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林斌在後面巡視期間收到了蒙詔的傳書:完美地完成了使命,不但從潮格部落那裡得到了馴養飛禽的方法,更是為林斌從潮格部落帶回了十餘名身懷奇技的潮格人。蒙詔建議取消滅掉潮格部落的計劃,轉為進行懷柔政策。
呂炎派人專門匯報,將整個遊說的過程詳細報告,在呂炎派回的校尉嘴巴裡中行說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口若懸河的說客,談判過程中張弛有道又不失威風。能言善道的團隊加上谷外的兵威,中行說以勢壓人不說,依靠其良好的口才說服了潮格王,送上精美禮物和匈奴貴族後,潮格王同意將馴養飛禽的方法獻上。
事實再一次證明,某些人做上去十分複雜的事情,在某個人做起來卻是極其簡單,林斌也再一次明白各有所長這一句話的含義。
林斌知道匯報裡簡單的字眼裡面包含了多少危險,任何一次談判都沒有輕鬆可言,那是智力與膽量的比拚。他也再一次初步的瞭解中行說的能耐,要知道說客不是人人能當,能被稱為說客的人絕不簡單,不僅需要膽略還要能快速的判斷力。
潮格王似乎認識中行說?中行說的談判技巧講的是以勢壓人,那麼中行說所謂的『勢』是什麼?這是值得琢磨的事情。中行說在匈奴那邊待了十幾年,匈奴是草原的霸主,中行說是匈奴單于庭的軍師,有點名聲也不讓人意外,那中行說借的勢是哪一方地勢。還是兩方都有?
林斌喜歡對每一件事情進行猜測。如此一來不但能夠訓練判斷能力還能養成一種分析地習慣,這兩樣東西都是統治者必需學會的本領。他猜測中行說借的『勢』應該就是自己擊敗匈奴後地氣勢,畢竟擊敗匈奴是一件十分鼓舞人心和震懾其它部落的事情。他唯一弄不清楚的是中行說在做什麼打算,為什麼會那麼盡心盡力為自己辦事?
煩惱的事情太多,能夠做到的又太少,內政的處理讓林斌無暇它顧,隨著從漢國邊境掠奪人口地數量上升,新的麻煩隨之而來。林斌巡視期間重點放在新被遷移來的漢國人身上。很明顯地發現新來的人口有點不適應遊牧式的生活,很多人因為水土不服有點精神萎縮,生病者也不在少數,這引起了林斌的警惕,畢竟大規模的生病不是一個好兆頭,極有可能會演變得不可收拾。
後來事態的加劇證明林斌是多麼地有先見之明,某個區域內的部眾得患感冒,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說是因為殺戮太重惹怒了某個神明,神明要降下禍害懲罰。
林斌聽了當然是既感到好笑又惱怒散播留言的人,他下令停止遷移,執行鐵血的治理手段。命令軍隊捉拿散步謠言地人,對其進行殺無赦政策。
殺戮總是能止住留言。但是卻無法止住人們內心裡的恐懼。無論是在哪個時代,每個民族最為害怕地當屬傳染病,通常每一次傳染病的爆發都能毀滅掉大部分人口,而人口的數量是強大的保證,許多民族就是因為在傳染病中損失大量人口,一蹶不振者有之;滅族的更是不在少數。
在這個緊急的時刻,以軍主政的社會群體展現了應有的效率,大量軍隊充當了次序的守護者,防止因為傳染病的滋生而演變成慌亂。一套緊急措施被執行,部眾按照軍隊的指示行事,雖然還是有小小的混亂發生,但是整體而言卻是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患病引發成大的動盪。
林斌派人詳細一查,查出了生病的根源,原來水土不服只是一部份,導致大規模生病的原因是新被遷移來的人保留喝冷水(未經煮沸的水)的習慣,草原氣候又多變,從輕微感冒變成忽冷忽熱的症狀,這個時代把這種病叫作冷熱病,很是貼切的一個稱呼。這個時代沒有所謂的疫苗,更加沒有治理冷熱病的藥物,醫療手段的差勁讓冷熱病成為不治之症,而又因為生活習慣的原因竟然滋生出了流感病毒,按照後世的稱呼,那應該叫『流行性感冒』。
這是一記震耳欲聾的警鐘,流行性感冒都是由空氣進行傳播,根本沒有所謂的預防措施,很多人都是在不經意間就中招。林斌雖然不是醫生但他卻有基本的醫療常識,發現流感形成時緊急讓人趕製出簡易的口罩,命令帶著口罩的士兵將患病的人群進行隔離,向全體部眾下令,只能飲用經過煮沸的水。
預防措施其實不多,飲水只是預防的一部份,對於已經患病的人而言,有限的治理手段無法對這些人起到什麼作用。林斌有選擇性地招集部族內比較有經驗的醫匠,讓他們去做交流,期望這些人能夠從交流中討
理的手段,但是期望注定只是期望,數十位醫匠都說依靠患病者本身的努力去克服,也就是說只能讓他們去自生自滅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林斌在疾病爆發之前有做防範,患病者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三千人患病被隔離。既然無法治療,那麼林斌唯有盡量安排出乾淨舒適的場所出來安置,安排士兵嚴格把守。
林斌還有有點發懵,他以前不知道古代有流感這個病,畢竟歷史上記載的大多是一些瘟疫、天花等等的恐怖的傳染病,而且因為戰亂太過頻繁,每個朝代的語言意思也都不是很相同,十分不確定流感在古代是什麼稱呼。
當然,林斌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其實在秦朝時期就有流感存在,秦朝的中醫也對這種流感有一定的觀察,但是沒有找出治療的藥物。比如古代中醫書中記載冷熱病的獲病原因,裡面有非節之氣」「時行乖戾之之氣」。這是在形容患病是由於天氣地影響;病狀地記載更為詳細。比如頭痛、發熱惡寒(時冷時熱)、反胃、鼻塞、鼻涕、喉嚨、咳嗽、頸項痛、全身骨頭酸疼、胸悶、倦怠無力、食慾不振、嚴重時呼吸困難、等等的患病者反應。
不用懷疑,流感的發病因素與環境、氣候地影響絕對脫不開關係,現在正是處於草原多風多雨氣候。且在不斷遷移的過程中風餐露宿,患病純屬正常。
林斌及時的斷掉無限的傳染根源,可以說這是只有傳染性疾病以來,無論與哪個勢力相比較都是反應最快、措施最合理的一次。林斌一連串的命令讓部眾明白要怎麼做才能避免患病,也借這一次爆發疾病對部眾進行地一次普及教育,至少部眾算是明白應該怎麼做才能盡可能不然病魔纏身。
由於林斌有打過防疫疫苗。他可能在這個時代裡是唯一一個不害怕傳染性疾病的人。林斌在防疫期間不管是為了表示對這次突發事件的重視還是收買人心,他很多時間裡都是做好防護措施親臨第一線看望患病的部眾,這讓部眾瞭解到自己的效忠對像不止武勇、對部眾更是愛護,無不是心生感動。
換一句話來說,林斌懂得去收買人心,證明他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不再是那個對自己未來感到迷惘的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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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突發性疾病的爆發當然影響到很多事情,其一便是遷移地速度完全停止。百萬部眾和數十萬軍隊全部停頓在『荒干水(黃河支流,位於咸陽靠東、接近漢國定襄郡)』的一個區域內,這讓漢國當局感到無比緊張,據可靠消息。原本在西河的李廣被劉徹緊急調到了定襄,用意是防禦林斌隨時可能的南下作戰。
漢國現在正處於絕對地精神緊張的狀態。劉徹於半月前已經決定幫助閩越抗擊南越,但是因為主要地戰略目標仍然是以監視淮南國、衡山國、廬江國為主,派往閩越的兵力只有兩萬,而且都是水軍,換句話說,漢軍的主力依然死死把淮南國、衡山國、廬江國圍在中間,一幅隨時可能發動平判戰爭的架勢。
漢國的天子當然是想對淮南王等三萬動兵了,支援閩越是第一步棋,是用來迷惑劉安的舉動,只要劉安以為劉徹的重心偏向閩越和南越的戰爭上而放鬆警惕,劉徹絕對會利用劉安的疏忽突然進攻。
事實上劉安絕對沒有被劉徹的舉動瞞騙住,劉徹聽從麾下謀士的建議做出了放鬆警惕的姿態,用意是要將計就計讓劉徹先攻,只要劉徹沒有找到合理的理由搶先進攻,劉安就佔住道義的優勢,向世人說明他出於逼不得已的反抗,是被迫才反,給人一種劉徹昏庸無道的印象。
劉徹手底下也有能人,當然也看出劉安的陰謀,強烈建議劉徹不要冒大不韙搶先進攻。劉徹是什麼人?說好聽了就是有主見,其實就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他覺得再拖下去只會讓人(林斌)佔去更多的便宜,為了整個大戰略的考慮毅然就要發出聖旨讓竇嬰發動進攻。
聖旨是發出去了,那個手捧聖旨的大臣剛邁出去,一個從北疆星夜趕路的鴻翎急使到了長安。鴻翎急使帶回了一個讓劉徹不顧天子威嚴破口大罵的消息,原來是剛剛擊敗匈奴的林斌讓出了河朔率眾向東遷移。
劉徹聽到這個消息後似乎忘記是誰算計之下逼迫林斌不得不遷移,他無數次破罵林斌是一個沒有君臣大義
之輩,心裡也對是否攻伐淮南國、衡山國、廬江國產派人火急火燎的將欲到南方傳旨的大臣追了回來。
大臣是追回來了,但是為了保證『天子無戲言』的威嚴,劉徹總要找個借口掩飾,他的借口非常簡單,那就是隨便按一個罪名在那名傳旨大臣的身上,說明不去傳旨是因為臣子出了問題,不是天子出爾反爾。最後把那名大臣喀嚓了。當然。誰都知道這麼做無法掩飾什麼,大家對天子改變主意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有了被喀嚓了大臣地警告。誰敢亂嚼舌頭?
好吧,這是劉徹第一次壓抑住沒有對劉安動武……
既然有第一次,那麼肯定還有第二次!
話說,劉徹派人緊緊盯住林斌,查探林斌地去向。想要查出林斌的目的地並不是太難,劉徹得知林斌是要舉族遷移到遼東以北。心裡既為林斌不是要轉向南下而慶幸又有點惱怒林斌是不是要盤踞塞外與自己為敵,劉徹心裡更加迫切地想要快點解決掉劉安掉轉槍頭對付林斌了。
劉徹又是一番精心的準備,終於抓住機會,他這一次可謂是謹慎小心,重複確定林斌遷移速度沒有降慢、沒有掉頭南下的跡象,心裡鬱悶為什麼要怕林斌的同時開始選派傳旨大臣。有了上次傳旨大臣被莫名其妙喀嚓掉的事情,這一次乾脆沒有大臣出來自薦了,這讓劉徹心裡鬱悶得快內出血。蠻橫地欽點了一名大臣,這名被點名的大臣哭喪著臉踏上傳旨地道路……
大臣派出了,劉徹心情忐忑的看向大殿門口、豎起耳朵聽是不是還會有鴻翎急使來一個急報,很好。他沒有聽到北疆的軍情,心想:「這一次不會再出現岔子了吧?」
劉徹不過舒心了還沒一天。第二天午夜在睡覺的時候被吵醒,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北疆的鴻翎急使!」,急急奔出去,拿眼瞧去,一名鴻翎急使雙手高捧木盒跪在殿門外,這惹得劉徹一陣腦袋發暈,差點就吐血倒地,他強忍怒氣看完戰報,拿起劍就是一陣亂剁,原來是林斌停在了定襄郡外,軍隊大部份都在調動,像極是要揮兵南下。
未央宮的上空充斥劉徹的瘋狂叫喊,可謂是咬牙切齒地在咆哮林斌的名字。
毫無疑問,那名傳旨的大臣再一次被劉徹召回了,這一次劉徹被氣得不輕,這一氣也忘記維護天子的威嚴。第二名傳旨大臣沒死在劉徹地手上,但卻也是在隔天就死了,死因眾說紛紜,雖然說法不同,但都是認為是被劉徹殺掉,誰也沒有猜到是因為緊張而死於心臟病。
一連串的打擊讓年輕氣盛地劉徹怒極攻心,竟是病倒了,他絕對不會相信那些都是巧合,堅定認為林斌是在與他過不去。現在的劉徹還不是被竇老太太壓抑十幾年的劉徹,這名年輕的君主還沒有學會什麼叫作忍耐,他躺在病榻上越想越氣竟是起了五面作戰的心思。
所謂的五面作戰是:漢國南部的諸小國;淮南一代的劉安三王;北地郡、上郡的匈奴;東南部的南越;定襄郡、雁門郡外的林斌。
連這種想法都蹦躂出來,可以想像劉徹被氣得有多嚴重。劉徹的想法當然瞞不住竇老太太,這名睿智的老太太雖然因為內憂外患而選擇站在劉徹這一邊,但是並不代表她會任由劉徹胡來。
竇老太太放低姿態去勸導劉徹,將裡面的利害關係講得清清楚楚,在她看來,漢國雖然近幾年變得強大了,但也絕對還沒有多面作戰的能力,現在應該做的是忍耐,先把內部的淮南王劉安等三王解決掉;其次是解除南邊的威脅;再來是對付匈奴人;劉徹痛恨的林斌卻是一個可以對付卻又可以招撫的人,畢竟林斌從來都沒有露出敵意,這一次騷擾漢國也是因為劉徹主動去招惹,這才引來了報復。就算是要對付也絕對不是現在!
劉徹被一安慰怒氣也漸漸消了,解釋那個只是氣話,結果惹來竇老太太的一頓訓斥。
兩個漢國最有權力的人一陣交談,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穩住林斌,分化林斌與劉安之間的關係;從邊境貿易上去削弱林斌的實力。
有了竇老太太出馬,劉徹毫無疑義的接受了布策,一道旨意把遠在西河準備對匈奴展開防禦作戰的李廣給調到了定襄。
然而……李廣到達定襄準備對林斌展開智力上的比拚時,他卻是撲了個空,事後才得知林斌已經繼續往遼東遷移,目前已經到了上谷郡外,快要進入烏桓人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