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鳳將離和柳茉兒相遇的那一刻,不僅僅有風和紅葉在看著他們,還有一雙茶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他們,可惜就連鳳將離都沒有察覺到。
「小姐,君亦辰在山下,要帶他進來嗎?」秦楓用帶著白手套的手背輕敲了門板兩下,用盡量不吵擾到屋內人的聲音輕聲說道。
屋內一片黑暗,只有一面牆上的幾個顯示屏在閃爍著幽幽的光芒。隱約可以見到屏幕前的躺椅上有著一個無限優美的背影。倩影撥弄了一下波浪似的長髮,半晌之後才傳來回應道:「嗯,帶他上來吧,是我叫他來的。」她的聲音就像是從黑暗中最幽遠的地方傳來,偏偏還能清楚地傳到秦楓的耳邊。
秦楓看了一眼顯示屏上刻意被放大的一個女生和一個小孩子正在交談的畫面,這才低下頭簡短地應了一聲是。
「等等,把窗簾拉開吧。現在的陽光應該不是很刺眼了。」女子在秦楓快要關上門的時候,歎氣道。
「是,小姐。」秦楓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平靜地走進屋內,動作溫柔地把厚重的窗簾往兩旁拉開。
陽光一洩而入,光線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灰塵飛舞的樣子。秦楓禁不住被窗外楓葉遍山而紅的美景吸引得呆愣了片刻,就聽到身後傳來女子不滿的呻吟聲。
「呃,可惡,為什麼還這麼刺眼。」女子在說到最後,還從鼻腔裡發出了充滿怨氣的哼聲,讓秦楓本來涼薄的唇不由自主地微翹了起來。
他回過頭,看著在這個學園內被無數人尊稱為秋之女王的花醉陛下,正把宿醉未醒的臉埋在臂彎裡,反過來趴在躺椅的椅背上逃避地甩了甩頭。她那像瀑布般灑落在地的波浪似的長髮也隨著她這個動作左右搖晃,在金子般的陽光下泛著高雅的棕色,顯得越發誘人犯罪。
「小姐,用不用我拿些冰塊來?」秦楓站在窗戶前一步都沒有往前移動,居高臨下地看著花醉。但是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把她柔若刀削的肩膀和線條美好背部都收進眼底。薄紗質地的長裙合身地裹在她的身上,就連一個皺褶都顯得如此的恰到好處。
如雲的秀髮又左右搖擺了兩下,然後一隻素白的手臂朝他伸了過來,保養得良好的手指連指甲都是做得最新款的法式美甲。在圓潤的指尖之間,拿著的是一個空著的鬱金香型透明酒杯。
秦楓不用她出聲吩咐,就知道她的意思,立刻轉身向旁邊的吧檯走了過去。細心的脫下手套之後,這才拿起在檯面上的那瓶放在冰桶裡的紅酒。這瓶酒已經開蓋醒酒了兩個小時,正是飲用的最佳時刻。
深寶石紅色澤的液體緩緩傾入杯中,在注滿杯身三分之一處的時候,秦楓收回手直起身子,默立在一旁。他彷彿此時已經忘記在山下還有一個客人在等待著他的迎接,滿眼凝視的,都是他面前的這個女子。
拿著酒杯的素手動作優雅而熟練地搖晃了一下,從臂彎裡抬起一張精緻的臉孔。秦楓縱使是與她日日相對看了這麼多年,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足有五秒鐘。
憑心而論,花醉的容貌並不是絕頂的美艷,但是眉眼間存在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風情,無論一顰一笑都極具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身不由己地想要服從她的吩咐。而此時的她此時睡意朦朧又帶著三分慵懶,怕是平日裡除了他之外無人得以一見的模樣。
秦楓想到這裡,也難免心下苦笑。也許她是被他寵壞了,習慣所有的事都由他來完成,也習慣於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觸手可及,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樣的性格。可是她只依賴他,信任他。這究竟是不幸,還是他的幸運呢?
花醉沉默了一會兒,素手向上舉起酒杯,讓秋日的陽光灑過那飽滿清澈的液體。她用那雙茶色的眼眸著迷地盯著手中的酒杯,緩緩而又極其優雅地上下左右輕搖。杯中擁有著紅寶石色澤的液體隨著她的動作像天鵝絨一般沿著杯沿滑動著。花醉滿意地瞇起雙眼,輕笑道:「楓,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喜歡喝這個eauLafleur嗎?」
「不知。」秦楓簡短地吐出兩個字,絲毫沒有興趣知道。不就是葡萄酒嗎?雖然他不知道小姐為何只鍾情於這種葡萄酒,但是正如他抽煙喜歡抽同一個牌子的煙一樣。純粹就是喜好,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只是從小姐嘴裡吐出的充滿樂律感的法語,倒是讓秦楓心思飄遠了少許。
花醉早就習慣了秦楓不解風趣的一面,不以為意地將酒杯湊近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濃郁的香氣。「其實這款葡萄酒也不是很貴,和公認的酒王Burgundy的DRCRomaneeConti差了不止一個等級。但是這款譯名為『花堡』的eauLafleur,在酒香裡完美的融合了神秘的果香與溫柔的花香,像是散發著溶化丹寧的芬芳和可可樹細膩的清香……」
秦楓一點都聽不懂花醉在說的是什麼,但是他的視線卻定在她身上,看著她把酒杯輕輕地放在嘴唇邊上輕啜,透過寶紅色的液體幾乎可以看得見若隱若現的貝齒。秦楓的呼吸即使是在極力克制中,也禁不住急促了兩拍。
花醉只是淺嘗了一小口,斜著眼眸看著秦楓,用著慣於指使人的語氣淡淡道:「去接君亦辰上來吧,別讓他久等了。」她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剛剛在秦楓要出去迎接客人的時候,又讓人家拉窗簾又讓倒酒,也沒見她有多著急。
所以秦楓也沒有立即走出去,而是一轉身把紅酒放回到吧檯的冰桶裡,用旁邊放置的白毛巾擦乾手之後又慢條斯理地帶好了手套,這才不緊不慢地緩步出門。
花醉在他出門以後,視線轉移到旁邊牆壁的屏幕上仍然忠實地播放著楓葉林裡亂走的兩個人。她凝望了片刻,像是有些不滿意地偏了偏頭。她就是這麼一移開視線,就看到了自己手中仍然沒有喝完的葡萄酒上。
她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酒杯上舉與視線平齊,透過在陽光下清亮晶瑩的深紅色液體去看大屏幕。當她看到那個小男孩的頭髮和眼眸皮膚都在葡萄酒的映染下變成了酒紅色,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應該這樣才對。小火鳥,沒想到你會自投羅網。」花醉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本來就嬌艷欲滴的唇也越發的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