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年二月十四日,努爾哈赤果斷放棄遼南,留下一萬大軍駐守復州,親領三萬大軍馳援鎮江。
天啟二年二月,建奴三路大軍雲集鳳凰城、湯站堡、險山堡一帶,對鴨綠江邊的鎮江堡、臨江大營發起進攻。
鎮江堡與臨江大營都沒有鐵工城那麼堅固的堡壘,雖然他們利用了地面工事予以堅決抵抗,利用防禦大量殺傷建奴的有生力量,但是在絕對優勢的敵軍面前,還是逐漸失去了外圍的陣地。
堅持十幾天以後,復遼軍先後放棄了鎮江堡,以及臨江大營,但是在鴨綠江的對岸,義州城臨江堡壘已經築成,隨著河水開凍,復遼軍水營的艦船也開始在江面上航行,封鎖航道。
建奴雖然如願以償地收回了鎮江堡,但是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傷亡超過第二次金州之戰,在復遼軍封鎖江面以後,也已經無力繼續東進。
此刻,復遼軍在朝鮮集中了滅虜、破虜、選鋒三大老營,還有東江營、鎮江營,一共五個營近兩萬人。
東江戰役中,復遼軍共動員了六個主力營,參加的規模較大的戰鬥包括義州之戰、臨江大營防守戰、大蟲江之戰、孤山之戰、鎮江堡防禦戰等,其中,大蟲江之戰、鎮江堡之戰,戰鬥進行得都比較激烈,復遼軍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不過,憑籍良好的後勤保障,復遼軍的傷兵都得到了比較好的護理,很多傷兵在治療休養以後,很快就能回到軍中效力,真正的減員並不多。
此外,參加這次會戰的輔兵與工程兵,經歷過戰場的熏陶,也可以補充到軍中。按照參謀部的計劃,東江將保持五個營的編制。並在條件允許地情況下,擴充到兩個協,六個營。
義州之戰以後,消息傳送到金州的時候,李彥已經得知廣寧潰敗,立刻將義州之戰以捷報送往朝廷。
義州之戰斬首不過五百。俘虜漢軍七百,戰果尚不及復州之戰,遠不如第二次金州之戰。李彥在第一次金州之戰以後,就不曾被加過封賞,不過這一次義州之戰地勝利,是在廣寧潰敗的背景之下發生,無論有些人如何遮蓋,朱由校還是能判斷孰優孰劣。
廣寧軍十萬大軍在遼西失城失地。遼南額定兵員一萬二。還有八千是登萊提供地糧秣。甚至都沒有餉銀。卻在遼西大敗地背景中。取得可貴地勝利。兩者一比較。遼南地功績一下子就顯得無比高大。
此前。當廣寧戰敗地消息傳來之時。朝廷一片恐慌。也有些別有用心地人攻擊遼南不遵朝廷旨意。沒有出兵牽制。此時。他們依然抱著這樣地態度。認為遼南不去蓋州。而是在建奴空虛地東江偷襲了一座空城。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嚴格說來。不僅沒有功勞。反而有錯。
已經入閣拜相地大學士孫承宗站出來駁斥了這種說法。他認為朝廷地旨意下到遼南。建奴大軍已經渡過了遼河。如果遼南軍這個時候去蓋州。等他們趕到地時候。建奴已經佔領了廣寧。可以從容地回過頭來。將遼南軍包圍在蓋州。
「遼南軍只有一萬多兵。牽制有餘。決戰不足。所謂牽制。就是攻敵虛弱之處。使其不能全力出兵。遼南軍兵發東江。就是這樣地策略。」
雖然有孫承宗代為辯駁。但朝中對遼南地責難依然不絕於耳。其焦點便是遼南是不是應該遵從朝廷地旨意發兵蓋州。還有就是遼南軍在東江。有沒有起到牽制地作用。至於遼南軍在義州取得地勝利。反而是被忽略了。
直到建奴大軍離開廣寧。回師遼東。金州送來建奴大軍進攻遼南地消息。朝廷中又是一片嘩然。很多人跳出來攻擊李彥用兵行險。兵往東江。而不守金州。
在朝廷地很多官員看來,包括孫承宗也覺得,遼南軍既然發起了東江會戰,那麼遼南空虛,此番肯定是守不住了。
一時之間,攻擊李彥丟失遼南地彈章又多了起來,反倒是李彥報告的,主動放棄復州城一事,沒有人去關注,好像李彥已經丟了整個遼南似地。
到了後來,金州送來了鐵工城、金州城初戰告捷的消息,朝中地大臣頓時失聲,一時都難以相信,遼南竟然守住了?王化貞、熊廷弼以及十萬大軍、高大的廣寧城都擋不住地努爾哈赤,竟然被遼南擋住了?
有人懷疑,這是李彥謊報軍情。
不過這份戰報不僅有遼東兵備道的署名,還有登萊總兵沈有容的副署,後來還有登萊巡撫袁可立的奏章。
緊接著,遼南報捷的奏疏是接連不斷,先是臨江大營一戰,七千明軍面對近萬建奴,頑強防守數天之久,殺傷大量的建奴,不過因為是防守作戰,通常是沒有首級的,自然也會遭到朝中一些人的質疑。
隨後的大蟲江之戰,又是七千明軍面對數量差不多的數千建奴發生野戰,最後竟然也贏得了勝利,打跑了建奴,這讓朝中的大臣覺得更加難以置信,很多人都指出,這肯定是李彥在謊報戰功。
不過大蟲江一戰,戰鬥主要是在明軍陣前發生,建奴留下來的首級,很多都是被明軍所掌握,雖然也只有幾百首級,卻是實實在在、無法抹殺的戰功。
然後就是孤山、鐵工城、鎮江堡三戰,遼南軍都是處於被動防守,上報的戰績卻是越來越大,孤山之戰用火炮斃敵數百,鐵工城激烈的攻防造成建奴數千人的傷亡;到了鎮江堡索性是激戰旬日,斃傷建奴萬餘,朝中始終都有質疑。
不管有人如何質疑,遼南送來的戰報後面,遼東的局勢倒是漸漸明朗。
首先是建奴真的從廣寧撤走了,建奴的主力出現在遼南、東江,並且鏖戰將近一個月,這個時候再也不會有人提起遼南軍是不是發揮了牽制作用的話題,這確實不是牽制,已經是主戰場了,反而是廣寧與遼西,兩天都沒能堅持下來。
其次就是遼南雖然主動放棄了復州城,但是在建奴大軍面前,鐵工城與金州城都是沒有丟失,也就是說,不管遼南軍有沒有取得戰報上那些戰事的勝利,但是他們確實守住了金州城,還有鐵工城,這是無可置疑的。
王化貞在廣寧,袁應泰在遼陽做不到的事情,李彥在金州做到了,廣寧、遼陽、瀋陽、開原這些軍事重鎮,在建奴大軍面前,都是未能守住,但鐵工城、金州城卻守住了,與遼西十萬大軍將遼西走廊拱手相讓相比,這樣的戰績,無疑是光芒萬丈的。
還有就是東江的戰場形勢,雖然鎮江堡還是丟了,但是明軍卻佔領了義州,而建奴也望江興歎,終於是罷兵回去,雖然有人說建奴或許本來就沒有想要渡江進攻朝鮮,但是有一點是誰都不能否認的,那就是在東江地區,與戰前相比,復遼軍沒有任何損失,但是卻佔領了義州,將建奴驅逐過江,從此與建奴隔江對峙,形成全新的戰略態勢。
與戰前相比,遼西的防守體系全部崩潰,一片糜爛,而遼東卻似乎沒有怎麼惡化,雖然丟了復州,不過誰也沒有指望遼南軍能夠守住復州,只要金州還在,金州半島還在,遼南的根基就在,這是朝中很多人對遼南僅有的期望。
而與原來龜縮在鐵山、皮島相比,復遼軍在東江的戰略態勢無疑變得更加明朗,也更加樂觀,按照孫承宗的說法,若是能重建遼西防線,則從今而後,明軍可從遼西、遼南、東江三面,對建奴形成壓力。
也就是說,要不是遼西脆敗,此戰過後,遼東的局勢是可以有一定改觀的。
一直在孫承宗引導之下,通過國戰棋、兵戰棋、練兵棋學習治國、治軍之策的朱由校,與歷史上那個沉迷於木匠活計的天啟相比,已經有了較大的區別,起碼他在很多事情上,有著自己的判斷,而且也懂得道理,知道大的方向、原則應該是如何。
孫承宗也親自與朱由校推演了遼西、遼南的戰事,更使得朱由校認識到遼西的脆敗,遼南的頑強。
「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獎賞三娃,誰說壞話也不行,」朱由校板著小臉,冷冷說道。
魏忠賢雖然與李彥不太對付,也曾經暗中下了不少絆子,不過看到朱由校下了決心,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自討沒趣,趁機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奉承話。
天啟元年三月初七,天啟下旨加李彥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遼南、東江等處地方,提督軍務,並准李彥所奏,開鎮東江,以駱養性為東江總兵,征虜右將軍;王國興依然是遼南總兵,征虜左將軍,並賜子爵,復遼軍從上到下,各人皆有封賞。
隨著遼西局勢的穩定,王化貞、熊廷弼也都被傳回京城勘問,張鶴鳴被彈劾,並請辭,朱由校因為捨不得孫承宗離開,拒絕了他自請督師的奏疏,而是以兵部侍郎王在晉為兵部尚書,任遼東經略,孫承宗以東閣大學士的身份,前往山海關一帶勘察前方形勢,以定戰守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