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睡不著了,我乾脆理好衣衫起床。外面靜悄悄地,只有一輪未滿的孤月掛在天際,好像還有幾日便是中秋了,我仰頭看著空中月華上或明或暗的陰影,心裡仍不時憶起剛才那一聲若有如無的歎息。
是真的有人來過嗎?還是心裡仍有放不下的思念,產生了幻覺?他,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我自嘲地搖搖頭,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和他青梅竹馬的愛人在共譜愛曲吧?心臟猛地一縮,一股酸楚的苦澀湧上來。打住,方寧夕,打住!
「你在嘀咕什麼?」冷不丁一個聲音從旁傳來,嚇了我一大跳。
「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指著坐在門外大樹下的阿龍,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他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我無奈地看著他,「我是說這個時候,你為什麼不睡覺,跑這裡來?」
隨著不斷走近,我才看清他斜靠著樹坐著,一條腿伸直了,另一條腿曲起,手臂搭在膝蓋上,髮絲有些凌亂,樣子慵懶而又不羈。
「你不是也沒睡覺,跑這裡來了?」他懶懶的答我,似乎也沒想過要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我不想再和他爭論這個問題,逕直走了過去,空氣中一股酒味撲面而來。我皺著鼻子,「你在喝酒?「嗯,你要不要也來點?」他從身側抓出一個罈子,空氣中的酒味更加濃烈。
「你哪裡來的酒?」我狐疑地問。
「喂,這麼好的月色,你就別破壞氣氛問這些婆婆媽媽的問題吧。」他撇了撇嘴角,將身子挪了一下,示意我坐下。
我沒反駁他。徑直走過去坐下。扭頭看著他。「那你在這裡扮什麼憂鬱?」
他突然輕笑出聲。「憂鬱也可以扮地嗎?難道你不覺得我真地很憂鬱?」
我做了個噁心地表情鄙視他。「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有什麼好憂鬱地?」
他怔了怔。面色嚴肅了起來。竟隱隱帶上一絲悵然。「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以才會讓人覺得茫然。」
我愣住了。看著他有些恍惚地臉。良久才低聲道:「你很想記起過去地事嗎?」
「嗯。」他輕輕點頭。「不管過去是好是壞。我覺得我都不應該忘記。失去了記憶。可是曾經發生過地不會也因此抹去。要面對地始終要面對。不是嗎?」
我看著他在月光下帶上一抹孤寂的臉,沉默了。也許相對阿龍來說,我是幸運的吧。我有著過往的所有記憶,不管那回憶是苦是甜,畢竟那都是我人生中經歷過地,不管我是得到過、擁有過;還是失去過、放棄過,那都是我生命裡的財富,人生不就是這許多財富組合起來的嗎。
心裡突然就微微的釋然,可是對阿龍的遭遇,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還是掩飾起對他的同情以免刺傷他的自尊?
我深思著抬起頭。卻被他一臉玩味的笑容唬了一跳,「想什麼呢?你不會是在同情我吧?也好,那我以後可以繼續沒負擔的白吃白住了!」
他說翹起腿,雙手枕在腦後,悠閒地靠在樹上,還不時側過頭對我半瞇起眼扮鬼臉。
「啪」我一掌拍在他手臂上,沒好氣道:「鬼才同情你,以後洗碗搽桌掃地都是你地任務了,把酒拿過來!」
「喂!」他撫著手臂。一臉委屈地將酒罈捧過來,「你不怕我又把碗摔了?」
「那就繼續做苦力,做一天換一個碗!」我接過酒罈,一口氣喝了好幾大口,入喉辛辣刺激,很是痛快!
「喂,慢點!」阿龍在一旁抗議,「別喝光了,這是我去牛大哥家借的。就這麼一小壇。」
「小氣!」我盯著他。「你借了還不是我來還,別鬧!」我不理他。又喝了兩大口,那勁猛的烈酒入喉,渾身竟微微泛出一層細汗,極是舒暢。
「你一個女孩子,喝酒那麼猛做什麼?」他一臉嚴肅地教育我,忙不迭地將酒罈搶了回去。
「拿回來!」我正在興頭上,伸手去搶。哪知他卻抱著酒罈轉身護住,嘴裡嚷著,「等等,喝光了就沒了。」
「等什麼等?酒不是用來喝地嗎?難道你想留著養魚?」我不滿了。
「嗯。」他將酒罈藏在身後,轉身看著我,雙目灼灼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
「什麼問題?」我隨口答道。
他對我眨了眨眼,臉上露出八卦的笑容:「你們說的那個凌奕是誰?」
我瞬時沉了臉,手也垂了下來,胸口堵著一團氣,呼吸不順,好半晌才冷聲道:「關你什麼事?」
哪知他不以為意道:「看你這反應就知道是個男人,怎麼了?你不要他?」
「關你屁事!」我微怒。
「哦,」他一臉思索的表情,「是他不要你了?」
「你不想活了?」我咬牙切齒。
「沒關係嘛!」他彷彿沒有看到我憤怒,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順勢將手繞過我的肩頭,輕拍道:「別傷心,他不要你,我要你好了!」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拖到眼前,狠狠道:「你是不是想立即滾蛋?!」
「誒,誒,做女人別那麼粗魯,再這樣我都不敢要你了!」他邊嚷邊將酒罈塞給我,趁機拉開了我們的距離。
我一掌推開他,憤憤地抱過酒罈,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喝酒,不過在他的瞪視下,我沒在大口灌,只是小口小口地品嚐著,雖沒有嘗出什麼味兒,但那辛辣的滋味如一股涓涓細流滑進心底。緩緩地填滿那一片凹凸不平地坑窪之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連酒量也淺了,酒意慢慢湧上來,頭有點發暈,那種感覺如同置身雲霧中,晃晃悠悠。輕飄飄地,感覺竟然出奇的好。
「你喝醉了!」阿龍一把將酒罈奪走,端起來猛灌了幾口,「明明是我去借的,差點就被你喝光了。」
「胡說!」我指著酒罈,搖搖晃晃的,「明明還有那麼多!」
他一把將我的手拽下來,皺眉道:「別再打主意了,我剛才的問題你都沒回答。還想要我地酒?」
「什麼問題?」我故意裝糊塗,「哦,你說你要我啊?」
「這回我得考慮一下。你這個嗜酒的女人……」他哼了哼,邊說還邊搖頭。
「說過的話不許反悔!」又一陣酒意湧上來,我暈乎乎地指著他信口開河。
突然,背上泛起一陣寒意,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我打了個寒戰,回頭四顧,可周圍仍然靜悄悄地,哪裡有人?
我自嘲地甩甩頭。又回過頭來,見阿龍一臉奇怪地盯著我,「你在看什麼?」
「好,好像有人!」我打了個酒嗝,只覺得他的臉在我眼前晃啊晃地,看不清楚,就只剩下那對眸子,流光溢彩,異常清晰。
「哪裡有人?」他也四下觀望。最後搖頭,「你真是醉得厲害!」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情,忙拉住他的手臂不讓自己左右晃,「你剛才在外面,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屋裡出來?」
「不就是你出來了嗎?」
「喂,我認真的,你究竟有看到人嗎?」
他放下酒罈,雙手扶住我的肩,前後晃了晃。「你真的醉啦?我一直在這裡坐著。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人。」
我被他晃得更暈了,伸手拍開他的手臂。自言自語道:「嗯,果然是這樣,原來是我在做夢。」
「夢到什麼?」他好奇地湊近我,「夢到那個男人?」
「雞婆!」我橫了他一眼,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動作竟然有點嬌嗔地意味。
他卻一怔,瞇起眼看了我好半晌,突然笑瞇瞇地道:「好吧,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我偏著頭,就像在騰雲駕霧。
「我先把你收著,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滿意了,我就要了!」他洋洋得意地睨著我。「呸,你想得真美!」我啐他。
他又轉過身,舒服地靠在樹幹上,雙手依舊枕在腦後,「那是,你得好吃好喝地把我供著,髒活累活一律不讓我做,每天在我自然醒之前不許叫我,每晚打好洗腳水端到我跟前……」
「嗯,飯菜都要喂到你嘴裡,茶水要吹涼了才給你喝,天熱了要給你打扇,出太陽了要給你送傘,夏天等你睡著了要給你捉蚊子,冬天要不停地看著預防你踢被子……」我閉起眼也靠到樹幹上,臉上掛著嬉笑,接過他地話跟著胡扯。
「這好像還不錯。」他搖晃著蹺起的腿,伸過一隻手將我攬進懷裡,靠在他肩上,「看在你這麼懂事,給你靠一靠吧。」
「嗯。」我低囈了一聲。還不錯地肩頭,柔軟而又堅實,我蹭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著眼享受著眩暈的感覺,神智漸漸有些迷糊起來。
要死了,那要命地感覺又來了,無形中好像有一雙手緊攝著我,如芒刺在背,彷彿我就是獵物,隨時都會有肆虐者撲出來,將我撕扯分食。那緊鎖在我身上的氣息,灼熱而又帶著冰冷的怒意,讓我覺得又冷又熱。怎麼搞的,我抬手拭了一下額上的汗,咕隆道:「這是什麼鬼天氣!」
突然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阿龍拉了起來,我剛想睜開眼看看怎麼回事,就聽他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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