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九頭九魂,兩千年冰錐被萇狸打碎逃走了一魂,旱魃兩千年裡殺妖擷元,按照黑白島劍仙的猜測,就是為了飼養這只孽魂茁壯成長。復生之後的錐子與這只孽魂相剋又共生,一亡俱亡,現在天書真人已經不再想著殺死孽魂,而是想抓住孽魂,要挾錐子重返黑白島重新發動大陣鎮住怪物。
現在找尋柳相的下落,最關鍵的人物,就是正在被錐子追殺的、公元前221瓷器鋪的老闆五哥。
五哥是一個頭凶屍旱魃,先發動白毛旱煞淹沒了碩大的城隍廟商業區,又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天書真人及整個崑崙道,最後還硬抗了錐子的一輪猛攻,才留下百餘頭打不得殺不得的鬼之後才從容離去,實力強悍絕倫。
旱魃五哥越厲害,溫樂陽越不明白,為什麼剛開始在瓷器店裡的時候,五哥還差點被他們制住,如果不是矮冬瓜樂羊溫及時出現,這場亂到無可再亂的大戰,根本就不會發生。
天書真人琢磨了一會,開口反問溫樂陽:「你有沒有學過《鑲鬼琉璃鑒》?」
溫樂陽回答得挺老實:「什麼劍?」
天書真人寬容的一笑:「所以說,外面修真的門道雖然多,但是總看著自家的功法,忘了前人留下的心血,天道可不是功法,不是靠煉而是靠悟,不博覽天下又談什麼悟道……」天書是黑白島的傳人,自身實力卓絕又自忖秉承天道隱居護世,一向都不大看得起其他的修真門派。無論正邪在天書眼裡都是野路子。和他們玄門正宗沒法比。
天書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才說完,轉頭望向小掌門劉正:「留正,把《鑲鬼琉璃鑒》第七篇說給他聽。」
劉正本來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師尊笑話溫樂陽,沒想到話頭一下子跑到自己身上了,愣了一下訕訕地笑了,斯斯艾艾的回答:「我剛看到第…第三篇……」
天書真人瞭然的點點頭:「無妨。那你把琉璃鑒的開卷大綱說給他聽。」
劉正張大了嘴巴,看了看溫樂陽,又看了看師父,突然跳起來:「藥該熬好了我去看看!」
天書真人氣地一拍桌子:「壓根就沒熬藥!」狠狠地喘了幾口大氣之後。才恨鐵不成鋼地長歎了一聲。把騷眉搭眼地小掌門劉正晾在一邊。也不再引經據典了。直接對溫樂陽說:「天道之下萬生平等。無論是什麼都有機會得窺大道。但是惟獨陰屍。不能!」
溫樂陽有點遲疑。不知道該不該接口。
天書真人地目光裡矜持地自負著。緩緩搖搖頭:「終歸還是學地太少。懂得太少。像你們這樣修天。不行地……」雖然剛才劉正給他丟臉了。但是天書真人地自我感覺依舊很好。
溫樂陽趕緊打斷他:「晚輩修習地功法不是天道。我們溫不草也不是修天地門宗。」
天書真人不屑地一曬:「民間地功夫。可練不成你這樣!」
劉正不會背書。但是道理還懂。小心翼翼地接口給溫樂陽解釋他師父地話:「因為屍無生氣。所以不屬萬生。只能算是穢物。陰屍在天地間根本沒有立足地地方。更沒有成仙望道地資格。那些被邪門法術煉成地屍煞。也只能吸斂天地間地陰戾之氣。永遠開不了靈智。至多也就是把主人地命令變成本能。機械地執行下去。所以從古到今。無論再厲害地屍煞。也成不了大氣候。這些東西沒有靈智。實力再強也不難對付。一般地屍煞根本不用修士動手。就是普通地民間術士。也盡可收服它們。」
溫樂陽吃著胡蘿蔔聽劉正說了這麼一大段,苦笑著搖頭:「你是在告訴我,旱魃五哥沒有靈智,是個傻子?」
天書真人適當的歎了口氣,略帶鄙夷的味道。
劉正也笑了:「你別著急啊,我說的是普通的道理,這頭旱魃當然不是普通的屍煞,這其中可大有玄妙!」
溫樂陽急得直想跺腳:「什麼玄妙你倒是說啊!」
劉正兩眼一瞪:「我又不知道!」跟著笑嘻嘻的望向了他師
天書真人聽劉正跟溫樂陽胡攪蠻纏也不著急,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來是無比喜歡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徒弟,等兩個年輕人都望向他的時候,才微笑著開口:「我剛見到那頭旱魃的時候,也大吃了一驚,這個鬼物居然有了靈智,學會了人言!」
溫樂陽跟著點頭附和:「何止有靈智,會人言,他還能變**形!我剛到瓷器鋪的時候,他無論說話做派還是長相容貌,都是個三十多歲的商人樣子,皮膚比娃娃還嫩。」
劉正不屑的撇了撇嘴:「比我師父呢?」他師父的皮膚也白皙水嫩,看著跟牛奶皮兒似的。
天書真人怒哼了一聲,嚇得劉正趕緊閉上了嘴巴:「屍煞吸斂戾氣只是本能,雖然戾氣吸斂的越多、屍煞就越強橫,但是算不上修煉,更不會自己生出靈智!除非……」說著,又望向了劉正,明顯想要考校一下弟子。
劉正假裝沒看見,低著頭數螞蟻。
劉正沒說話,溫樂陽卻開口了:「除非這個旱魃吞掉了修士的元魂?」
天書真人的表情明顯一驚:「你怎麼知道?!」
溫樂陽當然知道,家裡還有個阿蛋呢。天書師徒一唱一和說了半天,不外乎是屍煞再怎麼厲害,再怎麼吸斂天地戾氣,也只是個會動不會想的行屍走肉,跟城隍廟裡的五哥一點不搭邊兒,屍煞如果要變成五哥那樣。除非有另外地機遇。
殭屍寶寶阿蛋。就是在苗疆吞噬了鬼肉蘑菇裡地殘破元魂,很快就從白臉黑瞼的小殭屍變成了細皮嫩肉的人形娃娃,除了不會說話成天咿咿呀呀之外,喜怒哀樂一應俱全。
天書真人的表情略顯僵硬,老牌修真門宗的優越感遭遇挫折:「看來你懂得還不少,那我問你。旱魃吞掉元魂之後……」
劉正突然驚叫了一聲,額角上甚至都迸出了冷汗:「您是說…那個旱魃五哥,把柳相逃出黑白島的孽魂給吞了?!」
天書真人勉強耐著性子搖搖頭:「胡說八道,柳相是與天地初開時候便有地怪物,它的孽魂是天地精氣凝結而成,有可能會被無上的玄門道法煉化。但是絕不可能被屍煞吞噬!」
溫樂陽暫時沒追究旱魃究竟吞了誰的魂魄,而是皺起眉頭發問:「旱魃五哥吞了元魂,不是要遭天劫的嗎?過不了天劫就魂飛魄散變成枯骨焦土,過了天劫就轉生**,怎麼他還能來回變換……」旱魃吞掉元魂說法,是溫樂陽照著阿蛋的遭遇猜地。畢竟旱魃和阿蛋的差異極大。不是實力上的差距,而是旱魃能夠在人形與屍身之間隨意轉換;二來旱魃變**形的時候。可遠遠不如阿蛋那麼圓潤自如,動作和神態間總是稍顯遲鈍僵硬。
旁邊的小掌門劉正笑呵呵的問溫樂陽:「真地假地。還有天劫?」
天書真人的表情又驚訝又鬱悶,瞪著溫樂陽不說話。他本來就想說天劫來震震這個野路子地溫樂陽。沒想到溫樂陽先把自己寶貝徒弟給震了。
溫樂陽有點納悶的看著天書真人:「您…說話啊?」
天書搖搖頭:「你還知道什麼,乾脆一股腦說出來,你知道地東西我就不說了。」
溫樂陽也跟著他搖頭:「屍煞吞了別人的元魂,會初開靈智,轉生**地時候要歷經天劫,但是天劫之後,到底會怎麼樣我也不清楚。」
天書真人似乎鬆了口氣,他這個人倒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平時總以修天正統自居,看不上其他的修士,溫樂陽又是老對頭的傳人,說話的時候總忍不住想埋汰他兩句。他可不知道,溫樂陽知道的這些事,都是當初萇狸告訴他的,更甭提現在就九頂山溫家村還有個阿蛋正眼巴巴的看著天,等著第二次天劫呢。
小掌門劉正也被這個話題勾起了興趣,等著師父解惑。
天書總算就恢復了老學究那副自負的神情:「屍煞吞掉了修士的元魂,會初開靈智,過不了多久全身血脈暢通,最終接通心脈,就會引來天譴,如果安然度過則轉生**,如果過不去那也就不用說了。」
溫樂陽點點頭,心裡挺佩服天書真人的,如果他說的是阿蛋的話,現在全對。
天書真人突然瞇起了眼睛,目光炯炯的望著兩個年輕人:「可是如果天劫在機緣巧合之下,沒能落在那屍煞身上,會怎麼樣?」
劉正似乎嚇了一跳:「這不可能!」
溫樂陽沒精打采的回答:「第二次天劫唄,三年之內,比第一次威力大得多。要是第二次天劫再落空,就會引發……無…無量劫?」
天書真人像看怪物一樣瞪著溫樂陽,嘶啞的嗓音幾乎是怪叫著:「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幹嘛還來問我!」說完,有不解氣的指著自己的徒弟怒罵:「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給你的那些典籍你到底看了幾本!」
溫樂陽哭笑不得的心說我知道什麼了,到現在為止說來說去,說的都是殭屍寶寶阿蛋,不是旱魃五哥。
阿蛋是誰是慕慕和小易兩個美少女心眼裡的寶貝,就是溫樂陽的半個小舅子,不久之前溫樂陽剛替他挨了一個整個的天劫,用實踐證明了老兔妖不樂和貓妖萇狸的理論。
天書真人覺得黑白島玄門正宗這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臉,都讓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徒弟給丟光了,乾脆不再賣關子,賭氣似的一股腦的向下說:「如果天劫沒來,那有了靈智地屍煞。就永遠也不會變**。只能半人半屍。遊走人鬼之間!」
劉正愕然問道:「什麼叫天劫沒來?」
天書真人終於惱羞成怒了:「閉嘴,我不讓你問你不許開口!屍煞有靈智就有了修天望道地資格,這個旱魃五哥在吞噬元魂之前,就是頂尖的屍王,靈智又開,只要學會了煉戾氣化元的法子。不難修出一身鬼物才有的神通,修煉大成之後,能在人形與屍身中來回變化也沒什麼奇怪。」
溫樂陽現在隱隱約約的明白了,天書真人的意思是,旱魃五哥吞噬過修士地元魂,所以有了智慧。學會了煉化戾氣的法門,變成了半人半屍的厲害怪物,想明白了之後,跟著追問天書:「那天劫呢,哪去了?」
阿蛋吞了蘑菇裡的元魂之後,就不可抑止的變**。好像小孩要長大。花兒要結果兒一樣,變成了自然生長。根本不可能被阻擋或者逆轉,一俟即將**。天劫就來了。
要是旱魃經歷了天劫的話,要麼變**變麼被轟碎。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旱魃五哥這樣半人半屍地怪物;如果旱魃五哥也想阿蛋那樣,天劫落空,連續兩次之後就會引來無量劫,天崩地裂萬物歸元。
天書真人這次也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這頭旱魃用什麼辦法,拖住了天劫!」說玩不等劉正和溫樂陽在發問,就瞪著眼說:「別問我是旱魃用得什麼法子,我也不知道!」
溫樂陽突然古里古怪的笑了,小掌門劉正琢磨了一下,學師父的樣子瞪著溫樂陽:「旱魃可不是我們黑白島的傳人!」
天書剛才還說過,黑白島的功法可以免於天劫,此刻從三億多個肺泡中同時擠出了一聲冷哼,問溫樂陽:「還有什麼要問地?」
溫樂陽趕緊收斂了笑容,點點頭:「有!屍煞吞噬修士地元魂,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天書似乎有點不太明白溫樂陽地問題,琢磨了一下才回答:「何止不容易,簡直就是極大的機緣造化,比著遇到什麼人參娃娃、千年靈芝地機遇還要小的太多了!屍煞吞噬地元魂,不是一般修士說的真元力,而是真元之魂!一般的修士,根本煉不出真正的元魂……」
劉正趕緊接下師父的話茬:「只有修為精深無比的修士,才能煉出真正的元魂。可是有了真元之魂的修士就會迎來天劫,天劫之下要麼化羽登仙,要麼神形俱滅咦,師父,這樣的話旱魃哪來的機會吞噬元魂?」
劉正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糊塗了。
天書真人用眼白看著自己的徒弟,心說你不懂就別跟著摻和了:「除非天劫的力道恰到好處,剛好毀掉了修士的法身,留下了他的真元之魂!天劫的力道強一分則神形俱滅,弱一分則修士渡劫成功。所以說才是極大的機緣造化。」
溫樂陽笑了,他已經明白了:天劫之下,身體被打碎,但是元魂逃遁的情況雖然出現的極少,不過還是有的,溫樂陽突然想把阿蛋找來親一口,尋找旱魃五哥的事情,看來就要著落在他身上了!
溫樂陽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能從天書真人這裡弄明白的事情,已經逐漸清晰了,對著天書真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晚輩禮,誠心誠意的說:「多些前輩指點,拓斜一脈與黑白島的恩怨,晚輩不敢置喙,現下裡只盼著能重列鎮妖大陣,完成拓斜的一番良苦用心!」
劉正站在一旁問溫樂陽:「你要走了?去追旱魃?去哪追?」
溫樂陽猶豫著回答:「先去畫城吧……找旱魃難,找樂羊溫應該會簡單些。」溫樂陽用流毒毒殺鬼,身體裡的生死毒力又上了一個台階,自忖對付樂羊溫還有把握,至於後面怎麼對付旱魃五哥,暫時他根本就不去想。而畫城和旱魃五哥之間的關係,也是溫樂陽心中最大的疑惑。
劉正點點頭:「那你快走吧!咱們後會有期,我們也挺忙的,還得給師父護法療傷」
溫樂陽哈哈大笑,對著劉正伸出手:「先把大喇叭還我!」
在打鬼的時候,溫樂陽早把劉正的飛劍扔了,劉正喜滋滋的撿回來,可是大喇叭卻一直就沒還給溫樂陽。
劉正嘿嘿的訕笑了幾聲:「我還以為你忘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天書真人突然開口吩咐:「劉正,你和溫樂陽一起去!」
劉正嚇了一跳:「師父,您的傷…我先送您回山……」
天書真人笑著搖搖頭:「不妨事,為師還有幾件護身的寶貝,一般的妖孽近不了我的身,過幾天我自己回去即可。」
劉正不依:「那要是有利害的妖物……」
溫樂陽臉色古怪的瞧著劉正,心裡怪著急的,溫不做廢話雖然多,但是不耽誤事。
天書哼了一聲:「真要來了厲害的妖物你留下有用嗎?尋找旱魃的下落最要緊。」
劉正拗不過師父,終於一跺腳說實話了:「那個錐子一心要殺旱魃,他們兩個無論是打是逃,我哪靠得上前啊!」
天書一揮手笑罵:「讓你去你就去!只要找到了旱魃的下落,自然會有辦法對付他!」
劉正苦著臉答應了一聲,回頭問溫樂陽:「大喇叭我背著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