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本不想來。」
此言一出,有如水面投下枚炸彈,人群裡哄得一聲叫嚷開了,圍觀的百姓一起怒視著洪過,看看這個無禮的混蛋到底是個什麼長相,洪尚書何等身份,都迎接到門口了,他竟是口出狂言,若是洪過不能給他們一個解釋,怕是等下能否走出這條小巷都是個問題。
虞允文也沒有想到,洪過見到自己父親後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猛地扭頭看過來,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解和不滿。翟雲和翟瑩他們略微知道些,可是,洪皓在他們心中是何等地位,這時也不由得錯愕的看著洪過,不明白一向讓他們敬重的「洪大哥」,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那劉明鏡在認識洪過以前,連洪皓是哪個都不知道,這時看著周圍的人怒視自己主人,昂首站在洪過身側,想用他瘦弱的身軀護住主人。
這些人之中,惟有林鍾知道原委,更明白這些年洪家母子究竟是如何過來的,內中艱辛與苦澀,不是周圍這些人所能體會的。看著洪過冷漠的站在那裡,他咬著嘴唇,腦袋一低,衝出幾步,撲通跪在了洪皓面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道:「洪大伯,你還認得我麼?」
洪皓眼中只有洪過了,哪裡會注意到旁邊的人,這時才低頭用渾濁的雙眼看看,盯了有一會,才用不大敢確定的口氣,顫巍巍的道:「你,你林老弟家的大小子?林老弟他可還好?你娘的腰腿痛還犯麼?」
林鍾努力的點頭,「嗯,洪大伯,我就是林鍾啊,我爹和我娘,這些年一直惦記著你。不知道你回來我們大宋以後,過的怎麼樣,現在見到你,我爹和我娘也就會放心了。」
自己的兒子不來說話,反昔日鄰居家的子侄跑上來認親皓惟有暫時放下心頭那迫切的念頭,拉著林鐘的手去詢問昔日的老鄰居,還有莊子上的情形。
「莊子,莊子大好,洪大哥,還有洪家嬸子,差點死掉,」終於接上了話茬,林鍾立即將洪過為了拒絕當官投河自盡,然後又被惡奴欺凌家婦人幾乎病死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說了一遭,說到驚險處,周圍的人群裡不時發出低低的驚呼聲,說到淒慘的地方,竟有很多人跟著落下眼淚。
直到這個時候,虞允文才真正瞭解一個真實的洪過前在上京他聽到的是洪過如何如何跋扈,看到的是洪過如何剛硬的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與他交往的洪過更是時而灑脫時而市儈,惟有此時,他才真正聽到了洪過那份忠義背後的掙扎,那足以讓人心酸落淚的過往。不僅僅是虞允文,同行的所有人,這時無不為之落淚。
這番講述。將個洪皓聽得老淚縱橫雖然忍住了沒有失聲痛哭出來。可是那衰老地身體。竟是好似無力承載那份沉甸甸地壓力。若非那個小洪先生扶住幾乎就要跌倒了。
這個時候。小洪先生一噙著淚水。一邊對洪過低聲吼道:「你在看什麼。還不過來扶著我們地父親。」
雖然早就暗自猜測出洪過身世先生這句話一出口。在場地所有人終於真個確定了洪過地身份。那任屠子和馬班頭臉上不大好意思地轉身。對著圍著地百姓吆喝道:「散了。散了。有什麼好看地尚書地兒子認親。讓人家好好聚聚們圍在這裡作甚?」
死死咬著下唇。洪過地身子卻沒有動只是盯著地面並不出聲。
掙扎地抬起頭。已然淚流滿面地洪皓力地站直身子。伸手好想要去擁抱洪過一樣。口中顫聲道:「過兒。為父對不住你們母子啊……」
洪過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悸動。那股從心底深處發散出來地思慕之情。瞬間衝垮了他地心頭防線。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對著洪皓一個頭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道:「爹。我那可憐地娘啊……」
看到這個情形,在場所有人無不為之落淚。
終於,當父子將心頭的哀痛與悔恨發洩出去後,眾人進了那座小院,院落不大,房舍更是只有一間,進門就是客廳,左右兩廂分別是兩間臥室,一下子湧進來六七個人,將整間客廳擠得滿滿的,幸好此時已經是四月末,廣東氣候漸漸熱起來,在院子裡也能坐下不少人。
經過洪皓介紹,大家才知道,那個人們口中的「小洪先生」,便是洪過的大哥洪適,洪皓被貶出臨安的時候,洪適已經官居台州通判,後來洪皓被遠遠的放配到英州編管,正好洪適官期任滿,就來到英州服侍老父,已經陪著洪皓住了足足五年。而洪過另外兩個哥哥,二哥洪遵,這時正是州通判,三哥洪邁,現在是福州教授,洪過路過福州的時候,竟然與洪邁彼此錯過了。
這個教授可不是後世的那個學術職稱,更不是什麼「叫獸」,宋代的教授是州縣一級官學中,一個沒有品階的官,雖然小,但是必須經過朝廷任免。
說起洪家三兄弟,虞允文頗有興致,紹興十二年,洪適和洪遵同時高中博學鴻詞科,已經是一時美談,三年後的紹興十五年,洪邁也高中了博學鴻詞科,整個大宋朝廷為之側目,世人讚稱「三洪」,洪家從此文名滿天下。「現今改之之名,於行在盛傳,怕是不久之後,三洪就要改成四洪了。」
洪皓和洪適都在英州這種偏遠地方貶居,音信消息上自然閉塞了很多,臨安和紹興的消息還沒傳入他們耳中,聽了虞允文的話彼此對視狐疑不已,要知道,三洪之名是以文采出眾而譽滿天下,南宋的博學鴻詞科不是那麼好考的,江南本就是文風極盛之地,要在專以文采選拔的博學鴻詞科高中,洪家三兄弟的文采豈是好相與的,虞允文竟然將尚未到二十歲的洪過,與三位文采風流的哥哥相提並論,會不會是太勉強了?又或者是刻意的恭維洪家?
也難怪洪皓與洪適有這種想法,洪家在江西番易也是望族,歷朝出來為官的洪家子弟也是不少,就是現在易洪家在江西也很有勢力,有不少子弟和同學都在朝中做官,算是南宋官場上有些地位的名門望族,以現在虞允文沒有中舉的身份,這般推崇洪過,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歧義。
看到洪皓那驚異的表情,虞允文自是能猜出這位老尚書在想什麼,他心頭
毫不快,早在福建茶園與洪過定下盟約時候,就已經成了洪過的同黨或者同志了英州,聽過林鐘的哭訴,虞允文更是在內心中又與洪過拉近許多,兩人的友情已經不僅僅是出於未來共謀大事的目標,而且還多了許多惺惺相惜的成分。因此,以虞允文的性情,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推崇洪過他看來,自己這個小老弟能名滿天下,也是他虞允文的光榮。
微微一笑,虞允文回頭看看臉色有些難看的洪過,又瞧瞧院中,林鍾翟雲翟瑩等人這時已經與洪皓彼此相認,聽到了虞允文推崇洪過,滿臉的躍躍欲試,洪過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的頭過的光榮就是他們的光榮,所以,他們滿心希冀的望著虞允文,等著聽下去。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吵雜聲,隨即是鐺鐺鑼聲作響,院裡屋內的人聽了十分詫異這個架勢,好像是有官員排開了整副依仗來到附近。
那鑼聲越來越響,已經進了洪家所在的巷子,洪皓微微皺眉,對站在身邊的洪適道:「景伯出去看看,似乎是羅太守來了。」
在宋代州軍同級,主官叫做知府知州或者知軍州事守並不是正式稱呼,不過經常有人用太守作為雅稱,來稱呼知府知州這一級的官員。
洪過坐在一邊:微有些不適,他的身份尷尬,要是見了這英州的知州,怕是臉面上有些過不去。那邊的洪皓會錯了意,認為洪過是怕見官,笑著為自己的幼子解釋道:「為父別居此地已經五載,前後三任太守都很敬重為父,尤其是這位羅夢虛羅太守,經常過來與為父飲茶閒談,過兒不必拘謹,等下就稱呼羅太守為叔父即可。」
洪過尷尬的笑笑,見著洪要起身,忙走過去扶起老父,他和虞允文一邊一個,扶著洪皓向院門走去。
這時鑼聲經在院門外停息,洪適開門正與一名年約四十的官員寒暄,見到洪皓走出來,那個身穿五品官服飾的官員,連忙走上一步,對著洪皓拱手為禮,洪皓雖然是被貶官,但他身在異國十餘年不肯屈膝,回到南宋後又敢於直言頂撞奸相,已經是贏得天下人讚譽,羅知州可不敢在洪皓面前拿官架子。
見過了洪皓道了平安,羅知州看著年輕的洪過,竟是抱拳拱手,道:「這位可就是譽滿行在,書生一怒揮刀向宗王的洪四哥兒?」
句話,將整個院子的人說的愣住了,洪過在行在臨安雖然被人追捧,但是,他們這些人早早出了臨安,自是不知道此事臨安百姓和低級官員,有如瘋癲一樣追捧他,想想這時南宋被秦檜控制了十餘年,政治氣氛極其黑暗壓抑,正直官員甚至讀書人都被極力打壓,百姓就好像生活在一個憋悶的鐵罐頭中,完全喘不上氣來。就在這種時候,洪過的行為好像是一道利劍,將這個鐵罐頭刺開一個縫隙,讓些許陽光和新鮮空氣透入罐子中,立即就被所有人歡呼著視為大英雄。
羅知州簡略說了洪過事情,不僅如此,他還暢快的道:「那邸報上講,洪公子不僅胸懷正氣,更難得填的一手好詞,」說著,他搖著頭吟哦了那種「卜算子」,念到最後,他擊掌道:「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說的真好,如此風骨,真真讓羅某愧煞。」對著洪皓深深的行了一個禮,這位知州大人有些興奮的道:「以前三洪之名已經名動天下,現在有四哥兒回來,怕是要改成洪門四傑才對。洪老尚書,這一切,都是您的教誨有方啊。」
聽著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如大有作為,洪皓老懷大慰,竟是有些失態的哈哈大笑出來,一掃了被貶官以後的陰鬱,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幾歲般。
見到了洪過,那羅知州很大方的在英州最大的酒樓擺下筵席請來英州有頭有臉的人一起作陪,最讓那羅知州欣喜的是,洪皓父子來到英州後極為低調,從來不出席這樣的場合筵席,今次竟然破了例,父子三人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讓英州當地的官吏和士子們大感興奮。
等到筵席結束已經是半夜了,回到家中的洪皓沒有絲毫睏意,讓洪適煮茶,留下洪過父子三人秉燭夜談。到這個時候過才說出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南宋的。
聽說洪過竟然用金國使團隨員的身份回來,洪皓的臉上當即不大好看起來,隨員雖然不是官,畢竟和官沾邊,自己的兒子竟是走了這麼一條路,怎麼能讓洪皓高興。
看到父兄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洪過沒有著急去解釋是一五一十的將他穿越以後的經歷說了一遍,這下可好,洪皓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若是放在一般人眼中,洪過確實沒在金國當官,但是,所作所為,怕是連那些接受了女真人官位的宋人,都遠遠比不上了不如老老實實去當個小官呢。
等到洪過說完,洪皓語氣陰沉的道:「這次回來,你準備留下麼?不如這樣,我向陛下具表上奏章,請求蔭補你一個官職,過上兩年,你回去江西參加省試以你的才情,直入部試沒有問題,到那個時候,你也算是走上正途。然後我捨出這張老臉,一定將你放到個優差。」
洪皓一向清正自詡三個兒子更是一個比一個出息,出仕做官不需要他操一點心也不會為了兒子的官位去疏通關係走門子,也就是因為當初他一個人匹馬逃回南宋欠了洪過母子,洪皓才肯說出這些違背他以往原則的話來。
看看滿是鼓勵和羨慕的洪適瞧瞧用希冀目光看過來的洪皓,洪過臉色卻漸漸冷下來,慢聲問了一句:「那麼,我母親呢,讓她一個人留在極北,孤苦伶仃的死去,連個披麻戴孝的人都沒有?」
洪皓的臉先是一下漲紅,然後又變得慘白無比,如果說他感覺虧欠了洪過很多,那麼,他心頭最對不住的,恰恰是洪過的母親,那位趙宋皇族的縣主。
洪適連忙拍打洪皓的後背,一邊幫助老夫順氣一邊對洪過道:「姨娘的事情確實不好辦,不過,既然你已經說過,那金酋完顏亮與你交好,又肯默許你回來大宋,想必事情會有轉機,過上兩月可以去相求,想來金酋不會為難姨娘一個女人的。」
靜靜的等洪適說完,洪過這
道:「求,怎麼求,誰去求,用大宋的使者傳遞書信家是個什麼境況,那些奸相派出去的使者,有誰肯幫這個忙?」
一句話將洪皓父子問住了,兩人還真的沒更好的辦法。在洪過心中,倒是有另外一個法子,就是托金國使者傳話,可是,他在金國遍地仇家,又是人走茶涼,他怎麼敢保證那些金國的使臣,不會乘機暗算他的母親?那位老人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洪過不想讓老人在晚年落個葬身異域的下場。
「可是,」老父因為慚愧而沒了聲息,洪適卻不甘心的掙扎道:「可是,四弟,憑借你的才華,完全能在大宋施展抱負,如果困頓在那極北冰寒之地,豈不是辜負了上天賜給你的才智了?」
洪過微微笑了:「大哥,我的抱負是什麼,你怎麼就說在北方無法施展呢?興許,我的抱負,在這南面的大宋,才是真正無法施展。」
「什麼?」洪適就好像聽到了一個奇談怪論般驚詫,事實上,洪過的話,在洪皓洪適父子聽來,也真是一種奇談怪論。
這一夜,洪家父三人談了很久,也爭吵了很久,最終,洪皓洪適與其說是被說服,不如說是被氣的卻沒有辦法。
第二天,洪過竟然趕早就所有人一起上路,出發去川中。臨行前,洪過走出院子的時候,洪適匆匆出來,一把抓住了洪過的手,臉上動情的道:「改之,四弟,你要多多保重,什麼時候有機會定捎信回來。那件事,大哥全力支持你,若是有用的上哥哥們的地方,無論是我,還是你二哥三哥,一定不會拒絕,還有,還有,父親身體不成了,如果有可能是將姨娘接回來,讓他們,最後見上一面。」
洪過反手住大哥的手,用力的握了下,低聲道:「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大哥要怕,洪過幹的是對得起中華百姓的事,是拯救五百年內中華子民的大事,我,一定走到底。」
說完,洪過撩起儒衫,撲通跪在院門,懷著複雜的心情,對著東廂臥室磕了六個頭。然後轉身登程上路。
在洪過離開的隔日洪適代筆,最終洪皓親自具名的一份奏章,經由英州的驛站送往了大宋朝廷所在的臨安。在奏章中,洪皓歷數幼子洪過種種行徑,稱洪過不遵父教,不聽父言,忤逆向上附金國權貴,忘記祖宗,所以,請朝廷恩准洪家將洪過革除宗祠。
一句話,洪家與洪過脫關係了。
這道奏章送到的時候好南宋朝廷在商議如何處置洪過,以及洪家父子過的影響已經超脫了市井小民,開始飛進大內皇宮那位官家趙構都聽到了洪過的故事,還有洪過的卜算子私下裡對洪過讚不絕口。這些都引起了由秦檜把持的省閣的不安,尤其是秦檜,在面對政敵之子取得這樣大的聲望時候,一面派出官差甚至是駐紮臨安的禁軍,到大街小巷禁止談論洪過,一面召集了諸位宰輔大臣,商議如何處置洪過,還有洪皓。
秦檜他們還沒商議出個頭緒,洪皓的奏章就送到了,看著洪皓的奏章,自秦檜以下所有人面面相覷短暫失聲。如果繼續懲處洪皓,現在有洪皓的奏章為證,洪家正氣勢洶洶的要懲罰洪過呢,已經完全撇開了洪皓的關係,再去強行處罰,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可是如果不處置,這奏章擺明了是幫助洪皓脫罪,就這樣不了了之,秦檜心頭那口氣要如何去出?
最終,還是新近回國的禮部侍郎陳誠之出了個主意,一面將洪過的行為移文金國使團,要求金國正使耶律元宜立即召回洪過,一面找到洪過那首卜算子的出處,處置了最初放出這首詞,幫助洪過造勢的那個紹興府書生陸游,禁止陸游參加明年的省試,最後,將洪皓的奏章,用朝廷邸報散發出去,讓全天下都知道這件事,藉以打擊洪過的名聲。
秦檜猶豫下,便同意了這個辦法,其實,真個要處置洪皓,他也怕是沒什麼主意,洪皓都已經給貶到英州了,再向南的就是去夷州,也就是海南島,將一個聲望如此之隆的忠臣蘇武,貶到那裡去,怕是會引起朝廷上下一片反彈,連官家趙構那裡都說不過去,他是一手遮天不假,但也分什麼事,同樣是對付聲望極高的大臣,殺岳飛,一來背後有人指使,二來岳飛是武將,又在朝廷中間得罪不少同僚,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洪皓那是文臣,是響噹噹的進士科出身,是被趙構看重的忠臣烈士,是被朝廷上下無數讀書人奉為楷模的人物,收拾這樣一個臣子,秦檜能把洪皓貶到英州已經是極限。
洪過聽到邸報內容的時候,已經是從英州出發半月之後了,在入川的路上,坐在一輛烏篷馬車裡,晃晃悠悠的一面讀書一面與虞允文閒談。
虞允文看著買來的邸報,皺眉道:「奸相這一手太狠辣,同時打擊了你和洪尚書的聲望,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太毒辣,太毒辣了。」
洪過瞇著眼,對著在那邊皺眉的翟瑩做個鬼臉,然後才笑道:「彬甫兄欺我,你我之間,用得著玩這個心眼麼。」
聽了他的話,翟瑩大感驚奇,「虞先生怎麼是在和大哥玩心眼?難道奸相秦檜這個計謀還不夠毒辣麼?」
對著虞允文眨眨眼,洪過這才道:「不知是誰出的注意,他是在救我,或者說,幫我除了一個心頭之患。看似現在我和父親的聲名都被打擊了,可是,若是我月餘後到達臨安,又跟著金國使團回去了金國,那樣一來,怕是對我們洪家的打擊會更大吧,說好,一頂投靠金國的帽子蓋下來,我洪過的名字,在臨安能迎風臭上幾十里。現在呢,這份邸報幫我鋪好了所有路,看看,父親的奏折寫的明白,我是忤逆父命,回去在母親面前盡孝,多好,不單沒了叛徒的名聲,還多了個孝子的帽子,哈哈,日後我回去金國就是天經地義了。」
虞允文笑著放下邸報,思索下,道:
「改之,你對我交個底,你到底需要多少茶葉,而且,你能不能從北面,帶回一些馬回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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