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停了下來,我拖不動她,也只好跟著止步,遠遠回頭看凌奕還站在那平台上默默對著我們離開的方向,我竊笑,他還沒從我的話裡面回過神來吧,他要真認為我是男人就對了,免得以後再對我動手動腳。ashu8
錦娘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道:「小姐,你這又是何苦?」
錦娘是在同情他嗎?向著他,就等於是向著顧清影吧。我聳聳肩,正容看著錦娘道:「錦娘,很多事其實你很清楚的,你當初不承認顧清影的人生美好,就是因為她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對吧?」
錦娘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轉頭朝前走,邊走邊道:「你不用瞞我,否則她為什麼會死?她是自殺的嗎?其實我挺佩服她反抗命運的勇氣呢,不過就是方法不正確,活著就是為了自己,如果生命都不存在了,那還有什麼命運!」
我滔滔不絕地繼續發表我的看法:「還有,對凌奕這種欺男霸女的一方惡霸,戲弄一下他算是給他積德了,換成在我那時代,他可是犯法了,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錦娘默默走在我一邊,突然轉頭看我,神情複雜,眼裡有欣賞、有憐惜、有無奈、有不認同。良久才歎道:「小姐,你誤會了,其實堡主並沒有強迫過我家小姐。嫁給堡主,是我家小姐自願的。」
「呃?」我愕然看著她,自願的?
我笑笑:「你就這麼向著凌奕啊,等有一天顧清影回來了,看你怎麼說。」
錦娘搖頭:「如果我家小姐回來了,你可以親自問她,確實是她自願的。」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我瞪大眼看著錦娘。
錦娘皺起眉:「誰說她自殺了。」
「那她是怎麼死地?」彷彿問這個問題是順利成章地。我毫不猶豫地便問了出來。
錦娘抿緊了唇。看了我半天才搖頭:「我是真地不知道。」
「嗷。又是這答案。」我失望地撇嘴。卻聽錦娘繼續道:「所有地經過我都看在眼裡。但是我不明白小姐為什麼會死。」
我心裡動了動。難道她願意告訴我了。我看著她誠懇道:「是什麼經過?」
錦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並不準備瞞我。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慢慢道:「當小姐知道她要嫁到芙蓉堡時。很平靜。她告訴我。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已經準備好了。」
好詭異的話,我狐疑,這難道不能表示她已經有赴死的決心了嗎?我沒說話,繼續做個好聽眾,只聽錦娘繼續道:
「臨行前,老爺將小姐叫到書房,談了很久,小姐回來後好像很平靜,只是跟我說,她一定要來芙蓉堡……成親的那夜,一切都是好好的,堡主在外面招呼客人,我在新房裡,小姐雖然沒怎麼說話,但也沒有不高興,還讓我去給她尋了食物,你知道,成親那天什麼都……」
「嗯,這個我知道。」我打斷她,誰不知道結婚那天吃不上東西啊,我要聽的是後面的內容。
錦娘頓了頓,繼續道:「後來堡主進來了,大家都很高興,揭了喜帕,喝了合巹酒,我和伺候的丫頭們就都散了。」
錦娘停了下來,我知道後面要說的將是她終身難忘的事,我耐心地等著她,沒有說話。
錦娘彷彿是下了巨大的決心,終於緩緩道:「因為要伺候小姐,我就住在隔臨的屋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堡主淒厲地喚小姐的名字,我一驚便衝了過去。」
錦娘又停下來,情緒沉浸在回憶中,我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你看到什麼?」
錦娘猛的抬眼看我,但神情卻又似透過我看到別處,慢慢道:「我看到小姐身無寸縷地躺在床上,被堡主摟在懷裡,堡主渾身發抖,不住喚小姐的名字。我那時的想法和你一樣,我驚又急,忙衝上前去拉起小姐的手給她把脈,卻發現她,發現她已經……」
我呆在那裡,怎麼會這樣?這也不能證明她不是自殺的啊。
錦娘看到了我的疑惑,慢慢道:「那時伺候在外面的丫頭小廝都來了,還沒進門,堡主突然吩咐我去把他們都遣走,就說夫人突然急病,請平陽真人過來看看。」
我點頭,平陽是這個事情的參與者。
錦娘繼續道:「派人去請真人後,我回來察看小姐的情況,她那時身體已經開始發僵,她的神情非常痛苦,彷彿承受了巨大的折磨,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我也責問過堡主,但是堡主什麼都沒說,只是癡癡地看著床上的清影小姐,直到平陽真人過來。」
「真人過來後,仔細察看了小姐的情況,什麼都沒說,只是讓安排我去準備給小姐淨身更衣,我準備好回來的時候,堡主告訴我,小姐沒有死,他們會將小姐的魂魄招回來,讓她復生。」
「然後呢?」我有些緊張。
「後面,你都知道了。」錦娘平靜地看著我。
「就這樣你就斷定她不是自殺?」我盯這錦娘:「你們怎麼知道她願意回來?」
「是小姐,臨終前要堡主救她。」
「是凌奕說的?又是他說的?你就這麼相信他?」我有些惱怒地問。
錦娘默默看著我,鄭重道:「我雖然老了,但並不糊塗,堡主對小姐的情意,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荒謬,這算什麼情意?既然愛一個人,就應該想她所想,愛情是付出,不是佔有。」我氣憤地看著她:「還有,兩個人的感情,不應該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錦娘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這樣做,確實委屈你了!」
我瞪大眼看著她:「委屈我?說這個有什麼用?」
錦娘搖搖頭,有些生澀道:「事已至此,恨有何用?堡主承諾過再給你尋一副身體,他不是沒有愧疚的,我相信堡主,會好好待你。」
「呵」我笑起來,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麼跟我說了,心裡卻再沒有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憤怒和激動,想用這些來感動我麼?我可不是古代軟弱認命的小女子。
我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笑了笑,淡淡道:「好,我們等著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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