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盛出一碗湯遞給乞必失問道:「阿爸兩頭都說果他們真的打起來咱們應該幫誰呢?」
乞必失輕輕吹著湯道:「我只說在關鍵時刻幫他們至於什麼時候才最關鍵那要我說了算!」
他喝了一口湯看著兒子輕聲道:「哈坎你長大了有些事情我該告訴你了!你知道射匱是怎麼當上的大汗嗎?」
哈坎輕蔑地道:「靠的是篡位他是個殘暴的君主昨天還當眾打了阿爸今天看著他傷得那麼重別提我心裡多痛快了。」
乞必失放下湯碗道:「他是在我的幫助下才篡位成功的。當初我知道了大隋的皇帝要對他使美人計便提前找到了他說我會在關鍵時刻幫他並告訴了他一條可以直接打進汗庭的秘道要不然你以為他能打敗處羅嗎?」
哈坎頭一次聽父親提起這事原來出賣處羅大汗的人竟然是父親。
乞必失道:「可我轉頭又將射匱要從秘道裡突襲的事告訴了處羅。」
「阿爸你……」哈坎明白了兩軍互鬥如果是處羅成功平叛因為父親給他提前報了信所以會更加得到信任成為重臣中的重臣而如果是射匱篡位成功那麼又是因為父親給他指的路也會信任他!
哈坎喃喃地道:「怪不射匱那麼信任阿爸登位之後就賜給咱們部落那多麼的人口和牛羊原來還以為是在收買阿爸穩定人心沒想到竟是獎賞!」
「處羅沒有射匱那麼凶殘。所以就算他提前知道了消息也一樣敗了!」乞必失道。
哈坎道:「從那時起咱們的部落就成為草原第三大部落了僅次與射匱和莫泰的部落比統葉護地部落還要大!」
乞必失道:「阿爸年少時的事從來不和你說現在我告訴你。阿爸以前是做什麼的!」
哈坎看著乞必失的臉父親的臉上全是皺紋可卻神采奕奕。
乞必失慢慢地道:「你地祖父原來也是個大王可被仇人殺害了我那時還年少無依無靠只能一個在草原上流浪有一次餓暈了被一個漢人的商隊所救。是他們給我飯吃我才能活到現在。你別看我平常那麼罵漢人。其實我一點都不恨他們相反感激得很罵他們只是在向大汗們表忠心!」
他長歎一聲想起了少年時代的困苦。「後來我碰到了達頭可汗給他當了僕役你知道我怎麼得到他的賞識的嗎?」
哈坎搖了搖頭。
乞必失指了指湯碗裡的羊肉:「我每次吃肉都留下最肥的一塊用它來給達頭可汗擦靴子所以我擦得靴子最亮。達頭可汗說我比別的僕役用心。賜了我一群羊。那是我這輩子得到的第一群羊!」
「可阿爸現在是草原第三大部落地大王了!」哈坎道。
「是啊誰能想到一個擦靴子的僕役會成為三朝元老。舉足輕重地大王呢?」乞必失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起名叫哈坎?」
「哈坎是領的意思。」
「也是王者的意思!你也姓阿史那也是王族成員所以你也有資格做可汗地!」火光映在乞必失的眼裡照亮了裡面隱藏了幾十年的野心。
哈坎同樣很興奮道:「可莫泰比我們強大統葉護又領有射匱的部眾我們打不過他們!」
乞必失道:「達頭、處羅、射匱都是又強壯又凶殘的狼所以我們沒法和他們爭。可現在呢莫泰只是一條凶殘的狼而統葉護只是一條強壯地狼他們都不夠當可汗地條件!」
哈坎點頭道:「阿爸是說讓莫泰和統葉護兩條狼互咬然後我們暗中出手?可是就算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但他們還有盟友啊咱們卻沒有!」
「咱們有啊而且絕對強大!」乞必失指了指且末地方向笑道:「他不就在城裡嘛!」
哈坎大聲道:「那個冠軍侯?他才那麼一點點兵馬守且末都不夠又怎麼可能幫助到我們?」
乞必失搖頭道:「他只是被我們湊巧堵在城裡罷了他的身後可是大隋那才是真正地盟友他只是個代表罷了!只要在咱們動手時他答應支援糧食盔甲尤其是弓弩那就足夠了!你想想只要咱們的兵將都配上了最好的中原裝備那幫小部落敢不聽話嗎?」
「那那我們也沒法得到他的信任啊!」哈坎為人很聰明但和父親比起來還是要差上一些。
乞必失道:「撤兵已是必然只要提前派人告訴冠軍侯說撤兵是我們促成的那時大軍真的一走你猜那個冠軍侯會不會感謝我們?」
「那得派可靠的人去我親自偷偷進城吧!」哈坎道。
乞必失點頭道:「好你懂得不能等機會送上門而是要親自去爭取這就意味著你長大了!記住你見了冠軍侯後不要回來主動留在他那裡當人質還有他無論給你什麼好處你都不能要就說促成撤兵是我們對他表示的敬意!」
哈坎撓撓了腦袋「我們本來就是要撤兵的不需要我留在那裡啊再說不要好處還結什麼盟友呢?」
乞必失笑道:「傻孩子沒危險才要你當人質有危險我哪捨得這是要讓他確信咱們的誠意。至於為什麼不要好處你看他態度有多強硬寧死也不投降如果咱們提條件他能答應幾條?而且一旦答應他頂多也就給答應的那些好處不會多給的。可如果咱們不要他就會總覺得虧欠咱們以後的好處會越給越多沒個上限。必竟他以為是咱們救的他一條命啊?」
「阿爸這就是漢人們所說的放長線釣大魚?」哈坎笑道。這可是天大地人情他們只是抓住了機會白賣給冠軍侯的。事實上一點風險不用擔只是充分地利用了時間差而已。
乞必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這是我給三代可汗當了一輩子的狗得出的經驗!但你不用
了做回狼吧這是阿史那家族地驕傲!」
父子倆一齊看向帳中掛著的黑狼旗那是他們部落的旗幟。
李勒又檢查了一遍城防。他猜想那個可汗有可能死了突厥兵會瘋狂報復。且末是守不住的只希望能在臨死前狠狠地咬突厥兵一口多拉幾個墊背的。慢慢走下城牆見長孫無垢在牆下的一塊空地上架柴堆。也不知小姑娘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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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過去他笑道:「你在幹嘛為什麼不去休息?」
「我在堆柴火你不見麼?」長孫無垢看了他一眼拎起個大罐子往上面澆火油。
李勒道:「堆柴火做什麼?你想要燒什麼?」
「燒你!」長孫無垢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她道:「如果你戰死了。我就把你的屍體放在柴火上燒掉。免得敵人糟踐你的屍體!」
「哦這樣啊!那你呢。你放火燒我地屍體就沒時間逃了!」李勒也很正經地道。
長孫無垢歪著頭看他:「你猜我能不能逃得掉?」
李勒拉著她的手道:「不管能不能逃得掉都要盡全力逃才是回中原去找你哥哥好好過日子!」
長孫無垢猛地甩開他地手扭過頭道:「管好你自己吧!」
李勒嘿嘿乾笑幾聲道:「去睡會兒吧我看你也累了。」見少女不再理他只好悻悻然地離開。
少女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低低地道:「你看不出這個火堆是兩人份的嗎?」望向李勒的背影忽然叫道:「喂李勒!」
李勒回頭道:「什麼事?」
「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像個白癡一樣!」少女氣道。
李勒笑道:「不會吧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搖著頭走開。心中歎氣:「我只是不希望你跳進去呀傻姑娘!」
城頭上一名士兵跑了下來道:「大都督城外有個突厥人說要見你!」
「什麼突厥人?不是突厥兵?」李勒皺起眉頭快步上城。
士兵跟在他身後道:「沒穿軍服臉塗得漆黑就像咱們化妝地那種樣子但絕對不是咱們自己人!」
李勒趴在城垛向下望去只見一人鬼鬼樂樂地躲在陰影裡不住回頭向後面的突厥軍營望好像深怕被人現。他低聲叫道:「你是誰跑這兒來幹什麼?」
突厥人抬起頭道:「我叫哈坎是乞必失大王的兒子我父親有話要我帶給你。這是憑證!」他取出一枚銀印沖李勒晃了晃扔上城來。
李勒接過一看銀印上刻著突厥字不認得是什麼意思但估計不會是假的這枚印並非新鑄出來的。對安西兵道:「順下個筐拉他上來。」
哈坎被拉上了城頭剛從筐裡出來七八把彎刀便一起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安西兵衝上來把他徹底地搜了一遍連靴子都不放過確定沒有武器這才讓他靠近李勒。
哈坎來到李勒地身前撫胸行禮道:「這位可就是尊貴地宇文侯爺?」
「你冒險進城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李勒沖杜如晦打了個眼色。
杜如晦當即上前一步問道:「你真是一個王子?你偷偷摸摸地進城是背著你們可汗來的吧他還沒死?」
哈坎沉吟了一下這個漢人能馬上得出射匱沒死地結論想必不好唬弄我還是實話實說吧!他點頭:「是的射匱還沒有死。各部領們都在商討明天由誰第一個攻城我的父親卻不同意他在說服射匱讓他撤兵回三彌山去我是來給你們報信兒的!」
安西將領一起看向李勒李勒心想:「可汗沒死更應該大舉攻城才對怎麼可能聽你父親的話撤兵呢?啊明白了沒死卻不代表快死這肯定是那個可汗昏迷無法指定繼承人各部領搶著要當可汗起了內哄!什麼說服可汗撤兵這是先知道結果然後提前向我賣好來了!
他道:「有些事在你們突厥可能挺高深的可在我們中原卻一點都不希奇。所以……」他笑了笑指著杜如晦:「你有什麼話和他說就行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一會兒!」說罷下了城牆去找長孫無垢告訴她不用準備柴堆了。
哈坎大吃一驚心想:「怎麼這個冠軍侯如此難說話竟然都不理我父親教我的話我還沒說呢!」
杜如晦也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了安西兵將們是按最壞打算做的準備可沒想到事情卻往好的方面展突厥人內哄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杜如晦笑了笑道:「回去告訴你父親就說不需要他說服可汗用不著撤兵我們的援軍已在路上不怕可汗攻城叫他儘管來攻就是。你回去吧!」
哈坎張大了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說的話茫然地向周圍的將領們看去只見將領們的臉上都有笑意似乎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意圖!他可不知眼前都是這個時代頂尖的人物就算突厥不起內哄也照樣被他們滅了!他和他的父親在草原可以算得上人物但和這些人比起來整整差了一個檔次!
在絕對實力面前安西兵將誰也無法加之不明敵人情況所以無可奈何只好等著光榮就義可哈坎一偷偷入城他們立馬兒就猜出前因後果了!哈坎和克普比智力那是穩贏幾句話就能試出來到底是不是真的突厥兵可要是和杜如晦蘇定方他們比智力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杜如晦笑著拉過哈坎道:「說實話吧是不是你們沒法確定誰當可汗啊?而你的父親又是想當可汗的人之一?不要不好意思咱們好好談談互惠互利嘛大家合作合作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誰用不著誰呀你說是不?」
劉弘基在旁一本正經地道:「我看這位哈兄很有當可汗的潛質我堅決擁護你當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