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正文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四十六章 午夜琴聲(七下)
    「你也現了?」高燕蘭拿回紙條,「這三個昏迷不醒的學姐,生日都是同一天6月30日!」

    6月30日!

    齊震的生日也是那一天!

    胃裡陣陣抽痛,我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這是巧合嗎?恐怕不是!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要說這件事和我有關!

    昏迷不醒卻平靜安詳的臉、牆上的太極圖案、中間有一道深深裂痕的青銅掛件……

    難道,梅小琳和隱在她身後的人這樣做為的竟是齊震?

    「沈鈞,你很不舒服嗎?臉色這麼白!」葛虹低呼。

    「嗯,我頭痛得厲害,想先睡一會!」我心慌意亂地往床上一躺,就閉上了眼睛。

    「哎,你怎麼說睡就睡啊?太誇張了吧!」張綺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會不會是撞傷了大腦。所以嗜睡?」閔雨和胡霞擔心地問。

    葛虹和高燕蘭對望一眼。深切地憂慮盡在不言中。

    這一躺。就是幾個小時。

    我閉著眼睛。但卻根本沒睡著一分鐘。

    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是阻止他們還是袖手旁觀?

    「沈鈞。沈鈞。我知道你醒著。到底怎麼了?」葛虹輕輕搖了搖我。

    我不肯睜開眼睛。

    「沈鈞,別耍脾氣,睜開眼睛,我在跟你說話!」她握住了我的手。

    我慢慢地張開眼睛,她正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望著我。

    「那三個學姐的生日讓你想到了什麼?」她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低聲說。

    「以前?你想起了誰?」她追問。

    「別問了!我想靜下心來,仔細考慮一下。」我坐起身。笑容很勉強,「午夜前我一定會想清楚,該怎麼辦!」

    她默然許久。

    「今天你還要去……風琴房?」她幽幽地說。

    「嗯,我真不想去!可是,並不是我不去,事情就不會生!」我的聲音像黃連一樣苦。

    「你的意思是說……今天午夜還會有人去參加這個遊戲?」高燕蘭走過來,詫異地說。

    我點點頭。

    「不會吧!我們今天在整個學院躥上躥下,把這個遊戲的害處說給大家聽。怎麼還會有人傻到去重蹈覆轍?」張綺也湊過來。

    我想了想,終於還是說了實話:「因為有……超自然的力量控制了風琴房。它會千方百計吸引某些具備特定條件地人去!」

    「哦,比如生日!」高燕蘭恍然。

    「那麼你呢?你為什麼要去?」張綺不解,「你的生日不是那天啊!」

    「我?我是……例外!」我強笑道,「可能是我太愛管閒事。它要教訓一下我吧!」

    「沈鈞,你難道不能……不去?」葛虹的語氣很矛盾,似乎想勸阻我,又似乎存有鼓動之意。

    「有的時候,因果循環,是無法逃避的!」我的眼前浮起了他的面容。「唯有盡人事了!」

    「晚上我們一起去吧!」高燕蘭認真地說,張綺也點頭贊同。

    「不要!有些事。只有自己去面對,別人是沒辦法分擔的!」我安慰她們。「再說,我一個人。到時候逃起來也快一點!」

    「還說這種話?雙拳難敵四手啊!」高燕蘭不悅地說。

    「對啊!打架人多好,不然肯定吃虧地!」張綺隨聲附和。

    「我明白了!……沈鈞。你自己要小心!」葛虹卻點了點頭,只是眼裡湧起一陣淚霧。

    「別擔心!我……這次我會全力以赴,絕不會再留手了!」我看了看右手,手心裡的灼痕泛起一陣殷紅。

    天徹底黑了!

    我連手電也不拿,獨行於黑暗中。

    去風琴房地路不長,可我卻走得格外艱難。

    今晚無星無月,冷風如刀,真是一個殺人放火的好日子!

    又走到舊食堂了,我不禁望了望裡面。

    沒有蠟燭,也沒有那個看不透的梅小琳,空蕩蕩的就如同是我此時地心境。

    沒再停留,我逕自踏上了那條坑坑窪窪的小路。

    荒草真是長得很高,在狂風中亂舞。

    我慢慢接近盡頭,冰冷高聳的圍牆前枯樹亂籐無聲地橫臥於地。

    轉過頭,黑褐色的木門半開半閉,隱隱約約透出牆上睨視著我的那個太極圖案。

    我推門而入,佇立在牆邊。

    這個圓已經大得如車輪一般了,黑白兩色涇渭分明,中間有一道裂痕。

    我捋下裂魂珠,念動法訣,珠子朝牆壁飛去。

    一聲輕響,珠子透過了牆,嵌進了那圓中的裂痕。

    層層黑色,慢慢散開。

    輕輕地薄霧中一個瘦削的身影漸漸清晰。

    我伸出了手,卻在將要碰到他時,又垂了下來。

    這不是他!

    他三年前已經變成了植物人!我拚命說服自己。

    「你……終於來了!」他如釋重負。

    「為什麼不說話?聽不見嗎?」他問。

    「你是……誰?」我澀聲問。

    「是我!我是齊震!」他似乎早就料到我地反應,「你忘了嗎?靈魂契約!」

    我的身子不可抑制地一抖「我締結了契約,哦不,應該是我和他一起締結了契約!」他走近一步,「契約被破壞,本來我也要魂飛魄散地。不過,我們家有一件家傳的寶物,它代替我承受了契約地反噬!」

    「是那個青銅太極掛件?」我低聲說。

    「是的!可是,太極掛件幾乎斷成了兩半。我地魂魄只能留在裡面。」他激動起來,「所以我一直不能來找你!」

    「現在呢?為什麼……你可以出來見我?」我望著他。

    「我們在修補太極掛件,只要補好那道裂痕,我的魂魄就能從掛件裡出來,回到我自己地身體裡去了!」他急切地對我說,「你不為我高興嗎?」

    「怎麼修補?」我不理會他的問題。

    「這個……我不知道!」他怔了一下回答。

    「你真的不知道?」我緩緩舉起了右手,「還是……你還想騙我?」

    「為什麼這麼說?」他愕然地望著我。

    「你不是齊震!」我的左手覆上了右手的手心,那個灼痕殷然如血。

    「他確實出不來。所以就算是他入夢來,我也只能看見他的動作。聽不到他的任何聲音。你說了那麼多,無非是想告訴我,你們這樣做都是為了救齊震,是不是?」我暗暗準備著解開手心的封印。

    他呆呆地盯著我。良久,突然長長歎了一口氣:「唉!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

    我慢慢後退,凝神戒備:「那麼,你現在可以現身了!你到底是誰?梅小琳嗎?」

    「你為什麼猜我是梅小琳?」他笑了笑。

    我把眼睛從他臉上移開,熟悉地笑容讓我心裡難受。

    「如果你不是梅小琳,就應該是齊震……他的爸爸。兩必居其一。」我已經退出了門。

    「你已經清楚了我們地目的,那麼。你還會怎樣選擇?」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隱隱的哀傷流露在眉梢。

    「我也很想救齊震!但你們犧牲別人來救他。就算成功,他也會內疚一輩子地!」我一直退到舊食堂的牆邊才停下。

    「犧牲?有價值就行。何況犧牲的又不是你!」慢慢走出門的人恢復了梅小琳的樣子,嘴角露出了嘲諷的冷笑。

    「可以再想別地辦法。不一定要這麼做的!」我試圖勸說她改變心意。

    「別地辦法?三年了,我們已經想了無數種辦法,可惜,都不成功!」她向我逼近。

    「那就是說,隨便怎樣,你也不會罷手?」我的左手點住了右手地手心。

    「自然不會。」她看了看我的手,「你準備要對付我了?是嗎?」

    「你不再害別人,我就不會對付你!」我只要重重按下去,就能解開封印了。

    「哼!三年前,你連累齊震成了植物人,三年後,你又要對付我。」她目光冷冽,「我們家倒像是上輩子欠了你地!」

    「你是……齊震的什麼人?」我突然感到惶然。

    「姐姐!」她淡淡一笑,「他地親姐姐!」

    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

    「姐姐?!怎麼可能?你不是姓梅嗎?」我的左手無力地垂下。

    「你不相信?」她盯著我的眼睛,「除了他的親人,誰會為了他不顧一切?」

    我艱難地別開頭:「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也願意為他做一切事!」

    「包括害人?」她毫不放鬆地問。

    「……不!除了害人!」我咬牙回答。

    她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最有趣的笑話。

    笑聲中,我的心一陣陣地絞痛。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笑嗎?」她倏然止住笑,冷冷問我。

    我死死攥緊了拳頭,用盡力氣才沒讓眼淚滴落下來!

    「因為,我聽到了一句最虛偽可笑的話!」她轉身朝小路走,「要救他,就必須害人!如果不盡快補好那道裂痕,他就會魂飛魄散!要怎麼做?你自己選擇吧!」

    一陣狂風吹過,她的身影在荒草間一晃即逝。

    我靠在牆上,似乎所有的力氣都隨著她的離去而消失。

    魂飛魄散!

    那就是和孫安寧一樣了!

    是我連累了他,我決不能讓他也魂飛魄散!

    如今,救他的機會擺在眼前,可是,竟然是要以殘害別人為代價的,我該怎麼做?

    臉上一陣冰涼,用手一摸,才現苦澀的淚水不知不覺已垂落滿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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