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正文 第五十章 燕京大行台
    看閱兵,真是威武雄壯啊,小血在這裡祝各位書友國慶快樂,晚上加更一章,吃存稿就吃存稿了,慶祝國慶麼。

    就在洪過帶人逛廟會前幾天,也就是宋王莊鬥毆事件的隔日,上京城來了一支馬隊。

    此時的上京雖說是大金國的都城,但是比起那些中原的歷代國都來,從金太宗完顏吳乞買時代才剛開始營建的上京城,就像是一個草檯子,不要說汴梁,洛陽這般巨城,便是當年的幽州,現在的燕京也是比之不及,怕是中原一個大些的州城都比這上京要繁華些的樣子。

    當然了,現在的大金國在名義上正是整個天下的主人,東邊的高麗西面的西夏甘心成為金國的鷹犬和兩翼,南面的大宋是金國冊封的屬國,要說能給女真人添點堵的,也只有茫茫草原上的那些蠻子,時不時的來金國邊境騷擾一下,誰讓大金國繼承了北宋的邊界呢,現在也要連當年宋國的邊患一齊繼承下來,只不過這時的邊患從北宋時候的契丹人,變成了大草原上的各個遊牧部落。

    現在的草原上還是遊牧部落之間彼此打冤家,看不出有誰能佔到上風,於立國不久兵鋒正盛的金國而言,這些蠻子的威脅怕是連個皮毛都算不上,沒人會知道,八十年後,從大草原上席捲起的旋風,會將大金國刮的轟然倒塌。

    完顏蒲阿是女真皇族出身,父親就是現在上京城裡名義上那位人臣第一的宗本王爺,宗本以前在合剌時代已經是太保領三省事,到了完顏亮殺死合剌自立以後,又將宗本向前進了一級,封為太傅依舊領三省事,說是總領尚書中書門下三省人臣第一,不過這朝中大事都是聽完顏秉德一言而決,基本沒人去看宗本臉色的,還好宗本沒有什麼太大能耐,以前就是當牌位當的習慣的人物,現在還是被擺上作牌位也沒什麼不舒服的。這完顏蒲阿與他父親一般,雖然沒有什麼能力,卻勝在聽話,所以在完顏亮登基後保住了自己的官位:上京留守,會寧尹,兼上京路兵馬都總管。

    說實話,完顏蒲阿這個官當得沒多大意思,若是放在外面,他一個堂堂正三品的留守,怎麼都要是一方諸侯上馬統軍下馬治民,威風八面自是不必去說,每年任上的孝敬也不會少了他的,可三品官放到了大金都城的上京,那就啥也不是了,旁的不說,光是上京城裡林林總總幾十個王爺,就足夠他一個小小的三品官頭痛的。而且在上京之內,不要說政務不好處置,便是打個官司他都要小心再小心,慎重再慎重,天知道這官司背後站著哪位權臣大佬。不僅如此,他這個上京留守司手裡握著兩萬武衛軍,也就是上京的城防軍,這支武裝足以讓有心人眼紅到下絆子把他搞下去,蒲阿這才上任三年,就已經是白了大半的頭髮,比他老子顯得還要老些。

    自家老子靠不上,這三年之中,蒲阿是靠著自己的主子才戰戰兢兢的躲過了無數明槍暗箭,跳過那些暗中設下的陷坑絆馬索,在上京留守的位置上坐的穩穩的。要說蒲阿的主子,就是現在朝中正紅的擁立功臣之一,尚書右丞相兼中書令唐括辯大人。

    這位唐括辯可不簡單,他是完顏合剌的女婿,在合剌朝就已經作到了參知政事、尚書左丞,卻與完顏亮完顏秉德等人合謀,進宮宰了自己的岳父,共同擁立了完顏亮登基。在宵衣殿那個夜晚的變局中,有三個因素是促成整個政變得以順利實施的關鍵,其一是完顏秉德控制了朝政,或者說是控制了朝中大多數的朝臣,其二是完顏亮收買了禁衛軍的將領,使合剌多達五千人的禁衛軍反成為政變的幫兇是唐括辯手裡掌握的這支武衛軍,令整場政變過後,上京城內局勢迅速平定下來,完成了這次皇位的交替過程。

    所以,自知自己權力和地位來源的唐括辯,更加不會放棄對武衛軍的控制,對一向低眉順眼的完顏蒲阿非常滿意之餘,決定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蒲阿,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實際上比蒲阿小了一輩,自己的姑娘就是要嫁給一個爺爺輩的人,不要說唐括辯沒注意到,便是想到了也是一笑置之,他們女真人還真不大在乎這些東西。

    今天的完顏蒲阿有些緊張,剛剛有人傳來急腳,當朝左丞相,侍中,左副都元帥,完顏秉德大人返回上京,已經到了城外十里。

    聽聞這個消息,蒲阿心裡先是一翻個,然後深吸兩口氣穩住心神,慌忙指揮著屬下佈置,自己匆匆忙忙的帶著一票屬官,跳上馬趕往東門去迎接了。

    遠遠的望見一支馬隊,帶著漫天的塵土趕過來,蒲阿有些狐疑,這真的是完顏秉德麼,五日前秉德出京時候的車隊他可還記著,比起那時的浩浩蕩蕩,現在這支小小的馬隊,連輕車簡從就算不上,怎的五日時間會有如此變化?

    不容蒲阿細想,那支馬隊已經衝到近前,當先一人可不正是當朝權臣第一人完顏秉德麼。看著好似個土人一樣的秉德,蒲阿顧不得那滿地的塵土泥漿,連忙帶著身後一眾留守司屬官跪在地上,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若是平常時候,完顏秉德回京那可是件大事,滿朝大臣不說是傾巢出迎,那些惟秉德馬首是瞻的大臣們也要一個不落的趕到才是,今次實在是秉德回的太突然了,能趕來的也只有這些留守司的官。只是,怕很是有些留守司的官在心裡慶幸呢,這樣一個出彩的機會,可是平日找都找不到的,以秉德現在的權力與威勢,若是能在秉德心中留下一星半點的印象,日後還不要前程無量?

    可惜了,秉德這次並未多作停留,僅僅在馬上對眾人溫言撫慰下,便匆匆進城而去,只派了自家的衛士謀克下馬代他安撫這些留守司的官。那親衛謀克走到蒲阿身邊時,用輕微的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低道:「晚上亥時,王府。」

    蒲阿身子微震,隨即面若無事的站起身,身後幾百人竟是無人發覺他們兩人的小動作。

    與此同時,就在上京南城的皇城內,完顏亮也得到了秉德回京的消息,現在的他沒了在洪過家的寫意和輕鬆,身著黃袍站在稽古殿中的他臉色陰沉無比,旁邊的侍從連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好又惹來這位新君的暴怒,個多月來,完顏亮的脾氣非常不好,已經打了十幾個侍從廷杖,至少都是一百下,一頓好打下來,最輕的也要在炕上趴幾個月。

    完顏亮慢慢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對著下面躬身站著一人,冷冷道:「我們那位左丞相大人的奏章你可看過了?」

    下面那人抬起頭,竟是個濃眉大眼面容俊朗的中年人,那人嘿嘿笑道:「看過的,這奏折原就是先遞到了尚書省,大家公議沒了結果,這才送到陛下這裡,嘿嘿,秉德要出鎮麼,嘿嘿,燕京,好地方。」

    完顏亮冷聲道:「進太保,領燕京行台尚書省事,左副都元帥,他完顏秉德倒是會選地方,自從撤了開封的行台,燕京已經是唯一的行台尚書省了,掌控河北,節制河南、河東、陝西,一應稅賦民事聽任行台調派,又駐了兩萬人的猛安謀克,還有八萬的漢兒軍,這些可都是當年跟過宗弼老王爺攻伐江南的精銳,他領了行台事又加左副都元帥位,軍民統管,有兵有糧有地盤,秉德是想當我大金國的中原王啊。」

    在遼代,漢兒是指生活在幽雲地區的漢人,即便是廣而言之,也是在遼國境內生活的那些胡化的漢人,並非是指南面的宋朝人。到了金國初年從遼代契丹人那裡繼承了這個稱呼。事實上,在金國初年跟隨金兀朮南征的大軍中,已經有很多就是幽雲漢人,女真人的比例比起當年攻滅北宋時候很是減少許多了。

    至於行台尚書省,是金朝的一種創新,金朝攻滅遼國的時候,感覺身在上京對南部新佔領地區的統治過於遙遠,有些鞭長莫及的感覺,所以在河北就設置了行台尚書省,作為中央朝廷尚書省的派出機構,統管一個地區的民政稅收,又為領行台尚書省事的大將身上加都元帥或者副都元帥的官銜,作為管理本地區兵馬的職司,如此一來,這行台尚書省就成了兼管軍民的一方諸侯,威勢最強的時候竟是權臣對抗中央的重要位置,粘罕,撻懶,金兀朮這些金國初年的權臣都曾經作過領行台尚書省事。當燕山、汴梁這些行台被撤銷後,僅存的燕京行台既是對宋進攻的大本營,又成了對抗中央的策源地。

    到了後來,行台尚書省由於權力過大被撤銷,直到金國末年,在面對蒙古洶湧而來的攻擊時候才重新設立。蒙元立國,給金國這行台尚書省改了一個字,變成行中書省,在全國設置固定的行中書省,也就是後世所謂的行省,朱明和滿清也一體繼承了元代的行省名稱和地區劃分,是以,金國的行台尚書省就成了今天各個省份的雛形。

    俊朗的中年人突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以頭觸地道:「陛下,秉德圖謀不軌,這是要造反啊,現在他反跡已露,請陛下早下決斷,不可繼續姑息下去了。」

    完顏亮走到那人面前,索性坐在了厚實的地毯上,拿著奏折抬起俊朗中年人的下巴,「我說烏帶,你和秉德有仇,這個我知道,你們平日裡在下面鬥我不管,不過,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造反那是多大的事,況且,秉德造反,他圖什麼,他已經不是皇族了,坐不上慶元宮位置,要說扶立別人,他還會比今天更顯赫麼?」

    烏帶心頭一急,今天他豁出去了才在完顏亮面前告這個御狀,要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結果,怕是等下出了稽古殿,就會被自己的黨羽所唾棄,那些人見到自己沒有能力與秉德對著幹,還不棄了自己去投秉德啊?

    可是烏帶剛要說話,完顏亮那邊已經說話了:「好了,要說造反,秉德在上京多近便,幹嘛要捨近求遠去那燕京,你想的太多了。」說話,大金皇帝站起身,好似很隨意的道:「既然秉德自請出鎮燕京大行台,這左丞相的位子不能空了,也罷,烏帶你就多擔待下,當當這個左丞相吧。」

    烏帶身子巨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完顏亮。

    就在完顏亮與烏帶商議的時候,秉德正在家中接待一個神秘的客人。

    那人依舊是用風帽遮住了臉面進來的,依舊是躲在燈光的黑影中,連口茶都不肯喝,生怕露了自己的面目。

    看著神秘客人的做派,秉德很是不屑,但是眼前這人可是他的重要盟友,至少在推倒完顏亮以前是,所以他溫言道:「你倒不怕髒,我這一身塵土的還沒梳理就找上門了,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那神秘客人有些焦急的問道:「你要出鎮燕京?為什麼先前不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肯通個氣麼?還有,你走了,這上京怎麼辦?要幹大事,哪有比上京更方便的了,去什麼燕京?」

    秉德斜睨下驚慌失措的神秘客人,臉色慢慢變冷了。

    這時那個客人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長長吐出口氣,慢慢坐下來,笑聲道:「以前跟在宗弼大人軍前,什麼樣的辛苦沒吃過,這些塵土算什麼。對了,你回去松蓬山,可見到了我那位賢弟,他散居有些年頭了,可還好麼?」

    見著神秘客人轉了話頭,秉德這才冷冷的道:「剛剛簡直就不像你,若是再有這般樣子,上京的事情我就交給別人來辦好了。」

    神秘客人一愣,隨即有些不滿的回道:「我似乎並非蕭王殿下的部屬吧。」

    聽著神秘客人對自己抗議,秉德也不反駁,僅是淡淡道:「事情千頭萬緒的太多了,上次成功純粹是運氣好,這次事情不一樣了,不到半年內連換兩個皇帝,下面那些小子無論怎麼鎮定都會驚慌,我必須去鎮住局面。至於上京,」他看看神秘客人,「我們的計劃還不夠周詳麼,無論有沒我,這裡都可以成功,到時候你我裡應外合,整個朝局馬上就能穩定下來,而且你有了這首義大功,眾臣工看在眼裡,日後你登基不就是水到渠成了。」

    那神秘客人呼吸急促了下,然後慢慢變得平緩,用盡量淡然的聲音道:「真的是我?」

    秉德忽然大笑起來:「捨你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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