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到這芙蓉堡的議事廳,它就在我住的這個園子隔鄰不遠的一個院子裡,從外園的一道側門出去,繞過一道隱秘的小徑,就進了這個院子的後門,這裡空間不大,不如其它園子一般有山水佈景,只是規規矩矩的兩個四合院,儼然一個辦公的地方,估計這裡就是芙蓉堡處理各種大小事務的中樞機構。
我現在跟在凌奕身後,從後門進去,穿過後院,便是連接前後院的偌大穿廊,過了穿廊跨進一扇門,門內是一扇巨大的屏風,將房間從頂到地切割成了兩半,凌奕立在屏風後,也沒說話,我聽到屏風背後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在我們的腳步聲到達的一刻,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凌奕將我領到屏風邊上,那裡有兩把背對屏風的太師椅,他示意我坐下,透過太師椅背後鏤空的屏風部分看出去,外面有一座巨大的花架,正好擋住了外面的視線,我卻可以透過空隙看到外面的情況。
他對我點了一下頭,便繞過屏風到屏風外面去了。
他想讓我看什麼?我納悶地探頭朝外看,外面巨大的議事廳黑壓壓地坐了好幾十人。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在議事廳的西面,對面是和我這邊一樣的巨大屏風,議事廳靠北的一端,靠牆擺著一張巨大的方桌,方桌兩側是兩張形制巨大的太師椅,凌奕此時正坐在那裡,神情淡然。ashu8
議事廳的東西兩側擺開了兩排太師椅,東側上首坐著的赫然是魯齊風,第二位便是神醫杜納海,再下首的我便不認識了。太師椅的後方也站了一派人,估計是身份地位較低一些的芙蓉堡管事。
在我這一側屏風外的一排太師椅上也坐滿了人,立在我前面的一排人擋住了我的視線,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不知道第幾個位置上的費青雲,他身側竟然是跟凌奕出門送貨的胖子,我沒有看到紅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別人擋住了視線,正在探頭尋找,就聽凌奕清了請嗓子,緩緩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
他們要開什麼會,幹嘛要讓我來旁聽?我心裡奇怪,連忙收拾心神,仔細凝聽。
哪知他卻沒再繼續說話,只是默默的掃視了廳內眾人一圈,面上神色看不出喜怒,透著高深莫測。
廳內是一片沉寂,沒有任何人說話,我仔細地看了看對面的幾個人,魯齊風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杜納海也是好整以暇,其餘我不認識的人臉上神情各異,有小心盯著地面的,有奇怪看著凌奕的,還有面無表情眼神溜向虛空的……
我隱約猜到點什麼,剛外出送回歸來,便召開這樣的會議,聯繫剛才凌奕說的話,該是和這次送貨有關係,難道貨物被劫了?不像啊,如果真是貨物被劫,凌奕怎會如此沉得住氣?我看在座的很多人都該和我現在一般,摸不著頭緒吧,
不過凌奕這一招倒是不錯。無形之間先給所有人施加壓力。將氣場都納到他這邊來。我在心裡暗歎。當領導看來還是得有點手段才行。
好半晌。凌奕才收回目光。雲淡風輕道:「這次送貨。路上出了些狀況。」
我一震。立即聽到有人抽氣地聲音。忙往對面看過去。只見魯齊風臉上略有動容。而杜納海眉頭輕皺了一下便立即恢復面無表情地狀態。坐在西邊上首地中年男子大驚起身:「出了何等狀況?」話音剛落。立即又覺得自己失態。悻悻地退了半步。頓在那裡。
凌奕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吳宗兄。你來說吧。」
廳內地幾十雙眼頓時及刷刷地看向坐在西席末端地吳宗。只見吳宗肥胖地身軀靈巧起立。他那短肥得快環不住身體地胖手合起向凌奕一揖道:「是。ashu8堡主。」
他走到廳心。目光環視了周圍一圈。臉上竟然是出奇地輕鬆自如。只聽他娓娓道來:「在下此次有幸得堡主賞識。參與芙蓉膏地運送。卻不想在途中遇到逮人劫貨。」
此話一出,頓時滿室皆驚,嗡嗡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卻仍是剛才那中年男子發話:「貨物可有閃失?」
吳宗微笑搖頭道:「我們芙蓉堡每年送貨均有專門的鐵甲護衛負責,多年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但隨著芙蓉膏的名氣越來越大,不管是江湖眾人還是世間官商,都不滿足於朝廷每次供應量足後所餘下的一點份量,再加芙蓉膏一直只有我們芙蓉堡獨家出產,所以各種江湖門派及各種幫派組織最近對我們是越來越虎視眈眈。說到有人打芙蓉膏的主意,其實早在幾年前堡主就已經心裡有數了。」
這是唱的哪一出?感情這是通報大會啊,為什麼讓我來旁聽?我立即想起了早前凌奕說的話,心裡一下就湧起無數的問號,他說讓我別再去歸無院,難道他跟歸無院的人有關?劫貨和歸無院怎麼聯繫?「內奸「二字」從我腦中冒出來。
我滿腹狐疑的朝凌奕看過去,他卻好像與他無關似的,悠閒地端著一杯茶慢慢品。
吳宗清了清嗓子,眾人這才收了聲,氣氛又開始凝重起來。他頓了頓,繼續道:「由於我們每次護送路線都是秘密安排,再加鐵甲衛隊無一不是能堪比江湖出眾高手的人物,所以幾年來雖然一直有人在打主意,卻沒有人敢輕易下手。但今年不同,早在三月我們便收到消息,說是有人對今年我們這批貨是志在必得。」
剛才發話的中年男人沉聲道:「是什麼人在打這批貨的主意?」
吳宗笑了笑,對那中年男人點頭道:「魏首座,這個其實不難猜測。」
原來那個中年男人是什麼首座,看樣子在這芙蓉堡身份地位不低,怪不得能隨意發話。我默默的聽著,仔細分析著這些信息。
那魏首座略一沉吟,「你是說,打這批貨主意的是赤鷹莊或者千寂門?」
吳宗點了點頭:「這是最大的兩個可能,如今在江湖上,以『一堡一莊一門』聲勢最盛,我們芙蓉堡成立時間雖不如其它兩派,卻因芙蓉膏的原因有雄厚的財力基礎,再加各方能人異士的投奔,聲望絕不在一莊一門之下,如今能對我們芙蓉堡產生威脅或者抗衡的,便只有赤鷹莊和千寂門了。」
魏首座搖頭道:「但這並不能肯定一定就是赤鷹莊或者千寂門干的。」
「這是當然,不能光憑名氣和實力我們便將其它江湖門派排除在外。但是想要成功完成這件事,卻非赤鷹莊和千寂門不可。首先芙蓉膏乃皇家供奉,一般的江湖門派根本就不敢輕易動之,再加懾於我芙蓉堡的威名,他們豈敢虎口拔牙。第二,芙蓉膏不是一般的金銀財物,劫了以後便可銷聲匿跡,如此龐大數量的芙蓉膏,即便是劫到手,沒有深厚的背景和渠道去消化,根本無人能吞得下去,時間一長反而會變成一個燙手的山芋。」
我點點頭,同意吳宗的分析,因為在之前我便聽費青雲提起過關於赤鷹莊和千寂門的情況,也只有他們有能力去劫貨,然後在貨到手後將其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化掉。赤鷹莊有朝廷的背景,如果是他們幹的,此次行動是朝廷哪位幕後高人指使的也說不定,拿到這批貨後,再通過手中權利轉手一洗,便由黑變白,光明正大的享用了。而千寂門,這個擁有龐大組織機構的隱秘門派,號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情,那對這銷贓來說,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更有可能是有哪個幕後老闆,出高價請他們來做的。
我還在暗自思考,去聽吳宗繼續道:「所以,在得到這個消息時,堡主便明確要求在下,要密切注意赤鷹莊和千寂門的最近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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