絕對無法探知到的…
「人類僅僅憑藉著身軀發出的磁場,竟然就可以影響到最精密的機械,或是另一個活生生人類的聽覺、視覺
我不得不說尊貴的殿下,『泰勒格塔大星域』強者的威能,的確是我們這些『必南孚唯物者』所無法理解的。」將茶室門關上,領悟到弓勒姆話語中暗藏含義的威斯納,前行幾步走到弓勒姆對面,身姿優美的緩緩跪坐,一面沖泡著綠茶,一面輕聲說道。
聽出威斯納言辭中的退讓之意,弓勒姆便不再步步緊逼,而是聞著飄散在空中的淡淡茶香,轉言說道:「威斯納小姐,『大必南孚星域』中這種綠茶的清香,遠比吾『泰勒格塔星域』的紅茶香氣更有韻味。
尤其看到您優美、典雅的沖制技藝,更是使我為之陶醉,看來找到這間『香草茶屋』會面,從某種角度來講,也不是那麼的錯拗。」
將新茶洗淨,沖泡出二輪第一杯香茶,威斯納雙手奉至弓勒姆面前,姿態曼妙的開口說道:「您過獎了尊榮的殿下,如不嫌棄,請您品茶一下我烹製的這杯『翡翠湖綠茶』滋味如何。」
雙手接過茶盅,弓勒姆在口唇一點,緩緩閉目,隨後小口細緻品味著手中香茶,片刻後,他伸手在茶盤中拿起一塊潔白棉巾,一面輕輕擦拭著茶盅,一面臉上流露出讚歎之色的說出:「甚好。」兩字…
飲用綠茶雖然在『維格多共和國』一直頗為盛行,但『維格多共和國』國民飲茶,只不過是貪圖綠茶中。有能夠使人振奮精神而又對人體無害的天然元素而已,對於古早時代先民,沖泡、品嚐綠茶,所創立的『茶道文化』,普通人早已是不會問津。
因此出身『維格多共和國』古老政治世家,接受過傳統『茶道文化』熏陶的威斯納,見到弓勒姆在品嚐自己烹製的綠茶時,言行、談吐都是嚴謹依照古早禮儀,一絲不苟的典雅進行,自然而然流露出悠遠風範,心中不由大吃一驚…
「真是想像不到,這位來自『泰勒格塔星域』的殿下,不僅對『大必南孚星域』時局瞭若指掌,竟連『大必南孚星域』古老文明,也都有著深刻認知。
這樣看來,我預備的那些以『泰勒格塔』、『必南孚』兩星域意識形態不同為理由的花俏伎倆,是不可施展的了…」倒第二杯茶水時,身軀已因震驚,變得有些僵直的威斯納心中想到。
就在威斯納這樣思索之時,看到她神態有些凌散,弓勒姆突然哀傷說到:「威斯納小姐,因為那場『綠蹤林酒店』慘劇,我的兄弟保爾和妹妹康妮,必須要在『科魯茲特綜合醫院』中治療,而這幾日,我的父母也都是一直在醫院中陪伴著他們,每當想到家人所遭受的苦難,我真的是無心旁顧,
因此吾打算將和您會談以及這次向『維格多共和國』購置戰爭機械之一切事物,全權委託薩蜜爾處置,不知您意下如何?
您剛才能夠叫出薩蜜爾的名字,自然也知道她乃是吾深深倚重的臣卿,而且現時還有著『泰勒格塔星域特使秘書官』的職位,完全具有替代我行事的身份與地位。」
「當然可以,弓勒姆殿下,薩蜜爾小姐…」聽到不用和弓勒姆直接交鋒,威斯納心中徒然一鬆,下意識的答道,不過話講一半,她便猛然住嘴。
只因瞬間威斯納便意識到,本來自己已經可以和這次『泰勒格塔大星域』購買戰爭機械的決策者直接面談,而現時答應了弓勒姆的脫身之言,自己談話的對象,轉眼就變成了『泰勒格塔大星域特使秘書官』薩蜜爾,前後兩者之間的份量,相距何止千里。
不過威斯納話一出口,弓勒姆又怎麼會讓她有反悔機會,嘴角劃過一道微小弧度,弓勒姆非常正式的柔聲接言道:「瑞克霍奇.威斯納小姐,多謝您的體諒,既然如此,那麼在接下來的時間,這裡便是您和薩蜜爾的舞台了。」
說完這句,弓勒姆將茶盅的清茶一飲而盡,竟就退到茶室一角,倚著牆壁閉目養神起來,而薩蜜爾則起身坐到了弓勒姆原來的位置上,望著威斯納直白的微笑說道:「威斯納小姐,能否請您詳盡說明一下,『維格多共和國』能夠提供給『泰勒格塔星域』的戰爭機械,有那些種類呢?」
「我覺得薩蜜爾秘書官,我們還是先談談為了這次交易的順利進行,瑞克霍奇家族或者講我個人,能夠得到怎樣的利益吧?」因為弓勒姆在一旁,無需擔心有人竊聽,威斯納低頭深深呼吸,收斂紛亂心緒後,抬起頭顱,凝望著薩蜜爾冷靜而更加直白的說道…
在『香草茶屋』二樓這間『獨間茶室』中談判的雙方都明瞭,這注定是一場異常艱難的博弈,絕不是通過短短時光的溝通,就可以達成共識的,因此等到正午時分,薩蜜爾和威斯納便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今日的交鋒。
隨後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地點後,威斯納禮貌告辭,緩步離開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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