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半晌之後,破空聲大作,數道黃色霧氣滾滾而來,停頓在百節舟上方。
黃霧散去,顯露出二男一女,他們戴著尖尖黃啄的怪鳥面具,露出嘴巴和眼睛,兩側披灑著綠色的翎毛,在幽暗的空中顯得神秘而詭異。
易小七照例將魂息收斂起來,站在角落默默注視著這幾個怪模怪樣的人。
這三人顯然也是魂師,不過他們身上波動的魂息可比那麻衣老者強多了,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但既得知有魂器這種東西存在,不免使得易小七心中生出忌憚。
李紓和柯駱本是一臉緊張,待得對方顯露出身影,他們竟不約而同舒了口氣。
甲板上的船員看清對方的裝束打扮,回過神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紛紛朝著上空施禮。
「眾位差大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吩咐。」負責外務的柯駱朝前一步,雙手抱拳,躬身行禮道。
上方帶著鳥嘴面具的三名男女微微頷首,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了一眼百節舟上的幡旗,說道:「你們是盛筵塢出來的吧?」
柯駱連忙取出一卷物事,高高舉起,恭聲回答道:「稟報差大人,我們是盛筵塢李家的採石舟,外出二年,剛剛返回,這是我們的通行牒,請大人過目。我已遣人備下菜餚,三位差大人不妨下來邊歇息邊慢慢驗證……」
空中那男子揮手打斷他的話:「我問你,你們從東面而來,可有見到陌生的魂師經過,那人年紀大約六七十歲,身材矮小,長相醜陋。」
柯駱怔了怔,對方顯然指的是那個麻衣老者,那人現在被他們毀屍滅跡,他哪裡敢據實回答,連忙搖頭說道:「我等小民,哪有榮幸天天得遇魂師,我們很久未曾遇見過外人了。」
不等高大陰差說話,旁邊那女陰差不耐煩地朝高大陰差道:「不用問了,倘若這些人見到了那傢伙,哪裡還有性命在,我們也不必耽擱時間了,趕緊走吧。」
「不下去查看一下?」左邊的陰差看了看這艘滿載而歸的採石舟,眼裡露出一絲貪婪。
「別惦記著這些蠅頭小利了,上頭對那傢伙非常重視,只要堵住他便可得到極為豐厚的賞賜,說不定就是一件噬妖級別的魂器呢。」女陰差說道。
高大陰差暗下吞了口唾液,又有所懷疑地道:「據說那傢伙不過是化體初階的修羅魂師,比我們都要低上一階,他到底做了什麼,居然令功曹大人如此緊張,居然調遣盛筵塢所有陰差追捕?」
女陰差搖頭道:「上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過那道拘魂令可是閻王殿頒下的,功曹大人緊張理所當然。上面讓我們拘魂而不是滅魂,想必此人身上定是懷了什麼重要的物品吧……我們也不要在這裡耽擱了,那人被沿途追捕,根本沒時間停下來,身上物資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可別讓人搶了功勞!」
之前還顯得十分悠閒的兩名男陰差聽到最後這句,立刻緊張起來,連忙說道:「沒錯,快走,莫叫人搶了功勞。」
三人對下面採石舟上諸人根本視若無物,商議定了,招呼也懶得去打,駕起黃霧,只管破空而去,剎那杳杳無蹤。
易小七在暗中輕舒了口氣,上面幾人商議時話語甚輕,但對於法體大圓滿的他來說,句句清晰入耳,他不由想起從麻衣老者天魂空間中獲取的那個古怪匣子,看起來他似乎無意中接到了一個燙手芋頭啊。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易小七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來到李紓面前,問道:「這些就是陰差?」
李紓似乎還在出神,下意識回答道:「是啊,他們辦差事的時候便會帶上鳥嘴面具,所以很好認。」
易小七點點頭,瞥了一眼柯駱,說道:「剛才你為何不說出實情?」
柯駱苦笑道:「實情?我們敢說麼,我們已經將那個修羅魂師的屍體處理乾淨了,說出去他們信不信是一回事,更有可能惹來修羅的報復,這種事情我們避之還唯恐不及呢……」
李紓回過神來,似乎想到什麼,肩膀顫了顫,和柯駱對望一眼。
易小七以前是偵察兵出身,心思細密,見柯駱眼神有異,知道此人早成了人精,縱然沒聽到那三名鬼差的對話,必定也料到幾分,他這樣回答固然是實情,也存著幾分打消自己顧慮的意思。
事實上,易小七也沒打算殺人滅口,心狠並不等於心毒,這是他做人的底線,就算真因此出了什麼紕漏,大不了就和這些牛鬼蛇神幹上一場,他也無所畏懼。
他洒然一笑,說道:「沒錯,還是不說的好。另外,管好下面夥計的嘴,就當那個修羅魂師從來就沒來過,否則真的會惹禍上身了。」
柯駱聞言,額頭早滲滿密汗,連連點頭:「這個曉得,這個曉得,這裡都是李家心腹子弟,懂得深淺,絕對不會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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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數日再無它事,易小七則加緊恢復魂力,大多數時間都在冥想中,有了中品養魂石,雖然對魂力恢復幫助不大,但魂體受到滋養,竟然再度開始凝煉,魂息從灰白色開始朝著深灰色轉變。
他感覺身體像是縮小了一圈,像是變成了侏儒,但是當他睜眼檢查身體,卻發現一切都正常。
冥想時的身體竟然和現實身體不再同步。
對於這種情形,易小七心中也是大感奇怪,魂息顏色加深倒不奇怪,這應該是凝煉的效果,具體表現在天、地、命,三魂更加鞏固。可是冥想中身體縮小讓人有些不解了。
此時此刻,易小七很想抓個魂師來仔細詢問,不知道在他們身上是不是也發生這此類變化。
除了加快恢復魂力的速度,易小七同樣關心採石舟航行的情況。
採石舟在幽冥虛空穿行極容易迷失方向,需要依靠各種坐標來確認方向,這些坐標無一例外,大部分是些倒三角的發光體。
據說這些懸浮在幽冥虛空,猶如隕石般的發光體就是所謂的塢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