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作息時間徹底亂了,沒辦法,在傍晚時候睡的,唉,這章是補昨天的,今天還有兩章。
甫入河東,洪過就刻意放慢了行程,雖然心裡有了自己的心思,不過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做不是,於是他邊走邊派嚴五和林鍾四處打聽,按照他的想法,那汾州出了如此之大的亂子,怎麼個河東境內百姓都會有所耳聞吧,即使種田的老百姓不清楚,那些來往各地的行商運腳的想來會知道一些。
嚴五和林鍾四下裡一打聽,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嚴五去的是酒肆飯館,一邊裝作趕路的在打尖,一邊把耳朵支的高高的,生怕放過身邊每一個閒聊的聲音,幾天下來,這生意經可是長了不少,什麼麥子在燕京多少錢一鬥,賣到河東又能賺多少,南面大宋的茶葉在河東會比賣去西夏少賺幾何。這些個東西洪過都不感興趣,偏偏那關於河東民亂的消息,嚴五聽到的很少,只是聽人說汾州最近地界不安寧,山上起了不少寨子,若是膽大的多僱人手馬匹,估計運進去東西能賺上不少。
那林鍾傳回來的消息更是讓人糊塗了,他是到下面鄉間打聽的,關於民亂啥的自是沒有一點進展,倒是帶來另外一個消息,讓洪過聽後著實吃驚:河東全境如何不知道,反正代州境內,還算是平常年景,總算能吃上一碗飽飯。
洪過聽了登時滿腦門的官司,既然還有膽大的行商敢運貨進去,這汾州也不像那份奏章上寫的那樣啊,這又是為什麼?左思右想沒個道理,他只有暫時放下,許是代州距離汾州太遠,若是過了太原就應該有些確實消息吧。
看著洪過帶著手下人忙活,溫敦蒲陽溫帶來的幾個下人大是不屑,他們幾個前陣子跟著老爺出入官府豪門,著實落下不少的好處,口袋裡漸漸鼓起來。那燕京地界乃是新貴韓王完顏亨的地盤,溫敦不敢張揚害怕惹來禍事,現在,到了河東地界,他們家老爺又是正管的河東南北兩路提刑司判官,放在旁的州路都能連吃帶拿,這下可到了河東地界,還不撈個滿盆滿缽啊。於是乎,這四個小子正摩拳擦掌的,準備要將在燕京沒拿到的全部撈回來。
誰能想到,這個溫敦蒲陽溫到了河東地界,竟然乖的跟小綿羊似的,走到哪裡也不穿官府了,頭上那頂垂著兩個大尾巴的貂蟬冠也拿下來,一身女真人平常富貴人家打扮,一路穿州過縣好不安分,不要說去騷擾地方官,就連打尖住店時候,這貨都嚴禁自己的隨從提自家身份,最讓洪過噁心的是,這貨以前住店都要住最好的上房,現在竟然可以和幾個親隨擠一座小院。不要說是洪過,就是阿里孫看著都在背後偷偷搖頭。
過代州,進忻州,在山路之間逶迤而行,過忻口鎮時候,洪過在心中偷偷感慨了一番,忻口自古就是晉中平原的門戶,素有山西的漢中之稱,乃是古來天險兵家必爭之地,在他那個時代的八百年後,中**隊曾經為抵抗東邊一個小國的入侵,在這裡打了一場可歌可泣的大會戰,而現在,這裡不過是河東北路一處寂靜的關隘。
過了忻州的治所秀容城,順著大路向南,過石嶺關,百井鎮,陽曲鎮,可就是到了河東北路的治所之地太原城。
這太原城可是大大有名,當年宋初時候乃是北漢國的都城,被宋太宗趙光義那個大流氓攻下後,趙光義不僅縱兵大肆擄掠全城,使得柴榮和趙匡胤時代努力維護的軍紀全然敗壞,更為了洩憤,以汾水倒灌全城,淹了太原舊城,然後才在汾水東岸重新建了一座新的太原城。宋朝時候在太原設置太原郡同時有河東軍,以節度使統轄。
金軍進攻北宋時,太原全城曾經進行過殊死抵抗,擋住了金國西路大軍的進攻足足十個月。隨後,金國就在太原設置了河東軍總管府,河東北路兵馬都總管,同時還領著武勇軍節度使,太原尹的職司。
洪過早就打聽明白路程,他一路帶著溫敦蒲陽溫到太原後,這路程可就要分叉了,要去汾州,就要從太原一路向西南,至於他,可就要帶人往東南了,到時候過榆次,走榆社,武鄉,襄垣,上黨,高平,晉城,河內,到了黃河邊,直接到溫縣坐船過河,可就是河南地界了,到了那裡,他就想辦法溜過邊界,那邊可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南宋。一想到這裡,洪過就想坐在馬上仰起脖子大喊幾聲,要不就唱上幾句「解放區的天是明亮的天」。
以洪過的計算,只要溫敦這貨繼續想在這般低調,想來到了太原城也不會太過張揚,一準是準備穿州過縣的溜過去,他到了太原城只要想辦法磨蹭住下來,到了夜間擺上一桌酒菜,把溫敦那幾塊料一起放翻了,自己就能帶人偷偷溜走,等到溫敦發現的時候,也是第二日,到時候到哪裡去找自己?至於在上京的老娘,只要自己回去南宋找到便宜老子洪皓以後,過上兩年再從海路偷偷到燕京,想辦法溜回去把老娘接走,可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遠遠望見太原城,瞧瞧日頭才是正午,洪過正擺出笑臉準備開口,誰知那溫敦的馬忽然慢下來,等到洪過的馬錯身時候,溫敦笑盈盈的開口道:「洪書生,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就在太原城休息一夜如何?」
呃,天色?洪過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而後僵硬的梗著脖子點點頭,這心裡的話被人搶先說了,他還真知應當如何答對了,惟有在心裡狐疑起來,怎麼今天的溫敦沒了往日的傲氣,連說話都親熱幾分?
到了太原城裡,洪過有心想下午就開溜,想著越是早走就越能早到南宋,他的身上就是一陣陣的顫抖,這不是他膽小,而是因為過於興奮,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的緣故。有心直接在中午放翻溫敦蒲陽溫,所以洪過一面交代了林鍾等人,去準備長途旅行的一應用具乾糧,一面踢著嚴五去請溫敦,他和嚴五說好了,自己陪溫敦喝酒,嚴五去陪溫敦的四個隨從,花多少錢喝多少酒,都必須把那四個隨從陪好放倒。
嚴五聽了這個命令,登時樂得眉開眼笑,即便是身上被洪過踹了兩腳也不生氣,反正他成天被洪過踹早就習慣了,而且這種帶著命令去喝酒的差事,比起林鍾那個混小子被打發出去採買,可真真切切是個美差啊,甚至嚴五在心裡盤算開了:難道說,是自己這個主子終於對自己消氣,心裡再沒芥蒂了?
看著嚴五屁顛屁顛的走了,洪過心裡冷笑,嘿嘿,小子,等到明早你就該傻眼了,老子可是用你的名登記的店家,這幾桌酒菜也自然都記在你身上了,不是老子故意吃霸王餐,只不過是想臨走黑你一下,這河東民風剽悍,也不知吃霸王餐住霸王店,是個什麼下場呢?不過,無論怎麼整治這個小子,洪過都感覺太輕了,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在臨走前惹是非,洪過一刀宰了這小子的心都有。
等了不一會,本來是樂顛出去的嚴五,哭喪著臉回來了,敢情溫敦不在,不僅是溫敦,連那四個隨從也一起不見了,甚至說,溫敦帶著的那兩匹馱著財貨的馱馬,也一起沒了蹤影,據店夥計說,溫敦這些人才住下就出門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人沒了,錢也帶走了,洪過騰地跳起來,靠,自己不會是被溫敦放了鴿子吧。隨後一轉念,唉,自己還真是關心則亂,放就放唄,若是溫敦真的丟下自己跑了,自己應該感覺高興才是啊,這還省下了兩桌酒席錢麼。
轉頭洪過就見到了滿眼希冀的嚴五,就見嚴五搓著手嘿嘿笑道:「那個,嘿嘿,主子,那個酒席,還整治不了?」
洪過登時又是一腳捲過去:「整你個頭,你一個人吃啊?滾,再去看看溫敦大人的馬還在不在了。」
嚴五的回報讓洪過的心涼了一大截,溫敦幾人的馬還在。太奇怪了,據那溫敦自己講,他祖上是從龍滅遼的勳戚之家,老家都在上京路,祖宅更是在上京城裡,溫敦這人也不過是在河南也就是汴京路作了幾年官,怎麼他在河東還有親朋故舊麼?不過,就算是訪客,也不至於剛住下就急霍霍的出去吧。洪過盤算好一陣也沒個頭緒,只有繼續住在客店裡等人回來。
從下午未時初也就是後世一點前後開始,這一等可就是到了晚上掌燈時分,連上街採買的林鍾馬三等人都回來,洪過正準備吃飯時候,就見溫敦帶著滿臉的笑容,一步三晃的走進了洪過包下的小院。
一進門,溫敦蒲陽溫也不馬上說話,反是對著洪過拱拱手,「洪書生,恭喜你啊。」
這話將洪過說的一愣,放下了筷子盯向溫敦,臉上故作冷笑的道:「溫敦大人,小弟下午還想和大人喝上一杯呢,誰知道竟是個人去樓空,洪過還真不知道,原來這太原城裡也有大人相好的,難怪大中午的溫敦大人就要住店休息。」
溫敦蒲陽溫聽了洪過說話,連忙擺手:「洪書生,可不能說這些話,小心傳出去,我家自有河東獅,萬一被人聽了誤傳出去,我回去了可就出麻煩了。」說完,他這才探頭看看洪過面前擺著的飯菜,笑嘻嘻的道:「書生,你下午有心,我心領了,不過這旅店的吃食能好到哪裡去,來,我替你尋了一處更好的酒等著你去喝呢。」
洪過有些糊塗了,更好的酒?下意識的問道:「是太原城裡著名的酒樓?在哪裡?」
溫敦帶著一臉神秘的笑容,湊到洪過面前,「我先不到了你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