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漣漪第362章夢入神機
火紅山谷的條件很不錯，至少在沈破看來，遠比天鷹山更好。
除了天然豐富的火紅水晶資源外，大量的水晶儲量所積聚的靈氣更是沈破最為看重的因素。作為連接魔界傳送陣的主材料，大量材質上佳、純度極高、品質統一的火紅水晶，能令傳送陣的等級、效率、穩定和安全都大大提高。
對於火紅山谷，涫涫無疑比沈破更滿意。
新建的血池就修在火紅山谷中，若是傳送接引陣依舊建在天鷹山，那當魔族健兒從魔界穿梭而來而後，還得轉移到七八百里外的魔池中洗浴才能擁有戰鬥力，而這七八百里的距離，無疑就是魔界大軍最虛弱的生死距離。現在魔族尚未開始全面擴張，樹敵還不算太多，或許無礙。但若等到以後，魔族的強敵抓住這一弱點，必將對魔族造成極大的損失和困擾。
如今沈破將新的傳送陣建在火紅山谷之內，這一巨大隱患煙消雲散，涫涫可謂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更何況火紅山谷原本是紅龍龍窟所在，作為魔族據點比起已經暴露的天鷹山更加隱秘，也更加安全。
三天一晃而過，在沈破的指導下，第一座跨界傳送陣已經接近完成，餘下的部分，相信依靠直方和親刖的跟進就可完成。餘下的幾座傳送陣則還需要沈破親力親為。
沈破將上虞留下的傳送陣原圖圖紙輕輕合上，閉目沉思少頃。這上虞在陣法上的造詣不弱，從這張原圖之上，沈破也將自己的陣法心得與之印證。
傳送陣法並非【陣之禁】中的重點，然而陣之禁對於傳送陣的布設卻有不少心得體會，還有不少改進和完善技巧，沈破配合上虞的圖紙，按照陣之禁中的一些建議對傳送陣進行改進和完善，更是在其餘的幾座傳送陣中，從建陣基就開始尋求改變。並適當的按照陣之禁的提示，將幾個不起眼的禁制融入陣中，此種妙用，卻只有沈破知曉。
按涫涫的要求，重建傳送陣的數量增加到十座。火紅山谷的地盤尚不如天鷹山寬廣，能建十座跨界傳送陣已經是極致。再加上沈破所建傳送陣的傳送能力遠比上虞傳送陣高，一旦這十座傳送陣順利啟動，涫涫相信相當一段時間內，魔界都不會因為人員輸送問題頭痛。
破哥哥疲倦的揉揉頭，伸了伸懶腰道：「第一座先由直方繼續，其餘的就先停下來吧，涫涫大美人兒，我昨日要的材料什麼時候能到？」
涫涫對於傳送陣的進程已經十分滿意，態度和心情也明顯好了不少：「應該今晚就能送到……最遲明早。」
沈破點點頭：「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一陣，等明日材料送至再來研究。」沈破的實力雖然恢復了小半，可在這群魔族眼中，依舊是弱得可憐。接連數日不眠不休，休息也是必須的。
涫涫笑道：「是啊，不急不急，身體要緊。捷達，你親自領破先生去好好休息！」
而此時的袁茵，則剛剛將冥教派來的第一批追殺者消滅乾淨。知道自己終於被盯上，袁茵心下微微歎息，她也懶得處理屍體故佈疑陣，直接用天火將一切焚為灰燼，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
…………
興許是太累了，沈破這一覺睡得很香。
雖然腿腳依舊不太靈便，但體內的真元卻已經恢復了巔峰時期的三四成，若是在懷古大陸，這已經是足以自保的實力。可惜他現在是身處魔族之中，這些傢伙中最弱小的都能輕鬆滅殺沈破。
但破哥哥依舊睡得很香，很放心，很安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魔族是不允許他受到任何傷害的。
不知是不是巧合，每當沈破實力大降之際，在熟睡中就特別容易入夢。甚至很多時候，在睡夢中的沈破意識裡都很清楚的知曉：
自己現在正是在夢中。
沈破曾經猜測過，那種身處夢中卻半夢半醒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修煉鴻蒙序才引起的。傳說中夢是靈魂的天地，而修煉鴻蒙序後的沈破靈魂，非但遠比普通人強大，在某些方面的奇異特性甚至可以用絕無僅有來形容。
夢中的所在，好似一處雄山絕嶺，天灰濛濛的十分陰沉，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一位身著玄青色長裙的少女，正孤立在絕嶺之上憑崖遠眺，陣陣秋風吹動她的秀髮，與空中飄散的紅葉共舞。裙擺飛揚之間，凹凸有致的身形凸顯無疑，配合這夢境中獨一無二的場景，少女渾身上下之間流淌著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在沈破那並不算太清醒的意識之海中，似乎諸如此類的異幻情景並非首次出現，至少，他依稀記得似乎自己的夢境之中，原本就有著一個無與倫比的她！
沈破沒有打攪那位夢中的她，他只是靜靜的來到她的身旁，如她一般靜靜的望著遠方，同一片遠方。
少女並沒有轉過頭，似是對於沈破的到來毫不意外，她依舊望著遠方，只是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原本有些蒼涼孤寂的絕嶺之上，在這一抹微笑之下，天地之間頓時變得寧靜祥和了起來。
少女似是非常享受這一份靜謐溫馨，她輕輕的閉上眼，深深深呼吸。
此情此景，勝卻人間無數！
沈破似有所感，終於轉頭望向身旁的少女。
少女的五官精美絕倫，淡淡的娥眉、燦若星海的雙眸還有那微彎上翹的嘴角……
「好美！」沈破脫口而出，這無疑是他記憶中見過的最美的少女！
沒錯，是記憶中……沈破依稀記得自己見過眼前的少女，甚至很熟悉，他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將少女的每一處細微之處都看清楚，卻始終想不起這眼前的少女是誰。
少女也轉過頭來，溫柔的望著沈破，輕輕歎道：「你似乎還從未如此仔細的看過我。」
「啊？」沈破愕然，他依舊想不起此女是誰，但給他的感覺卻越發熟悉。
少女微微笑道：「你不必再耗神去想，我入你夢時已封閉你記憶之海，因為我只是想在臨去之前，將心中想說了很久的話，對你說出來，卻不希望你真的記住，你醒來之後就讓這夢隨風！」
沈破雖然記不起少女是誰，但卻很確定，眼前的少女並不是那位時常出現在夢中的她。
「你…不是她……」沈破的語音中，帶著淡淡的失望。
少女聞言，嘴角的微笑霎時有些僵硬，她有些無奈的歎息道：「是啊……我本就不是她！」
沈破再度愕然，少女對自己的瞭解看來不少。雖然感覺到此女對自己並無惡意，腦子裡卻依舊想要記起她的身份。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她，就真的那麼好麼？」少女似是自言自語般的問道，「為了她，你就真的連性命都不要；為了她，你就真的什麼都捨得？」
在這一刻，少女只是當沈破是一個最忠實的聽眾，她那天籟般的嗓音低聲的傾述：「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她……我曾想過，假如是我能做一天的她，也許我會幸福得暈倒吧……我很想知道，我…究竟有沒有…曾經…到過你的心中？」
「我…也不知道。」沈破難得有些靦腆的道。
沈破的回答，多少令少女吃了一驚，在她的預料中，被封閉了記憶之海的沈破，原本應該只是聽眾，沒有多少主觀思緒才對，但眼前的沈破，他竟然像是在思考。
多半，這與沈破修煉的鴻蒙序有關。
對沈破現在的狀況，少女反而來了些興趣：「那你說說，在你心中，對我究竟是什麼感覺？」
「沒想過……嗯……還不錯！」沈破一邊想了想一邊道，以前的破哥哥還真是沒怎麼想過對袁茵的感覺，不是袁茵不夠吸引，而是他根本從未想過他與袁茵會可能走到一起。如果說此前是因為典當了愛情心中無愛，而後來則是因為心中完全被林雪原所佔據，別無他想。
不過仔細想想，沈破也覺得有些奇怪，如此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為何經常用下半身思考的自己會完完全全的忽略掉，這可有些不太像破哥哥的作風啊！
「還不錯？」聽到沈破的評價，袁茵終於又再有了微笑，「嗯，還不錯！」對於沈破的評價，袁茵亦給出了自己的感受。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袁茵似是下了大決心一般，她此次以【夢入神機】之法入夢而來，其實只是想最後再看看沈破，順便將心中憋了許久的心裡話一吐為快。
至於以後……有以後再說吧！
沈破沒有說話，他依舊在努力想起，而且他感覺自己就要想起這少女是誰了！
「對了，這靈犀指套，我為你重新祭煉過，還有一套靈犀指法一併給你。」袁茵遞給沈破一雙薄如蟬翼的透明手套，正是當初烏神衣所贈之靈犀指套。
沈破失神的接過靈犀指套，袁茵則趁機傾身，在沈破嘴唇輕輕一吻。
在難捨唇分之際，卻有一滴淚珠滑落在靈犀指套之上，瞬息消失不見。
袁茵決然的轉過身：「破，再見！」
只見袁茵舉步踏出絕嶺懸崖之外，朝著她一直望著的遠方而去。
沈破的神經似是被袁茵那突如其來的一吻所激，好似有一股冰涼的清流由心底竄出，令他的神智為之一振，過往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破哥哥不由大喊：「袁茵，你要去哪兒！……」
袁茵沒有想到沈破竟然能在此夢境之中找回記憶，但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決定，能夠在最後時刻，還能聽見沈破叫自己姓名，她已經覺得很滿足。
她強忍著淚濕的雙眼，加快速度離開，回眸一笑道：「……多保重！」
破哥哥卻敏銳的感覺到，袁茵的笑中帶著幾分決絕！
隱隱感到有些不妥的沈破趕忙邁步追上：「等我……」
一步踏出，卻是已身出懸崖，破哥哥頓覺身體不受控制的高速墜落……
但他依舊奮力大喊：「等我……！！！」
…………
…………
夢醒了，夢就此醒來。
還好，這只是個夢！
但，這真的只是個夢嗎？夢中的一切如此真實，真實得有些可怕。
沈破翻身下床，頓覺渾身一震。
在床邊的地上，安安靜靜的躺在一雙透明的蟬翼手套，靈犀指套！！
沈破小心翼翼的將靈犀指套拿起，卻一眼看見，靈犀指套上那道清晰的淚痕！
破哥哥輕撫著靈犀指套上的淚痕，喃喃歎道：「袁茵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