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者先是朝著兩旁狐疑地掃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奇怪,剛剛明明感受到地魂氣息,怎麼又突然消失了,難道是弄錯了?」
待該老者再一次動用魂念掃過這艘船隻,就基本確定自己弄錯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重新將目光朝滿倉被意外嚇呆的船員掃去,淡淡地道:「誰是這破船兒的當家,叫他出來見我。」
其中一個膽大的船員結結巴巴地道:「請問,來的可是陰差大人?」
「陰差?什麼狗屁鬼差!」
麻衣老者突然臉生戾氣,手掌微微一抬,只聽「啪」地一聲,問話的那名船員臉上就被一道無形之力狠摑一下,力道之強,竟讓二百來斤的他橫飛出去,「啪嗒」壓碎了旁邊的木製船飾。
「啊!」
看到麻衣老者突然行兇,眾人驚呼一聲,先是後退幾步,隨即鎮靜下來,竟極有章法地互相靠攏,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勢。
這些船員都是長期闖蕩於幽冥虛空的採石老手,各個剽悍勇猛,雖然看出對方魂師的身份,也明白這些不死強者的手段,但是面對這種挑釁,各個心頭血氣湧起,就要不顧一切上前拚命。
麻衣老者絲毫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只是略抬下巴,鼻子輕輕哼了聲,也不理會,自顧自朝下方虛抓,黑光閃動,一件斗笠似的物體從足底飛入他手中,翻手間,那東西就憑空消失了。
易小七在遠處陰影中看到這一幕,心底輕道了聲:「天魂空間!」
這麻衣老者剛剛出現時,他的確是嚇了一跳,不僅是對方的突然襲擊,而是對方落下的剎那給他一種極強的壓迫感,這種魂息波動他只在魔頭身上感受到。
不過當他看見對方將那件斗笠狀的物體收入天魂空間,心中的擔心反而一掃而空。因為此時那股如虹的氣勢早消退的一乾二淨,至於麻衣老者身上的魂息波動,在他眼中連那些銀色魚顱蛇都還不如。
這莫非也是一件魂器?
有過接觸魂器經驗的他立刻做出判斷,不過看起來這件斗笠樣的魂器可比那件鎮空盤要強大的不少。
這傢伙難道就是所謂的魂師?看起來不怎麼樣嘛……
嗯,有點奇怪,這樣弱小的魂體怎麼能孕出天魂空間,怎麼能重塑肉軀呢?
易小七腦中疑竇叢生,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瞭解到大半了,現在看來自己知道的就是那滄海一粟。
他剛才僅僅是收斂了氣息,不過那麻衣老者似乎對他的存在毫無察覺。這從另一面說明,對方的感知能力遠遠低於他。
來者雖然令他產生不快,不過他畢竟屬於初來咋到的外來戶,在什麼也沒弄清楚前,也不想招惹麻煩,於是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老者不告而來,早有人通知李紓,知道魂師霸道的她立刻匆匆帶著一群隨從趕來。
柯駱上前稽首道:「這位魂師前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需要差遣我等。」
他是位老江湖,知道惹不起這些人,也不提及對方蓄意傷人,只是放低姿態詢問。
麻衣老者嘿嘿一笑,顯然不想多說廢話,將手一張,說道:「差遣就算了,趕緊給本師獻上百方上品養魂石,我便不為難你們。」
此話一出,船上眾人各個臉色大變,柯駱皺了皺眉,但還是忍氣吞聲地道:「魂師您說笑了,我們出去一趟也不容易,做的都是小本買賣,哪裡拿得出這許多上品魂石。小的手頭倒是準備了十塊中品魂石,本是孝敬陰差大人的,倘若魂師大人您有急需,就先拿去應急吧。」
麻衣老者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輕飄飄地道:「莫非你將本師當成乞丐了不成?」
柯駱咬了咬牙:「魂師知道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十塊中品養魂石雖然在您看來不多,但是對我們而言可是一大筆財富了,再多我們真就會虧本了,倘若魂師有意與我們簽訂供奉協約,寬限些日子,來日我等……」
麻衣老者極不耐煩地打算他的話,語氣一沉:「囉嗦!莫非真要本師查看你們的庫房?交不出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李紓在旁邊俏臉緊繃,此刻再忍耐不住,說道:「這位前輩如此刁難,未免不講道理了些吧,我們李家採石舟是受盛筵塢陰差庇佑的,您若是強取豪奪,便是壞了條約,是要付出代價的。」
柯駱聽了李紓幾近強硬的口氣,心中暗暗著急,他早看出這名魂師絕非來自盛筵塢,他們採石客最怕的就是在幽冥虛空碰到這種來歷不明的魂師,這些人若是起了歹心,殺人越貨,根本無從查找。也是因為如此,柯駱才對易小七抱著很強戒心。
幽冥界雖然有著一些俗定規則存在,凡人為魂師們採集礦石尋求庇護,魂師通常不會為難凡人的採石客的船隻。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除了少數無法無天的兇惡魂師,還有一些見財起意的無賴魂師故意在半途攔截。
當然,打採石船主意的都是些實力弱小的魂師,如果是某些大族的採石船隊,通常會有供奉的魂師坐鎮,想要沿途打劫,也不一定能啃得下來。
麻衣老者目光閃閃地打量著李紓,不怒反笑:「小女娃很夠膽子啊,居然跟本師這樣講話。你真以為本師會顧忌什麼狗屁鬼差麼……嘿嘿,既然你們交不出養魂石,那麼本師就不勞煩你們了,這裡的東西本師全要了!」
話音剛落,大蓬黑絲自麻衣老者體內噴出,朝著四面八方激射,嗖嗖破空聲大作。
站在最前的船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其中一縷黑絲裹了個正著,他心中一驚,使力掙脫,沒想到這黑絲看似若有若無,其堅韌程度居然不亞於獸皮筋擰成的繩索。
漫天黑絲如同群魔亂舞,剎那竟然覆蓋整艘採石舟,凡是在甲板上面的人員,毫無例外都被縛住了。
事實上,僅僅是甲板上就已經聚集了二千來人,大部分都是年輕力壯的採石人,可絕大部分在這細細的黑絲面前全都束手無策。
易小七同樣處在黑絲攻擊範圍內,他本想閃避,隨即改變注意,任由黑絲將他捆個結實。
這裡的魂師就是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