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蜷縮在大牢內的一處角落裡,身上的傷口流著滾滾汩汩的鮮血,左右兩邊的手臂上還纏著何悠從自個兒身上扯下來的衣袖,面料上殘留著她的味道,他把頭埋到自己的手臂上,鼻子對著那打成結的衣料肆無忌憚的嗅著,只有這樣的慰藉才能讓他感覺到些許的溫暖。
不知道維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令他正襟危坐起來,門外晃著幾個侍衛,惡狠狠的盯著他,他自嘲的輕笑一聲,其中一侍衛「砰」的一聲重重的拍著牢門,對他的輕笑表示不滿。
侍衛問道:「就是你殺了我們將軍?」
秦淵不屑地把臉撇到一邊去,「匡當」一塊接著一塊的碎石從木柱子的牢門外飛進來,每一塊都不偏不倚的落到他身上,其他沒受傷的部位還好,疼一下就過了,而那些受著傷流著血的傷口在碎石的撞擊下身體裡的血液又加重的從身體裡往外衝,疼得他幾欲暈死過去。
「張統領說了,現在還不能弄死他。」不知誰提了個醒,其他踢石頭踢得正歡的侍衛都頓了下來,大叫了聲「晦氣」之後就紛紛離去了。
秦淵皺著眉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他的手按到打成結的那塊凸起的破布上,唇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突而倒頭一栽,暈倒在了地上。
何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遇上獨孤軒的,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他靜靜的立在那裡,午後的陽光柔柔弱弱的,慵懶的照在他身上,江邊的湖水落滿了碧綠的光芒,靜得沒有一絲漣漪,猶如這午後亭立在江邊的男子,給人一種靜謐的美。
她本想上前,腳邁了一步又怯怯的收回來,打招呼嘛,沒那個必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求他嘛,可是她答應過另外一個人不能求他的!
「夫人。」清墨的叫喊聲在她將要轉身離去時不遲不早的響起。
他回轉過頭,看到了她,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雙手負在身後,挺拔飄逸的身軀,束著的髮絲在風中飛揚,他與她的距離將近百米,但他依然能看清她臉上那略帶憤怒與不屑的表情,尤其是她譏誚的唇角,還有那如刀子般鋒利的目光是如此直接的刺到他心坎上。
清墨走到她身前,望著她說道:「夫人,我們又見面了,小花和小禾兩姐弟很想你,我把他們安排到城外去住了,夫人你有空去看看他們吧。」
何悠點點頭,「清墨,謝謝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們。」
清墨笑道:「夫人客氣了,我不在這段時間沒想到京都發生了那麼多事,如果夫人有什麼困難的話儘管跟我說,清墨定當盡自己所能幫忙。」
「是嗎?」何悠的語氣淡淡地。
清墨肯定的點頭,頓了一下,「夫人,那時公子休你是因為……」
「清墨……。」
清墨未說完的話語被獨孤軒冷冷的打斷,他訕訕的閉上了嘴巴,微側著頭看著不遠處那個不怒而威的男人,
一股悲涼的感覺由腳底往上升,速度快得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夫人,小花小禾兩姐弟在平陽城,如果你有空的話就去看看他們吧。」
何悠頷首,她的目光透過清墨又射到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身上,當她放下敵對,以一種平和的目光看著他時,她感到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孤獨,他內斂的心似乎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敞開過,她猶記得自己捉弄他時他那氣極敗壞又愛又恨的表情,時間跨了幾個月,曾經的那抹心動,她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他一意孤行,她也一意孤行,兩個人從沒表白過自己的心跡,所以就注定要錯去……
他放棄了她,她耿耿於懷,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她都不會選擇回頭,她勇敢的往前走,重新選擇了另外一種生活,他呆在原地,選擇了另外一個女人,他要靜止,她就要流動,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