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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解決了甲具的問題,林斌心裡輕鬆了許多,出於對這個時代製造工藝的好奇,讓他很詳細地跟治匠們一直談到了傍晚。其間,林斌強力要求不打造劍刃,覺得那樣是在浪費本來就急缺的鐵,他說,刀才是戰場上最利於士卒砍殺的兵器,而不應該選擇只能刺和挑的戰劍。
「愚昧之極!劍者,乃兵器之皇也,持劍正身,浩然氣存。我華夏千百年來,但凡貴胄者,無一不崇尚劍之皇道,為華美與寶劍齊配英雄!」
一名在旁邊靜靜聽的中年人突然插嘴,似乎對林斌要求用刀而捨棄劍非常不滿,他說的文縐縐地,林斌良久才反應過來。
林斌早就發現那人在聽,起先也沒在意,最後見他聽得仔細,時不時還點頭,以為是個熟悉兵器的人,也樂意他旁聽,希望能獲得意見,沒想這麼一個髮簪散亂,衣物上滿是污跡的兄台竟是一個出口成章的……猛人!
甲賀黑著臉站起來,作勢要驅趕,卻被林斌攔下。
林斌靠上去,問:「你對劍瞭解多少?對刀又瞭解多少?」
那人看一眼林斌腰間的彎刀,眼神裡滿是不屑,「胡虜之利,不在刀,而在人。我族之優,不在人,而在文化。劍者,乃我華夏之魁寶;劍者,寶器也,乃見證我華夏文化之物,可任你粗痞之人隨意輕視乎?!」
林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被唬住的主要原因是聽不懂那廝在講什麼,怔怔問:「儒生?」
那人高昂頭,自傲道:「然,聖學也!」
林斌二話沒說,一個轉身,抬起腳丫子,撤!
……
「大人,那人在說甚?」甲賀很好奇,看來他也是個正常人。
林斌搖頭,對著治匠們說,戰場之上,拼的就是誰比誰更野獸,既然當了軍卒,就需要以隊伍的利益為最高追求,並嚴正警告週遭熟悉的人群,以後誰也別之乎者也,原因,他聽不懂。
嫪言呵呵笑著說了句「大人真是妙人」,之後開始尋問需要打造什麼樣的戰刀,他提供的選擇不多,公孫宏前幾天說的繯首直刃刀也在其中,再來就是一種叫銅鎦金刀頭的戰刀,聽上去像極是一種專門用來步戰的兵器,刀的尖刃前掛著一個銅環,似乎是能借勢力劈。
林斌聽了幾種皆否決,主要還是刀片太薄容易崩裂,而且刀身竟然是直的,根本不利於硬碰。他想了一下,問說,有沒有一種刀身彎曲,適合在馬上作戰的刀,後來就乾脆把唐橫刀給描述了出來。
「環首刀?」另一位治匠崇拜地看著林斌,嘴皮子直抖擻,「大人竟識得環首刀!?」
環首刀其實也就是一款刀身還是直的兵器,它刀身像劍,但是只開了一邊的刀刃,另一邊則顯得有些厚實,厚實的刀背將輕易承受住猛烈揮砍的應力,長度在一米左右,最長可以達到一米又十厘米。戰國時期的魏國重裝士兵曾經配合著步盾使用過,但是秦統一中國,漢又滅秦後,這種刀漸漸被埋沒了,主要是鐵取代了銅,而鐵又脆,太長的刀身經不起幾下劈砍就崩斷。當然,有漢以來還是有少部分軍卒在使用,只不過長度被減少到了七十厘米,它由於在刀柄尾端有一圓環而得名。
林斌看一眼那個治匠,一時間叫不出名字。
「小人叫豁達,豁是豁達的豁,達是豁達的達。」
這人一介紹名字,原本在討論的諸人皆面面相覷,比較憨厚的陳義更是呆住了,呢喃:「這都怎麼回事?」
「嗯!不錯,很不錯的名字。」林斌乾笑了兩聲,「你能把環首刀的樣式簡單的畫下嗎?」
豁達把刀畫出來,期待地看著林斌。
「耶?這種刀不是橫刀?不對!」林斌也蹲身下去,在環首刀的刀刃直至刀柄處加了個護手,又把刀身抹去,重新畫了一個微微曲彎的刀身,並說明曲彎的用意,以及刀背的厚度,問:「能不能造出這東西?」
林斌不是那麼的貪心,深懂刀在戰場上優勢的他沒有把『刀之霸王』陌刀畫出來,主要是陌刀不是現在的工藝可以造的兵器,陌刀太重,而且太長,為雙刃,他們沒有時間花個把年的去熟悉陌刀的使用方式。嗯,有點懷念唐朝陌刀一出,天下誰與爭鋒的威風了……
「一群粗痞!」那廝又在叫喚,很是瀟灑地雙手一扶亂得像個鳥窩的長髮,然後左手扶背,右手一個拈花指,「劍者……」
林斌滿臉黑線,其他人也自動閉頻那位仁兄的噪音。
甲賀很憨厚地抬頭望天說:「今天的月亮真圓……」
公孫宏也抬頭看看了天,夕陽即將西下,天空在聚滿烏雲,似乎又要下雨了,他答:「光華刺眼,我等不如在此賞月?」
陳義將高昂的腦袋低下來,像看傻瓜似得看著甲賀和公孫宏在那邊有一句沒有一句聊月亮,怔怔問:「月亮在哪?」
公孫宏和甲賀被問得面面相覷,抱拳齊聲說:「兄弟大才,吾不及也!」隨後,繼續談月亮……
誰才是傻瓜?
……
林斌臉上泛起了滿足的微笑,似乎很滿意大家相處愉快,心情大好地和治匠們繼續討論。最後得出結論,刀可以造,但是刀身還是不能太長,治匠們會先試驗一下。
嫪言很負責任的說,他們會盡力鑄造出橫刀,但是不敢保證刀身能達到三尺三的長度。林斌對治匠們實事求是的作風非常讚賞,許諾將提高治匠們的待遇,比如每頓都加一些肉,袍做下來先發給他們什麼的,眾人大喜,更是滿心期待。
於是乎,夕陽終於落下,晝被夜所取代。
林斌站在村口看著斥候們跨馬奔馳,又將去替回在外警戒的袍澤,得到治匠們保證的他其實心裡也還是沒底,暫時拋開這些不想,還是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做,一拍腦袋,「把要尋找針給翠娘的事情給忘了!」
林斌回到村莊許諾將把劫來的布料分發給所有人做袍,這極大鼓舞了跟隨者的信心,讓他們相信即便是入冬了也不會凍死荒外,而作為比較熟悉女紅的翠娘,她更是招呼為數不多的姑娘們,很是信誓旦旦的指天畫地說,這些事情就交給她們這些女人去做了,唯一的條件是必須給她們找來縫衣用的針。
「哪裡找針?」林斌腦袋很疼,不是因為針在頭疼,而是即將又要去見潑辣的翠娘感到犯暈,那女人說話太直接了,如果不是林斌拒絕,估計現在滿屋裡都該是翠娘貢獻的女人。他去找公主還是翁主的用意,本來也是堅定認為也只有那麼一個在意形象的女人才會帶那些東西,再不濟侍女們總該有,沒想到被拒之門外,索取無果,這也才潛意識的把那件事情忘掉,不過,最終還是要面對現實。
一來到女人們待的地方,正想著怎麼解釋呢,卻是看見女人們已經人手一把縫衣針,且有了丈量布匹的工具,他心裡雖然迷惑,但也著實高興,至少不用再費心思自己去找。
「喲呵,林大人捨得來了?」
林斌剛想退出去,翠娘那清脆的聲音馬上響起,她更是放下針線,虎步生威地追討而來,一把扯住林斌,「講正事兒撒!」
原來,翠娘這位自來熟很是威風地找到了把守門戶的秋菊和春香,商量從她們那裡借來針線,兩個侍女一見自己主子的財產被共產,心裡大急,顧不得把守門戶的偉大使命,衝將進屋,一陣聲討無效,被灰溜溜地趕了出門,她們心下泛酸地告訴翠娘,車架裡有她需要的東西,口氣很是幽怨,但還是告訴東西擱在哪裡。翠娘走後,兩個侍女連把守門戶的姿態一變,似乎遭受了天大的委屈無處伸冤,依靠在門邊唉聲歎氣,好不可憐。
林斌對著眾女一陣宣慰,離開了,到了外面,遙望還是依靠門邊一幅小媳婦被公公婆婆虐了一般的秋菊和春香,自言自語:「好像也不是不講道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