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柳茉兒和鳳將離一對視,均在對方的眼裡現了疑惑。不會是他們想的樣子吧?九尾靈狐……好像某山神的實驗室裡陳列著標本耶……
果然,只見ど一一握拳嬌嗔道:「聽說我的祖先就是被一個山神所害,差點兒被滅了全族。我查到那個山神現在就躲在天外學園,所以我要替我的祖先報仇!」
柳茉兒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算了,不和你們聊了,我要趕緊去找那個山神的下落。這個破陣我就不信我走不出去!喏,這是朱果,給你們吧!」ど一一說罷一甩手,把手中的繡花手袋朝他們扔了過來。
柳茉兒欣喜不已,沒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就把朱果要了回來。但是看著那只朱紅色的繡袋在暗夜的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她而來時,一種不明的煩躁從心中升起。
她身旁的鳳將離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想要衝上前把繡袋接住。
可是就當他剛要有所動作時,一道黑影從旁邊呼嘯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繡袋收在了手中。鳳將離氣得出一團火球,可是那人繡袋一入手便循著另一個方向遁走,火球只是在黑夜中留下一道空虛絢爛的光芒。
而那遠遁的方向,隱約傳來了飛廉哈哈的狂笑聲,「請轉告辰星君,想要朱果,就到黑塔之上來見。」
鳳將離想要追過去,卻被柳茉兒一把拉住,「不用去了,陣法已經變了,你追不到了。」
「見鬼!我沒察覺到他就在附近!」鳳將離氣得直跺腳。
「他如果想要隱藏自己的氣息,旁人不是那麼容易察覺出來的。」柳茉兒撫額歎道。她怎麼會把飛廉給忽略了?整個晚上他們布的局就是為了引這個人入甕,她又怎麼能忘記飛廉有部分星君的記憶,那麼這個八卦陣他自然也可以來去自如。「糟了,現在朱果有了,他下一步就是要侵佔星君的身體了。」
ど一一滿臉無辜地攤開手道:「這和我無關吧?我確實把朱果給你們了,只是你們沒接住……」
「沒事,和你無關。就算剛剛我們接住了朱果,我相信他也有辦法趁我們不備搶過去的。」柳茉兒勉強笑了笑,覺自己有點兒緊張得胃痛。接下來怎麼辦?
柳茉兒掏出手機想聯繫君亦辰,可是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暈!不會是沒電了吧?看來高科技的法寶也不是時時都管用。」
鳳將離看著柳茉兒手足無措的樣子,連忙握住她的手讓她冷靜下來,「別急,我去找君亦辰,只要他在陣中行動,就很容易找到他。你們站在這裡別動,給秦楓打電話讓他指導你們如何出陣。」
「那個黑塔……」柳茉兒侷促不安地說道,「若是他去了,若是他不去……」她急得語無倫次,若是君亦辰去了,就他現在的法力,根本就是自投羅網。但是不去的話,花醉那邊又沒有辦法交代。
「沒關係,深呼吸,黑塔就在冬之苑,我想我可以在回家換衣服之前陪他去一趟。」鳳將離看著柳茉兒心神不寧的表情,暗暗下定決心。他笑著安慰她道:「記得嗎?我答應過你,再見到他危險時,我會搭救他的。」
他的話說得很緩很慢,聲音壓得很低,用著有別於往日的溫柔語調。與其說是在安慰柳茉兒,不如說是在說服他自己。柳茉兒完全沒注意到,但是站在他們對面的ど一一敏感地感覺到了。她撐著她的粉色碎花雨傘,聽著鳳將離的聲音和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可愛的臉上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柳茉兒深呼吸了幾下,覺得頭腦清醒了些,低頭看著只有五六歲孩子模樣的鳳將離,卻感覺到他帶給她的安全感。這是以前她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你確定要幫星君?」
「好好照顧自己。」鳳將離的眼睛掠過一系列複雜的神情,最終歸於平靜,緩緩地放開了她的手,隱入了黑暗中。
柳茉兒愣愣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她只能無助地站在雨裡,想要叫他回來,卻覺自己的嗓子裡喊不出任何聲音,像是在做一場噩夢,什麼都沒有生,但她預感有些事情呼嘯著想要破土而出。
「這對他不公平。」ど一一的狐狸耳朵動了兩下,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
「什麼?」柳茉兒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愕然回頭。
ど一一面無表情地聳肩道:「他是那麼的喜歡你,你卻要求他去救情敵,會不會太殘忍了?」
「等等,什麼喜歡?什麼情敵?」柳茉兒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她,她在說什麼?
ど一一刻薄地勾起了唇角笑了笑,不屑道:「人類啊,還真是有趣。他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只見過他幾次的我都看得出來他對你的心思,你成天與他朝夕相處難道都沒察覺到嗎?」
「將離他……喜歡我?你怎麼能看出來?還有,星君什麼時候變成他的情敵了?」柳茉兒乾笑了兩下,拒絕自己接受這種說法。
「他雖然沒說,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在說著這句話。」ど一一無趣地轉了轉雨傘,雨水呈圓弧狀向四處散開。
有幾滴雨水打在了柳茉兒的臉上,冰涼的感覺讓她從心底泛起不安。她是不是太忽略他了?總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對她的好,而鴕鳥地把他的心情當作空氣。
「嬤嬤說的對,人類都是很自私的。小鳳凰真可憐,要是有人對我這麼好就好了。」ど一一長歎一聲,手中的雨傘轉得更快了。她把傘柄放在掌心,就這麼靜靜地低頭看著雨傘在手中轉動著。
他是喜歡她的?心底的不安漸漸變成了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這個認知讓柳茉兒覺得鼻子變得酸酸的。一個個雨點沿著她的臉頰慢慢流淌下來,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有人喜歡她?怎麼辦?從來沒有人喜歡過她。柳茉兒有點兒恐慌地想著。她總是迴避著這個問題,今天被一語道破,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鳳將離喜歡她?而且他竟然以為她喜歡的是星君?柳茉兒的腦海中閃過他的眼眸。她每次都怕他那赤色的眼眸灼傷她,總是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若是她再多看幾次,是不是就會現他的心思?在古生物研究所他們差點兒生什麼的那天,若是她堅持追問下去,他會不會告訴她答案?
「我要去找他。」柳茉兒握緊了手機,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堅定地說道。
「那就去吧。」ど一一把傘柄握在手裡,停止了轉動。
「嗯。」柳茉兒突然想到衣服兜裡還有君亦辰給她的符菉,注入了真元。
一朵絢爛的煙花在空中怒放,而且居然還能在夜色中保持著不消散。這朵煙花在沒有月亮的夜晚裡看起來特別的醒目。
「站著別動,我這就讓秦楓來帶你出陣。」柳茉兒打開手機接通了秦楓的電話,煙花讓他可以快地確認她們的所在地,然後她可以爭取去黑塔的時間。
「秦楓,告訴我去黑塔怎麼走。」
ど一一不知道柳茉兒什麼時候走掉的,她只是仰頭著迷地看著頭頂上的煙花,甚至連雨水直接滴在她臉上都不在乎。
「小狐狸,是你放的煙花嗎?知道給你符菉的女生去哪裡了嗎?」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君亦辰蹲下身,看著這個煙花下面出現的可愛的小狐狸精。他本來是在陣中察覺到飛廉的氣息,才故意甩掉柳茉兒不讓她跟著的。因為他知道飛廉的目標是他,沒曾想他還是遜了飛廉好幾籌,在陣中把飛廉跟丟了。手機也正巧沒電了,他正打算回花醉別墅的路上就看到了這朵燦爛的煙花。
ど一一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好似近在眼前的煙花,可是那絢爛卻在她的指間慢慢地消散。她愣愣地看著一片漆黑的夜空,垂下眼簾道:「你能讓你的煙花保持片刻又如何?一切都只是煙花,絢爛過後就是寂寞。」
君亦辰一怔,莫名地為她語氣中的落寞觸動了,許久都未回過神。第五十一章暗黑之塔
柳茉兒緊了緊風衣,迎著冷硬的寒風在黑夜裡走著。她從楓葉山的八卦陣中走出來後,就徑直往冬之苑的黑塔方向走去。此時已經是半夜了,冬之苑的宿舍漆黑一片,路上也沒有行人,只有路燈替她照亮著前行的路。
冬之苑的溫度已經在零下十幾度了,柳茉兒的運動鞋踩得雪地嘎吱嘎吱直響,原本在秋之苑降下的雨水已經變成了片片雪花飄落而下。她身上本來淋濕的衣服被凍得硬硬的,摸上去更像是一副鎧甲。
但她並沒有張開結界隔開雪花和寒氣,她只是想讓冰冷使自己更清醒些。
鳳將離認為她喜歡的是星君嗎?
為什麼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或者說是她潛意識裡拒絕去想這個問題?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許有什麼動作或者眼神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等等,ど一一才見過鳳將離幾次?她甚至連星君都沒見過,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判斷出來?或者只是她和她開的一個玩笑?
柳茉兒的心裡亂成一團,無數的疑問纏在一起足可以把她逼瘋。但是當她抬起頭,隱約地看到塔尖出現在夜幕中時,頓時暗罵自己怎麼在這種時候還在考慮感情問題,立刻加快了腳步朝黑塔的方向趕去。
天外學園呈八卦狀,這座黑塔和她曾經沉睡的白塔分別在天外學園的魚眼處。聽鳳將離講過因為黑塔上曾經有學生跳塔自殺,所以封閉了此塔。柳茉兒沒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了黑塔的塔底。這座黑塔和白塔的建造風格都是一模一樣的,區別就是黑塔之上有個帶著鍾架的平台。黑塔的磚牆上也沒有纏繞著的綠色常春籐,有的只是不曾融化過的冰雪,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冰封著罪惡的暗黑之塔。
塔底的門是打開的,鐵鏈掉在了雪地上,像一隻死掉的蛇一般醜陋。在大門之後就是黑黝黝的樓梯,柳茉兒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走進了黑塔。塔遮擋住了風雪,讓她暖和了許多,但是一股腐朽之氣熏得她一暈。隱約可以聽得到塔頂傳來的說話聲讓她顧不得這些,她反身走出了黑塔,運起了騰空術直接升到了塔頂的平台之上。
塔頂的平台中央有一口吊著的古老大鐘,傳說自從黑塔封閉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口鍾被撞響過。而在這只有方寸大小的平台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一身白衣,是附身在蕭白夜身上的飛廉。而另一個穿著單薄的灰藍色襯衫,靠著欄杆悠然而立,正是君亦辰。
柳茉兒並沒有看到鳳將離的影子,心想也許他是潛伏在哪裡準備給飛廉來個措手不及。她緊張地看著平台上兩人的表情,一時分辨不出來星君有沒有被飛廉佔據了身體。因為她只是直覺地認為君亦辰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飛廉搖了搖手中的繡花袋,笑道:「小茉兒,你放心,你的星君我還沒染指呢!剛剛才和他見面,在討價還價中。」他的長並沒有束起,在冬之苑冷冽的風中被吹得四散飄去,像是有生命的觸角。
「討價還價?」柳茉兒不解地重複道。她不知道,這事情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也很奇怪吧?我也很奇怪。他要求我把虎魄刀秀出來給他看一眼,他才能甘心。」飛廉用右手撫摸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像是非常非常的猶豫不決,「哦,對了,你不用費心去問他了,他剛剛已經被我下了詛咒,說不出話來了。」
「什麼?!」柳茉兒倒抽一口涼氣。她想起令凌昊天和藍玉麒瀕臨死亡的滅魂無妄,下意識地朝星君看去,還好他的臉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可怕他口吐什麼法術,把我封印起來。哼哼,居然還想用高壓鍋來封印我!這一世的星君還真是沒品位啊,找個瓷器就那麼難嗎?」飛廉惋惜地歎了口氣,只是這種悲憫的語氣全都是裝出來的,讓人聽了從心底寒。
柳茉兒立刻閃身到了君亦辰身前,張開雙手保護著他,堅定地說道:「不許你碰他!我絕對饒不了你!」儘管直接面對飛廉產生的壓力讓她的身軀瑟瑟抖,但是她仍然迎著風沒有任何遲疑地站在了他身前。她雖然不知道她該做什麼,但是她知道她想保護他,一如以前他保護著她那般。
「哦?要怎麼不饒我呢?我很好奇哦!」飛廉一邊裝作怕怕地說道,一邊往前一步步地逼近。他反正已經視兩人如囊中之物,不在乎多花些時間遊戲一番。
柳茉兒咬緊下唇,看他帶著如雷霆萬鈞般的氣勢一點點地靠近,頭腦一片空白。尤其當他那紫色的雙瞳看過來時,她就感覺自己像被毒蛇盯上的獵物,需要用極大的忍耐力來克制自己不要抖。柳茉兒暗自緊握雙拳,用指甲刺進掌心裡來給自己勇氣。就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她的左肩上突然多出來一隻手,大拇指用力地按了按她的肩。
對了,剛剛飛廉說星君想要他把虎魄刀召喚出來。是不是其中有什麼含義?他寧可不要朱果,也要飛廉召喚出虎魄刀。這說明虎魄刀很重要。可是明顯的,飛廉召喚不出,如果他能,她毫不懷疑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秀出來。
就在她遲疑不決的時候,飛廉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哎呀呀,你們小兩口這時候還親密什麼?小茉兒啊,我不介意等我佔了他的身軀之後再和你好好地親近親近,只不過,要先把你臉上的這個破面具弄下來。好好的美人遮住臉幹嗎?」他說著說著,居然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柳茉兒接觸到他毫無溫度的手,渾身立刻起了一層厭惡的雞皮疙瘩。可是她不能向後退,只能強忍住厭惡一動不動。
她感到她肩上的手一緊,身後的人呼吸沉重了幾下,像是也在忍著怒氣。
「怎麼辦呢?辰星君的身體對我來說最美味不過了,可是我又不想放棄蕭白夜的身體,畢竟他手上的扳指拿不下來。小茉兒,你說怎麼辦好呢?」飛廉像是非常享受這種逼瘋人的樂趣,樂此不疲地慢慢撫摸著她的臉頰。
臉上接觸到了一絲冰冷,柳茉兒現飛廉撫摸她臉頰的手居然正好是戴著虎魄刀扳指的左手,她心想豁出去了,星君曾經說她的血可以辦到一些無法辦到的事,都到這種時候了,她何不試一下?
柳茉兒貝齒咬著下唇,狠狠地咬出了血,隨後趁飛廉不注意,側過了臉裝作不經意地用染了血的唇劃過那枚古玉扳指。
「不用這麼虐待自己吧?嗯?」飛廉說笑道,隨後驚然覺他手上的扳指突然間煥放出絢麗奪目的七色光彩。他一挑眉輕笑道,「對了,我怎麼忘了,你的母親是這把刀的前任主人。這把刀當然是認得你的血的。」
什麼?在刀氣瀰散中,柳茉兒看著虎魄刀的刀柄漸漸從七彩光芒中升起,一時沒有領會到飛廉說的是什麼。
「你說,這把刀是我母親的?」柳茉兒盯著炫目得足可以灼傷眼睛的光彩,腦海中閃過的是她母親的容顏。母親只是個普通人,樸實祥和。
「哦?你還不知道?」飛廉舔了舔嘴唇,見到虎魄刀的興奮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的生母就是阿修羅女王。因為某種原因,她封了你體內的真元,把你送到平常人家收養,想讓你作為一個普通人成長。可惜她還是放不下你,最後因為找不到沉睡的你,所以把扳指托付給了蕭家。這也是蕭白夜對你感興趣的原因,因為扳指對你有感覺。」
「你……你說什麼?你胡說!」柳茉兒幾乎搖搖欲墜,她肩上的手一直在支持著她,像是在默默地注入能量,讓她不至於暈倒。
飛廉指了指腦袋,笑道:「這是你身後的辰星君的記憶哦!別說我騙你,你自己去問問他。哦,也不行,他想不起來的。」
柳茉兒苦笑,閉上了眼睛,原來並不是她的努力才讓他願意教她法術,而是她的身世。原來也並不是她不努力學不會法術,而是她被封了真元。怪不得她的家人一直視她為外人,怪不得星君的蘭若界她都能來去自如,因為她只不過是一種非神、非鬼、非人,游離在三界之外的怪物後代。
飛廉才沒有注意這個小女生心情的波動,他一直著迷地盯著虎魄刀漸漸現出完美刀身,卻懼於它散出的殺氣而躊躇是否自己能夠駕馭它。就在他猶豫不決間,一隻細膩白皙的小手堅定地握住虎魄刀的虎頭刀柄,冷冷地把它完全地從扳指中拔了出來。
眼睛一花,飛廉被刀氣逼得退後了兩步,長被吹得四散飛舞。等到他站定之後才現,柳茉兒正雙手握著虎魄刀,鋒利的刀鋒就直直地對準著他的鼻尖。
一股凌厲無比的懾人壓力自刀鋒散出來,森寒的殺氣瀰散整個塔頂,雪花像是有生命般,在虎魄刀的身周開始形成一股小型的旋風。飛廉幾乎有種錯覺,令他感覺到無論從哪個方向移動,自己都會被她看透,就像赤身裸體站在寒風中一樣。
「沒想到,以你弱不禁風的樣子,也能拿得動虎魄刀,不愧是她的女兒。」飛廉好整以暇地一笑,像是完全不把離他鼻尖不足一寸的虎魄刀放在眼裡。「握著虎魄刀的滋味不好受吧?相信我,即使我沒有蕭白夜的意識,但是也知道這神器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讓人駕馭的。」
刀鋒微不可察地抖動起來,飛廉面上的笑意更濃了。
儘管耳畔的風聲很大,但是柳茉兒清楚地聽到了飛廉所說的話。她想反駁幾句,可是她的身體幾乎已經不聽她的意識支配了。在她握住虎魄刀的那一刻,洶湧而來的邪氣爭先恐後地湧入她的體內,衝擊著她的經脈,這種無法忍受的痛楚讓她想要大叫出聲,可是她連這點兒都無法做到。
但是擁有力量的感覺是那麼美好,這種帶著誘惑而又痛苦的刑罰讓她在精神上痛不欲生。
她無法想像蕭白夜每次召喚出虎魄刀時,都承受著如此的折磨,而他還可以游刃有餘地把虎魄刀重新封回到扳指中。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去吧,去把你恨的人都殺掉。」飛廉邪邪地笑著,因為他突然現柳茉兒是個很好的璞玉。她可以持有虎魄刀,這樣他就可以沒有任何遺憾地搶佔君亦辰的身體。
柳茉兒胸中充滿著悶氣,腦海中閃過鮮血淋漓的場面,即刻就想舉起虎魄刀不管如何先砍殺一番。雪花因為她的意動,吹打在她的臉上。夾雜著冰粒的痛楚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同時驚恐地意識到虎魄刀內的邪氣正在控制著她的身體。
她該怎麼辦?她不想成為一把刀的傀儡!她不想!誰來救救她!
腦海中閃過鳳將離的身影,她忽然感覺到她肩上的手已經放開了她。
飛廉本來得意洋洋的臉色一變,驚道:「怎麼會是你?辰星君人呢?」
柳茉兒還沒來得及領會他話中的意思,就感覺到她的頭一痛。是被某人拽著的痛楚,久違的感覺,足以讓她在虎魄刀邪氣的壓迫下緩過神智。她氣憤地回過頭,怒道:「鳳將離你……」
她後面的話卻突然消音,因為一個溫暖的物體湊過去堵住了她的唇。
生了什麼事情?柳茉兒還沒搞清楚。頭被拉扯的痛感變成了唇上的熱度,被溫暖和柔軟細細密密地覆蓋住了。
柳茉兒睜大了雙眼,當她意識到他是在吻她時,外界的一切立時消失,她只看得見他火紅的頭在風中飄動,而外面密密麻麻的雪花,在黑暗的夜中綻放美麗。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如此熱烈地親吻,被強壯的臂彎擁抱,像是失掉了所有力氣一樣。她的心內轉過千百個念頭,最終欣喜地閉上了眼睛。
鳳將離一直壓抑的情緒如洪水決堤,他內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動。他本來就打定主意要幻化成君亦辰赴約,因為他不想她再為其他男人傷心流淚,他以為他可以做得到,他也以為自己可以裝到最後,可是當她瘦小的身軀戰抖地站在他身前時,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完全被她擊潰了。
她寧可不要自己的性命,都要保護那個男人。
鳳將離瘋狂而熱烈地尋著她的唇,像是傾盡了自己所有的的感情。他對她的愛說不出口,一直說不出口,沒想到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說不出口。他喜歡她,他想成為她心中的唯一,不想讓她把他當其他人一般對待。但是,他受不了她每日每夜地出現在他面前,卻心心唸唸著其他人。這樣,生不如死。
他也無力改變,他不知道如何成為她喜歡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他什麼都做不了,那麼就讓他替她完成最後一件事吧。
柳茉兒覺得雙腿幾乎沒有了力量,無法支撐自己站立下去。但鳳將離卻一手撫著她的臉頰,一手環著她的腰身,熱烈而深切地吻著。虎魄刀散出的光芒忽明忽暗,終於光噹一聲,從柳茉兒的手中掉落了下來。
飛廉一直在等著這一刻,立刻把虎魄刀撿了起來。
同樣等著這一刻的還有鳳將離,他立刻拍斷木製的欄杆,抱著柳茉兒直直地從塔頂墜落了下去。第五十二章涅槃之火
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失重的感覺讓柳茉兒緊緊地抱住鳳將離的身體,她確定了他對她的心意,這讓她從心底泛起無以名狀的喜悅。她想,她也是喜歡他的,她要告訴他。
鳳將離在他們兩人將要摔到地面時降下了度,平穩地把她放在了雪地上。
「將離,我……」柳茉兒整理了一下頭,羞澀地想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離開了他的懷抱,立刻失去了溫暖,讓她下意識地靠了過去。
可是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柳茉兒疑惑地看去,只見鳳將離搖了搖頭。
「你還不能講話?對了,飛廉說給你下了詛咒,什麼時候能解開?」柳茉兒急切地追問道。
鳳將離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他不想聽她說出拒絕的話,至少,不想聽她親口說出來。他捧起她的臉頰,虔誠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隨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朝塔頂上飛去。
柳茉兒被他最後的那一眼看得心神一顫,為什麼他的臉上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像……就像是訣別一樣?
在黑暗的夜裡,她注視著鳳將離飛向散出七彩刀芒的塔尖,然後她看到一抹火光從他的身上透了出來,一直從空中瀰散到了塔尖。
之後滔天的大火燃燒了起來,一下子就蓋過了虎魄刀散出來的刀芒。
柳茉兒跌坐在了雪地上,她想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鳳凰的涅槃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