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頭了,才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洪過接過來一看是個布片,正確的說,應該是麻布衣裳的一角,好似被人撕下來的樣子,抬起頭用質詢的目光看向兀立牙。
兀立牙指著布片道:「這東西從料子到顏色,我已經比對過,應該是從一件僧袍上扯下來的,我們發現的時候,它被人死死攥在手裡,看起來是那個人臨死時候撕扯下來的。」
洪過吃了一驚,權衡下後點了兀立牙的名,讓他帶上二十個王府家將,跟著自己立即上山。這種時候沒有太多的耽擱,縱有千般問題也要放到肚子裡,兀立牙很快就帶上了人手跟在洪過身後,一頭鑽進了密林中。
早就找到了當初墜崖的地方,洪過順著腦中不多的記憶,勉強在林子裡找出那條山道,然後順著山道向山裡前進。這個時候的松蓬山雖然已經被數萬人圍住,可是由於最大的一路搜索人馬磨洋工不肯出力,其他的九路搜索隊怎麼肯自己太過賣力,紛紛學著芮王府的做法,每天走了一個時辰就停下來生火宿營。所以到這個時候,山裡還很僻靜,完全看不到多少緊張的氣氛。
很快就被洪過摸到了當初逃出來的山洞,離著老遠就能見到洞口外凌亂的腳印,以及到處都是的血跡,洪過心裡有些驚奇,難道那些野人在自己逃走後還真的沒挪挪老窩?
洪過剛要衝過去看個究竟,忽然被兀立牙拉住了,兀立牙指著洞口低聲道:「洪先生,事情不對,山洞裡似乎有人。」
吃了一驚的洪過慌忙定睛看去,可不是麼,那洞口竟飄出淡淡的煙氣,這煙氣極淡乃至剛飄出洞口不久便散開了,若非是兀立牙老道,還真就被忽略過去。
洪過心中閃過幾個可能,猶豫了下,對兀立牙點點頭,吩咐盡量抓活的。這個時候的山洞裡的人,有可能是被殺散的野人又回來藏身,不過,既然這裡不安全,又被人一通好殺,這些人如何敢再回來?也有可能是殺人的人,可是,既然人都殺了,留在這裡還有必要麼,難道是要守株待兔?那他們等待的又是哪個?當然,也有可能是個路過的客人,遇到封山無法出去,就躲在了山洞裡,這個可能性最低,山上鬧土匪,有哪個傢伙敢明目張膽的穿山而過?
兀立牙沒有這麼許多的想法,得了洪過的吩咐,他點了十個家將放輕腳步,有如狸貓般悄無聲息的湊到了洞口,側耳聽了一陣,就見他大力一揮手,便好似撲食的餓虎一樣衝進山洞,隨即,洞裡響起一陣驚呼聲,幾聲算不上搏鬥的聲音過後,就見一名家將飛快的跑出山洞,不用他說話,僅看著他臉上鎮定的樣子就知道是得手了。
「娘的,這幾個和尚還真奇怪,明明都是封山了還敢留在這裡,難道他們不怕陰魂不散來報復麼?」兀立牙拎著一個被捆的有如粽子般的和尚扔到洪過面前,在他身後還有五六個同樣捆的結實的傢伙。
見識過馮狗和嚴五的審問手段,洪過顯然對自己能否做到那般無情有些不確定,惟有看看兀立牙,「你能問出來他們的目的麼,要快些才好。」
兀立牙倒是沒什麼遲疑,將幾個和尚扔在一起,抓起一個和尚的手掌,唰的一道寒光揮過,就見那個和尚立時發出痛徹骨髓的聲音,他的整個手掌竟是被兀立牙生生剁下了。
放在那個和尚滿地打滾,兀立牙冷冷的道:「我問什麼你們就回答,有慢的就和他一個下場。」
眼見著自己的同伴在地上滾動,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其他幾個和尚臉上一起沒了血色。很快的兀立牙就得到了答案,原來這些個和尚是在找東西,兩天前的夜晚他們被派上山,偷襲了這處山洞後,大隊的僧兵怕被人發覺就撤了下去,只留下他們尋找一袋金珠細軟和一封密信。只可惜,金珠細軟很容易就被發現了,而那封密信卻無論如何都找不見。本來他們也是要在昨晚撤下山的,畢竟這搜山的陣勢太大了,和尚們害怕被人發覺。誰知道,當他們到了山口處才發覺,那個本來應該是自家僧兵守護的哨崗,突然變成了幾個帶著武器的女真人在守著,心裡有鬼的和尚們連忙退回山上,不得以才又回到山洞裡,準備熬到晚上再去試試能不能溜下山去。
洪過臉色有些不好看,計算下時間,那僧兵上山的時間,可不正是自己剛剛從廟會回去宋王莊的夜裡麼,難道說,竟是因為自己被佛光談發現後,天慶寺的老和尚害怕那個夜晚的事情被人知道,這才派了人上山滅口不成?這些和尚到底想掩飾什麼?
只是這些東西洪過不想繼續頭痛,或者說,是讓另外一個人去頭痛吧,嘿嘿,你不是想拖時間麼,那我就送份大禮過去。洪過指著幾個和尚對兀立牙下令:「把他們送去王府,要親自交給王爺審過才能回來,記住,不許驚動任何人,尤其是山下那群傢伙。」
這個奇怪的命令並沒讓兀立牙太過驚訝,從跟隨老王爺完顏宗弼時代開始,他就接到過形形色色古怪的命令,這些命令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執行人不需要問為什麼,只要去執行好就可以了。
抓住的和尚比較多,又要悄無聲息的送走,所以兀立牙帶走了大多數的家將,甚至為了穩妥,連羊蹄也一起帶走了,僅僅給洪過留下兩個家將保護,若非是洪過膽子小一定要人保護他,依照兀立牙的想法,現在的松蓬山裡,土匪已經被剿的乾淨,僧兵也不大可能衝上來,大的野獸怕是早就躲遠了,能傷到洪過的人一個都無,還要什麼護衛?
送走了兀立牙,洪過這才有心思回想一個剛才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山上的野人團被消滅了,自己要如何去執行原先的計劃,要如何去打草驚蛇的敲動天慶寺,從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讓自己能夠悄無聲息的離開宋王莊?
洪過的計劃中科不是要一個人偷偷的溜走,事實上,如果洪過想一個人走他早就跑了,可他對這個時代的瞭解實在太匱乏了,若是真的一個人跑掉,怕是跑不出百里,不被人追上抓住,就要死在荒山野嶺了。洪過是想逃回南宋,可不是想在金國作個遊魂野鬼,所以他要走就一定要帶上旁人,比如洪過的母親,那個趙宋皇族郡主,比如林鍾一家子,這些人不僅可以教給他如何在這個時代求生,更能在他回到宋朝後去給他一個身份,幫助他生存下去。
現在整個計劃似乎都要中斷,洪過感覺有些頭痛了,以芮王府的實力,他要悄悄的溜走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想離開,就必須將芮王府的注意力吸引開,或者說,就是要芮王府的人力調動出去,再沒精力對自己以及整個宋王莊進行監視控制。要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就在洪過頭痛的時候,突然一邊林中傳來一聲動靜,兩個家將立時抽出長刀,一面厲聲大喝一面將洪過夾在了中間保護起來。
「嘿,這小子看著面熟啊。」一個大嗓門在樹林裡喊出來,緊接著,從樹林裡鑽出來將近十個滿頭滿身都是長毛的野人。
洪過臉色有些難看,這個聲音他聽著也耳熟呢,只是沒想到僧兵的伏擊怎麼沒有將這個傢伙幹掉。那兩個女真家將看到這些野人,再看看野人手裡拿著的亂七八糟的長刀,斷劍,菜刀,草叉這樣的武器,臉上立時現出輕蔑的表情,這樣一群傢伙,他們兩個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收拾掉。
被兩個家將護著,洪過倒沒太多的害怕,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將他的膽子也慢慢練的大些,再不會出現第一次見到這些野人時候那種糗人樣子了。從大嗓門出現時開始,他就在反覆去打量眼前這群落魄的野人。當他注意到幾個人手裡拎著的袋子時候,眼睛登時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就在兩個家將想要動手的功夫,洪過突然拍拍兩人的肩頭示意他們等一下,然後他慢聲慢氣的道:「你們攔不住我們,山下是幾萬人在圍山,你們也別想跑出去。是不是糧食不夠了,要下去搶點才能活下去?我可以給你們指一條生路。」
野人們面面相覷,眼前這個書生似乎與前些日子看到時候大不一樣呢,他們確實太缺糧食這才下山搶了一個謀克的村子,不過,縱然女真人再能打,這裡只有兩個人罷了,要說他們將近十個人還打不過兩個女真人,他們還真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大隊女真人離開後,跳出來攔住洪過幾人的去路了。
大嗓門小馬有些惱怒的衝著洪過大叫:「小子,別以為吃定老子了,你小子看起來是個領頭的,只要抓住了你,就不愁下不得山。」
洪過搖搖頭,他懶得去和別人爭辯,這些只會劫道的野人,怎麼可能是兩個在戰場上百戰餘生的女真人的對手,既然如此,正因為計劃受阻而有些心灰意冷的他搖搖頭,「我已經給你們一條生路了,既然你們放棄,那也無所謂,改日再見吧。」
說完,洪過在兩個女真家將的護從下大步向來路而去,兩個女真家將全力施展開刀法,幾個照面就將攔路的野人打倒在地,帶著洪過輕鬆的走出十幾丈。
眼看著洪過就要走掉,突然從樹林裡傳出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小子,你,你要如何,救我們?」
聽著這個聲音,洪過有些不耐的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看向大嗓門他們,語氣很是不友好的道:「救你們?我有說要平白救你們麼,我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