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帝相決(1)
    完顏亨的手下有幾斤幾兩,洪過還會不清楚麼,就憑完顏亨統帶的軍隊,即便加上了上京那些武衛軍和侍衛親軍,攏共能湊出來七萬人就好不錯了,天知道完顏亨從哪裡弄來幾十萬人。對完顏亨的兵力想不通,洪過也就懶得去想了,他離開上京小十天了,興許完顏亨就會什麼法術,能在上京城的地基裡變出兵馬唄,咳咳,說笑了,洪過看看身邊一臉不自然的阿土古,忙扯開這個微微有損完顏亨形象的話,攤開手無奈的道:「王爺或許有他的辦法唄,計算上上京路的人口,幾十萬總是有的,又或者,根本就是韓王放出來的謠言。」

    打發了阿故土,洪過這才呆坐在一邊陷入了疑惑之中,這完顏秉德應該明白,一旦他在上京安排的人手失敗,完顏亮很有可能就會控制整個上京城,也就意味著完顏亮手裡握著大義,當完顏秉德進軍的時候,完顏亮可以用一道聖旨免去秉德一切職司,如此一來,秉德就失去了握住軍權的憑借,手底下的人難免會生出異心。可是,似乎秉德並無畏懼這一點啊?

    不僅是洪過迷糊,便是身在上京的完顏亨也很疑惑。完顏亨用了十天時間,將自己手下的部隊分成幾部,分頭出擊打潰了上京周邊比較囂張的幾路亂軍,果如完顏亨所料,這些亂軍還真的不是契丹人和渤海人鬧事,主要都是女真人自己的猛安謀克戶在四出搶掠。強行收編了這些女真人,完顏亨又從上京附近州縣以及上京城裡,大肆簽發丁壯拉進軍隊。

    所謂簽發,就是按照登記在官府的名冊上的情況,挨家挨戶的拉出家裡的男人去當兵,幾乎就是後世拉壯丁的翻版了。至於說籤發出來的軍隊有多少戰鬥力,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反正都是在戰場上當炮灰消耗對方士氣和弓箭的消耗品。

    完顏亨所謂幾十萬大軍,就是這些人組成的。看著軍隊拍著參差不齊的隊列漸行漸遠,完顏亮一臉苦笑,他真沒想到過,竟然會有一天,要靠著這樣一支雜牌軍來保衛自己的皇座,從這一刻起,完顏亮內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他要建立一支完全聽命於他自己的精銳的軍隊,這支軍隊可以人數不多,但是一定會是非常具有戰鬥力,足以壓制國內那些有野心的傢伙。

    看著完顏亮有些出神,完顏亨急了,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完顏亮還想留著一個退步,那怎麼可以,已經撕破臉的事情,就只有豁出去一切到戰場上分個勝負,他已經是賭上了自己所有的本錢,雖然對完顏亮許諾說有五成勝算,其實在他心裡的勝利幾率怕是都沒四成,即使這樣他還要去賭一下,他依仗的,一個是完顏亮手裡的大義,還有一個,就是完顏秉德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或者說,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文臣,根本就不可能具備統帥大軍的基本素養。可是,完顏亮如果到現在還蛇鼠兩端,他就真的是個有輸無贏的賭局了。

    完顏亨反覆催促了幾次,完顏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一咬牙,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玉璽,砰的一聲蓋在了面前的詔書上,這份詔書早已經過幾位丞相的副署,就連一向油滑的烏帶這次也蓋上了自己的印璽。有了這份詔書,完顏秉德就被剝奪了一切權位和職司,甚至在詔書裡還痛斥了秉德擅自興兵進逼京城的舉動,不過,因著沒有什麼證據,又怕過分刺激下面的官員逼著他們去選擇陣營,所以詔書裡沒有直接將秉德說成謀逆反叛,不過有了這些已經足夠了,至少在法理上,秉德現在的舉動就是違逆了朝廷意志的。

    看著詔書,完顏亮和完顏亨君臣二人對視在一起,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眼前這份詔書的效力到底如何,因為到現在為止,似乎他們的行動都還是被完顏秉德牽著鼻子去走的,天知道完顏秉德還有什麼後手準備著。

    早有急腳將早已準備好的詔書副本帶上,用最快的速度送往整個金國所有地區,甚至還送了三份去外國,分別是高麗,南宋還有西夏,目的就是在告訴這些國家,這是我們金國內部的事情,你們不要妄想插一腳。至於說是否有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看著完顏亨跳上戰馬飛馳出了上京城,徒單特思走到完顏亮身邊,小心翼翼的道:「大哥,你那個棋子,難道還不要用麼?」

    完顏亮望著完顏亨的身影越來越遠,口中喃喃的道:「早已用了,至於效果,現在還不知道呢。」

    羅利蠍是完顏秉德的近身小底,白天伺候著秉德更衣洗漱飲食起居,晚上呢,就乾脆上了床伺候秉德舒服,屬於那種一天打兩份工的辛苦一族。這幫子女真貴族自打見識過中原的花花世界後,中原流行的東西不管好壞一應學過來,連玩男寵孌童這套也一起繼承了來。這不,完顏秉德統兵出征在外不好帶上歌姬小妾,乾脆將羅利蠍帶在身邊,一樣能白天黑夜舒舒服服的。

    前個晚上秉德太過興奮,竟然搞了足足一夜,天光放亮,秉德自己一翻身呼呼大睡,那羅利蠍卻不敢睡的實了,聽著帳外隱隱有了聲息,就忍著菊花痛趕忙爬起來,他還要為秉德準備洗臉的溫水,和早上的吃喝呢,若是秉德早起見不到這些準備,可不管前一天晚上用著舒服不舒服的,一准打羅利蠍個半死。

    羅利蠍挑開門簾走到帳外,急急忙的使喚人生火燒水,別看他在秉德面前乖的跟小貓似的,到了下面這些親兵前可是吆五喝六的跟個爺似的,至於親兵們背後叫他兔爺,羅利蠍全當作不知道。

    等到出來以後,羅利蠍暗自叫聲苦也,原來他今天起得晚了,昨夜值宿的親兵早已撤走,換上這批親兵的謀克卻是秉德面前的紅人,那個都元帥府檢法官石抹奴申,平日裡石抹奴申早看著羅利蠍不順眼,羅利蠍自是不會怕他,不過要想使喚石抹奴申的手下也就別想了。

    難道生火燒水這些粗活都要自己去幹?羅利蠍看看的芊芊玉指,吹彈可破的肌膚,說實話,這羅利蠍真的漂亮的可以,若是換上女裝怕是沒幾個人能把他當成是男人。看了又看,羅利蠍下定決心,堅決不幹這些粗活,前幾天親兵猛安不是來了一批新兵麼,勞動自己走幾步,去使喚那些人好了。

    羅利蠍很順遂的找到了新來的親兵,這些親兵們都是從各個女真屯戶裡招募來的勇銳,哪裡知道羅利蠍是個什麼人物,大多數人聽了羅利蠍的要求後,就是兩眼一瞪擼起袖子要來揍他。羅利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大致湊上了人手幫自己,可是,他還有早餐沒做呢,遠遠地看到一個好似漢人的身影走過,羅利蠍高興異常,漢人最是好使喚了,正好抓這個漢人去做早餐。

    羅利蠍將那個漢人喊住,當那個漢人回過頭來,羅利蠍一看他的相貌,當時呆立原地,手上拿著的銀壺也砰的跌落在地。

    洪過詫異的看看眼前這個俊俏的好似女人的傢伙,怎的剛才急霍霍的叫住自己,現在又看著自己發起呆來,難道說,這個傢伙對自己有意思?洪過就感覺全身一陣冷顫,暗罵一聲罪過,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來?忙搖搖頭飛快走開,許是昨晚睡得不好,趁著中軍還沒開拔,趕快找個地方補一覺吧。

    直到洪過走開了,羅利蠍這才失魂落魄的撿起銀壺,邁著木然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回秉德大帳前,嘴裡還在低低的念叨著:「怎麼,怎麼會是他?」

    原來,前不久羅利蠍跟著秉德回去松蓬山下的莊子時,突發急症就在莊子裡住了一陣子,他不巧,就在病好了馬上要出發來燕京的時候,被他趕上了洪過帶人堵住莊子大門那檔子事。當時的羅利蠍在圍牆後親眼見到,平時在下人面前不可一世的趙順,見到了洪過帶人闖將過來,連個屁都不敢放,乖乖的跪到地上,幾乎就要去舔洪過的靴子了,後來他打聽了才知道,這個漢人書生竟然是芮王府的西席先生,就因為自家的莊子得罪了他,前不久帶了十名芮王府的家將,堵住足足五百名自家莊子的家丁,一通好揍下來,五百人竟然沒幹過那十個家將!

    羅利蠍是沒機會驗證這話到底真假,就在洪過縱馬離開後,他便偷偷套上車飛馳去了燕京,不過,那時洪過威武的樣子著實給他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現在一眼還是能夠將洪過認出來。

    那個石抹奴申雖然反感羅利蠍,不過知道羅利蠍早起操持的都是秉德必備的物事,這時見到羅利蠍如此失魂落魄的走回來,有些詫異的走近幾步,就聽到羅利蠍在那裡嘀咕:怎麼會是他?

    「什麼人?」石抹奴申自是要將警衛秉德當作第一要務,聽到羅利蠍說什麼他不他的,自然要問個清楚。

    那羅利蠍見著石抹奴申,也顧不得什麼,急忙將在營地裡看到洪過的事情說出來。

    石抹奴申嚇了一跳,怎麼,在秉德的中軍營地裡見到了芮王府的西席先生?他的職司說是都元帥府的檢法官,只是個區區正八品,但這個位置是真真正正的位卑權重,一言可以決三品四品大員的去留甚至生死,更何況他這些日子跟著秉德操持軍務,更像是秉德的機要秘書,可不比羅利蠍那樣無知,什麼芮王,現在要叫韓王了,為什麼韓王完顏亨家的西席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還在這裡猜個什麼勁。」石抹奴申對著羅利蠍獰笑下,「抓起來,一通鞭子下去,一萬個為什麼都知道了。」

    洪過正倒在一處陰涼的地方打瞌睡,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喊他:「洪先生,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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