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皓日下,一道青光從南方天際處照到“環卞谷”當中那處竹台之上,順著青光,一朵偌大的祥雲向著“環卞谷”飛來,速度似慢實快,轉眼間就飛到了“環卞谷”上方。
只見祥雲之上,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立當中,雖然面容和藹表情柔和,但眼神卻甚是銳利。徐清凡絲毫無法看透這人的修為,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已經達到金丹期了。想來正是組織這次講道的玄靈子。
此外,卻是六名虛丹期或者實丹期的修士,分列在這名老者兩旁。
看到玄靈子到來,眾人紛紛停止了討論,更是帶領著整個“環卞谷”的修士站起身來,向著玄靈子躬身一禮。
在眾人行禮中,玄靈子等人紛紛落下了祥雲,降落在竹台之上,先是向著“環卞谷”眾修士環視一眼,期間卻是在徐清凡的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疑惑徐清凡的身份,然後也帶著身後六人向著“環卞谷”躬身還禮,接著就盤坐在竹台之上。
而看到玄靈子等人坐下之後,徐清凡等人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接著,玄靈子沒有絲毫的停頓,也沒有任何的開場白,就等到“環卞谷”裡的修士全部落座之後,就開始講道了起來。聲音雖然輕柔,卻浩浩蕩蕩的傳遍全場,仿佛講話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另外話中卻還有另一種奇特的韻味,讓人們可以不自覺的沉溺於其中。
正如之前虛函尊者等人所說地那樣,玄靈子所講的只是修仙最基礎的理論和功法道法的修煉。但卻是深入淺出,期間一些言論更是徐清凡前所未想。讓徐清凡自感受益匪淺。而再看其他等人,無論是虛函尊者“金鐵叟”這般的結丹期大高手,還是坐在“環卞谷”邊緣處的那些練氣期的修士,也無不是一臉沉迷之色,顯然在玄靈子這番講解當中也是各有領悟。
就在這般講道聽道當中,日起日落,黑夜白天,一天的時間竟然是一瞬而過。畢竟比起浩蕩飄渺的修仙與天道,一天時間所能講的只是滄海一粟。
隨著玄靈子地閉口不言。整個“環卞谷”的修士臉上均是露出悵然若失之色,顯然是意猶未盡。
只聽玄靈子沉默良久之後,又開口說道:“接下來,由我這六位師弟繼續為大家講道兩天。然後還有三天時間,則是解惑,這十年間各位道友心中若有什麼疑惑,均可找我這六位師弟解答。”
說著,玄靈子又將眼神轉向了徐清凡等人,說道:“這八位道友功力高深,還請跟我來。”
說著。玄靈子就當先向著“環卞谷”外的一處山峰頂處飛去。而虛函尊者等人也是各自御雲跟隨在其後。
徐清凡知道,接下來應該是要進行下一番講道了,卻僅僅只是針對自己這些結丹期修士而言的。
在跟在玄靈子、“金鐵叟”等一眾人向著那處山峰頂處快速飛去時,徐清凡也暗自在心中整理著剛才所得到的那些信息。
“以前聽人說清虛門是天下玄門的正宗。我剛開始還有些不服氣,覺得我九華無論功法的高深還是道法的玄妙都不在它之下。不過現在看,這玄門正宗卻絕不是僅僅只體現在道法功法的高深玄妙上,更多的看地卻是一個門派的心性。清虛講道,也許只有那普度天地人的慈雲寺可以與它相提並論吧?剛才那玄靈子雖然沒有教授眾人清虛門任何一項高深的功法道法。但那些對天道和修仙地理解,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絲毫作假。單以這份無私的幫助天下修士修仙的胸襟,我九華就大有不如。”
接著,徐清凡又想到:“從這種門派出來的修士,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會做出無故的以下犯上之事。但從太守真人處得到地信息,這次拘禁青靈子卻是清虛全體長老所為。而從萬玉生那裡了解的情況來看,因為支持青靈子而逃離清虛門的修士,也僅僅限於青靈子的嫡系弟子和少數與青靈子無比交好的清虛長老。這麼一個門派,如果出現那麼一兩個有野心之人還不足為奇。但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個門派全部的長老都會是這樣的人。如果這麼說的話,太守真人之前所說的青靈子是因為將天靈煉神之術和清虛十三訣地關鍵部分藏了起來而引發眾怒還是相當有可能性了。”
“而這麼一來,我是否就可以直接將劉師叔那封書信直接交給玄靈子呢?只是這場清虛門的動蕩當中,那紫真仙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怎麼想都想不通。恩,還是一會從玄靈子那裡探些口風,在做決定吧。”
就在徐清凡暗思間。一行九人已經飛到了那處山峰的山頂之上。
卻見玄靈子飛到目的地之後。就直接找了個位置盤坐了起來,而虛函尊者、“金鐵叟”等人也紛紛在玄靈子面前坐下。
看到眾人這般動作。徐清凡也忙在“金鐵叟”的旁邊坐下,然後舉目看向了玄靈子,等待著他的講道。
但這次玄靈子卻並沒有如上次那般直接開講,而是先環顧了眼前八人一番,然後先對著“金鐵叟”等人說道:“各位道友這十年來功力境界又有精進,可喜可賀。”
太守真人笑道:“還是因為玄靈子前輩和寰靈子前輩每過十年就會為我們講道之功,否則僅憑我們苦練,想要精進些許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苦功。”
玄靈子笑道:“我只是講了一些大家都知道地東西,各位道友地成就還是因為各位道友各自地領悟和苦練。”
說著,玄靈子又轉頭看向了徐清凡。含笑說道:“我與其他七位都是老朋友了,而這位道友卻是第一次看到。請問道友如何稱呼。想來道友是第一次參加清虛講道吧?”
徐清凡笑道:“在下南荒散修徐凡,見過前輩。”
頓了頓,徐清凡又說道:“在下一直在南荒修煉,最近接連閉關之後卻發現自己地功力境界都是無法提升,所以就下山游歷,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機緣,正好聽說了清虛講道這種盛事,所以就趕來湊個熱鬧。卻沒想到前輩講解如此精彩深刻,讓晚輩收益不少。”
說著。徐清凡坐在地上,拱手對這青靈子就是一禮。
玄靈子細細的看了徐清凡一眼,期間眼中青光連閃,然後點頭說道:“我觀道友體內的靈氣雖然龐雜,卻各行其道,且每道靈氣都甚是玄奇。卻讓老朽我無法看出門派出處,相比道友你所修煉的不是一鍾功法吧?”
聽到玄靈子的話,徐清凡心中微微一驚,明白玄靈子有類似於可以看透修士功法屬性的神通,心中不由暗叫僥幸。這幸虧是自己,如果是普通的九華弟子,非馬上就被玄靈子看穿身份不可。
雖然心中驚訝,但徐清凡臉上卻不露聲色。只是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然後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晚輩的師祖曾無意中跌倒一處山谷中,本以為必死,卻沒想到在那山谷中發現了四具修仙者地屍體。然後又從那四具屍體上發現了四部功法,所以晚輩一直都是四種功法同時修煉的。”
說話間,徐清凡忍不住暗暗臉紅,實是徐清凡之前少有說謊,所以在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麼機智,所以情急之下就將之前所見過的一部凡世間的仙俠小說中的內容搬了上來。
而聽到徐清凡的話,玄靈子卻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並沒有露出懷疑之色,因為只有這種解釋可以說通徐清凡體內同時兼有四道性質截然不同的靈氣。卻不知道徐清凡機遇之玄奇。已然成為了一個怪胎。
而聽到徐清凡的話後,其他七人臉上卻是露出了恍然之色,通過玄靈子與徐清凡兩人的講話,他們卻是已經打消了之前在心中對徐清凡身份地疑惑。
卻聽玄靈子對徐清凡說道:“道友的師祖倒是機緣深厚,竟然在同時間獲得了四部如此玄奇的功法。但我在這裡卻要倚老賣老的勸告道友一聲,功法這東西。無論如何玄奇。在練至大成之前就只修煉一部就好。否則最終非但很難將四部功法同時練至大成,更可能會引起四道靈氣地沖突。卻是得不償失。”
徐清凡躬身謝道:“多謝前輩提醒。”
話雖然如此說,徐清凡內心卻是暗自苦笑。玄靈子的話他自然知道,但他對於這種情況卻也無可奈何。他體內的“枯死之氣”太過於詭異霸道,就算是不主動修煉,它也會自主的吸收天地靈氣已壯大自己,偏偏這“枯死之氣”雖然威力極大,卻對身體大為有害,徐清凡只能修煉體內的“生靈之氣”和“鳳凰靈氣”,聯合起來與他抗衡。
至於劉華祥所授地那道無名靈氣的修煉之法,徐清凡也不能放棄,雖然到現在徐清凡也沒發現這無名靈氣有何功用,而且修煉起來極其緩慢,但劉華祥生前卻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徐清凡一定要堅持下去,出於對劉華祥的尊敬,徐清凡無奈之下只能持續修煉。
而這些情況卻也造成了徐清凡體內四道靈氣齊頭並進的情況。但好在有著“枯死之氣”和“生靈之氣”的制衡,徐清凡到現在還沒發現任何四道靈氣會進行沖突的跡象。
接著,玄靈子也不再與眾人客套,而是如之前一般開始講道,這次於上次不同,玄靈子聲音變得低沉而引人深思,所將的內容也比之前要高深的多。並且在領悟天道和創造神通方面進行了重點的講述。
這次講解足足持續了五天,玄靈子不疾不徐地講著,而徐清凡等人或皺眉。或恍然,或欣喜,或苦惱,卻是在玄靈子的講解中各自陷入了自己地世界當中。一時間,就連徐清凡也忘卻了自己來時的目的,滿腦子都是自己如何修煉的問題。
在第三天,“金鐵叟”原本微閉地雙眼突然暴睜,眼中卻是金色光芒連閃,接著長嘯一聲,風雲為之變幻。卻正是在玄靈子地講解中,再次領悟了天道一線,自創了神通。
看著“金鐵叟”這般,眾人均是帶著羨慕的神色紛紛向著“金鐵叟”恭賀,而“金鐵叟”卻是站起身來先向著玄靈子深深地躬身一禮,然後有向著其他人點頭示意,接著眾人又繼續聽起玄靈子的講道來。
五天之後,玄靈子停止了講解,而眾人也紛紛從天道修仙那奇妙的世界中驚醒。
看著均是眼中若有所思地眾人,玄靈子笑道:“那些結丹期以下的修士。在清虛講道中都有著解惑這一環節,但對我們這些結丹期修士而言,心中對天道對修仙的疑惑只能自己解開,只要這樣才能找到自己的道。否則所得到的就是別人的道,就落入了下乘。所以解惑這一環節我們就省去了。”
聽到玄靈子的話,徐清凡等人均是站起身來,對這玄靈子躬身一禮,以答謝玄靈子的授業之恩。
尤其是徐清凡。在這次聽玄靈子講道時,雖然沒有想“金鐵叟”那般領悟了天道一線並再創神通,但在眾人中卻數他收獲最大。
對於聽道,徐清凡並不陌生,之前與劉華祥相處時,劉華祥就經常向徐清凡講道。
說實話,對於天道修仙的理解,徐清凡覺得眼前這名玄靈子並不見得會比劉華祥強,甚至從很多方面來說。劉華祥的講道比起玄靈子來還要入木三分。
但是,劉華祥畢竟一生所修地都是九華山的功法還有一些張虛聖所留下的秘法,而玄靈子畢生所習的卻是“清虛門”一脈地功法,因為所修煉的功法不同,就代表著他們對天道修仙的理解大為不同。
這次聽道,讓徐清凡從另一個方面重新審視了自己所追求的天道。而且在靈氣與心神之間的關系。更是有了一個全新地關系。
所以經過這次聽道。雖然徐清凡體內的靈氣沒有增加絲毫,也沒有再次領悟什麼神通。但對徐清凡今後修煉的幫助,卻是不言而喻。
所以這次對玄靈子躬身答謝,徐清凡完全是真心實意的。
“想來現在環卞谷那裡的講道和解惑也已經快要結束了,我們也回去吧。”玄靈子說道。
聽到玄靈子的話,眾人都是點頭稱是。
而徐清凡在這個時候,也終於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雖然心中感激玄靈子的無私講道,覺得這玄靈子也不想是一個有野心之人,但心中對於紫真仙人地疑惑卻依然沒有退去,所以微微猶豫了一會後,徐清凡決定還是再試探一番。
想到這裡,徐清凡在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卻是恰到好處的可以讓眾人發覺。
玄靈子當先注意到徐清凡臉上的遲疑,對於徐清凡這名年輕修士,他還是很看重的,於是問道:“徐道友,你可是還有什麼疑問?”
看著眼前這名眼露關切之色的老者,徐清凡心中羞愧,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耍心機之人,更不想在玄靈子這種前輩面前耍心機,但為了完成劉華祥的遺命,說不得徐清凡也只能動一次心機了。
壓下心中地愧疚,徐清凡臉露向往之色,向著玄靈子躬身說道:“晚輩曾聽晚輩地師尊說過,清虛門的紫真仙人是修仙界少有地宗師級高手,在數百年前就達到了大成之期。當年晚輩師尊在繁華中土游歷時,更是曾受過紫真仙人的指點。但直到後來才發現紫真仙人的身份。玄靈子前輩,卻不知可否將紫真仙人向晚輩引見一番?也好讓晚輩代師傅向紫真仙人拜謝?”
聽到徐清凡的話,玄靈子臉上柔和的笑容依舊,柔聲說道:“這次恐怕是不行了,紫真師伯在三百年前就開始閉關了,至今未出。我等這些晚輩卻也是有三百年沒見到他老人家了。”
徐清凡臉上露出黯然之色,說道:“原來如此,卻是晚輩無緣可看到紫真仙人的風采。”
玄靈子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對著眾人說道:“我們走吧。”
說著,玄靈子就當先向著“環卞谷”方向御雲飛去。而徐清凡等人也趕忙跟上。
飛行間,徐清凡暗暗想道:“剛才我提到紫真仙人時,玄靈子前輩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話語間對紫真仙人的尊重敬仰也恰如其當,難道真地只是我想多了。”
思考良久之後,徐清凡覺得玄靈子沒有絲毫的異常。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顯然紫真仙人依然在“清虛門”中閉關修煉。之前的事情,恐怕是他多想了。
想到這裡,徐清凡就准備向玄靈子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並將劉華祥那封書信交給他,讓玄靈子轉交紫真仙人,而劉華祥的第二件遺命,徐清凡也就等於完成了。
“不對,剛才玄靈子的態度不對。”
但就在徐清凡剛剛准備趕到玄靈子身邊時,腦中卻是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剛才。當徐清凡說出那些謊言之後,玄靈子表現的太過平靜了,而這也是讓徐清凡感覺到不對的地方。
以徐清凡這種毫無身份地散修,雖然是結丹期修士。但在紫真仙人面前卻依然是無足輕重。此時突然提出要見紫真仙人,無論任何人都應該表現出一些驚訝之態才對。
但恰恰相反,剛才在徐清凡提出要見紫真仙人時,玄靈子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反而神態一如既往。仿佛是在掩飾一般。
而正是因為他掩飾的太好了,所以才露出了破綻。
還有就是,聽說徐清凡的師傅曾被紫真仙人所救後,平常之下玄靈子應該是順著徐清凡的話詢問時間經過的,徐清凡也早在心中想好了應對之詞,但玄靈子非但沒有問,反而是不動神色的催促眾人離開已結束這番話題。這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難道,在紫真仙人的事情上,清虛門真的有什麼貓膩?”
經過這番講道。徐清凡心中對於玄靈子的印象可謂是非常之好,所以徐清凡也不希望玄靈子會在這種事情上會有什麼貓膩,因為這就在某方面說明了,這次“清虛門”推翻拘禁青靈子的過程中,並不是多麼地光明正大。
“而且如果真的存在貓膩的話,我又該如何將劉師叔的書信交給紫真仙人呢?”
就在這種復雜心思當中。徐清凡隨著眾人來到了“環卞谷”當中。
接著。徐清凡等八人和玄靈子各自回到了自己地位置上,然後玄靈子宣布這次“清虛講道”結束。
雖然明知道十年之後“清虛講道”依然會進行。但包括徐清凡在內的整個“環卞谷”的千余修士還是感到心中滿是悵然若失之感。
當“清虛講道”結束之後,虛函尊者、“金鐵叟”等人紛紛邀請徐清凡到他們洞府或者門派中小住,徐清凡正待拒絕,卻突然看到一名修士向著徐清凡走來,卻正是之前站立在玄靈子身後的一人。
卻見那人來到徐清凡身邊之後,對著徐清凡微微躬身一禮,然後說道:“徐道友,我師兄玄靈子邀您到我清虛門中小住,請問徐道友可願意?”
聽到這人的話後,徐清凡心中第一種感覺就是欣喜,二是感覺麻煩來了。
剛才恐怕玄靈子也突然發現了自己地破綻,這次名為邀請,實則恐怕是對徐清凡產生了懷疑。
微微猶豫了一下,徐清凡微微一笑,說道:“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