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第二卷 河東亂 第二五一章 遠征草原之謀劃
    第二五一章遠征草原之謀劃

    完顏亮突然發現。全靠樞密院坐鎮中都指揮調度,怕是趕不上前方戰事的發展,尤其是一些居中協調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名位高的官員統籌分派,想來想去的,他有些說不上到底派誰才好。

    就在完顏亮猶豫的時候,平章政事蕭裕主動請纓,前往臨潢府居中調度。

    蕭裕,金國皇帝眼睛一亮,蕭裕是奚人,作為深深契丹化的奚人,他有一定的統兵才華,同時又是文臣出身,能令文官服膺,作為平章政事,那是從一品的高位,比前線的任何一個將軍都崇高,他的協調不怕有人不服,最後一條,就是蕭裕乃是最早追隨完顏亮,曾經成為完顏亮收拾完顏秉德的暗子。達成了對秉德最重要一擊,所有這些,讓蕭裕足以勝任那個位置。

    當即,完顏亮下令,蕭裕以平章政事本職赴臨潢府視師,點檢諸般軍器糧餉。蕭裕領命後,很快就出京而去。但是,這個關節突然爆發出一段小插曲來。

    就在蕭裕出京前,有人突然檢舉蕭裕謀反!

    謀反重罪,還是出在一名最為信重的宰相身上,立時在金國朝廷引起軒然大*,大家仔細打聽,原來出頭揭發的人是個渤海人,武定軍節度使歸德尹高彪,說蕭裕與他關係好,但是經常和他談起皇帝完顏亮私下裡的言語,並且高彪從中判斷,蕭裕心懷不滿日久必生禍亂。

    這下群臣才算是安下心來,原來不是謀反,只是個檢舉揭發,實則是在說蕭裕言語不檢點,若是這樣,就是不大的小事了。雖然如此,這件事也讓不少人抓住,尤其是那些御史台的文人們,總算抓住了機會,紛紛檢舉揭發。說蕭裕平時專權,用人唯親,種種行為多有不法。

    眼看蕭裕出京在即,完顏亮為了安蕭裕的心,就將高彪專門招入京中訓斥一番,然後勒令這個傢伙致仕回家,也就是退休了。不過,為了平息朝中臣子的眾怒,完顏亮決定,將蕭裕的弟弟,副都點檢蕭祚放去山東作益都尹,蕭裕的妹夫,左衛將軍耶律辟離剌到北京大定府轄下,為寧昌軍節度使。

    兩者都是高官,益都尹同時還是山東東路的都總管,為正三品,寧昌軍節度使雖然位在北京留守之下,也是從三品大員,專治一方位高權重了。完顏亮認為這樣做法,足以平息眾人怒氣,也能讓蕭裕安心做事。

    經過這麼一番佈置的功夫。前線的戰事可就起了變化。

    僕散烏者沿著海剌爾河輕兵疾進,一路勢如破竹,行了兩日之後,距離骨堡子城可就不遠了,那前面刺探的斥候,甚至都已經遙遙望見了骨堡子城,回來向烏者回報,骨堡子炊煙依舊似乎沒有異狀。

    僕散烏者聞言大喜,立即吩咐繼續進兵,所有人加快腳步,務必盡快趕到骨堡子城歇息。

    聽到終於可以休息,一路緊趕慢趕的硬軍士卒歡呼起來,紛紛抽上一鞭子,催動了坐騎向前奔去。只是,移典糾的詳穩,也就是移典糾的族長,耶律前家奴衝上來,有些憂色的提醒僕散烏者,這一路上幾乎沒有看到幾個牧人,如此肥美的草場怎會沒人放牧,事情怕是不大對頭。

    僕散烏者心中並不在意,只要他能趕到骨堡子城,就算廣吉剌人集合了衝過來又能如何,堅守兩日之後,完顏烏祿大軍一到,廣吉剌人就不得不分兵監視,雙方只會演變成為對峙局面,正好為全軍吸引住廣吉剌人主力,他們北路軍的任務就完成了。

    心頭打定了主意。僕散烏者對耶律前家奴也不多說,好生慰撫一番後,便繼續催促全軍前行。

    待到傍晚時候,距離骨堡子只有七十餘里,這個距離讓僕散烏者有些遲疑,若是繼續進軍,待到了骨堡子就是午夜了,星夜之下萬一有事只怕自己根本無法掌握軍卒,若是在這個距離安興紮寨休息,又讓僕散烏者心有不甘。

    終於,心頭那穩妥的心思佔了上風,反正都已經能看到骨堡子了,犯不著如此犯險,小心無大錯麼。

    僕散烏者下令宿營後沒多久,正在大多數士兵鬆緊下來,準備下馬的時候,突然,一聲淒厲的響箭聲,帶著刺耳尖銳的聲音鑽入眾人耳中。

    軍中自有法度,這聲響箭立即將軍卒警惕起來,緊接著,在外圍的軍中就響起了嗚嗚的牛角號聲,隨後。號聲在大軍各處蔓延開。號聲就是警訊,聽到聲音後,無論硬軍還是糾軍,立即將剛剛跳下的坐騎放在一邊,跳到備馬上抄起武器準備迎戰。

    因為時間過於倉促,甚至有人士兵的備馬還沒有上鞍韉,僅僅坐在光背馬匹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只是這個時候沒有太多抱怨,成隊的士兵立即在草原上結成陣勢,放開了備馬。讓馬匹邁動四蹄輕微小跑,迎著響箭傳來的方向,緩緩而去。

    這時的草原上,已經天色擦黑,隱隱約約的,在西面的天際之間,好像有無數個人影在晃動,又像是漫天的烏雲,向著僕散烏者的大軍壓過來,那種陰森的氣勢,令金軍士兵微微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裕剛剛進入北京大定府城,他的親信也是同族,前御史中丞蕭招折就偷偷來到他的房中。看見蕭招折鬼鬼祟祟的樣子,蕭裕還在奇怪呢,蕭招折偷偷向他進諫,說完顏亮殘忍好殺,今次已經對蕭裕起疑,何不乘機起兵,反正蕭裕現在有點檢關防印信在手,就在北京召見北京留守,若是其原意與蕭裕一同起事最好,如果不願意,就殺之奪了北京大定府兵權,招耶律辟離剌的兵馬進入大定府城,擁立遼末皇帝耶律延禧之孫,重建大遼!

    蕭裕最好。〕O.n〕eT聽後大吃一驚,他怎知道,這些親族如此膽大,連忙勸阻蕭招折,直說完顏亮並未見疑於他,相反的,完顏亮對他信重依舊,如此作為豈不是反叛奸臣麼。

    那蕭招折臉色一整,對著蕭裕質問道:「敢問閣下,你究竟是女真人,還是奚人?」

    蕭裕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是無奈的低頭回答。自己是奚人。

    蕭招折冷笑一聲:「若非閣下澄清,我幾乎以為閣下是女真人了。我奚人世代為契丹子民,受契丹可汗信重,今日契丹可汗子孫蒙塵,閣下不思報國光復,一力為女真人袒護,究竟是何意?」

    蕭裕被問得啞口無言,吱唔了半晌,終於很無力的推脫,只說現在準備未足,不能倉促起事,還要細加參詳才好。

    蕭招折勉強答應後,走出了蕭裕的臥房,拐了幾個彎子來到一處庭院,一進屋,就被幾個人圍住了,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追問事情如何。

    蕭招折將前後經過說了一次,那些人不禁連連頓足,蕭裕這推脫之意太明顯了,讓他們大失所望,可是,如果要甩開蕭裕單干,失去蕭裕的威望的招攬,怕是很多人會不服,所以,蕭裕能否同意參與,就成了這些人行事的關鍵。

    受了打擊的密謀者們失意的坐了好一陣,突然有人一拍大腿,「著啊,就算遙折公不肯參加,我們暫且暗中進行,等到事到臨頭了,再向遙折公和盤托出,那個時候可由不得遙折公了,此即為南朝陳橋舊事麼。」

    蕭裕本名遙折,這裡的「遙折公」就是在說他。

    眾人看去,說話的人名叫蕭馮家奴,也是蕭裕同族,曾任真定尹,後因事被免了官職,暫時為蕭裕幕客。

    聽了蕭馮家奴的法子,眾人感覺眼前一亮,紛紛叫好,當即謀劃起來,將金國北面大員排了出來,看看那些人是契丹或是奚人出身,足以被他們拉攏的。開列出名單後,這些人又用蕭裕的名義寫信,派了嫡系人手前去聯絡。與此同時,他們又用蕭裕名義,去聯絡被發派出京為官的耶律辟離剌和蕭祚,這兩人都是蕭裕嫡親,又手中握著部分兵權,一旦蕭裕起事,可以成為蕭裕臂助。

    在密謀者的謀劃中間,最為重要的就是金國在西北的兵馬,尤其是金國的糾軍和烏古敵烈兩部兵馬。

    糾軍都是契丹人或是契丹化的遊牧民,世受契丹遼國統治,雖然服從金國,但是一直以來都是心向大遼,只要蕭裕起事,相信一定會得到糾軍的響應。

    倒是烏古敵烈兩部比較麻煩,為了防止兩部出亂子,影響了金國的草原的征討,完顏亮將兩部族大部分首領,都招去了中都,每日醇酒美人的招待,現在兩個部族之中沒有主心骨,根本無法商議這等事關重大的事情,短時間裡怕是依靠不上了。

    按照密謀者的策劃,等蕭裕到了臨潢城後,就動用蕭裕手中的關防印信,借口戰事緊急強行關閉了臨潢各門,將金國集中在臨潢的如山糧草,還有數千人的軍隊控制在手中。一方面斷絕了給前線軍隊的糧草供應,一方面也斷絕西北的信息,防止消息走漏。

    同時,密謀者策劃讓糾軍在三地起兵,這兩處地方分別是西北路招討司,西南路招討司,和北京大定府的懿州,也就是寧昌軍節度使治下。起兵之後的契丹糾軍,火速東進,待到糾軍佔領臨潢府城,據有大遼的上京城,耶律辟離剌的叛軍襲取了大定府城後,就可以向整個北方發佈檄文,討伐女真金國。

    這個法子倒是不壞,可是,整個計劃中有個關鍵的人物,金國西北路招討使蕭好胡,只消說動此人一同起兵,則一日之間,可以令金國西北邊疆變色,幾十萬契丹人起來擁護蕭裕。

    是以,密謀集團派出使者,偷偷的去和蕭好胡接觸。

    眼見著對手堵住自己去路,僕散烏者臉色變了幾變,咬咬牙下了決心,命令糾軍分成兩部,分別在兩翼游弋,一萬硬軍作為主力,在中間緩緩迎上去。

    遠處的烏雲緩緩拉長,變得好似小山一樣,這種情形令金軍士兵臉色又是一陣劇變,甚至有人拿著兵器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見到這種情況,僕散烏者心中大驚,若是三軍連膽氣都沒了,還談什麼作戰?

    他當即沖在了最前面,揮動手上的長刀,對著部下高聲喝道:「一群土雞瓦狗,青天白日不敢出來和我們面對面,只有在這種昏暗時候才敢現身,靠著耍下鬼蜮伎倆,也配作我們硬軍的對手麼?這些韃子是怕了我們,怕了硬軍,怕了我們硬軍在高麗,在西夏的赫赫聲威,怕了我們轉戰千里的戰績,才使出這等下作手段來,說,對著一群害了怕的韃子,我們應該怎麼辦?」

    當即有一名百戶揮舞兵器大吼出來:「殺他祖母的——」

    稍微冷了一下,隨即,所有硬軍戰士一起大吼出來:

    「殺——」

    「殺——」

    「殺——」

    看著士氣被一點點激發出來,僕散烏者一催胯下坐騎,「是男人的,長了那一嘟嚕玩意的,就跟老子過去,殺韃子啊——」

    身後的硬軍士兵轟然應諾:「殺,殺韃子啊——」

    轉眼間,一萬名硬軍,好像一萬隻下山的猛虎,再沒了剛剛擔驚害怕的樣子,嗷嗷直叫的催動坐騎,惡狠狠的撲向了正擺著氣勢緩緩而來的敵人。

    對面的正是廣吉剌部四萬部眾,為了能一舉擊潰金兵的前鋒,晃豁撥勒反覆計算,躲在了金軍斥候搜索圈的邊緣,小心觀察著金軍的動作,這才選定了此地作為戰場,臨到決戰時候,看到天色靈機一動,擺出這樣一個陣勢出來,要讓金軍未戰先怯。

    誰想到,這樣一來倒有了弄巧成拙的嫌疑,對面的金軍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嗷嗷叫著衝了上來。

    金軍的打法讓廣吉剌人有些措不及防,雙方本就只距離不到十里,雖然廣吉剌人數較多,可是他們為了威嚇金軍,盡量排在一堆,此時面對金軍的衝擊,反而一時之間難以施展開騎兵的優勢——運動。

    幾萬人蝟集在一塊,要想迅速運動起來,變成往常草原部民最習慣的縱馬奔馳,可並非說換就能換。望著迎面衝來的金國騎兵,居中指揮的晃豁撥勒要多後悔有多後悔,一面加緊讓手下部眾分散開,一面扯開嗓子給部民下令,讓已經散開的部民衝上去,暫時擋住金軍的鋒芒。

    只可惜,金軍最精銳的硬軍騎兵,豈是一群連鎧甲都沒有的草原牧民能夠擋住的,雖然排在最前面的都是精壯小伙子,在硬軍面前,也只是如切菜一樣。

    僕散烏者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無論周圍有多少親兵試圖圍住他,都被大聲趕開,身子緊緊趴伏在馬背上,感覺坐騎的速度越來越快,手上的狼牙棒雖然沉重,隨著與那些草原韃子的距離越來越近,狼牙棒也慢慢的抬起來,只等哪個倒霉鬼自己撞上來。

    迎面衝來一個廣吉剌騎兵,朦朧中隱約看著,好像穿了件破爛的皮襖,手中的兵器看著不清楚,也是飛速向僕散烏者衝過來。因為傍晚時候光線晦暗的緣故,那個廣吉剌人顯然沒看到伏在馬背上的僕散烏者,將他的馬匹當成了一匹無人的空馬,見到如此雄壯的駿馬,這個廣吉剌人顯然非常滿意,顧不得還是在戰場上,竟然迎面衝過來,探手要去抓馬的韁繩。

    就在兩馬幾乎要錯蹬的功夫,僕散烏者猛地挺起身子,手上的狼牙棒也不用揮動,僅僅平直伸出去,就見那名廣吉剌騎兵先是一愣,隨即在兩人交錯的功夫,僕散烏者感覺手上一震,身後似乎飄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

    僕散烏者顧不得這些,就見對面又衝來一名廣吉剌人,揮動著刀子向著他砍來,也不用旁人幫忙,他揮動手上的狼牙棒上去一磕,登時將長刀高高彈起,僅僅這個功夫,僕散烏者已經從那人面前衝過去,將敵人交給了身後的護衛,那名廣吉剌人還來不及做反應,就見眼前一花,脖子上感覺有股熱流出來,隨著熱流湧出,全身的氣力也一起流逝。

    那些勇敢的衝上來的廣吉剌人,就好像是扔入浪濤中的幾顆石子,轉眼間就被金軍的浪頭淹沒,再向前衝,可就是廣吉剌人的大隊了。

    僕散烏者不慌不忙的收起兵器,在馬腹的肚囊中取出一物,平端在手上,就在那些廣吉剌人驚恐的望著他的時候,手上猛地扣下。

    嗖,一支弩箭沒入廣吉剌人之中。

    也不管是否射中,僕散烏者將手弩隨便一扔,衝出了長刀,猛地一轉馬頭,長刀揮動之間,帶出一漂血光。

    如果從空中看來,整個金軍,在廣吉剌人的大隊面前,就像是波濤拍打到礁石上一般,猛地分成兩股,分別向兩邊而去,看似是被廣吉剌人擊散了金軍的攻勢,可是,仔細再一看,卻是發現,金軍雖然分散成兩隊,可去勢不減指揮有度,相反,那些廣吉剌人卻被砍得人仰馬翻,就算有人僥倖射出箭矢,往往也射不中高速飛馳的硬軍士兵。

    兩隊硬軍,幾乎是貼著廣吉剌人的隊伍在飛馳,讓廣吉剌士兵大量死傷,可是,這些僅僅是僕散烏者的全部戰術麼?若是從遠處看去,就會有人發覺,那原本在硬軍兩翼游弋的糾軍輕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廣吉剌人隊伍的後方,正在慢慢整隊。

    他們,才是僕散烏者最有力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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