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第二卷 河東亂 第一百五十章 暗流?明火執仗
    允文微微一笑道:「改之可知道,人心自私若沒有的話題,又如何要蜀人蜂擁而起?蜀中閉塞,蜀人自古排外,除非是挑起蜀人心裡排外的心思,否則絕難形成改之所說的民潮。」

    洪過呆坐下來,虞允文就是蜀人,他說的還能不信麼,可是,這個民潮一旦挑唆起來,難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向著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虞允文啊虞允文,你就不怕讓你我成為大宋千古罪人?」

    虞允文笑著道:「你太小看大宋的官吏了,等著吧,我們一定能看到井研縣變天。」

    果如虞允文所料,洪過進入成都後不久,成都的轉運使司,制置使司,還有提刑司,會同從已經到達好些日子的興州司法參軍,浩浩蕩蕩的前往井研縣現場辦公。

    那個井研縣令方想雖說聽到風聲,但是想著自己到底還是堂堂吏部委任的八品縣令,按部就班的接待了這支隊伍,可是他那個軍師,楊主薄可就沒他這樣涵養功夫,一早就從縣衙裡沒影了。

    王家賄賂的案本就是清清楚楚,按照一些心照不宣的規矩來說,這件事以民告官,王家的苦主只是個孤老婆子,沒必要幫助這些百姓,稍稍傾斜向當官的就好。只可惜,這支四堂同審的隊伍中,還有一名興州的司法參軍,這人代表就是遠在興州的使帥吳,而吳則要對自己手下的軍官做出交代。

    有民怨,有冤情,還有軍人怒氣,從成都趕來的大官都很容易做出選擇,南榮科和王老頭被當堂開釋,三萬貫的現錢被發還,只因是王老頭補償縣衙的款子,自然就不必取走大堂上轉了一圈後,又重新放回縣衙後面的府庫內,王老頭手上多了張蓋著井研縣大印的收據,王老頭本人因為行賄的情節證據確鑿,判了二十板子,當場扯下褲子辟里啪啦的開打,然後交給保正帶回家裡教育。

    至於方想方令,雖然沒有大的過失是被人蒙蔽斷案不輕,自然也是落個處分,報備到吏部,想來三年一次的吏部勘磨時候,自是有這位方縣令受的照洪過估計,這位方縣令的仕途,估計還要在八品官的位置上蹉跎個十年八年的先盼望著三年後升任七品或者調回臨安,都成了泡影。

    該放的放了,該責罰的也責罰了,後要有人出來背這個黑鍋好的人選自然就是那位已經逃走的楊主薄。一個外國奸細的帽子,不大不小正好扣在楊主薄頭上,過後一天就發現了楊主薄服毒自殺的屍體,身上搜出若干私通北國的證據云云,這些東西不過是向蜀中百姓交代的東西,已經不是洪過需要關心的。

    將南榮婕南榮科兄妹有王老頭夫婦送回茶山。洪過便要準備返回臨安只不過。臨走前洪過提出一個要求:他要帶走南榮婕。

    王老頭夫婦和南榮科都有些傻眼南榮婕更是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他們都以為過這是看上了南榮婕地絕色姿容。只是。這一次洪過幫助他們家渡過大難。似乎提出這麼個要求也並不算過分。南榮科到底是作哥哥地。支支吾吾地問道:「那。洪先生。你現在可還婚配了麼?」

    洪過承認。見到南榮婕地時候確驚艷不已。私心裡也真想將這個美人納入房中。不過。他剛才地要求更多地還真不是為了自己地性福。他著眼地是與南榮科地合作。直說就是:他手裡要有個人質。不然地話。兩方間隔兩個國家上萬里。一旦南榮科起了壞心眼。洪過要如何約束才成?

    不過。既然南榮科有了誤會。洪過也沒有去想解釋。只是微微一笑道:「婚約尚無。情投意合地倒並非沒有。」

    這話說出來。南榮婕地臉一下慘白。南榮科更是臉色不大好看。整個場面一下就僵住了。

    那個王老頭見過太多風浪。心裡多少猜測出一些洪過地算計。連忙出來打圓場。只說他們家是小商人。南榮科不過是個最微末地軍官。自家姑娘能配得上洪過這樣既是豪富。又是書生地人物。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這個時候。南榮科想起了彼此身份地差異。心裡勉強好過些。抬起頭看向了自家妹子。

    南榮婕是個大姑娘,誰都不可能甘心作個小妾,只是,在興州的時候她就與嫂子王氏,談到過洪過這個人,姑嫂兩人說的最多的就是日後沒事了,雙方要如何取信對方,王氏曾經笑著說是將南榮婕嫁過去算了。現在想想,可不就是應了王氏的那句話。想到這裡,南榮婕緊咬銀牙,美麗的螓首高傲的揚起,看著洪過鎮定的道:「我跟你走。」

    洪過平靜的點點頭,沒有多少美人到手的欣喜,反是當場叫來翟雲,當著南榮科的面把翟雲留在了井研縣,他說的非常直白,留下翟雲一方面是為了監督茶場,另外一個方面,就是負責整個茶場的售賣。

    留下自己的心腹也是應有之意,王老頭和南榮科自是沒有意見。當天夜裡,洪過單獨將翟雲叫來,在房間裡交代了很多東西,對於監督茶場倒沒多少可以交代的,無論是他還是翟雲都不懂如何種植茶場,與其用個外行管理內行,不如讓翟雲將精力放在更為重要的地方:銷售,如何瞞過宋國衙門的監督,如何悄悄的將茶葉運到海邊,如何想辦法躲過市舶司的注意,這些都是技術活。

    同時,洪過還給翟雲一個任務,找到一切機會盡量擴大所能控制的茶場,甚至說,擴大他在宋國的產業,無論是礦山,織錦,燒瓷等等,只要是有利可圖的,就不要怕花錢,統統置辦下來,再用海路向外銷售,大宋的東西運到海外可就是一本萬利財源滾滾。

    這些就是洪過藉著後世經驗想出來的辦法:原產地辦廠。既然進口是個很大的問題,不如自己直接去產品的產地置辦產業,到時候再運回金國銷售,這樣一來,扣除了中間無數環

    剝,就不愁賺不到錢。

    從成都放船,走長江水道,過重慶府+州,也就是後世的奉節,直出蜀中,就可以一路直達臨安。在路上,洪過悄悄的對虞允文說起他代為轉告,回到金國後,只要能找到機會一定為興州買到好馬,不過時間不好預估,還能那位人物耐心等待。

    對洪過的態度轉變,虞允文沒有奇怪榮科的事情,若不是有他一封私信,絕難如此順遂解決,對洪過的要求他點頭表示理解,畢竟要從金國弄出好馬,再走私到宋國可是殺頭的罪名,虞允文扶植洪過是為了能有更大的用場僅弄幾百匹戰馬太不值得。

    從四川沿途走下去,洪過也沒閒著走停停的,中間竟然買下了好幾處場和工場有鑄造鐵器的也有燒製瓷器的,規模雖然不大,但是這個年月大宋的物品製造技術總體就很高超,所以做出來的質量還真不是太差。

    就因為這個緣故,出發時候才一條大船,到了臨安,竟然變成了一支船隊,足足十條船上裝滿了瓷器和鐵器,還有洪過買到的錦緞。

    一面派人去臨港口聯繫張二牛的船隊,洪過一面趕去拜見耶律元宜,他這一走就是三四個月,現在都到了六月下旬,怕是耶律元宜都等的發瘋了。

    這幾個月耶律元宜胖了,因很簡單,與上京相比,這臨安吃得好喝的好而且每天生活悠閒,無論是去瓦子看戲聽書,還是到西湖岸邊遊覽,都勝過在上京吃西北風太多,雖然一面暗罵洪過為什麼還不回來,是不是真個跑掉了,耶律元宜一面繼續享受著「上邦」使臣的安逸生活。

    洪過到的時,正看到國使館內人來人往的向外搬東西,打聽下才知道,原來使團過兩日就要出發,一些粗笨的東西今日將要提前上路。來的時候個個都是輕車簡從,現在多了這些粗笨東西,洪過冷笑下,看起來,這三四個月裡面,使團的這些人物都沒閒著。

    找到了耶律元宜,誰想到,這位使的正使大人見到洪過後,立即不陰不陽的嘲諷起來:「洪先生現在名動南朝,連我這個不通文墨的人都聽說了洪先生大名,怎麼,洪先生這是來為我等北邦之人送行的?」

    洪過一愣,這個耶律元以前雖然不算親近,總算彼此還算客氣,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古怪?即便心裡不舒服,他臉上沒有絲毫顯露,而是招招手,從門外進來幾個挑著擔子的人,在耶律元宜面前放下,「一點心意,這陣子對耶律大人多有勞煩,這些是洪過置辦的些許土產,拿來給耶律大人喝茶。」

    耶律元宜低下頭看看,立時吸一口氣,喝茶,這要喝幾百斤茶葉啊?他是識貨的人,這可是上好的錦緞,看做工和花色,似乎是在金國能賣到百貫的蜀錦,光是擺在他面前就有二十匹,這可是一筆大錢,一下子他臉上立時堆出笑容來,對洪過連道幾聲客氣,手上卻不客氣,揮揮手示意自己的隨從趕快收下。

    等到蜀錦拿走,耶律元宜臉上又出正經八百的表情:「洪過啊洪過,你這麼一去不回,可是讓我們擔心啊,再說了,少了你一個人,整個使團就不能成行,唉,耽誤了日期,算了,你不是我大金的官,我責罰不到你,你回去自己想好說辭如何交代吧。」說完,一揮手就讓洪過離開。

    收了東西還如此冷淡,洪過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

    汾州。

    已經是六月份,今年節氣不錯,該下的雨水一點沒少,旱了太久的地裡,就好像喝不飽似的,多少雨水澆灌下去,一轉眼都沒影。不過,這好處也是明擺著的裡的莊稼綠瑩瑩的,看著那叫一個讓人高興。

    天幸去年大戶們最終施粥施糧,整整一個冬天,熱乎乎的黃米粥就沒斷過,雖然有刻薄人家稀點,有的善心人家幹些,更有幾個大戶在過年時節,施捨出來的黃米粥一筷子插下去都能立住,干飯一樣的,讓周圍的百姓吃了個飽,總算在荒年時候沒幾個路倒屍。

    從冬天時候,州城裡就沒斷了傳出消息八糟的實在太多,讓人數不清出看不明白,不過|多汾州老百姓都信一個消息,說是今年這些大戶們之所以肯掏錢掏糧食出來,實在是因為朝廷派了一個姓洪的大官,這個大官一聲令下些大戶們不敢不拿出糧食來。

    老天爺哦,活命的菩薩啊,汾州在河東地界,距離五台山不遠,老百姓多少都相信佛爺菩薩,比照俗講裡的故事個姓洪的大官可不就是天上下來的菩薩?不少活命的百姓家裡,都供上一個泥捏的人像老有少有胖有瘦的,請了認字的人寫清楚位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洪大官人」。

    只是大多數汾州百姓不知道的,在汾州西北一角他們口中的洪大官人建有一座莊子。

    這座莊子佔地很大,週遭跑一圈還不要好幾里,此時已經砌上了石牆,足五丈高,三丈多寬,牆頭都能跑馬。圍牆裡面是一片低矮粗笨的房子,多數還是石頭壘的,誰讓汾州石頭多呢,災年裡頭人力不值錢,莊子裡面兩位先生放了話,糧食可勁吃,人隨便招,只要是吃不上飯無處可去的莊稼漢子,拖家帶口也好自己個過來也罷,一律收下來。可有一樣,莊子裡不養閒漢,來了就要幹活換飯吃,壘石頭牆,蓋屋子,開荒種地,整個莊子上下熱熱鬧鬧的。

    韓思古坐在堂前的屋簷下,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這雨已經下了足一天,再下就多了,可是,看看天色,怎麼也不像馬上要開晴,他心煩啊,莊子已經修起來,去年存下的葡萄酒也

    子,可是,自家的東家卻沒了聲息,從進了宋國開始消息傳回來,讓他們這些萬里之外的屬下心中著實發慌。

    騰騰的腳步聲響起,韓思古知道這是大管事博述朗的腳步,這個博述朗乃是羌人,先人是大宋邊軍的士卒,跟著翟家起事後來到河東,別看博述朗是羌人,這全身上下也只有名字才能看的出他的出身了,因為識文斷字又忠誠可靠,被韓思古和李光宗提拔成了大管事,專門負責打理莊子招攬來的人手。

    「韓先生,」博述朗的話音裡帶著些許的慌亂,到底是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遇到大事多少有些沉不住氣,「韓先生,不好了,李先生從州城傳來消息,州城的那位動靜不對。」

    去年冬季,金國就派來了新任節度使大人,姓韓名元,據說是金初漢人大將韓常的小兒子,隨行還帶來了兩千名幽雲漢軍。這個韓元倒是客氣,來了對洪過留下的屬下多有照顧,執政上繼續了洪過的賑撫百姓壓制大戶的策略,半年多下來倒是有條不紊。

    韓思古接過了博述朗送上的字條,仔細看了一遍,臉色立時大變,呆了一陣才吩咐按照字條上所說的去辦。看著博述朗匆匆離去,他呆呆的望著天空,怎麼會是這樣,難道說,東家真的出事了?

    就在韓思古接字條後的第三天,汾州城裡走出一支隊伍,說是隊伍而不說軍隊,實在是因為這支軍隊的成色太雜了,既有上千人裝備齊整的士兵,又有拖拖拉拉拿著工具的民夫,更有一群各色服飾的官員小吏在中間,讓人無法看出隊伍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韓元今年三十歲,比起他個在上京城武衛軍都統上做的有滋有味的大哥來說,他少了戰火的錘煉,更沒有武將世家的氣質,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個二十啷當歲的公子哥,這樣一個人竟然出任三品大員,命令發佈當日,就曾引起朝野轟動,無奈聖旨上既有皇帝的玉璽,又有宰相的副署,符合一應規定,令朝臣置喙不得。

    從汾州城到家莊子,如是僅僅那千餘名漢軍,也就是兩天功夫,可是,帶上了無數的民夫和官吏,一路上還不斷從沿途拉來民壯,這個速度怎麼能快的起來。當隊伍到達洪家莊子時候,已經距離出發之日足足十天。

    到了地頭,千餘漢軍四下分散開,個莊子團團圍住,三處莊門前各有數百軍士,而後民夫就地取材開始建築營盤,韓元自己帶著親衛策馬來到莊門口。在這裡,早有從州城匆匆趕回的李光宗等候。

    兩人是舊識了,韓元到城之初,若是沒有李光宗的扶住,就憑汾陽軍節度使那個被洪過殺得一乾二淨的空殼子,韓元別想在短短半年內掌握住汾州上下大小事務,李光宗很好的發揮了自己的長處,也使得與韓元的關係曾經非常親近。今日在這個場合見到,彼此間多少有些尷尬。

    韓元到底是世家出身,這種的尷尬不過是呼吸喘氣一樣的平常,打個哈哈後對李光宗慢聲宣佈了命令,洪家莊子是違令修造不合朝廷法度,所以限期拆除,所有人員遷入州城劃地居住。

    李光宗微微一笑,曾經有那麼一月,整個汾州都是洪過的,這個法度和文書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官字兩個口,說你不合法就不合法,這時再糾纏在合法不合法的問題上實在太可笑,所以他對著韓元拱拱手,「韓節度,這個事情,還是要等我們東家回來才能定奪,所以,恕難從命。」說完,李光宗大喇喇的回去了莊子裡。

    看著李光宗走掉,韓元也不生氣,他既然帶兵來,就準備好了洪家莊子不從命行事,剛才的過場是必須的,誰讓上面壓下來的命令太緊,既然推脫不掉了,他就只好撕破臉,只不過,洪家莊子裡足有千多人,他手裡也才一千冒頭的漢軍,要想真正攻克洪家莊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韓元回到營地裡立即下令,在洪家莊子附近修造鹿角拒馬,三個莊門外修小營盤,駐紮軍隊進去,他打定主意了,長期圍困,既不折損自己手裡的實力,又能坐待時局變化。

    按照韓元的大哥從上京傳回的消息,洪過失勢已經成為必然,這一次洪過出使宋國,帶走了所有細軟金銀之餘,竟然私自外出長達三個月,顯然已經私自潛逃準備再不回來,如此的話,朝廷裡有人傳出風聲,要清除洪過在金國的餘孽。不過,韓元是幽雲漢人武將世家出身,幽雲漢人用兩三百年的時間學會了一件事,就是不能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不到最後完全撕破臉,就絕不干恩斷情絕的事情。

    一名什長帶著熱騰騰的烤羊腿送進韓元的帳篷,肥嫩的羊腿肉烤的焦黃焦黃,一股油脂被烤熟的香氣霎時散發在帳篷中,引得人食指大動。走了一天的路,聞到這種美味,韓元哪裡還能忍得住,立即抽出腰間小刀,從羊腿上薄薄切下一片送入口中。

    細細品嚐了一番,伸手去拿,什長連忙斟上一杯殷紅的葡萄酒,這酒還是前些日子李光宗送來的,第一次喝到就讓韓元不可自拔的喜愛上。看著什長笨手笨腳的倒酒樣子,韓元哈哈大笑,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腳:「笨的可以,算了,明日回去州城,給我找幾名聰明伶俐的侍女。」

    聰明伶俐,那豈不是還要嬌俏動人?什長心領神會的答應下來。這韓元雖然已經有家室,卻被他留在了燕京,在他眼中汾州就是個窮鄉僻壤,他這個節度使也就是鍍金,說不準多久便要回去,也就懶得再帶家眷,再說了,好不容易從家裡出來,怎麼都要打打野食不是?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韓節度好雅興啊,就是不知道,什麼時日才能攻克這洪逆的巢穴?」(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