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時候,因為張傑的死,嬌嬌打算今天先忍著,讓老頭子發洩發洩。
可陳偉光卻罵個沒完,罵的嬌嬌怒火沖天。
終於,嬌嬌再也忍不住陳偉光一口口的指責了,對著電話那頭大聲反駁道:「姓陳的,張傑的死你能怪我嗎?張向平會對你的狗屁生意下手你也怪我嗎?從前到後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是你女兒啊,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為了你所謂的生意,連你親生女兒的幸福都不管不問了,非要讓我嫁給一個腦癱的人,如今出事了,你卻把責任全推到我這了,有你這樣當老爸的嗎?你是冷血動物嗎?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件可以交易的商品嗎?」
李毅一見嬌嬌歇斯裡地了,在一旁連忙拉了把嬌嬌,示意嬌嬌別跟老頭發火。
嬌嬌氣焰正盛,對著李毅道:「你別管我,他既然對我無情無義,我也就不客氣了,實話告訴你,這一年來我受夠了!」
果然,嬌嬌的這翻話把電話那頭的陳偉光噎個夠嗆,沉默了半天後,冷冷的問道:「嬌嬌,你現在身邊的那人是誰?」
嬌嬌也平靜了不少,道,是誰跟你無關了,陳偉光,要不這樣,咱倆斷絕父女關係吧,我受不了了,你的那個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陳偉光說你身邊的那人是李毅吧?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吧?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嬌嬌也不想繼續隱瞞下去了,回道,對,就是李毅,孩子也是他的。
陳偉光深吸了口氣,說你們現在在哪?我要見你們!
嬌嬌說不用了,我們現在很好,你還是把你的生意弄明白吧。
「我他媽的生意廢了!」陳偉光突然爆喝一句。
父女兩人陷入了一陣的沉默,嬌嬌無助的看向了李毅。
李毅思索了一會,低聲道:「嬌嬌,這樣吧,讓你爸在家等著,我們去見見他。」
嬌嬌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這番話是李毅口中說出來的。李毅點了點頭,示意我沒有說錯。
「嬌嬌,你在哪?我要見你。」陳偉光終於說話了。
嬌嬌又看了眼李毅,深吸了口氣後,回道:「你在家等著我,我回去見你。」說完這句話後,嬌嬌便掛斷了電話,繼而對著李毅問道:「你真的要和我回家?」
李毅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該和陳偉光見見面了。
「好吧……」嬌嬌也鼓起了勇氣,事實上,她也不想就這樣在電話中和老頭斷絕母女關係,雖然老頭最近期間一直把她當成了商品,但對於之前的老頭,嬌嬌的感情還是非常深厚的,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經常騎在老頭頭頂的畫面,那時候的老頭還沒有老,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父親。
當李毅開著車和嬌嬌一同來到陳偉光家的別墅時,天色已經放黑了。
陳家院內燈火通明,今晚對於陳家來說,是一個不眠夜。
陳偉光沒有在屋內呆著,而是拉出了一把太師椅端坐在夜幕下的院內,在他的身後,則是滿臉焦急的嬌嬌媽和四名身穿西裝看樣子是保鏢打扮的人。
「嬌嬌,你可算是回來了。」嬌嬌媽一見嬌嬌從門外走了回來,連忙說道。
陳偉光抬了抬眼皮,繼而注意到了嬌嬌身邊的李毅,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媽。」嬌嬌忽然感覺這個家有些陌生,坐在太師椅上的那個老頭也變得陌生了,這裡除了自己的媽媽以外,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是陌生的。
嬌嬌媽一陣酸楚,眼角不自覺的淌出了滴淚水,隨後有些忌憚的看了眼陳偉光,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來到了嬌嬌的身前,繼而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跪下!」陳偉光說話了,聲音如洪鐘,響徹整棟別墅。
「我沒錯,不跪!」嬌嬌推開嬌嬌媽,眼神毫無忌憚。
「老爺子,別生氣了,他張傑是被車撞死的,又不是咱們女兒害死的……」嬌嬌媽見情況有些不妙,連忙在一旁勸阻道。
「沒有你的事,你去後面站著!」陳偉光真的是怒了,先是對嬌嬌媽命令後,接著再次對嬌嬌怒道:「跪下!」
「噗通!」一聲過後,嬌嬌還是站在原地,但李毅卻跪下了。
「伯父,這事不怪嬌嬌,一切都是我的錯,您老要是罰的話,就罰我吧,我願意替嬌嬌頂罪。」李毅跪下後,聲音不卑不亢的說道。
本來陳偉光就沒打算放過李毅,但他想先把嬌嬌的事處理完以後,再對李毅動手,可這小子可倒好,主動站出來了。
「你頂罪?你拿什麼頂罪?我陳偉光上億的生意馬上就化為泡影了,你拿什麼頂罪!」說話間,陳偉光站起了身,隨後抬起了腿,重重的踹在了李毅的胸口,李毅身體受力,向後飛去。
陳偉光沒有停頓,在身後的一名保鏢的兜內翻出了把手槍,隨後快步的來到了李毅的近前,將槍口對著了李毅腦袋,怒道:「你不是要頂罪嗎?那你就用你的命來頂吧!」
「你別殺他!」嬌嬌暗道不好,隨後飛速的趕到了李毅的身旁,繼而用自己的嬌軀將李毅死死的護在了懷中。
「你給我滾開,我今天非殺了這個畜生不可!」陳偉光眼神冰冷,手指顫抖的吼道。
「你要殺就先殺我,你殺吧,一屍兩命,加上他就是三條命,你殺吧,你現在就殺吧!」嬌嬌緊緊的抱著李毅,凌厲的回道。
「哇呀呀!」陳偉光癲狂了,一聽到嬌嬌肚子裡的孩子,他就一陣熱血沸騰,「好,不就是三條命嗎,我今天就讓你們都死!」
「老爺死不要啊,嬌嬌可是你的親骨肉啊!」嬌嬌媽再也看不下去了,快速的跑過來一把護住了嬌嬌,繼而對著陳偉光手中那黑洞洞的槍口道:「嬌嬌從小到大都是被咱倆慣著,她不懂事你也知道,可你怎麼可以和她較真啊,她可是咱倆的親閨女啊,她肚子裡的孩子不管是誰的,也得管咱倆叫姥姥姥爺啊,你怎麼能殺他們呢?」
果然,嬌嬌媽的這番話將暴怒下的陳偉光清醒了一番,瞬間,那本來充滿殺機的雙眼開始變得濕潤,踉蹌的倒退了幾步後,再次坐回了那把太師椅上,手中的槍也不自覺的掉在了地上。
「孽障,孽障啊!」陳偉光抬起了頭,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一行老淚,潸然而下,順著他那剛毅的臉龐一直滑落到了脖子。
「嬌嬌,快,快給你爸爸道歉。」見老爺子沒有了殺機,嬌嬌媽連忙給嬌嬌遞出眼色,示意嬌嬌趕快去哄哄老爺子。
嬌嬌雖說滿肚子的委屈和怨恨,但看著老頭那行淚水,心中也是五味俱全,是啊,老頭再怎麼不對,那也是自己的老爸啊,看著他那花白的頭髮,一時間,往日和老頭的朝朝暮暮浮現在了嬌嬌的腦海。想到這裡,嬌嬌緩緩的鬆開了緊抱著李毅的雙手,步伐有些沉重的來到了陳偉光的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試探性的問道:「爸,你還在生嬌嬌的氣嗎?」
陳偉光如同木偶,繼續看著夜空,不說話,臉色的那兩條淚水,已被晚間的夜風吹乾。
「爸,你還記得小時候嬌嬌的模樣嗎?」頓了一下,嬌嬌嘿嘿一笑:「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我小時候特別調皮,總喜歡在您抽的煙中插上一根針,您一不注意就把嘴給紮了,您還記得嗎?」
聽完嬌嬌這句話,陳偉光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隨後用顫抖的手指緩慢的掏出了根煙,點燃,沉重的面色在煙霧後,更顯沉重。
陳偉光的臉色越凝重,嬌嬌的心就越如同針扎一般,看來老頭子對自己還是非常喜愛的。
「爸,你還記得我上初二的時候那次家長會嗎?你嫌我成績不好,給你丟人,結果你讓我媽去的。可是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卻沒有說我不好,相反,還說我字跡好看,班裡的板報都是我負責,老師當著全體家長的面把媽給好一陣誇,等媽回家後,你氣的直拍大腿,後悔你沒有去,你還記得嗎?」
陳偉光張了張嘴,喉嚨也動了動,但還是活生生的將話憋了回去,的確,她被嬌嬌的這番話感動了,往日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寶貝女兒,如今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再一想到這一年來,自己逼著寶貝女兒和那個腦癱的張傑結婚的事,陳偉光的心情也不是滋味了起來。可一想到自己打拼了幾十年的生意就這麼毀於一旦,陳偉光一時間還是不能走出這個心結。
「爸,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劉亮嗎?那天他在酒吧欺負我的時候,就是李毅幫我解圍的。」說道這裡,嬌嬌深情的看了眼坐在院子中間的李毅,接著道:「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劉亮才和李毅結的仇,之後劉家對李毅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
陳偉光順著女兒的提示也看向了李毅,聽著女兒這麼一說,剛剛在他眼中無比憤恨的小子,此刻也不像剛才那麼令人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