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寬闊而宏大,根本就望不到邊際,一堆堆比小山也毫不遜色的巨石嶙峋聳立,好像亙古巨獸的獠牙,在黑暗中氤氳著淬礪的氣勢。
溫樂陽試著想把身上掛著的胖子們摘下來,費了半天勁也沒一點效果,乾脆不再管他們了,深吸一口氣對著眼前對他充滿敵意的瘦小隱修點點頭,陳懇的說:「九頂山溫樂陽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要不是前輩引路……」
瘦小的隱修瞇縫著眼睛打斷了他的話,充滿敵意的反問:「你究竟是什麼妖怪?」
溫樂陽一愣:「晚輩不是妖怪……這是七個胖子和一個小和尚,都盤在我身上了,一時半時解不下來。」溫樂陽突然明白了,為啥自己被人家認成了妖怪。
隱修剛跳出地面就發現山崩地裂,撒腿就往回跑,從那時候開始一個張腿的大個四喜丸子就追在自己身後,根本沒來得及細看,現在才認出來,竟然是一群人亂七八糟的纏成了一團,老臉一紅岔開了話題:「你們都是什麼人,在天算洞府前打鬥,要是壞了我的修行,我…我…我…跟你們拚命。」
溫樂陽厚道的樂了:「天算?」
隱修認真的點點頭:「算天、算地、算水算火算草算木算石頭,算陰陽算五行算乾坤算氣運,反正有什麼算什麼,什麼都算得出,什麼都算不錯!溫樂陽笑得更厚道了:「算……算命的?前輩怎麼稱呼?」
隱修皺著眉毛:「怎麼稱呼……哦!師父以前給我起過個名字,叫尾末。你說的那個算命是什麼?」
這個叫尾末的隱修,出生沒多久就被他師父從村兒裡偷走了,帶到這座山腹裡修行,幾十年裡只對著一個師父,到後來師父死了,乾脆就在沒和外人打過交道,天天研究天算的秘術,年紀雖然一大把,但是一點心機都沒有。
溫樂陽琢磨了一下。才對尾末說:「算命就是推衍八字、五行,或者看掌紋臉面,算出以後發生的事。」
尾末不屑的撇嘴:「那算什麼?天算傳人,以術數推衍天地乾坤,大到日月星辰山脈湖海,小到草木蟲豸花鳥魚蟲。只要入我法眼皆算得,氣運陰陽,都逃不出我這一算!連天地我都能算,更別說算個命了。」
萇狸、不樂說過。隱修只看自己地修行。對世事根本就不聞不問。實力高有低相差懸殊。他們修行地法門也是稀奇古怪包羅萬象。眼前這個尾末修地就是一個字。算。
溫樂陽有點奇怪。不明白這門子修行怎麼得道:「那算到什麼時候。才能成仙得道?」
尾末輕輕一笑:「天算門人以術數推衍天道。陰陽五行盡在其中。天下大勢不離左右。等算到了極致。算盡了天機。自然成仙得道。」
溫樂陽翻起了眼睛。再次表演了一下傻氣沖天。
尾末笑著搖頭:「說了你也不懂。天道也總有個盡頭。天算門人代代接力。只求有一天能算出到天窮地盡地時候。一旦算到了這個盡頭。天機中蘊藏地無盡奧秘便盡可破解。成仙得道易如反掌啊!」
溫樂陽這次大概明白了些。試探著問:「你們就是把未來不停地算出來。一直算到……算到未來地盡頭?」
尾末總算長出了一口氣:「還不算傻到家,一直算到未來的盡頭,所有的天機也就都在掌握了!我們師祖在漢末悟出了這個通天地道理,開始隱居在此修行,世代接力一直到現在。一路算出了……」說道這裡尾末突然閉上了嘴巴,不肯再說下去。
天算傳人的修行理論,溫樂陽以前聽都沒聽說過,苦笑著想搖頭才發現不知道幾條胳膊都繞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您就沒算出來,今天外面要塌,還跑出去差點被砸著?」
尾末一點也不生氣,怡然自得的笑道:「人力有窮竭,天地間大大小小多少事,哪能一件一件都算過來。這麼多大事我還算不過來呢!我推衍的是天下大勢。因大勢而發的大事!這才是算是天機,至於馬生騾子雞下只能算小數,推衍起來也沒什麼意義!」
溫樂陽笑著問:「那您都算出什麼大事兒了?」
尾末突然變了臉色,厲聲叱喝:「凡人窺探天機本來就是逆天而行,洩露天機更是不得了的大事,我算得出,但萬萬不能說出口!」
這時候小結巴說話了:「騙…騙子吧?」
尾末額角的青筋一下子蹦起來老高。
算天算地這事聽著太玄,不過尾末的隱修身份倒是貨真價實,溫樂陽心眼厚道想打圓場,趕忙笑呵呵說:「天機不可洩露,這是亙古不變地道理,大到天算門的神仙,小到江湖上算命的先生……」
剛知道算命是怎麼回事地尾末,腦門子上的青筋恨不得跳出來抽他,咬著牙怒吼了聲:「放屁!小子,你給我認真聽好!」說著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臉上的神色都變得猙獰起來,一字一頓,用低沉嘶啞的聲音重重的說道:「十四年禍起范陽,蠻夷狼子包藏禍心不臣亂綱,三鎮賊兵為禍天下,帝國盛世如山而崩……」
溫樂陽愕然,心裡驚疑不定:「第三次世界大戰?」
小神僧希聲在溫樂陽懷裡皺著眉頭,過了半晌之後,才用慎而重之的語氣,結結巴巴的說:「聽…聽著像……安…安史之亂!」
尾末遽然大驚失色,瞪著小和尚:「你…你也會算?」溫樂陽嘿了一聲:「真的是安史之亂?」
尾末認真地點了點頭還沒說話,溫樂陽哈哈大笑,打心眼裡可惜最喜歡熱鬧的小易和慕慕不在身邊。
尾末滿臉忿怒,指著溫樂陽大罵:「無知的小子,你要是不信咱們就走著瞧,我拼著遭天譴洩露天機,你還當我胡說八道,若你能活到大唐盛世,玄宗天寶十四年賊梟安祿山……」
小結巴難得之極的也哈哈大笑,吭吭哧哧的大叫:「放…放心…沒天譴!」
溫樂陽扛著一座肉山推金石倒玉柱般摔坐在地上。一邊笑著喘氣一邊吃力的說:「算的沒錯,真有那麼回事!」說著三言兩語把安史之亂說了一下,他學習一般,不過聽過評書,反正用幾十個字總結出來也大差不差,說完以後不等滿臉驚訝的尾末發問。就直接告訴他:「唐朝早就過去一千年了!」
尾末哎喲驚呼了一聲,臉上充滿了詫異,愣愣地瞪著溫樂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們天算傳人地修天理論就是算未來,什麼時候把所有的未來都算完了,自然可以悟出天機。
結果全沒想到,他們洞中無日月的苦算,算術推衍的速度,比著老百姓過日子還慢。外面都和諧社會了,他們才剛算到安史之亂。
溫樂陽勉強收起笑聲,試探著問:「您不知道外面?」
尾末的臉色很蒼白。猶豫了一會才搖搖頭:「我一出生就被師父抱來了,師父也是一樣,還不懂事地時候就被師祖抱來……口口相傳祖師爺悟道時漢室將傾,賊相挾天子以令諸侯……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洞中無日月,人間早千年!」
溫樂陽在肉團裡笑得沒心沒肺。尾末卻如遭雷擊,癡癡呆呆的坐在地上,瘦臉上只有蒼白和失魂落魄。他們幾乎不和外人接觸。以算入道,用術數推衍,把天下大勢一件一件的算下去,一旦推算起來就廢寢忘食,渾然融進了無盡的數理之中,不知多少代傳人都窮盡心力不停地推算,最大地希望就是盼著算完眼前這一件事之後,天道終於窮竭。
結果到了現在才知道,自己算的倒是沒錯。問題是天道早就跑到他們前面去了,他們還在癡心妄想算盡天數。
對於尾末來說,這個玩笑有點忒大了。
溫樂陽於心不忍,想勸幾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您這特異功能對完善歷史課本編纂還是很有幫助地吧。
過了一會,等尾末的恢復了一些,溫樂陽才小心翼翼地岔開話題:「您認識一字宮魏老三?」尾末剛剛跳上山崗的時候,嘴裡曾經大吼魏老三,隨即發現山崩地裂。這才倉皇的逃走。
尾末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是啊。我和他約好在山崗上見面的。」
小結巴希聲輕輕念了句佛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總算明白了一字宮為什麼這麼給大慈悲寺面子,親自派三掌門上峨眉山解釋聯姻的事情,原來人家除此之外還另有目的。
溫樂陽現在對一字宮充滿戒備,再加上魏老三關鍵時刻沒點義氣,不管小和尚獨自逃命,對他們一點好印象沒有,皺著眉頭對尾末說:「一字宮雖然是正道五福,不過行事也不怎麼樣,您和他們打交道最好加這些小心。」天算的傳人,世世代代都以算作為修行,自身只是修煉些養氣的功夫,腿腳輕便身形靈活,但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神通可言。
尾末萬念俱灰的歎了口氣,心神巨震之下,說話也不再像開始時那麼飽含敵意,一臉漠然的搖搖頭:「一字宮給我送了不少重禮,本來其他地東西我也不放在心上,不過幾隻萬年龜甲對術數推算大有好處……」說著半截又搖了搖頭,好像在嘲笑自己居然還在做以算得道的美夢,岔開了話題:「他們想打聽我師叔,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我也就如實相告了。」
溫樂陽正想接著往下問,突然一個極低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咋不跑了?」
立刻一陣鬼鬼祟祟的議論聲附和著響起:
「都停下半天了!」
「再等會。」
「這小子偷懶。」
「別說話。」
彩虹胖子兄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不過誰也沒說話,都一臉享受的抱在一起,任由溫樂陽背著他們亂跑。現在溫樂陽停住了和尾末說話,彩虹之一終於等的不耐煩了,小聲問了同伴一句。
溫樂陽嚇了一跳,生怕胖子們沉寂偷襲,立刻沉聲叱喝:「下來!」同時心神凝聚,隨時準備發動反擊。
胖子們裝暈被發現,嘻嘻哈哈的解開彼此緊鎖的手臂雙腿。紛紛從溫樂陽身上跳下來,圍攏在他身邊,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他,看得溫樂陽心裡有點發毛。
一個不知道是老幾的胖子滿臉得意,活動著胳膊對溫樂陽眉飛色舞的笑道:「彩虹兄弟的七子同心鎖法除了我們自己之外,誰也解不開!」
剛才七個胖子各自把自己盤在了溫樂陽身上。溫樂陽試了幾次都沒能掙扎出來,現在這些胖子自己下來,看著根本沒辦法解開地瞎疙瘩一下子就鬆散了。
溫樂陽滿心警戒,有點緊張的點點頭,這個七子同心鎖法的確挺神奇。
一看他點頭,胖子們都樂了,七嘴八舌的接口:「七子同心鎖說起來可是大大的有名。」
「我們兄弟七人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啊!」
「平時我們跟乾爹輕易見不到面,一見到就抱上去捨不得鬆開。」
「乾爹總是不肯老老實實被我們抱著。」
「我們就創出了這個鎖法,哈哈。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七個胖子一提到乾爹,立刻神采飛揚得意洋洋,他們地品性地確像極了溫九和溫十三。為人半傻天真燦爛,嘴裡說的乾爹應該就是山崗上引法自毀地瘌痢頭老者。
小結巴神僧輕輕念了句佛偈。
溫樂陽心裡也多了幾分難過。
誰都能看出來七個胖子和綠袍瘌痢頭老者之間的感情無比深厚,瘌痢頭自己對付魏老三和小結巴神僧,本來打了個旗鼓相當,但是一看胖子們中招立刻心神大亂,最後竟然發動至戾的霸道邪法引功自毀,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猙獰的血梭最終卻因為不捨的傷了胖子們的身體,而放過了溫樂陽與小和尚。
溫樂陽當時不知道血梭只追襲敵人,還以為在天崩地裂的神通之下誰也活不了。不忍心讓幾個天真爛漫地胖子就這麼死於非命,想把他們從神通爆發的中心踢開,結果被昏迷中的胖子本能上了七子連心鎖法,好人有好報,溫樂陽也躲過了血梭地追襲。
胖子們本來嘻嘻哈哈,其中一個人開口提醒大伙:「小心這小子,辣毒!」
其他人的表情同時大驚,像觸了電一樣向後跳開,過了一會看溫樂陽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又一個胖子眉頭深鎖:「這小子到底是好人壞人?」
「他辣咱們,按理說是壞人。」
「天搖地動的,他背著咱們玩命跑,又像好人。」
七個胖子旁若無人的商量了半晌,最後一個胖子斬釘截鐵的發言:「水煮魚也辣過咱們!」
其他幾個胖子各自一呆,過了一會之後紛紛點頭:「他是好人,他是好人……」說著又紛紛走上來,肥胖的手掌劈里啪啦的拍著溫樂陽的肩膀後背,眉宇間地笑意敦厚淳樸。隨後七個人又開始研究溫樂陽懷裡的小和尚。
溫樂陽趕緊退開了幾步還沒說話。一個胖子就笑嘻嘻的開口了:「小和尚自討苦吃吧。跟乾爹打仗,不死就算走運了。」
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言語裡一點也不替瘌痢頭老者擔心,好像天下間根本就沒什麼力量能傷到他們乾爹一樣。老者自毀的時候,七個胖子正好被辣的幾乎失去意識,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醒過來的時候溫樂陽正扛著他們在隧道裡狂奔。小和尚從溫樂陽懷裡跳了下來,趕忙從懷裡掏出手機,隨後對著溫樂陽搖搖頭:「沒……信號!」
隨即他才踉蹌著勉強坐在地上,緩緩的運功療傷,小和尚的天資極好所以才被老兔妖看上收為親傳弟子,但是畢竟年幼,修為上比著魏老三、五大禪院的其他幾位首座還差得遠,在山崗上迎敵時用得紫木魚是老兔妖不樂留給他防身地寶貝,小結巴拼了全身的修為才勉強喚來怒目金剛,同時也毀了寶貝讓自己身受重傷。如果這只紫木魚握在不樂妖僧的手裡,喚出的神通威力又不知會大上多少。
溫樂陽手腳終於鬆快了,從兜裡摸出根胡蘿蔔送進嘴裡,隨後才問胖子們:「你們都是什麼人?」
這句話算是捅了馬蜂窩,七個人立刻開始吵吵嚷嚷,自報姓名的有之、訴說身世的有之、問溫樂陽胡蘿蔔好吃不地人也有之。說了半天溫樂陽才勉強弄明白,他們七個兄弟自幼無依無靠,生活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谷裡,成天與野獸為伍,所以每個人都學會了一種動物的身法。後來瘌痢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進入山谷收服了他們,給他們洗髓築基教他們法術神通。
至於綠袍瘌痢頭老者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兄弟也不知道,老頭平時不在山谷裡,但一年裡總會回山谷幾次。帶著他們出谷去捉妖,七兄弟本領不錯又有老頭給他們地浩氣法寶,這些年抓了不少小妖。這次他們在峨眉山也是為了捉妖。才引出了後面地事情。
胖子們捉到的妖怪都是些沒什麼修行地小東西,老頭子一概收走,至於捉了這些妖怪以後幹什麼,瘌痢頭老者又是什麼人,他們也不知道,在他們看來捉妖只不過是個好玩的遊戲,其他的一概不管。
胖子們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說完,再也不肯老老實實呆在原地,撒開了大腳丫子在山腹裡四處亂跑。嘴裡嘖嘖稱奇,滿臉好奇的看著周圍的景象。
希聲小和尚也對著溫樂陽搖搖頭,他修行的時間還短,也不認得瘌痢頭老者的神通。不過魏老三一看到血蓮當時驚呼了一聲血宗,隨即拼全力助小和尚禦敵,這個血宗,估計是一字宮或者五福正道的大敵。
溫樂陽也搖晃幾下腦袋,現在就算想破了頭,還不如出去以後問問老兔妖不樂或者自己地祖師奶奶萇狸。
尾末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四肢癱軟的坐在地上,嘴裡反反覆覆的念叨:「師叔是對地?師父師祖都是錯的……」,溫樂陽知道剛才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生怕他把自己給逼瘋了,歎了口氣接過話題:「師叔怎麼就對了?」
尾末根本就沒看他一眼,就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像個祥林嫂是的不停反覆的念叨著師叔對,師祖錯。
溫樂陽走過去,輕輕把一抹清心穩神的藥物彈進了他的鼻端。尾末這才身體一震。眼睛裡略微恢復了一點神采,望向溫樂陽:「難道師叔說的真是對地?」
溫樂陽接口笑著問:「師叔他老人家說什麼了?」
「師叔說不僅天是數地是數。人情世故、悲歡離合也是數,不入世則不知數,不知數而算純屬胡鬧。」尾末不說則已,一說就是繞口令:「師祖說天道大數,世情小數,以小數推大數無異蚍蜉撼樹白費力氣。身在世外,數在眼前,才能不亂人亂己。」
「哦!」溫樂陽吞了口唾沫,點點頭,過了片刻又不甘心的問:「啥意思啊?」
尾末狠狠的長歎了一口氣:「師叔想要入世,師祖和師父執意隱修,最後大吵了一架之後,師叔叛出天算門宗,入世去了。」
說著,停頓了片刻之後又歎了口氣:「師父說過,師叔天資縱橫,對世情小事的術數推衍自有一套辦法,他們師兄弟小時候也常常以推衍命理為樂,師父很少算對,師叔則一次都沒錯過。」
溫樂陽試探的問了聲:「兩位老人家互相算命?」
尾末點點頭:「算…算是吧!」溫樂陽嘿嘿嘿的笑了,湊到尾末跟前問:「老神仙,你會算命不?」
尾末先點點頭,又搖搖頭:「師叔說的天是數,地是數,我是明白的,也會算得,不久前窮盡心力終於推衍出安史之亂…….」
溫樂陽趕緊打斷了他:「您就別總想著安史之亂了。」
尾末嘿了一聲,繼續說:「可是人情世故是數,悲歡離合也是數。我從未入世,不懂這些的,我一直都是以大數推大數,小數怎麼算從沒試過,算命……能算倒是能算,但是未必算得準!」
溫樂陽馬上報上了自己地生辰八字:「您連安史之亂都算出來了。更甭說這點小事了,您給我算算……」
尾末似乎打起了一點精神,按著溫樂陽的生辰八字在地上劃拉了幾下,突然狠狠的苦笑了一聲,伸腳把剛才劃的痕跡全都給趟了,臉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極點,雙手在頭上亂抓亂撓。
溫樂陽看他突然發瘋了,一時間手足無措,趕緊按住了尾末。
尾末掙扎了幾下。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溫樂陽:「你家房子朝向如何?你父母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溫樂陽一愣:「算命地不用問這些吧?」
尾末怒罵了一聲:「老子不是算命,術數推衍。要的關鍵極多,才能推出結果,我從沒算過命理陰陽的小數,一時間還摸不清路數,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
在天算傳人看來,世上所有地一切都能成數,但是推衍地過程各不相同,剛開始的時候尾末雖然牛皮吹得山響,但是他只擅長在天算門人看來最重要地天道大數。對於命理世情這些小數的推衍,一時間還摸不到頭腦。
溫樂陽放開了他,老實巴交把房子的朝向、父母的八字也告訴尾末。
尾末這次算一會,就會皺眉想上一會,不時會問溫樂陽各種各樣的問題,開始的時候還比較靠譜,比如叔伯姨媽幾人、出生當日天氣如何、九頂山山脈氣勢等等,可是越到後來問得問題越讓溫樂陽目瞪口呆,家裡有沒有養狗。鄰居家幾口人,生他之前爹娘吃的什麼,各種各樣的問題亂七八糟,尾末在地面上劃的攤子也越來越大,各種古術數地式子和列圖足足劃出了十幾米的方圓。
在推衍的時候,尾末幾次暴跳如雷,瞪著溫樂陽地目光苦大仇深,終於在過了不知多少時候之後,尾末突然哈哈大笑。心滿意足的把手裡的石條狠狠擲在了地上。恣意狂笑道:「小數,不過如此!」
溫樂陽突然緊張。忐忑的問:「您算出來了?」
尾末笑得心滿意足:「不是算出來了,而是終於算對了溫樂陽有點納悶的追問:「算對了?算對了什麼?」
尾末剛才推衍術數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完全沉浸了進去,暫時忘了仙夢落空的痛苦,就像成功通過大考的學生一樣,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當然算對了,你是個男地!」
委頓在一旁的小和尚希聲再次放聲大笑,尾末狠狠的唾罵:「你們懂個屁!術數推衍的規則各不相同,我算慣了天下大勢……第一次來算這些小事,當然要先試試,上來就算些還不知道答案的事情,誰能知道算得對不對!」說著又向溫樂陽招招手:「來來來,我們再算算你的年齡。」
溫樂陽哭喪著臉:「生辰八字你都知道了,還用算?」
尾末一愣,點了點頭:「這個是不妥,那我來幫你算算……」
溫樂陽趕緊搖頭:「老神仙,你先摸熟了算命理小數的法門再……」說著,溫樂陽突然想起一件事:「照著您的說法,師叔他老人家擅長推衍小數?那世事人情這些事情他都能算?那他豈不是……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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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為止,豆子捫心自問,可以踏踏實實的對著自己和喜歡小仙的、從骨子裡透著那麼可愛的兄弟姐妹們說一句:我沒注水,我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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