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境內的戰事仍然在繼續,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軍隊遠不如剛開始那麼快,其原因有許多,最明顯的便是肅慎等部族似乎反應過來,漸漸地適應了與漢部軍隊作戰的方式。
每一個國家、每一支軍隊,它的行事準則必然有一個規律,這點漢部也絕對不會例外。
漢部本身只有黑旗軍這麼一支以步兵為主力的軍團,黑旗軍的作戰方式是先秦時期的戰法,攻城拔寨難不倒黑旗軍,但是遼地不像中原,遼地的國家和部族別說城就是像樣的鎮都沒有,黑旗軍基本沒有叢林作戰的經驗,突襲的有效時間失去、肅慎採取分散游擊的策略後,黑旗軍的推進速度難免會遭受影響。
林斌清楚的知道一點,就算是到熱兵器的時代正規軍往往都還是拿游擊隊沒有辦法,他只好選擇一個較笨的方式,每佔領一塊土地馬上安置部眾,強制讓部眾建立堡壘體系,執行保甲策略,如此一來不但限制游擊隊的活動範圍,更能有效的保護運輸的補給部隊,減少後勤供應的危險性。
如果林斌沒有記錯的話,到了隋朝時期李廣三征高句麗都以失敗告終,雖然說有內部權力鬥爭的牽絆在內,但失敗其實是失敗的後勤供應上。無論是哪個時代,失去後勤的軍隊必然要面臨失敗,這是絕對無法否認的事實。
「蒙統領目前在何處?」
「松坡(既敦化附近)」
韓安國『登——登——登——』地邁著大腳走向掛著地圖地牆邊。他在壁圖上找了半天才找到松坡的位置。對於松坡這個名稱的由來他有點印象,據說是蒙詔攻到這裡後見滿是松樹和坡地,因此命名為松坡。他抬手指畫了一會,扭身從旁邊的桌面上拿起標尺,「此處離肅慎都城只有……三十五里!」
標尺這東西不難製造,屬於軍事用途。用來衡量地圖比例。
韓安國的中樞院補充人員後已經開始在運作,他其實明白林斌為什麼會把自己安排在中樞院,其一是還不信任;其二是想讓自己去監督各軍的中層軍官。至於校尉以上地將領,自然有其他人去監督。
其實韓安國想的並不全對,林斌重用韓安國是為了制衡沒錯,但是林斌更加看重韓安國的統籌能力。
中樞院沒有調兵的權力,但是中樞院卻是掌握了軍隊的後勤供應,其中還包括替軍隊培訓軍官。當然。林斌還授予中樞院佈置戰策的權力,只不過韓安國安排出來後需要得到林斌的首肯才能發往各軍團統領的手中。
韓安國仔細看了一下分佈,壓抑地發現狼軍——黑旗軍——虎軍之間相隔的距離太遠,他目前還是有點沒適應漢部的戰法,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認為友軍之間相隔太遠不但加大補給的難度,還給予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韓安國的思考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他看急忙趕來的人是草根子急忙迎上去,按照他的想法:「心腹來此必有要事!」
草根子品階雖底也沒有掌握什麼重權,但無疑誰見到他都需要畢恭畢敬。一切只因他是林斌最信賴的之一。
「韓總長,君上請您過去。」
韓安國由於個性謹慎,他仔細觀察草根子臉部地表情似乎是想從表情觀察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惜沒有看出點什麼。他壓低聲音問:「可是……衛氏朝鮮……?」
草根子不說話,他比出一個請的手勢。
韓安國這次總算看出了一點什麼,他說到『衛氏朝鮮』的時候。草根子明顯露出了著急的表情。
毫無疑問,林斌一直在算計衛氏朝鮮,為此不但對漢國動用武力強制隔開了漢國與衛氏朝鮮相連的國界,將各主力軍團派往其它戰線,私下也一直在和衛氏朝鮮玩外交遊戲,為的就是讓衛氏朝鮮相信漢部不會對其用兵。
按照道理這麼做應該有效果才是,但是現在……
「您別問了,見到君上自然會知曉一切。」
韓安國發現草根子帶路地方向不是要前往鴻台。而是西林神策軍的軍營時心裡咯登了一下,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出了大事!
越是靠近軍營就越能感受到肅殺的氣氛,往常練兵的校場空無一人,大部份軍帳已經被拆掉。到處是忙碌的士
以從士兵的臉上發現一種叫作氣憤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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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安國踏進中軍大帳時發現在西林地重要將領皆已到來,他客氣的向眾將抱拳為禮,有些精神恍惚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去後,他難忍好奇地向旁邊的趙佐問:「出了何事?」
趙佐時神策軍地副統領,他悶聲道:「我們被人從後面捅了一刀子。」
韓安國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抬手輕撫下巴的鬍鬚,腦袋裡面回想醫無慮山和秀水河的兵力佈置。
醫無慮山位處遼西,呂炎從漁陽郡和右北平郡撤退後就是停在這裡休整,總有七萬餘步軍分佈在綿長一百三十里的山地,因此將漢國與衛氏朝鮮的交界隔離開。
韓安國曾經聽林斌提起過,選擇醫無慮山讓呂炎的休整是為進攻衛氏朝鮮做準備,他現在比較好奇衛氏朝鮮到底是對醫無慮山的呂炎動手了還是對駐紮在秀水河的甲賀下黑手。
趙佐伸手碰了碰韓安國。
韓安國抬頭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嚇得他向後躺去,直至背靠在座椅,才看清是誰,「君……君上?」
林斌並沒有像人們想像的那樣鐵青著臉,他笑呵呵的問:「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韓安國冷汗直流,他看見林斌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明顯帶著強烈的殺意,靠得近了更是能感受到一股冷唆唆寒意,他剛想解釋,林斌卻是轉身走了。
林斌坐下後環視帳內諸將一圈,語氣十分平靜:「衛氏朝鮮與北沃、南沃、肅慎等二十三個部族已經結成聯盟。」
沒有嘩然聲,眾將只是彼此相視幾眼重新看向林斌。
「衛蒙發出繳令,號召遼地諸族聯合起來共同抵抗入侵者。他說的那個入侵者是我們。」
林斌有節奏地敲著太師椅的扶把,發出『得得——得得——』的聲響,他本來是要迷惑人,沒想非但沒有迷惑住反倒是被人蒙了,回過神來自我評價:小看了天下英雄……
衛氏朝鮮所謂的向北沃、南沃發兵派的都是一些老弱殘兵,為的是掩飾北沃、南沃的士兵的調動,現下北沃的五萬大軍已經進入肅慎的領地協同肅慎軍隊進行防禦作戰,南沃的七萬大軍也已經進入衛氏朝鮮的領土筆直開向遼河。派往衛氏朝鮮的中行說、燕戈發現事情不對先溜逃過一劫沒有葬身火海,不過其餘的三十七名隨從沒有這麼好運,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抓起來砍了腦袋。
「醫無慮山的呂炎在三日前被襲;衛氏朝鮮亦在兩日前偷襲駐紮在秀水河的甲賀部(豹軍)。」林斌的語氣依然平靜,甚至還笑得出來:「偷襲醫無慮山的衛氏朝鮮軍隊只逃回去不足萬人殘兵,大將衛髯首級在送來西林的途中;偷襲豹軍的衛氏朝鮮軍隊也已失敗告終。」
眾將臉部的肌肉總算鬆弛了一些不再是硬邦邦的模樣,有個別將領甚至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韓安國沒笑,他知道林斌肯定還有一些話要說。他對呂炎和甲賀擊敗來偷襲的衛氏朝鮮軍隊並沒有覺得意外,畢竟呂炎和甲賀的軍隊本就處於備戰狀態,隨時都在等候命令出兵偷襲衛氏朝鮮。他現在想漢國會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是坐觀還是參戰?
有些話林斌不能說,比如衛氏朝鮮參戰後深入婁與肅慎境內的軍隊隨時都可能被包起來失去後路,再比如兩面作戰的風險,他只能把這些都悶在心裡,在部下面前保持胸有成竹的模樣。正是因為林斌的鎮定和表現出來的信心,那些將領才那麼老神在在,軍心……其實就是建立在統治者所表現出來的信心上面。
「韓總長?韓安國!」
韓安國又失神了,他聽到別人直喚其名才醒過神來,而會直呼其名的人只有一個人,他趕緊站起來回:「末將在!」
「你向大伙講講目前我軍的分佈,肅慎的兵力部署。」
「喏!」
自有親兵會抬進掛著地圖的屏風,韓安國在那邊講解態勢;林斌卻是在看天窗外面的天空,他看到太陽被雲朵遮掩起來,自問自答:「另一隻黑手呢?應該迫不及待要伸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