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漣漪第337章渾水
馬特拉齊在找袁茵的時候，在凡界的雲遊子也在找尋袁茵。
凡界的時光流速並沒有冥界快，雲遊子甚至還不清楚，沈破和林雪原已經墜入無盡深淵，而袁茵等人也早已返回地球並成功穿越到了冥界。
雲遊子在跟蹤巫族和鴻袍上花了太多時間，待到他趕回藍韻星的逍遙派山門，才知道已經發生太多變故。但雲蔚依然下落不明，附近星域的修真者中，雲遊子如今已是其中翹楚，就連他的師兄都幫不上忙。
看來少不得又要再跑一趟地球了。
原本雲遊子是希望能先找到袁茵再去地球求袁天罡相助。一來有袁茵陪同，就不必懼怕地球外圍的塹風帶，八卦當鋪有一種秘法，根本不會受塹風帶的影響，就算來回不停的穿梭，也不會因此削弱功力。雲遊子好不容易才找回功力，他可不希望再次進入地球，又再從大乘期降回渡劫期甚至合體期。
至於另一個原因，則是沒有袁茵相助，袁天罡這位祖師掌門未必肯出手，畢竟雲蔚的事情或許在監察凡界的袁天罡眼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無足重輕。若有袁茵一旁相求，希望自然大增。
如今袁茵早已返回地球，雲遊子也只好硬著頭皮再闖一次地球外圍的塹風帶了！
…………
…………
華山羲峰之下，眍塲族唯一的倖存者典雅已經守候在此有三天。
這座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可能探知到的羲峰，非但肉眼無法看見，就連衛星雷達等現代高科技，也同樣無法查知。哪怕是那些修為達到巔峰的大乘期高手，也未見得能發現羲峰的存在。
典雅也是追蹤虎王才來到羲峰的。曾經在地球上叱吒風雲的虎王，如今已是地球上最後一名強大妖王，其餘的妖王，尤其是那些身上帶有巫老慟睿【塵蠱】的妖王，全部都已經喪命於典雅之手。
最倒霉的還要數幾名外星妖王，本該返回故地的他們因為留戀地球的風情，多留了幾日，典雅自然也不會放過。
虎王畢竟算是地球的地頭蛇，在發現周圍的妖王接二連三的離奇死去後，想到了去找小祖宗求救。一方面自然也是要提醒小祖宗注意防範。
虎王原本就曾在華山一帶活動，羲峰他也曾來過，只是不知從何而入。
好在現在已經在羲峰轉職當小廝的九王親自下山將他引入，這才避過了典雅的追殺。
如今的典雅，雖然只有六級戰巫的實力，但由於她兼修慟睿的巫法，尋常的天仙級妖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是金仙級妖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也難免吃虧。
不過，典雅雖然在羲峰下遊蕩了三天，卻依舊不得其門而入。她明顯感覺到，在這羲峰之上，有幾道塵蠱的氣息十分強烈，說明山上絕不止虎王一人與巫谷血案有關，很可能其餘的同黨也都在上面，卻苦於堪不破羲峰的護山大陣。
好在雲遊子的出現給了典雅機會。
雲遊子畢竟曾隨袁茵上過羲峰，見他一路駕輕就熟的來到羲峰腳下，典雅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她原地化作一道烏煙，無聲無息的依附在雲遊子身後，隨之一起進入了羲峰的護山大陣中。
…………
…………
「兩位，請坐吧！」出乎雲遊子的預料，袁天罡並沒有那麼難見，反而親自將他迎進了樸素的屋內。
只是他的話語有些奇怪，「兩位？」雲遊子有些納悶，自己明明是一個人。
卻聽一聲冷哼從他身後傳出，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浮現出來：「看不出，你這個老頭子還有幾分眼力。」
袁天罡呵呵笑道：「早在你三天前在山下晃蕩的時候，就想請你上來坐坐，又怕你疑心太重……唔，你是叫典雅吧，地球上的妖王也被你殺得差不多了，可否就此打住？」
「我的族人已經死光，那些妖王還剩很多！」典雅冷冷的道。
袁天罡道：「此乃劫數，這方世界早已不是巫族的樂土。」
典雅怒道：「劫數？難道我巫族，就活該被這世界抹殺？」如果不是因為袁天罡身上沒有塵蠱的氣息，說不定她已經出手了。
袁天罡笑道：「小姑娘莫要激動，八卦當鋪並非巫族的敵人。此處非樂土可以換一個地方，沒有說要令巫族絕滅。」
八卦當鋪，億萬年前的確曾經幫助巫族度過難關。
巫族一向感恩，典雅這才語氣緩和了些：「換？我巫族換過的地方何止千萬，可結局並沒有什麼區別！」
袁天罡道：「那只能意味著，你們並沒有找對地方。據我所知，有一處所在，目前就有數量龐大的巫族聚居……」
典雅聞言追問道：「此話當真？」
袁天罡笑道：「其實在冥界，你的族人早已發展壯大起來，數量甚至逼近太古鼎盛時期。」
「冥界？」身為古老巫族的一員，典雅自然知道冥界的存在，只是她更知道，那是族人眼中的絕地死地，莫非巫族當真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若不置身死地無法再生？
袁天罡道：「不可否認，在大多數人眼中冥界乃是絕地，它的發展遠不及凡界。對於巫族來說，冥界那種尚未完全開化的環境，正好近似於洪荒之時，故而那些去了冥界的少量巫族，反而如魚得水迅速發展起來。」
到此時，典雅已經將有些相信袁天罡的話了，至於冥界是絕地這一點，典雅根本不予考慮。只要冥界真是巫族的一方樂土，誰又會還想回凡界？回不回凡界又有什麼所謂呢？
典雅朝屋外望了望，似是要找到自己跟蹤的目標虎王，甚至還有其他的妖族，不過她什麼也未能發現。
「他們呢，那些妖族呢？我明明昨天還感應到他們在山上。」典雅問。
袁天罡道：「他們目前已身處冥界。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以你目前的實力，雖然足以對付虎王之流，卻絕不是那隻小蝴蝶的對手。」
典雅道：「你說的小蝴蝶，就是那群妖王的首腦？」
袁天罡：「嗯，你應該聽說過，九色魔蝶這種妖族。」
典雅驚道：「太古天妖？」由此看來，巫谷的毀滅確實是必然，守護巫谷的真相幻陣，在幻術宗師九色魔蝶眼前根本什麼都不是。太古天妖，就算在巫族鼎盛時期，也只有實力強絕的大巫可堪匹敵。
袁天罡：「那小蝴蝶雖然尚未成年，不過也有了七八分實力。巫族除非能出一兩個大巫或者巫後，否則……恐會連累冥界的萬千同族。」
典雅聞言點點頭，遂起身告辭道：「多謝袁先生指點，典雅這就去了！」
袁天罡忽又道：「貴族巫老臨終前提到的人，當可在冥界可找到……」
典雅的眼中透出一抹精光，她沒有停留的憑空撕開一道裂縫，毫無猶豫的走入其中。
…………
…………
最後，這裡只剩下了進屋之後就一言未發的雲遊子。
雲遊子知道剛才並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所以他根本就一個字都未說，直到現在才對袁天罡叩拜道：「藍韻星逍遙派弟子雲遊子拜見袁祖師！」
袁天罡輕輕一揮手，一道無形的起勁就托起了雲遊子，他站起來往外緩步走去：「不必多禮，你的來意我已明瞭。至於你的去向，則由你自己決定。「
雲遊子道：「弟子愚笨，還請祖師指點。「
袁天罡緩步走出茅屋，雲遊子躬身跟出，只聽袁天罡問道：「剛才我與巫女一番談話，你有何感想？」
「呃……」雲遊子有些為難。
「照實說！」袁天罡看來是在考校他。
雲遊子忙道：「祖師似乎是在說服此女去冥界，至於原因弟子不敢妄猜。」
袁天罡：「你說得很對。」
雲遊子道：「既然弟子都能看明白，那巫女聰明絕頂，自是不難看出祖師的意圖，卻不知祖師為何如此明顯？」
袁天罡道：「只要你踩准了步調，根本不必在乎其他，因為別人終究會按照你的步調來走！」
雲遊子忽然恍悟，就算典雅看出了袁天罡是要她去冥界又如何，她最終都會選擇去冥界。所以袁天罡，根本無需隱藏自己的意圖，這反而會令她更加相信。
袁天罡來到路邊一個小水塘旁邊站定，他指著水中僅有的一條小魚問：「可看清那條魚？」
雲遊子：「此處水清見底，自是看得分明。」
袁天罡隨手扔下一小塊石頭入水：「現在呢，可還能看清？」
雲遊子如實答道：「雖有漣漪，尚能看清。」
袁天罡又問：「若要人看不清水中的魚兒，卻當如何？」
雲遊子答：「塘底多泥，只需稍加攪拌，水自渾濁。」
袁天罡歎道：「可惜我離得太遠，根本無從攪拌，就只好一個勁的往水塘裡扔石頭……」說著他真的一塊又一塊的朝那水塘中扔石頭。
隨著四五塊石頭的接連如水著地，那塘水也漸漸開始渾濁起來。袁天罡卻未停下，繼續又扔了七八塊石頭入水之後，那塘原本清澈的水已經完全渾濁，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景。
「現在，你還能看清楚水中的魚嗎？」袁天罡又再問道。
雲遊子答：「弟子不能。」
袁天罡道：「對於魚來說，雖然剛才有被砸中的危險，但卻獲得了難得的機會。」
「你說，這條魚現在是向上還是向下，向左還是向右游？」袁天罡問。
雲遊子皺眉道：「弟子…不知。」
袁天罡道：「那就等水不再渾濁之後，看看。」
水很快沉靜下來，又開始漸漸變得清澈，至少雲遊子已經能看清楚水中的情況。
只是，他依然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因為那水中的魚兒，既未往上又未往下游，也未向左向右……
魚兒，已經消失不見！！
袁天罡莫測高深的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話給原地發呆的雲遊子：「你…願否做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