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離得再近也無法連成一片陸地。
更何況是被強制安放到孤島上自生自滅的孩童、少年,從五、六歲到十五、六歲,他們重生的輪迴只在十年之後,熬過這十年,才能看到光明的希望,而在這十年的光陰之中,陪伴他們的卻是日日夜夜的心驚與絕望!
你與我之間,即使面對面,仍無法交流,語言蒼白而無力,心中的荒涼又怎去訴說?
孤島,隔的是他們與人世的距離,因距離的遙遠,他們於是把自己的心也隔成了一座孤島,一個人,在這座孤島之中狠狠獨自用力的活著……
每一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不願走出屬於自己的領域!
每一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不聲不響已與外界隔離!
每一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不相信俗世有真情!
初秋的孤島並無荒涼之色,茂盛青翠的樹木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人們,這是個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島嶼,幾艘小輪船意氣風發的從海面向島上的渡口行駛過來,守渡口的守衛瞇著眼睛找尋他們熟悉的旗號,待他們發現異常正準備發放煙霧求救時,已有幾名少年潛水而來迅捷的扣住了他們的喉嚨,慘叫還未從嘴裡發出,他們的身子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一切,在悄無聲息之中順利的進行……
白天的未尾是黑夜,黑夜的幃幕是用殺戮來拉開,鮮血是這齣戲不可或缺的道具,歡呼才是高潮……
「發生什麼事了?」淺眠的夜,周圍哪怕只是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都能讓他們這群在魔鬼訓練中長大的少年不敢放鬆警惕。
「彭彭彭……」一陣腳步聲勿勿而來,一男聲低沉興奮的說道:「快走,教頭被殺死了……」
「蹭……」幾十雙小腦袋從被窩裡伸出頭來,「真的?」一個膽怯的聲音不敢置信的問道。
「有人來救我們了,快走……」又一聲高呼在迴廊裡蕩漾。
「砰,砰,砰……」
無數雜亂的聲音襲捲成一團,沉悶壓抑的孤島暴發出一聲聲高呼,忽而熊熊的大火燃燒開來,歡呼之聲更加的強烈,那些身處豪華房屋的教頭無一倖免的統統被割下了頭顱!
在一間奢華的房間裡,一教頭手掐著一名漂亮孩童的喉嚨對著週身的二名黑衣男子怒吼:「他媽的給老子退下,不然老子就掐死他,想殺老子,你們還不夠格,你們他媽的這身武藝還是老子教的,就憑你們殺得了老子嗎?……」
一男子回答:「萌主有令,孤島的教頭殺無赦,一個都不放過。」
「死老鬼下的命令?」
「你下地獄去問他吧……」
「卡嚓……」一雙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掐住那教頭的喉嚨,雙手一用力,把他的脖子一扭,他瞪直著雙眼失去了呼吸……
「咳,咳,咳……」孩童張著一雙惶恐的眼睛看著這一切,十幾分鐘前還蹂躪著他身體的教頭這一刻就在他面前死掉了,果然壞人還是有壞報的!
孩童怯怯的問道:「哥哥……謝謝你們……我……我可以跟著你們離開這裡嗎?」
「你自由了,走吧……」
「哥哥,我跟你們走……」
……
「天亮了,他們也應該解決了吧?」秦皓望著魚肚白的天空自言自語道。
秦淵輕笑一聲,篤定的說:「他們會解決好的。」
「哥,師父的丹房裡有很多靈丹妙藥,『月奪魂』的解藥已經找到,我還找到了一枚他珍藏的妙藥,你看……」說著,秦皓把一個錦盒遞到秦淵面前,秦淵把錦盒打開,他看到了一顆白得晶瑩剔透的藥丸,秦皓在一旁接著說:「哥,你把這藥丸吃了吧,這藥丸有養顏的作用,我再搞點藥敷到你臉上,不出幾個月,你臉上的疤痕就可以治好了。」
秦淵驚奇的抬起頭來,秦皓衝他點點頭,笑著說:「要是看到哥哥的容貌恢復了,嫂子一定會更喜歡你。」
「瞎說。」秦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秦皓呵呵大笑,「看來哥很喜歡嫂子呢,不知道嫂子長什麼樣,是什麼性情的人,我真想見見她。」
秦淵嗔怪的說:「別瞎說了,我跟她不是那麼回事。」
秦皓歪著腦袋思索著問:「哥冒死前來拿解藥救她,哥不是喜歡她那是什麼?哎呀,哥哥,咱們是兄弟,連兄弟你都不肯說實話嗎?」
秦淵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腦海中迸出了那個在她懷裡喃喃自語向他訴說思家之情的人兒,他一直在刻意的忽略她那跨越千年的身份,她從天而降,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就這麼突然之間消失在他面前?
想愛,而自己卻是如此的卑微,能愛得起嗎?
殺手萌一夕之間雷厲風行的被解散,那些沉默剛毅的少年跪在他面前不願離去,他們發誓要誓死追隨他,如若他不讓,他們就在他面前自刎。他無奈,只好把他們離下,答應他們,辦妥自己的事情之後,一定會回到城堡中來。
雖這麼說,但仍有幾個少年不從,要跟著他一起上路。出堡的路程走得異常的輕鬆快活,那背負了十幾年的枷鎖終於解脫,對未來,他既覺得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希望同時又充滿了茫然!
一路行往京都,他不時看到有一大縱一大縱喬假打扮的人馬也與他趕往同一個方向,京都之中暗潮洶湧,一場權力之爭正式拉響了幃幕。
空蕩的房間尋不到半個人影,秦淵愣愣的看著那無人的床榻,一股不詳的預感隨之而來。
「人呢?」他扯著店小二的衣領憤怒的問道。
店小二顫抖著回答:「客……客倌說的是住在這房間裡的那位大娘嗎?她……她被人帶走了。」
「帶走?什麼時候什麼人?」
「大……大娘的相公走後沒多久……一位……一位身穿紫衣的公子過來……過來……就把……大娘……帶……帶走了……」
我走後她就被人帶走了?這麼說那個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是什麼人竟會如此厲害?該不會……是他吧?不,不可能,獨孤軒從來不穿紫色衣服的,那會是誰呢?會不會是他派的人?
「滾……」秦淵把店小二扔到地上,氣沖沖的走出客棧。
秦皓和三個少年站在客棧外,看到秦淵出來,立即迎了上去,秦淵眸中閃動的憤怒光芒令他們心怯的不敢與他對望,秦淵瞟了一眼他們,勁直繼續往前走。
穿過一條熱鬧的大街,秦淵在一幢寫著「將軍府」的府邸前駐足,跟在他身後的四個人都沒有吭聲,隨著他停駐而止步。
秦淵微側著頭對身後幾個少年道:「你們幫我盯著這幢府邸,有誰進去,又有誰出來,出來的人往哪裡去,都去幹了些什麼,統統給我弄清楚,尤其是從裡面出來的身穿青衣或是紫衣的年輕男子,要特別注意他們,跟的時候不要讓他們發現了。」
三名少年面面相覷,而後異口同聲回答:「是。」
喧囂的酒館氾濫著沸騰的人氣,秦淵和秦皓兩個人坐在二樓的酒館裡斜睨著底下熙攘的人群。
秦皓感慨的道:「好久都沒看到這麼多人了,置身於這樣熱鬧的情景中,才能感覺自己還是活著的!」
「可惜這只是表相,過不了多久又要生靈塗炭了!」秦淵歎道,他的世界過於悲涼,卻又讓他看到聽到許多事情的本質,想保持一顆明朗的心都難!
「哥哥何出此言?」這明明是一副熱鬧沸騰的生活景象,生機勃勃,哥為何說過不了多久就會生靈塗炭呢?
「權位之爭自古受苦受難的都是黎民百姓,一場政變死傷無數,可憐在這生活的人們,表面看起來安寧,可是誰又能想到一場浩劫已經逼臨城內!」
「哥的意思是說……皇宮將要發生政變?」秦皓驚呼起來。
秦淵笑笑,不置可否。
沉思了一會,秦皓按捺不住好奇的問:「哥,為何派人監視將軍府,可是因為嫂子在將軍府裡?」
秦淵沉下臉,「小皓,不可亂叫,她……她是獨孤家的兒媳婦。」
「什麼?她已經嫁人了,那哥你……」
秦淵笑笑,「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特別的存在,他把她休了,她現在只是一個人而已,一個自由的人。」
「可是哥……她畢竟嫁過人……」
秦淵不以為然的說:「那又如何?」
秦皓扁扁嘴,無奈的說:「只要哥喜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