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並不是很長,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盡頭。
花醉停了下來,伸手推開一扇漆黑的雕花木門。
裡面是一間很小的石室,柳菋兒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感知到了屋內有股不尋常的氣。而花醉此時用打火機點燃了油燈,桌子上的那個黑黝黝的罈子便吸引了眾人全部的注意力。
這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罈子上面封著一個黃色的符菉,上面用硃砂畫著複雜的圖樣,在跳動不安的燭火映襯下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鳳將離跳上唯一的椅子趴在桌子上凝神看了片刻,卻回過頭確認了一下。果然那個秦楓的管家並沒有跟來,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小屋子裡圍著桌子站著的,只是他們四人。
「花學姐所說的,就是這個?」柳菋兒屏息了許久,這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地下室內污濁的空氣,「這符菉確實和旌陽劍上的有些相似,這裡面封著的是誰?」
花醉尚沒有答話,罈子裡卻搶先傳出來一個聲音激動地說道:「這聲音?是菋兒?是柳菋兒嗎?」
「啊?難道是飛廉?」柳菋兒雙目一亮,幾乎是要把整個罈子捧起來端詳。
但是旁邊的鳳將離卻一扯她的手腕,不滿地冷哼道:「飛廉又是誰啊?」
「飛廉就是星君的坐騎,是鹿首鳥身的神獸。」柳菋兒欣喜得連聲音都有些提高了音調。
又是星君。鳳將離雙眼一瞇,立刻就對這個罈子產生了厭惡感。可是看著柳菋兒喜出望外地樣子,鳳將離只好忍著性子跳下椅子,走到地下室的角落裡,來個眼不見為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若是兩個月前的他,是絕對不可能對旁人做出這樣的忍讓的。
柳菋兒沒有注意到鳳將離地不對勁。她正仔仔細細地研究著面前地罈子。看符菉上面圖紋地筆觸感覺。應該是星君地筆跡。可是為何星君會把自己地坐騎給封在罈子裡?柳菋兒地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了一下。就立刻釋懷了。像她還只是偷吃了星君地一顆丹藥就睡了五百年呢。話說那丹藥究竟是幹什麼用地。難道只是強力地安眠藥嗎?
「怎麼樣?這個符咒能解開嗎?」花醉在旁邊看著柳菋兒地表情變幻莫測。一點苗頭都看不出來。只好開口詢問。
柳菋兒點了點頭道:「這個符咒是能解開。可是正如我一開始擔心地。但凡作為封印載體地器物。都不是簡單地物品。就算是我把封印解開。恐怕也沒辦法輕易打開。因為若是我沒看錯地話。這個罈子應當是傳說中地天目瓷。」
「天目瓷?」花醉對瓷器一竅不通。不解地反問道。
柳菋兒還未等說話。一旁地蕭白夜就已經淡淡開口道:「天目瓷屬宋代八大名瓷之一。其中以曜變、油滴、兔毫最為名貴。曜變又居於名瓷之首。天目瓷絕非人工手繪可比。是『巧奪天工』自然而成。燒製地產品在溫度地細微變化下圖案絕無重複。每件都是『孤品』。曜變天目瓷早已失傳。沒想到在這個小小地地下室。居然會有保存這麼完好地一件。」
花醉不以為然地勾起唇角。什麼失傳啊。她看到過類似地好多件呢!不過看著柳菋兒像是對待稀世珍寶地樣子。她忍不住不放心地囑咐一句道:「你們可以把這個天目瓷地罈子弄碎。沒關係地。」
「什麼?這個是價值連城的文物啊!」柳菋兒瞪圓了雙目,立刻反駁道。這個罈子品相極好,曜變的形狀像是天眼一般,是極品的曜變天目瓷啊!
「菋兒……我還在裡面啊……」罈子裡的飛廉弱弱地提醒道。
「呃,我努力再想想,會不會還有其他解決的方法呢?」柳菋兒遲疑地咬咬下唇。
「你只需要想是要保存罈子還是救他出來的這個選擇題。」蕭白夜
心地建議道,「這個罈子並不是單純的曜變天目瓷當封印容器的,所以這個罈子應該是用三昧真火燒造,而且還在出窯之前用童男童女的鮮血上澆注而成。只要扣上蓋子之後,結合之處就會天衣無縫,同時壇體牢不可破。虎魄刀倒是會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破開它,但是你若是想在救人的同時保存罈子,幾乎是不大可能。」
柳菋兒躊躇了半晌,又聽著罈子內飛廉可憐兮兮地懇求聲,不禁心軟了。畢竟她睡了的五百年對於她像只是睡了一覺而已,飛廉是神志清醒地在這個狹小的罈子裡關了幾百年,她應該快點救他出來才對。
既然下定了決心,柳菋兒便把右手食指咬破,在符印上滴了一滴血。
「喂喂!怎麼還要用到血啊?」鳳將離雖然不想關心,但是看到她的自殘行為,還是忍不住出聲嚷嚷道。她怎麼能下得了狠心對咬破手指頭啊?他看著就很痛的說。
柳菋兒的食指和拇指互相抹了一下,指腹上的傷口立刻就消失掉了。
「沒辦法,因為星君說過,我的法術很爛,若是碰到不會的咒術,可以用自己的血來解除。喏,當初在弄斷旌陽劍的時候,我也是用劍鋒劃破了一下手指,才破得了劍身上的封印的。」
鳳將離皺著眉踮著腳看著那枚符咒上面的血跡慢慢地變淺,從心底浮上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女人的血居然可以這麼厲害嗎?只一滴就可以讓瀕臨死亡的吸血鬼復活,只一滴就可以破除任何符印……那麼再這麼細想下去,也就不難想到為何星君會讓她在神魔大戰之前沉睡了五百年。打死他都不相信像君亦辰那麼精明的傢伙,會讓這女人輕易偷走了丹藥吃掉。又不是像偷吃他芍葯那麼簡單。
「看,硃砂印記已經開始變淺了。」柳菋兒看著符菉上面的硃砂印記淺上了一半程度,便朝蕭白夜示意可以在這時候用虎魄刀了。
除了蕭白夜之外,花醉、柳菋兒和鳳將離都靠著牆站著,盡量遠離。蕭白夜還是設了一個結界把這間屋子全部罩了進去,防止地下室的結構被破壞。
七彩光芒忽起,虎魄刀的刀柄漸漸浮起。縱使是已經見過一次虎魄刀的柳菋兒,也忍不住再次驚歎。在這種耀眼得幾乎讓人肉眼難以承受的七彩光芒中,扳指裡面緩緩升出來一個古樸的刀柄,這把刀柄的最尾端雕著一顆老虎的頭。
柳菋兒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但是還是注意到蕭白夜的雙眸又變成了紫色。
腕間一股冰涼滑膩的感覺傳來,柳菋兒知道是敖牙牙也醒了過來。確實,近距離就有這種強大的靈氣波動,他能睡得著才怪呢!
「怎麼邪氣沖天啊?」敖牙牙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疑惑地問道。
邪氣?虎魄刀雖然是比較危險的神兵利器,但是應該不會擁有邪氣吧?柳菋兒看著虎魄刀晶瑩剔透的刀身完全從扳指中升起,被蕭白夜單手握著舉過頭頂。那種睥睨天下無人可擋的氣勢突然間顯現出來,讓柳菋兒有片刻錯覺,幾乎以為面前的蕭白夜是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人。
眼角掃到在虎魄刀光芒下照的特別清晰的符菉,柳菋兒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種駭然的想法,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驚呼。
而正在此時,虎魄刀已經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瞬間來到曜變天目瓷罈子的上空,刀鋒和壇口短兵相接,居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幾乎掩蓋住了柳菋兒的聲音。
但是在她旁邊的鳳將離卻聽得一清二楚。
「別砍!這張不是封神印!而是封魔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