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去了快半個時辰才回來,我看她一臉沮喪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有找到人。
她一進屋便嘟起嘴,隨手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這才埋怨道:「堡主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能想到的地方四處找了個遍,都沒見到人影。」
「找我做什麼?」她話音還未落,清朗的男聲便從門外傳來,接著便見到凌奕抬腳跨進來,一邊走還一邊看著若薇。
「堡,堡主……」若薇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怯怯地看著凌奕,一副想奪路而逃的樣子。
我也跟著起身,正準備說話,便見凌奕身後還跟了個人,不正是我先前打算去拜訪的杜神醫是誰。原來他是去找杜神醫去了,心裡沒來由地一陣輕鬆,剛才還以為她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去見顧清影,我甩了甩頭,暗自自嘲了一下,這麼緊張做什麼呢?方寧夕,你又在想什麼?
凌奕倒沒在意若薇的態度,對她揮了揮手,轉頭看向我,「你找我?」
「嗯,」我點頭,撇開剛才的想法,忙著對他身後的神醫問好,「沒想到先生大駕光臨,寧夕失迎了。」我坦然地對杜納海微笑,既然凌奕這麼直接帶他來了,我的身份問題自然早已有所解釋,我就不必再去費口舌了。
「方姑娘好,在下應堡主之命前來為姑娘的朋友診疾,又豈會在意這些禮數。」果然杜納海一副早已瞭然於心的樣子,對我回首示意,甚至連稱呼都絲毫無差。
我忙請了他們兩人坐下,若薇則乖巧地給他們斟上茶水,然後立在一旁聽候吩咐。
「找我什麼事呢?」凌奕彷彿沒有聽到我們的對答,仍然在問剛才那個問題。
我對他笑了笑,「不是什麼急事,只是有幾個小問題想問問你,待會再說也不遲。」
凌奕默了一下。終究是點頭。然後轉首看著杜納海道:「今次請了先生過來。是想給一個失憶地朋友診視。看看他地失憶症是什麼原因。可有法醫治。」
杜納海瞧了瞧我。微微點頭。「不如請姑娘地朋友出來。讓在下看看。」
我忙對若薇示意。她飛快地對我點點頭。正準備出去。卻被杜納海出聲喚住:「姑娘和堡主有事商談。在下也不便在此打擾。不如請這位姑娘帶我去尋了那位失憶地朋友。讓在下單獨診治好了。」
「這怎麼好。」我有點尷尬。方纔那番說話讓杜納海聽了去。他必定是認為我不願在他面前談起。所以這才打算避開。
杜納海輕搖著頭站起來。淡然道:「失憶屬疑難之症。若有旁人在。反而會妨礙診詢。待在下見過這位失憶地朋友後。再來叨擾姑娘和堡主吧。」
凌奕在一旁點頭。「如此也好。那就拜託神醫了。」
杜納海頷首致意,我忙站起身來送他出去,看著若薇帶他消失在走廊拐角處,這才關了門返身回來。
還沒轉身站好。手臂便被凌奕一把拉著拖了過去,我一踉蹌跌進他懷裡,被他順勢扶好坐在了他腿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灼熱的呼吸便從我耳旁拂了過來,「這麼急找我,究竟什麼事?」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我驟然心跳加速,我心慌地伸手推他。卻被他緊緊箍住,我抗議地低呼,「凌奕,放開我。」卻覺得耳根發熱,一直燒到臉上。
他低笑了一聲,「你一次發現你臉紅。」
「胡說。」我又羞又氣,伸手抵住他地胸膛,以免被他摟得更加靠近,「你放開我。我有事問你。」
「什麼事?」他的聲音低低地帶上了一絲沙啞。
這樣親密而又曖昧地摟在一起。讓我渾身發軟,可以想起要向他詢問的事。那根原本鬆懈了的神經又驟然僵硬了回來,一股說不清的酸澀情緒湧起,這算什麼,調情嗎?明明還有個女人在那象徵堡主身份的大宅裡等著他,可他卻又跑到我這裡來做著這些親密舉動,當我是什麼呢?雖然我沒有想過要被他當做是什麼,可他這樣地任然讓我覺得受到了傷害,我雖然不想,也不求,但是我仍然在意!
「凌奕。」我的聲音冷了下來,雖然在意歸在意,我卻不能表露出來,只能深藏著。和他,也許真的是沒有辦法再回到當初在叢林中的那一刻了,出了邀月山,他就不止是他,他還是堡主,是別人的義子,是別人的丈夫,而我,只想做個過客。
驟然泛起一絲淒然情緒和我冰冷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地鬆了手,看他臉上挫敗的神情,我硬著心腸從他仍環在我腰上的手臂中掙了出來,來到他對面坐好,這才用恢復了鎮定地聲音對他道:「我剛才,見到了顧清影。」
本以為他會吃驚,哪知他只是微怔了一下便恢復了從容的神態,點頭道:「清影說她想來見見你,只是沒料到她這麼快。」
我吃驚地瞪大眼看著他,他見了我的神情這才反應過來,「我剛才告訴她你到了,接著便去了歸無院,沒想到她說來就來了。」
心裡驟然一緊,原來他還是第一時間回去見了顧清影,可是人家本就是夫妻,哪裡錯了?
我吸了一口氣,努力拋開心裡黯然地情緒,將思路拉回來,平靜道:「她為什麼會和我,不是,會和她自己原來一模一樣?」他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看著我,聲音有點發澀,「你很在意嗎?」
我怔了一下,搖頭苦笑道:「我在意?我在意什麼呢?應該是她是否在意吧?」
「寧夕,」凌奕的聲音有點急,他探手過來想握我的手,卻被我觸電般地縮開。
他臉上劃過一絲黯然,卻繼續道:「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多心。」
我搖頭看著他苦笑,「我只是很奇怪,為何她會和我現在一模一樣,難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巧合。能夠尋到一副完全相同的身體?」
凌奕猶豫了一下,接著抬眼鄭重地看著我,「如果我說,她現在的這副身體,並不是我找到的,你相信嗎?」
「什麼?」我愕然看著他。不是他找到的,那是誰找到?
他並不意外我的驚詫,只是點了點頭,「你想知道事情地來龍去脈嗎?」
我沒有發言,只是看著他認真點頭,等著他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輕咳了一聲,開始娓娓道來,可一開始卻是從邀月山中說起,
「那日我在山洞中醒過來。四週一片漆黑,而你也不見了蹤影,我當時判斷你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了。否則不會任由火堆熄滅,但我以為你在外出時遇上了危險,或者是遇到了赤鷹莊地人。所以我匆匆趕到洞外,以整個潭為中心,四下仔細查看,可是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打鬥和掙扎的痕跡,而之前又下過雨,所有的足印都被沖刷乾淨,我一直在山裡尋找了兩日……」
「你。」我心裡一顫,急忙道:「你沒有看到我留下的髮束嗎?」
「看到了,」他點頭,緩緩從懷裡摸出一個繡囊放在桌上,寶藍色的繡囊上沒有任何的紋飾,繡囊地表面有些褪色,彷彿是被長期撫摸造成的結果。
我地手抖了一下,卻沒有伸出去拿那個繡囊,雙目直直地盯著它。就聽凌奕緩緩道:「尋了你兩日後,我猜測你是不是外出尋找食物和我錯過了,我便又返回山洞,這才看到了你留在地上的髮束……」
鼻子有些發堵,心裡有股酸酸軟軟的情緒漲滿了胸腔,他找了我兩日,竟然從沒想過是我主動要離開他,沒有想過我是要逃開他,凌奕。你好傻。真的好傻!
他抬眼看著我,眸子裡閃著異常誠懇的光芒。再次伸手過來握我的手,我輕顫了一下,沒有躲開,他的掌心溫熱而帶著一絲濡濕,拇指在我地手背上輕輕摩挲著,接著開始繼續講述後面發生的事。
「寧夕,我當時便明白了你要離開我地決心,我很想去追你,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我追上你,你也不會跟我回來,因為我知道你很在意那個八十一日之約。」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嗎?在你離開之前,我原本是想告訴你我地決定的,不過這個時候說,已經沒有任何地意義了。」
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赤鷹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立即動身趕回芙蓉堡,一則是讓全國的暗線密切注意你的行蹤;二則是八十一日確實快到了,我不能置清影不顧……」
我垂著睫,沒有抬頭去看他,其實只是想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當初在山洞中,他幾次想和我談談,都被我拒絕或者是打斷了,不是不知道他想談這個,只是我不敢去聽,因為那時的我極度的不自信,或者說對他沒有信心。但是即便我當時知道他不會再為我換身體了,我會跟他走嗎?我不知道。當知道結果之後,再去設想前面地條件,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當我返回芙蓉堡,平陽真人告訴我已經測到適合還魂用的身體,但是當他遣人趕去時卻沒有找到。」
我一怔,抬頭看他,沒有找到?那為何顧清影又還魂了?
他看懂了我的疑問,點點頭繼續,「我當時正和平陽真人商量,是否可以另尋一副較為契合的身體時,卻有人來通報,說義父遣人送了東西過來。」
「我和平陽真人迎了出去,才發現原來義父送來的竟然是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我當時的驚詫真的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我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道:「是你義父送來地?那,他都知道了?」
「嗯,」凌奕點頭,神情卻變得異常冷漠,「我當時來不及去深究,因為第二日便是清影還魂的日子,如果錯過了,便再也沒有機會……」
我突然記起另一個事情,身體陡地變得冰冷,「這麼說,你又再次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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