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書。
上官落雲落筆鏗鏘有力,一撇一捺揮灑自如,一個個瀟灑漂亮的毛筆字躍然紙上,那功力,那勁道,一看就知不練它個十年八年是沒有這個水平的。
書,相對於何悠來說真的是「輸」,她連握筆的姿勢都不會,更別談寫出什麼書法出來,她寫出的狗趴字簡直慘不忍賭,恐怕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看得懂她寫的是什麼?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何悠一邊念著,一邊把桌上的紙拋到半空中,白色的紙張,墨色的字跡隨著風飛揚起來,隨後越飄越遠,直至看不到它的蹤跡。
「好詞,可惜這一局你們比的是書法,所以……上官小姐勝出。」皇上感慨地道。
何悠沒有說什麼,眾人也都沒有說什麼,獨孤軒喃喃的念叨著何悠的那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時第三道題目的比賽已經開始。
畫!
又是一題讓人鬱悶的賽題。
上官落雲思索了一下,然後就拿起筆,瀟瀟灑灑的在白紙上一筆一畫的勾勒出了大致的輪廓,而何悠這邊卻遲遲沒有動筆,眾人全圍在上官落雲身邊看她畫畫,紫夏逍風這時卻走到何悠身邊,諷刺地道:「像何大小姐這麼粗魯的人不知道畫出來的畫作會是什麼樣子,真讓人期待啊。」
何悠咬牙切齒地道:「你放心好了,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再大吃一驚的。」
紫夏逍風不屑地道:「是嗎?那我就試目以待了。」
一刻鐘的功夫,上官落雲的畫作已到潤色階段,而何悠那裡卻還是一張白紙,獨孤軒冷冷地看著她無所謂的站在那裡與紫夏逍風唇槍舌劍,看她那樣,他覺得她已經放棄了這場爭奪戰,他熱烘烘的心驟時冷凍下來,「她並不在乎我」這個念頭浮上腦海然後就怎麼也揮之不散。
何悠斂起了心神,正準備落筆,接觸到了獨孤軒投瞥過來的凌厲冷漠的目光,她慌亂的心立即憤怒開來,要不是為了你,我用得著在這絞盡腦汁的跟人家比什麼賽嗎?你倒好,不但不過來指點我一下,還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是不是你也喜歡上官落雲,你也想把她取回家?
紫夏逍風扇著折扇,小聲的輕笑起來,「再不落筆你家相公可要生氣了?」
何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紫夏逍風笑道:「放棄了也好,不是還有獨孤塵那個傻瓜喜歡著你嘛,哥哥要不起就要弟弟唄,弟弟比較好控制而且又聽話,保管不會有二心。不像哥哥那樣,有了一個還想要另一個,跟著哥哥,以後有你傷心的,呵呵……」
何悠恨恨地道:「紫夏逍風,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少在這說風涼話。你還好意思說塵塵,你把他弄丟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臉皮可真厚,又在這提起他,哼,玻璃,斷背。」
紫夏逍風氣道:「是我把他弄丟了還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何悠打死都不承認是她自己把獨孤塵藏起來,「你不是帶他出去遊玩呢,人呢,你倒是說啊,他人到哪去了?自你把他帶走之後,我們可是沒有一個人見過他。」
「哼,別以為每個人都好糊弄,你自己把他藏起來了還敢在這質問我?獨孤塵……那個傻瓜,笨蛋,為了不拖累你,倒是很努力的在練武不是嗎?你的本事還真不小,給他找了這麼個大有來頭的師父。不過,我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保護他一輩子。他是我的,他啊,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現在呢,我只是把他暫時放在你那裡幫我照顧一下,等你自身難保的時候我就把他帶走,呵呵……其實,你做的好事,還有一個人對此一清二楚,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自以為是的女人,難怪他會……」
何悠猛的把頭轉過去看著獨孤軒,獨孤軒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呷著茶,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此的沉寂與冷漠倒是他一貫的作風。這個人,他真的什麼都知道嗎?為什麼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呈畫作。」隨著太監的這麼一聲高喊,上官落雲的畫毫無遮掩的展現在大家面前,整幅畫作洋溢著寧靜,清新,和平的意境,在這些平靜的表面下,尤可見識到畫者那雄氣勃勃的內在力量。
青翠的山石竹林,氤氳在輕紗中的霧氣,一間茅草屋,兩個手牽著手的模糊背影,很有藝術天份的抽像水彩畫,果然不簡單。借這樣一幅意境表達自己對愛情的嚮往和理解,赤裸裸的在告訴眾人,自己對這份愛的執著與甘願放棄一切與所愛之人歸隱山林的意願,同時也說明,自己愛得孤寂壓抑卻又不失純粹。
上官落雲,真有你的,是我太小瞧你了還是你太會隱忍了?
何悠久久的凝視著上官落雲的畫作,側著頭再看看這個脫下了一身的驕傲默不吭聲追愛的女子,恬靜美麗的外表下不知藏著的是一顆什麼樣的心,而她所畫所想,不正符合獨孤軒那淡泊的心態嗎?難道他們早已暗渡陳倉?
「何家小姐,你的畫呢?」太后挑著眉問道。
何悠好想畫一幅「清明上河圖」,可是身受現代社會的影響,她自小便對古畫不感興趣,連毛筆都握不好,更何況用毛筆來作畫,畫倒是畫得出,估計到時又像寫書法那樣,弄得慘不忍賭!
思忖了會,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面,她抬眸,淡淡地回道:「請皇上太后恕罪,民女孤陋寡聞,學識淺薄,本想畫一副江山美景圖,怎奈自己未曾踏遍江山,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所以勞煩皇上為民女畫一副江山的輪廓出來。」
對何悠的這個請求,皇上朗朗大笑,雖不明白她真正的意圖,不過看她那自信滿滿以及態度誠懇的向他求畫的份上,他金嘴一開,「筆墨侍候。」
皇上作畫,眾人屏著氣把他圍成一個圈靜靜的看著。
何悠退到一邊去,紫夏逍風也不喜湊那個熱鬧,悄悄來到何悠身邊繼續剛才的話題,「過幾日我便要回紫夏,到時,我要把獨孤塵帶走,作為對你對他的照顧,我打算送一份大禮給你。」
何悠氣得哼道:「你的大禮我可收授不起,還是留給你自己帶入棺材裡面去享受吧。」
紫夏逍風笑了笑,「彭」一聲,手中的折扇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何悠一見,忙用腳把它踢到一邊去,紫夏逍風難得的好脾氣,沒有發怒,而是自個兒跑過去把折扇撿起來,警告地道:「對你此刻的所作所為,你會後悔的。」
「後悔的人是誰還不一定?你要敢再打獨孤塵的主意,你就死定了。」
「哼,你有那個本事讓我死嗎?」
「不信咱們就走著瞧,有什麼遺言早日交待清楚,指不定哪天死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你……」紫夏逍風氣結,「這些話我原句還給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自以為是的女人。」
這邊冷嘲熱諷剛停,那邊廂的畫作已畫好。
「姑娘,請潤色。」太監走過來,畢恭畢敬的遞上一支畫筆。
何悠在皇上的畫作上來回的踱步,不停的誇讚拍馬屁,約摸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她仍然沒有下筆,眾人都等得不耐煩了,太后更是急了,催促道:「何家小姐,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不動筆?」
何悠把畫筆一放,無比哀傷地道:「民女不敢動筆。」
太后和紫夏逍風交換了個臉色,太后怒喝道:「大膽,竟敢跑到哀家壽宴上撒野欺君,來人啊,拖下去斬了。」
「太后……」皇上和獨孤軒異口同聲地叫道。皇上表現出的是一種可惜的神情,而獨孤軒,渾身上下散發出凌厲的氣息。
此時,何悠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被太后拖下去斬了,獨孤軒會不會動手與侍衛打起來把自己救走呢?
「拖下去,關進大牢。」太后見不得皇上為任何女人求情,她那犀利的目光直瞪著何悠,那眼神,似要將她碎屍萬斷。
侍衛衝上來,抓住了何悠的手臂,這時,沒有一個人為她求情,大家均幸災樂禍一副看好戲看熱鬧的神情看著她。
何悠的唇角輕輕上揚,環視了一下眾人,視線不自覺的停留到獨孤軒的臉上,那是一張英俊之中帶著隱忍平靜的臉,那張臉在何悠看來簡直可以用面無表情來形容!哎,自己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她朝他譏誚一笑,他尷尬的別過臉去,在這一瞬間,她清楚的意識到,原來那些所謂的愛,都抵不過他自己,他首先愛的是他自己,其後才是那個她,而自己,卻什麼也不是!
那些惡整,那些胡鬧,那些怪癖想引起他注意的舉動,首先是出於一種不甘,那些自己所謂的愛,卻不是愛情,眼前的男子,此刻看來,是如此的陌生,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走進到他心裡去。
「皇上的江山已定,又豈能容人動搖?」何悠掙開侍衛的手,直直的對皇上道。
陶倩兒死之前,曾對她說過,獨孤方志想造反,她一直在尋找證據,然,那隻老狐狸太狡猾了,這麼久以來她都沒有找到證據以及任何的蛛絲馬跡!
造反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她還年輕還不想那麼快就死,所以,她只能借這個機會隱隱約約的向皇上提個醒。但願皇上會認真思考她今日所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