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族的聯軍首領波西米嚎叫聲中,烏桓等聯軍率先忍國最東邊的玄郡發動了進攻,這像是一個殺戮的信號,在得知烏桓首先發動進攻的消息後,周邊十幾個小族也對漢國的遼東郡發起了進攻。一時間,漢國東北方向狼煙猶是在催命一般的冉冉而起,背後插著三支小旌旗的漢國鴻翎急使跨馬馳騁,嘴巴裡沙啞著嗓子吼「邊關告急!異族入侵,邊關告急!」
鴻翎急使所過之處,聽聞異族又再一次入侵的漢國人呆立片刻,沒一會好像油鍋裡被滴進幾滴水那般突然炸起,亂成一團。城鎮、鄉村、亭間,只要是有人的方全部被點燃了篝火,一堆堆篝火被放置了生草,灰白色的煙霧升向了天空,漢國東北方向天空佈滿了人為的煙霧,飄滿煙霧的天際之下,懂得怎麼自保的漢國人紛紛收拾細軟準備後撤,與之相應的是,那些退役士卒居住的鄉亭,男人們被召集起來。
國家的無能所導致的是生活在這個國度的人們無法安寧,他們受苦無處哭訴,他們在遭受屠戮的時候無人幫助,多少人在那悲憤的吼叫聲中咒罵漢軍無能,又有多少人在臨死之前恨自己生為漢國人。
有些人只會埋怨蒼天不公,但是有些人永遠不願意就此屈服!
「華夏的男人們!」
被召集起來的男人們,他們之間有人害怕得在發抖,有人擔心後撤的家人顯得有些精神恍惚;有些了無牽掛的人滿是無所謂;那些從軍隊退役下來的人舔舔嘴唇。
「異族入侵了!為了家園,為了父母妻兒——拿起你們的武器!」
「呼哈!!」
「拿起你們的武器——殺賊了!」
「殺賊!!!」
華夏男兒多豪氣,以北原燕國男兒為最!身在邊塞的男人知道一條至理,生活在邊塞別奢望能安穩生活,每歲一定會有異族入侵,漢國軍隊又只會龜縮在城隘和兵堡,千萬別相信漢軍會出來保護庶民。想活命只有自己拿起武器!
他們喊出了自己的戰號。不是為國、更不是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皇帝,而是——為了家園!為了親人!
蒼天無情,漢軍無能,那就用自己雙手,用自己的胸膛,用自己的血肉是扞衛活下去的希望!
「噹啷——噹啷——噹啷——」
銅鑼被敲響了起來,每處銅鑼聲響起,民居的門會被推開,家中的男人手裡拿著的可能是菜刀。可能是削尖了的木棍,在家中父母妻兒的目送下緩緩走出家門。這個看上去並不強壯男人手握簡單的兵器,他可能會說一句「等我回來」或是「保重」,在親人淚花閃爍中邁步而走,朝天怒吼「殺賊!」,他的親人那些老幼婦孺,他們跪哭泣。祈求蒼天護佑自己的親人。
一個人、兩個人……兩百個人、五百個人……當越來越多的鄉民集結起來的時候,若是方官有良心有膽氣,他們會跳出來進行組織;若是方官全是膽小鬼逃跑了,會有另外幾個人跳出來!
他們的口號注定不會太過豪邁。喊永遠是那句:異族入侵了,華夏的兒郎們,死戰!
死戰,到處都在喊死戰,在死戰口號聲中邁向戰場,前方是他們的仇寇。後方是值得他們捨命扞衛的家園和父母妻兒。
沒有悲壯戰號……
他們要的只是扞衛生存的可能,這需要很多條命去搏、用很多血去換……
狼煙四起,除了上谷郡、右北平郡、漁陽郡、遼西郡,這四個郡有做戰爭準備沒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外,包括定囊郡、雁門郡、代郡、玄郡在內的數個郡被突如其來的遊牧民族軍隊鐵騎長驅直入。
很多漢國人在忙碌春耕的時候,在茫然間家園被燒、親人被屠殺,更多在得知遊牧民族又入侵了漢國人在逃跑的途中慘遭殺戮,一時間半年前的那一幕再一次在漢國北疆上演。千里之野滿殘屍,萬千村莊烈焰燃燒。飄滿屍體焦臭味道的村莊裡,那些殘垣斷壁在述說:異族又欠下了華夏民族一筆永遠無法償還的血債!
「來了……」
兩個方,同樣的一句話,有所不同的是身在的天子滿心焦慮;身在石堰劉擔憂中帶著熱切的期盼。
天子眼睛死死盯著塞外草原,「那頭猛虎要何時才會出現!?」
公主手捧樽盞,站在城樓處眺望東北方向,「君快歸來……」
兩人身處的位置都很安全,一個遠在長安、一個有黃河作為屏障。他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感到一陣心顫:他來了!
雁門郡:
李椒手握粘血利劍,咬牙看著城牆之下猶如蝗蟻一般還在強攻雁門關的鮮卑軍隊,他已經和雁門都尉親守關隘三天,亦被鮮卑等聯軍強攻了三天!
李椒原本心裡擔憂五千守城戍卒堅持不了多久,因為雁門關多次被攻擊,前年更是被匈奴人殺進了關隘,多處城牆已經失去戎衛城防應有的作用,沒想的是關下那支人數眾多,裝束與匈奴人無異的軍隊,他們除了蠻橫凶殘根本不會攻城。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匈奴人唄!」
「噢?」
在兩天中,漢軍與鮮卑等聯軍交手數十次,鮮卑等聯軍依靠人數優勢蠻橫攻城,大有用人命填也要填進城的架勢,城牆之下已經厚厚疊滿敵我雙方的屍體,只有大約三丈高的雁門城牆現在顯得是那麼的不可靠,似乎只要異族站在屍體堆上高高一躍就能攀爬上城垛。
「喲呼……喲呼……」
城外,魁堰斗又再一次喊起了屬於遊牧民族的戰號,讓漢軍將士們不解的事情發生了!
一隊大約兩千人的遊牧民族騎兵進行集結,在「喲呼」聲中欲動戰馬向前。奔出了一段距離全面加
極是要用騎兵來攻城,惹得漢軍戍卒盡情嘲笑。
李椒缺少實戰經驗,他看向旁邊雁門都尉,「匈奴人這是在作甚?」
名叫周元雁門都尉看到遊牧民族揮動騎兵攻城也是一愣,但他看到城牆下厚厚疊高的屍體馬上反應過來,「不好!快……快!快擺箭陣!」
李椒不明其意,但見周元神情無比緊張,也趕忙呼喊「擺箭陣!擺箭陣!」,在內城牆段的戍卒明顯訓練有素。在軍令中快速集結起來,但是……
周元一聲悲呼:「來不及了!」
漢軍將士們的嘲笑聲慢慢隱沒,他們看到遊牧民族的騎兵悍不畏死的驅馬直接衝撞高高疊起的屍體堆,馬蹄踐踏在屍首上濺起高高的血泉,人仰馬翻的一幕幕發生在最為脆弱那個城牆段,幾乎是一個瞬間,騎兵衝撞之下屍體越堆越高……
「哈哈哈!」
魁堰斗狂笑。他瞪大了眼睛觀看那些由十數個部落挑選出來的死士疊人肉城梯,終於有戰士放棄戰馬爬上雁門的城牆後,第一個異族上了城牆段被漢軍戍卒用戈矛捅死,更多的異族攀上城牆斷後。漢軍戍卒瞬間被淹沒。
「草原的勇士們!軟弱的漢國人沒有城牆的保護了,殺上去啊!」
城牆段相續失守,直到有異族殺進內城打開了城門,近萬遊牧民族騎兵興奮漲紅臉,發出「喲呼……喲呼……」嚎叫,在各部首領的命令下直撲而上!
李椒和周元看得面面相覷。他們現在總算知道異族為什麼不惜人命的填了,看到這樣野蠻的攻城方式,兩人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個戰慄。
任誰都沒有想過原來城可以這麼攻!!!
兩人看著不斷湧入關隘的異族騎兵,同時顫聲說了句:「完了……」
周元抬頭看了一下天,發現天還是那麼的蒼白。他緩緩抬起手中的戰劍架在脖子上,「照顧我的父母妻兒」,說完「嘿」的一聲。握劍手臂一扯,血濺當場。著甲身軀重重砸在上發出一聲震撼心神的『砰!』,戰劍與之面相碰發出『噹啷』聲響。
李椒沒有阻止,他沒有資格去阻止一位將領在城破後殉身盡責的悲壯舉動。
李椒蹲身顫抖著手撿起那柄染著袍澤熱血的戰劍,向天悲吼「英魂猶在!」,在親兵的護衛下下了城樓。他若不是身為文官也必定要戰死在這裡,但他是一郡之首,雁門關破了,但是雁門郡還在,他需要快速撤到後方阻止兵力繼續抵抗。
魁堰斗習慣性的「嘎嘎嘎」怪笑,他上次攻下定囊的時候,因為漢國人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鮮卑掠奪了將近兩萬的人口和無數華美財物,看到單單是一個城都那麼富裕,鮮卑人徹底眼紅了,根本不在意死多少人才會攻下一座城,對於他們來說這次攻打漢國是一個難得機會,要趁沒有匈奴人約束的時候搶、大搶、特搶個夠本!人死了再讓女人們生,機會不是每年都有。
「哈哈哈!看吧,我就說死人不會多,平均下來每個部落不就是死了千把人嘛?看!現在我們又攻下了漢國人的一個大城,聽說這個城裡有無數的寶劍,無數的糧食和布匹,死再多人都值得啊!嘎嘎——」
那些部落較小的首領臉一抽,但想想會有補償也就不是那麼肉痛了,他們和鮮卑人的想法一樣,部眾死了就死了,只要有足夠的財富、食物和軍械,讓部落裡的男人拚命幹女人,一年生他個幾千也不是問題,何況還有大把奴隸可以充當勞力?不趁現在匈奴人沒有辦法約束的時候搶,那就是白癡!
魁堰斗正想再進行蠱惑,一騎突然奔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嘀咕的幾句,惹得魁堰斗眼睛睜得老大,忍不住詐唬:「啊!?被……被攻擊了?」
諸部首領疑惑看向魁堰鬥,有些個首領出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都有誰知道?」
「除了倖存的族人就我知道。」
「很好……」
魁堰斗說完手指遠方,那個來報的鮮卑人順著方向轉頭,魁堰斗手中彎刀力劈,轉頭張望的鮮卑人腦袋分家,無頭的屍體抽續了幾下才墮落下馬。
「沒事!這他***小狼崽子沒殺半個漢國人還敢跟我要女人,該殺!」
諸部首領出現迷惘的表情,沒一會讓魁堰斗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相續有十數騎快奔而來,對著諸部首領也是一陣耳語。
「老家被襲擊了!!」
「匈奴人襲擊了我們的老巢!」
魁堰斗納悶看一眼被自己劈死的親信,心想「白殺了」,復又看向諸部首領,只見他們收到後方被襲的消息亂作一團。他再沒文化都知道狩獵的計劃破產,心裡直冒怨恨,「匈奴人!難道是匈奴人故意設下陷阱,要搶奪出兵掠奪漢國的部族?」
這些人看著還在不斷衝進雁門關的部眾,心裡直冒苦水。
而在雁門諸部聯軍後方約五十里處,一塊高坡上首先出現一名威武的戰騎,在他身後一大片黑壓壓的騎兵也慢慢上了高坡……
平線上,黑壓壓的騎兵隊列拉得很長幾乎看不到盡頭……
「將士們!關鍵的時刻來臨了,舉起你們的兵器,睜大你們的眼睛——隨我殺!」
「呼啊!!!」
林斌戰刀一揮,率先驅動絕影奔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