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第二卷 河東亂 第二六六章 膺懲
    第二六六章膺懲

    聽到這個聲音,烏林答寧兒嚶嚀一聲。就想從洪過身上站起身,她現在衣衫不整,雖然外衣勉強罩著身子,可是裡面的小衣和抹胸褻褲,都被某個yin賊「搶走」,稍一動作,內裡就是*光畢現。

    洪過一把抱住這個女人,大手在她胸前那處柔膩狠狠搓了一下,才稍微整理下衣衫,大步走到門外。

    此時已經接近新年,中都的天氣雖然沒有遼東來的寒冷,可也是滴水成冰的季節,撩起皮簾向外看去,就在一人身穿銀鼠皮的大氅,頭戴一頂銀貂皮帽,腳踩白虎皮的長靴,手裡拿著一柄鑲嵌了寶石的馬鞭,正笑呵呵的站在院子裡向這邊看過來,不是完顏亮還會有誰。

    見到完顏亮學著當初拜訪宋王莊時候的行頭,洪過不禁搖搖頭,對著完顏亮深深一稽道:「讓師兄費心了。」

    完顏亮哈哈大笑。洪過能明白他一片苦心就好,他這次屈尊降貴的來拜訪,不就是為了拉回這個小師弟,順便為大金國找回一個理財的能人。

    兩人對視一笑,有些事情自然不會去提,男人都有面子和脾氣,若是朋友相交,太看重這兩樣東西,就只能很遺憾的說,這樣的人不會成為朋友。現在完顏亮經過一個月時間思考,最終決定拋開作為皇帝的面子,折節而來,洪過如果太矯情,可就沒勁了。

    在洪府擺酒好好喝上一回,讓整個洪府上下吃驚的是,堂堂大金皇帝竟然好像是個後輩子侄一樣,見到了洪過老娘主動上去問候,行的還是子侄之禮,洪過的娘雖然是大宋的縣主,到底也明白禮儀法度,吃驚之下,若非洪過在一邊扶著,幾乎就要屈身回禮過去了。

    叫上了府中所有能上桌的人,眾人開懷暢飲。

    完顏亮首先敬了洪家婦人幾杯後,又仔細端詳著桌子上的鶯鶯燕燕,這才笑著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因為洪過與完顏亮是通家之好,是以。洪過身邊的所有女人都坐在洪家婦人一桌,洪過與完顏亮自己坐了一桌,雖然女人們隔了一道珠簾在吃酒,但是兩人都不太在意,此時完顏亮對洪過深有感觸的道:「難怪改之一月未出家門,家中這些鮮花,豈是一月光陰可以安撫完的。」

    洪過聽了哈哈大笑,也不多說,只是不斷向完顏亮勸酒。

    終於,酒喝了很多,菜也吃了不少,完顏亮打著飽嗝似乎有些醉了,洪過這才放下酒杯,淡淡的道:「師兄今天來,不止是為了拜個早年吧。」

    整個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那邊的女眷們一直支著耳朵在聽,現在更是連呼吸都停了,屋子裡掉根針,都像是轟隆一樣的巨響般。

    倒是完顏亮,身子頓了一下,而後繼續夾菜。好似很隨便的道:「來讓你去參加新年大典的。」

    洪過面露難色,「我是布衣,又是宋臣,大典之上,應該接見宋國使臣吧,我去……」

    完顏亮擺擺手,滿不在乎的道:「春秋時候,列國還有客卿一說,你我同學還在乎那些虛禮麼,你就是我請來的客卿,料想宋人不會多嘴,你儘管去就是了,大不了讓你坐在我旁邊。」

    這話出口,不但嚇住了那些女眷,連洪過也嚇了一跳,隨即,他反應過來,這是完顏亮一個玩笑,不過,也應該是他的一個道歉的表示,洪過本就不想真個鬧翻徹底撒手,這時只有苦笑下,「算了,既然我是布衣,就算在那些耄老中間吧,這樣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哈哈哈,」完顏亮看著洪過,發出了一陣狂笑:「你?就你?還耄老?太好笑了,哈哈——」

    洪府中門大開。洪過親自將完顏亮送出府門,在外面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但車子周圍是上千名,盔明甲亮的侍衛親軍與合扎猛安。

    見到洪過將微有醉意的皇帝送上車,躲在遠處和街上門後的人們,心裡不禁乍舌,這個姓洪的好大個面子,竟然要皇帝親自上門來請,看起來,姓洪的恩寵如昔,甚至更勝從前啊。

    倒是回到了宮中,完顏亮見到的竟然是張浩。那張浩對完顏亮拱拱手:「臣恭喜陛下,終於請出了洪過。」

    完顏亮哼了一聲沒說什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著梁漢臣忙著打水洗手洗臉送上茶水。

    張浩歎口氣,「陛下,洪過現在,如此囂張跋扈,日後恐怕……」

    「好了,張卿家等了整整一天,也累了吧,你下去休息吧,這幾日還會很忙的。」完顏亮打斷了張浩的話。看著張浩倒退出書殿。金國皇帝雙眼望著張浩消失的方向,竟是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洪過罷工的一個月,金國迅速準備好了糧草,至於那些硬軍,有些人萌生退意回家買房置地,更多的人則是花光了荷包裡的錢帛,瞪著通紅的眼睛,就等著金國皇帝下令打仗,好解決他們手裡錢財的問題。一聽說皇帝讓他們去打蒙古人,這些硬軍樂得。歡天喜地的好像過年一樣,只要讓他們去打仗,就算是金國皇帝暫時不給開戰餉都可以。

    硬軍這次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金山隘口,那股子求戰的心氣,讓身為金國臨潢府路當家人的完顏烏祿看著心折不已,臨潢雖然也面臨了嚴重的旱災,還好在臨潢府城裡儲存了大量的軍糧,總算籌措出了硬軍一個半月的乾糧。

    看著硬軍跨在馬上,嗷嗷怪叫著衝出金山隘口的時候,完顏烏祿心中一陣哀歎,有了這些傢伙出現,蒙古部還不知要倒多大的霉呢,不過,在他內心最最深處,卻是隱隱的有種奢望,這樣一支虎狼之師,如果能成為自己的部下該多好?

    由於僕散烏者在征討廣吉剌時候的大功,現在的他與紇石烈志寧,幾乎就是平起平坐,兩人明著不說,但在指揮上,硬軍已經開始分成兩部,每人得到一萬五千人,就連出征時候,僕散烏者的兵馬都提前出發一天。

    本a這些都被完顏烏祿看在眼裡。

    到了草原上,硬軍的兵士才知道,今年的旱災有多麼嚴重,草原至今沒有下雪,本來應該被大雪覆蓋的草場,現在還是枯黃的,這樣下去的話,怕是到了來年開春,草場就要大面積枯死,牲口哪裡能有吃的?

    不過,這些都應該是牧民關心的,怎麼也輪不到硬軍操勞,僕散烏者帶兵輕裝疾進足足三天。一口氣跑出足足二百里,竟然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這讓僕散烏者心裡打鼓了,硬軍出戰不見血不回頭,如果繼續這個樣子,豈不是最終要無功而返,引起硬軍士卒的鼓噪?

    總算這次攜帶的輜重很多,金軍連年與遊牧民作戰,得到了大量的牲口,硬軍除了每人雙馬甚至三馬外,還有很多騾子和大車跟隨前進,上面裝的都是給牲口吃的豆子,大軍在外,不可能靠著給坐騎吃草過活。

    但是,現在草原大旱,本來野外的水源不少,此時也紛紛消失,惟有一條海剌爾河,這個時候也變成了涓涓細流,勉強可以一共萬五千人畜飲水。

    到了第六天傍晚,僕散烏者看著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在河邊一邊喝水一邊笑罵著打鬧,可是,現在的水流實在太少,提供自己手下所有人喝水太勉強了,前軍的將士已經在喝水,其他中後左右各部就只有暫時等等,在一邊有氣無力的搭建帳篷。

    看到這個樣子,僕散烏者心中一動,想想自己手下才萬五人馬,就已經有飲水不足的困難,那蒙古部前後幾次吞併別人,部民幾乎超過十萬,牲口以百萬計,他們要分散開的話,自己深入草原數百里不應該沒發現散落的牧人,可是,如果這十萬人要聚集起來,什麼地方能夠提供他們的飲水?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僕散烏者越想越是興奮,搓搓手在地上踱了幾步,找來熟悉這附近情況的廣吉剌嚮導,在地圖上尋找起水源來。

    當僕散烏者基本確定了方向的時候,他的親兵突然通報,身後來了紇石烈志寧的軍使。

    紇石烈志寧給僕散烏者帶來一個口信,很簡單的提醒僕散烏者,大軍飲水至為重要,一定要沿著水源前進,不能離開水源太遠,以免被敵人抓住機會從水源旁孤立出去,另外的,就是要僕散烏者尋找方圓幾百里之內的特大號水源地。

    聽了這些囉囉嗦嗦的話,僕散烏者有些不耐的打發掉軍使,隨後坐在那裡割取烤好的羔羊肉,嘴裡還在用僅能他自己聽清的聲音嘀咕:「老子又不是第一天上戰場,這些東西還用得著你教我麼,水源地,特大號,那不是蒙古人的老巢麼,老子人手不足,做啥自己送上門去……」

    硬軍副都統突然頓住了,整個人呆在那裡,特大號水源地,這紇石烈志寧是在提醒自己麼……一想到這裡,僕散烏者心中一陣頹唐和憤恨,用手去錘自己的頭,天啊,他的手上可還是抓著鋒利的匕首呢,看在別人眼裡,他們的將軍這是發了什麼瘋,要用刀子扎自己的頭?

    親兵和隨從急忙撲上去,總算在僕散烏者扎第二下之前攔住了他。

    劇烈的疼痛驚醒了僕散烏者,看看自己做的蠢事,他有些頹喪的苦笑下,自己現在才覺悟過來,那紇石烈志寧不單早就醒悟,而且還派來了軍使,看起來,自己距離紇石烈志寧這小子,真的差出不少啊。

    頹喪歸頹喪,既然有了目標,僕散烏者再不遲疑,當即將手下所有斥候派出去。果不其然,當第二天傍晚時候,有斥候回來報告,在栲栳濼附近發現了大量人馬駐紮的跡象。

    雖然斥候事先得到了囑咐,沒有過於接近栲栳濼,不過,得到這個消息已經足夠僕散烏者做出判斷了。他向身後的紇石烈志寧通報一聲,然後自己帶領部下緩緩前行,與此同時又派出大隊騎兵,清剿周圍的蒙古斥候。

    果然,僕散烏者這番動作,就像是打草驚蛇一樣,把前方的蒙古牧民游騎嚇得不輕,這些人搞不清到底來了多少金人,連忙上報了自己的可汗,然後就慌慌張張的向栲栳濼遁走。

    蒙古可汗忽圖剌這時的身子骨略微好些,可是憂心於草原的大旱,還在為來年的部民牲口著急。現在一聽說金軍的騎兵出現了,立即就是微微皺眉,在他對扎只剌和廣吉剌動手的時候,就曾經預料到過金人的報復,可是好幾個月過去了,金山後面的阿勒壇汗都沒什麼動靜,讓曾經緊張無比的蒙古人放下了戒心,來到了廣吉剌人曾經佔據的草場——栲栳濼——放牧過冬。

    現在金國的騎兵出現,就意味著金軍的報復已經到了眼前了。忽圖剌有些奧怒,自己明明囑咐過,讓手下那顏們精明點,平時注意派人沿著海剌爾河警戒,怎麼這些人就將自己的話忘到了腦後?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生氣不是辦法了,對於蒙古部來說,最好的選擇不是與金軍硬磕。

    所以,忽圖剌思索了沒多久,傳下命令,按照商量好的法子,蒙古部立即動身,向西遷徙,雖然西面是蔑兒乞人的領地,但是現在的蒙古強大無匹,如果要強行遷徙的話,害怕的不是蒙古反而是蔑兒乞人吧。

    僕散烏者似乎料到了蒙古的反應,他的斥候向他報告,連續兩天時間,都沒遇到蒙古的牧民,有幾個膽大的斥候忘記了上峰的嚴令,甚至跑去了栲栳濼岸邊,看到只有少部分牧民在向車子上裝東西,地上到處都是牛羊糞便。

    僕散烏者聽了大喜過望,放在平時,牛羊糞便在牧民那裡都是要收回來曬乾用於燃燒的,這個時候竟然棄之不顧,顯然蒙古部撤退的非常慌張,還真是被紇石烈志寧說中了,蒙古部並沒有與金國全力一戰的決心。

    顧不得心中對紇石烈志寧的忌憚,僕散烏者給全軍下令,加快行軍速度,盡快趕去栲栳濼,一定咬住蒙古人的尾巴,好好敲打下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

    蒙古部的殿後那顏,怎麼都沒想到,金軍的騎兵會來的這麼快,前一天,還聽說金軍在幾百里外呢,今天傍晚就被他們殺到了栲栳濼北岸。

    見到了金軍特有旗幟出現在夕陽中,餘下不多的幾個蒙古那顏,嚇得立即跳上馬,使勁抽打坐騎向西逃去,地上還來不及逃走的奴隸和牲畜也不管了,只要能逃出生天就好。

    見到蒙古人不堪一擊,硬軍士卒也來了精神,換上備馬,嗷嗷叫著衝了上去,甚至連地上木然的奴隸和牲畜都沒人管,只是咬住那些蒙古人的尾巴,悶頭向前追擊。

    聽說金人追上來,而且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蒙古人中間產生了恐慌,前兩年阿勒壇汗的手下在草原耀武揚威,接連滅掉了廣吉剌和扎只剌,又讓乃蠻人臣服,這些都加劇了草原牧民對阿勒壇汗的恐懼,現在聽說阿勒壇汗的部下追上來,這些普通的蒙古那顏們,竟然是連回身作戰的想法都沒有,只知道拚命的向西跑,跑到他們可汗的身邊去。

    這些那顏跑掉了,留下的是那些兩眼茫然的奴隸,還有大批的牛羊等牲口,這些活的貨物,自然都便宜了硬軍的將士。

    聽說後衛倉皇逃竄,竟然是將整個部族的屁股,暴露在金人的面前,忽圖剌氣得幾乎暈倒,被救醒後連忙命令也速該與合答安聯手,一定要擋住金軍,免得部族被金軍衝擊最後潰散掉。

    這個時候的蒙古部雖然強大,可畢竟是靠吞併廣吉剌和扎只剌起家的,不少的部民都還沒有忠心與蒙古的想法,若是被金人衝擊而潰散掉,怕是整個蒙古就立即會被打回原形了。

    也速該與合答安知道厲害,當即帶上嘴親信的那可兒衝到後面,用三千人拚死擋住了硬軍,掩護住蒙古的部民不斷西撤。

    只可惜,這個時候,紇石烈志寧也追了上來,到底是硬軍正牌子的都統,紇石烈志寧一來就接管了硬軍的統帥權,他將硬軍分成三部,每天不停的輪流攻擊蒙古的後衛,讓蒙古人絲毫沒有休息的時刻。

    這種打法實在毒辣,蒙古人現在沒有死戰的決心,否則他們就不會西撤了,而金軍為了掠奪更多的財貨眼都紅了,雙方的戰鬥**和士氣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這樣的打法搞出來,才半月時間,後衛的也速該與合答安就承受不住了。

    好在這時蒙古部的汗帳已經走遠,也速該首先提議,不如盡快撤退算了,合答安早就有這種想法,只是不好主動提出來,現在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兩人帶上身邊親信的四五千部民和那可兒,乘著夜色飛也似的向西逃竄了。

    到了這個時候,蒙古人徹底放棄了抵抗的想法,雖然他們的宮帳遠遠逃走,但畢竟扔下了後隊的上萬人來面對硬軍。這支好似壁虎扔下的尾巴一樣的隊伍,立即成了硬軍眼中的美味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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