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面帶微笑,略帶景仰地看著眼前這位老人,徐光啟又曾主持鑄炮,不能說沒有成果,但是成效確實不大。
雖然如此,李彥對徐光啟還是充滿了尊敬,他始終覺得徐光啟不算一個合格的官僚,但是,他在科學、技術上的努力和探索,是絕對值得尊敬的。
這幾年以來,李彥藉著工業技術的超前展,在遼南打造出一個特區,打造出復遼軍這支跨越時代的軍事力量,生生改變了明軍在遼東的不利局面,但是在科學技術上,特別是在基礎科學方面,雖然也進行了一些探索,但是成效也不顯著。
倒是徐光啟、李之藻等人,在與西方傳教士的合作中,翻譯了一些西方的自然科學理論著作,譬如說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倒是實實在在做了一些工作。
李彥當初也曾經編寫過一套數學、物理、化學的基礎教材,並被使用在華夏系的基礎教育當中,這套教材,也得到了徐光啟的大力推崇。
當然,徐光啟對於書中那套理論是比較推崇的,但是對於這樣的書,被提高到與儒家經典同等顯要的位置,進士出身,作為儒士的徐光啟又是很不滿意的。
雖然也存在許多類似的分歧,徐光啟與李彥的關係大致還算是比較密切的,而這一次相見,相互之間那種欣賞和惺惺相惜,也變得更加明顯。
徐光啟問道李彥練兵的方法,在遼南展集體農莊地做法,以及鑄炮、工場等等技術細節,李彥則刻意將話題引申到機械、物理、化學乃至社會學等學科上面,因為他知道,與眼下和魏忠賢的權力鬥爭相比,這些東西,其實更加重要,這些東西,將會影響華夏民族今年幾百年的展趨勢。
李彥希望能夠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使得它們在中國獲得更好的展環境,而在這個方面,徐光啟也無是曾經走在時代最前面地那幾個人,李彥希望能先得到他的支持。
李彥和徐光啟聊技術聊到半夜,直到年紀大了的徐光啟撐不住,這才結束了談話,讓徐光啟先去休息。
李彥則談得興高采烈。越談越精神。
徐光啟不愧是這個時代地精英。而他對這個時代地認識。又遠非李彥所能夠相比地。雖然他很多時候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保守地老頭子。實際上。這個曾經數次浮沉地老頭。也擁有別人難以想像地精力和見識。
在交談地過程當中。徐光啟經常會說到一些李彥之前沒有想到過地問題。從而讓他深受啟。尤其是在儒學這一塊。有地時候能說得李彥啞口無言。雖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也確實認認真真地讀了一些儒家地經典。但是在徐光啟地面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儒家地瞭解。可能真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是「一竅不通」地狀態。
雖然兩人在一些具體地細節上面。依然存在分歧。不過在最終地目地上。又很接近。這讓他們之間地交談。變得相當友好。
送徐光啟去休息以後。李彥還要處理其他一些事情。進駐通州以後。想必魏忠賢他們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他地這一個舉動。其實已經是擺明車馬告訴魏忠賢以及依附他地那些黨羽。李彥此次進京。目地絕不單純。
「明天早上。京裡就會有旨意。要求少爺立刻回轉遼東。不得延誤戰機。怠慢軍國大事。」包有才領著情報部地官員。將剛剛從京裡得到地消息告訴李彥。
情報部經營這麼多年,加上華夏社在京裡的關係,李彥能得到地情報來源,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雖然這道旨意還沒下,但是已經通過有關的渠道傳了過來。
李彥抿了口茶,微微點頭:「早在意料之中,他們也應該知道,本官既然來了,那就肯定不會走的,估計還會有後續的動作吧?」
包有才點了點頭:「宮裡傳出來地消息,魏忠賢召見了幾個京營的統領太監,估計會有所動作,不過最新地消息,京營那邊還沒有什麼動作。」
李彥輕輕笑了笑:「會有動作的,不過他們地動作一向是比較慢。」
京營是個什麼素質,可以說李彥和包有才他們都清楚得很,真要是打起來,李彥手上一個營,未必就怕了整個京營三大營。
只不過,他到京城來,並不是來打仗的,能夠避免,還是要盡量避開戰爭。
「駱大人那邊怎麼樣?」李彥抬頭看了包有才一
包有才連忙道:「駱大人是支持我們地,但是對我們的計劃,還是有些懷,駱大人答應收攏部署,但是能不能出手幫忙,就很難說了。」
李彥點了點頭,這也在意料之中,駱養性雖然給攆下錦衣衛指揮使這個顯赫的位置,起碼現在還能夠保有富貴,這個時候自然不想做什麼激烈的事情。
「駱帥、王帥那邊有什麼消息?」李彥神情淡淡地看著杯中的茶水,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必須傾力出擊了,不管是他,還是魏忠賢,身後都沒有退路。
李彥固然要將魏忠賢這顆毒瘤給剔除,魏忠賢自然也想去掉李彥這個潛在的威脅。
「駱帥從鎮江那邊趕過來,怕是還要一段時間,王帥那邊也不近,」包有才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個時代傳遞信息的方式還相當原始,雖然李彥在天津現形勢比想像中的還要惡劣的時候,已經讓人通知王國興和駱養性也立刻回京,但是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到,現在又是怎麼樣一個狀況,包有才也沒有消息。
李彥微微一笑:「你不用緊張,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邵榮在城裡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我猜魏忠賢攆我不走,下面就該是請我進城了。」
「大人明鑒,只是魏閹為何不直接讓少爺進城,而是要讓少爺先有了防備呢?」包有才笑著問道。
李彥瞥了他一眼:「這個問題你會想不到?要是你連這個都想不到,這個情報工作你還是不要做了。」
「小的終於想明白了,」包有才腆著臉笑道:「魏閹這是要個借口,要給少爺戴上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這樣才能師出有名,說不定還會在皇上那兒,說少爺想要犯上作亂,不過,我看皇上是不會信他的。」
李彥微微歎了口氣:「信不信這件事無關緊要,關鍵是皇上還信著魏閹,那麼魏閹手上的權力就不會變少,我們所要面臨的,可能就不是一個魏閹,而是魏閹身後的皇權。」
對於魏忠賢,乃至他的閹黨,李彥並不擔心,事情的展,也一如他所想像的那樣,但是東林那邊,居然一直沒有人來和自己聯繫,看上去對自己也同樣充滿戒備,那麼這件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外藩官員進京,不得帶私兵進入北京城,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李彥也老老實實地讓他帶來的那三千兵在城東的幾個農莊駐紮。
通州到京城的一段道路,讓魏忠賢用水泥給鋪了,施工的倒是華夏水泥廠的施工隊,這可以說是大明第一條比較長的水泥馬路,之前修的那些,都是比較短的,只有這一條,連接通州碼頭和京城,長度比較可觀。
這幾年水泥的生產規模越來越大,價格也在下降,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水泥路,通常都是幾里長左右的,能夠連接城市之間的大馬路,限於地域的遼闊,成本還是太高,尚且很少出現。
魏忠賢當初好大喜功,為了方便通州的貨物能夠更方便地送往京城,特地修了這條大馬路,可能也沒有想到,這條大路也會成為他的對手前往京城的捷徑。
李彥從蓋州、山海關、州各抽調一個哨組成一個營,如今就沿著這條水泥馬路駐紮,幾個農莊是早先就置辦下來的產業,或是同關係比較近的商人那邊商借的,布點完成以後,就等於控制了這條極其方便的要道。
按照李彥的設想,天津的船隻可以通過北運河直接抵達通州,而通州與京城之間又是這樣一條水泥馬路,應該說這樣的條件,在這個時代,是絕對獨一無二的,可以很方便地調動物資和軍隊。
魏忠賢以為李彥不足恃,是因為相比之前的孫承宗,李彥最多只能調動遼東的軍隊,而遼東距離京師這麼遠,根本就來不及。如果說李彥人在遼東,那麼他也沒辦法,鞭長莫及。既然人都來了京城,那麼他就不用擔心了,只需要不讓李彥見到當今聖上就是。
次日,李彥不等京城的聖旨抵達,連夜啟程,在城門打開後的前一刻即抵達南門,雖然守城的士兵已經得到交待,但是誰也沒想到李彥會走南門,而且以他遼東巡撫的身份,以及朱由校賜給的腰牌,誰也不能攔著他。
李彥本來可以悄悄進城,然而,他特意選擇了這樣光明正大的方式,進城後就住進原先華夏社設在通政司不遠處的那個院子,以這樣的方式,向魏忠賢宣佈:我李彥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