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過天津兵備道賈之鳳以後,崔寧青、梁可山等人終究沒有自己再去搞一份小報,而是選擇以特約撰稿人的形式加入華夏社。
李彥在仔細考慮以後,也覺得這個資源可以利用,便特別組織了華夏文社,邀請崔寧青作為社長,他們的文稿也會優先發表,或者是特別約稿。
春節之前的廣告招商大會作為華夏社的重頭活動,同樣也是文社中人第一次表現的機會,他們會用文字來記錄這次前所未有的盛況。
由於留下的時間還算充裕,來到天津參加廣告大會的不僅有天津、京師、長蘆、河間、真定等北直隸府縣的商人,還有臨清、德州、濟寧甚至徐州、淮安等地的商人,揚州和江南的商人因為路途遙遠,倒是沒有。
泰昌號雖然在天津,甚至北直隸都要排的上號,但是在長蘆、臨清、濟寧、淮安這些商賈面前,自傲的本錢並不算多。
商人們衣綢帶錦,聚集在一起,自然會相互攀談,談些生意,不過今日的焦點始終都是《華夏商報》。\
大會開始之前,天津兵備道賈之鳳特意出席致辭,這對各地的商人來說,絕對是個驚喜,通常來說,官員們是不願意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只不過《華夏商報》絕對是異類,而李彥喊出的口號又很響亮,將一次商業行為包裝成為文化盛事,賈之鳳這才欣然出席。
「在過去的兩個月裡,《華夏商報》的發行數量,從一百多份增加到現在的五千多份,並且覆蓋北直隸的所有府、州、縣城,以及山東、河南、南直隸的主要城市。成為這些地方人人關注地焦點……」
賈之鳳致辭以後,李彥首先向商人們介紹了《華夏商報》現在的情況,「巨大」的發行量和覆蓋面,以及未來的發展規劃。
「各位坐在這裡,都是各個地方首屈一指的人物,眼界自非在下能比,也一定能夠看到,《華夏商報》的作用,便在於能將一條消息,很快地傳播到這些區域。並且有一定的權威性與可信度……」
「在這裡,在下想請教各位一個問題,在來之前,是否知道彥熙樓?」李彥微微一笑,向眾商人拱了拱手。[]
「天津彥熙樓。自然知道!」商人們大多點了點頭,連續在《華夏商報》上出現,他們早就爛熟於心。
這不是後世廣告疲勞轟炸的年代,彥熙樓幾乎是這段時日裡所出現的唯一廣告,商人們又都是衝著《華夏商報》來的。自然都是知道。
李彥又舉了彥吉酒坊與泰昌號地例子,以事實向眾人說明了報紙廣告的作用。這才將要拍賣的廣告位展示出來每期八版總共有十五個標準廣告位,以一個月為週期,底價從十兩到二十兩不等,最先開拍的是第八版的兩個廣告位。
與會地商人佔據彥熙樓大部分的桌椅,總計有七十多人,其中還有受人委託,打算買下幾個位置的,面對十五個廣告位,差不多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不過。開始的拍賣場面並不如李彥想像地那般激烈,通常是有人開價以後,有個大戶突然拿出個高一些的價格,便無人再跟,如此重複了幾次,李彥才看出苗頭,顯然不是價格太高,而是別人不敢競奪。
大家對彼此地實力心知肚明,既然那幾個巨頭出手。也就絕了爭奪的心思。免得掙不來還得罪了人。
直到最後幾個廣告位,大家的爭奪才激烈了些。價格交替上升,頭版的一個廣告位直接翻了一番不止,競價到五十兩。
最終,李彥將華夏商報在萬曆四十八年一月的十五個廣告位盡數拍出,一共得銀三百餘兩,
這個結果算不上很好,但也足以彌補《華夏商報》的虧空,並略有盈餘,而對這些頂級商人來說,一個月十幾二十兩銀子,也不過是區區幾筆生意的收益。
拍賣會可謂皆大歡喜,李彥得了銀子,商人們也憧憬未來的收益,至於那些沒有拍到的商人,也和李彥商量,下一個月地廣告位,是不是可以提前預定。*
李彥的策略是明年前三個月的廣告位可以預定,價格在拍賣價上略有浮動即可,而在三個月後,將召開第二次拍賣,他相信到了那個時候,廣告的效果應該已經體現,而《華夏商報》的銷量,也會有大的變化。
藉著這次大會,李彥還趁機推銷其它的產品,比如彈子鎖,以及新鮮出爐的拼圖,也是獲得了一些生意。
大會結束以後,李彥在彥熙樓擺宴款待各地的客商,雖然要花掉百十兩地銀子,卻是一個認識,並與這些商人建立關係地好機會。
在與他們的交談中,李彥才發現自己步入了一個誤區,雖說求創新可以吸引眼球,但最賺錢地其實還是這些常見的商品。
「漕河之上,南方運到濟寧、臨清的布匹,每年價值不下一百萬兩上下,秦某那點生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臨清最大布商秦記的掌櫃笑著說道,他希望通過《華夏商報》的廣告,可以讓秦記的布,賣到北直隸的更多地方。
「你們秦記不值一提,吾等豈非要討飯才是?」濟寧絲綢商劉記的掌櫃笑著打趣道,同桌的人紛紛應和。
「這話是怎麼說的,你們鹽商、絲商、瓷商、糧商,哪一個的生意不比標布更好?」秦掌櫃笑罵道:「還有你老吳,運河上那些成串的木排,每年也不下幾十萬兩吧!」
「屁,老秦你也不看看,從浙江到臨清,這一段運河上有幾處抽分的,抽分不算,還***收稅,再說臨清到北京,這麼短的一點河道,就有七八個稅站,能賺個屁錢!」
「老吳,你就別說胡話了,你那些木料,哪次是繳了稅的?」
「誰說俺沒繳稅?花的銀子可不少。」吳掌櫃把眼一瞪,憤懣地罵道。
李彥遊走在眾商人之間,聽著商人們發牢騷,沒想到這些表面光鮮,意氣風發的商賈,也會有煩惱的事情。
現在距離萬曆四十八年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再過兩天商人們所要的廣告就會提前刊出,不管是李彥,還是眾商人,都希望報紙的廣告會有好的效果,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月,朝廷以遼餉不足,下令再加各直省田賦,每畝加征銀三厘五毫,加上去年九月第一次加餉的三厘五毫,共計每畝加征七厘。
依華夏社搜集的資料,是年全國田賦總八百萬兩,其中,遼餉三百二十四萬兩,遼東餉司每年用銀達五百萬兩以上。
「傾舉國之力,怕也不過如此了,」看到當天的邸報時,李彥正在和文社的一幫人探討招商大會的新聞稿,剛得了大筆廣告費的喜悅頓時無影無蹤。
「楊鎬誤國!熊廷弼誤國!」高道遠長歎一聲:「楊鎬喪師失地!熊廷弼靡費錢糧!」
「建奴,綽爾毛賊,不足為懼!」梁可山牛逼哄哄地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崔寧青微微笑了笑:「三娃也不用多慮,我大明強過建奴何止千百倍?每畝加征七厘,不足一升米,便得糧餉三百餘萬兩,何愁建奴不滅?」
「一升米?」李彥搖了搖頭,畝征一升確實不多,正額也只有三升左右,加起來就是四升米,南方畝產一石多,北方七八斗,便是薄地也僅征一成左右,表面稅率並不高。但實際加到農民頭上的,恐怕就不是這麼一些了。
「十八萬軍、年餉銀每人十八兩,計三百二十四萬兩;月給米五斗,糧一百零八萬石;馬九萬匹,日給豆三升,計九十七萬兩千石、草兩千一百六十萬束……」李彥找出前面的一份邸報,看著熊廷弼上疏所要的錢糧,心中一片冰冷。
就算他對軍務國政沒有概念,可也知道這些數字異常龐大,要知道此刻大明每年的正稅也不過四五百萬兩,這幾乎是平常年全部的財政收入。
後世常說,明亡於農民軍而非建奴,然而,薩爾滸之前並無流寇,先有建奴,再有加派,再有大規模的流民和農民軍。要是沒有建奴,沒有這每年幾百萬兩加派,或者這幾百萬兩能用在其它方面,想來歷史會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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