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這麼香?」已經有些精疲力盡,昏昏欲睡地刁文清突然來了精神,睜開眼睛四處張望,鼻子還東嗅西聞的,好似在探尋香味的來源。
折騰了一晚,擔驚受怕,身體還受了傷,刁文清早已經飢腸轆轆,他感覺此時即便是有一頭大象擺在眼前,他也吃得下去。
冷冰寒也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香味。
此刻雖然濃霧沒有絲毫消散的意味,可夜色已漸漸褪去,天際浮現起魚肚白,晨風陣陣吹來,空氣格外的清新,野花的芬芳不時隨風飄散,山中瀰漫著香甜的氣息。山谷裡鳥兒爭鳴,風兒低吟,合奏出一片動人的天籟,讓人聽了足以洗滌心靈,消塵去俗。
不過冷冰寒可以肯定,這種香味,絕非野花的芬芳,也不是風中泥土清新的氣息,而是一種清新淡雅,卻又充滿了誘惑的香甜,很淡,若有若無,卻始終縈繞在鼻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無比受用,頃刻間是倦意頓消,精神大振。
刁文清似是餓極了,拖著還有些不方便的右腿,四處找尋起來。經過冷冰寒的接骨並用異能幫助受損肌體加速恢復後,他的傷勢已經得到了極大的好轉。
他找得十分仔細,逐一搜尋,就連一些石塊也翻開來檢查,倒是也摘得一些新鮮的野果子。刁文清連洗都沒洗,就囫圇吞棗地塞了兩個之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冷冰寒,拿過來邀請冷冰寒一同分享。不過冷冰寒卻是微微一笑,婉言謝絕了。
冷冰寒並不餓,何況在他的戒子裡,還有著各種各樣好吃的,從各種糕點糖果到大廚精心烹製的大餐,是應有盡有。
須彌戒子裡的空間是靜止的,因此倒也沒有食品腐爛變質的問題,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剛剛才裝進去時的狀態,拿出來仍然還是熱氣騰騰的,口感更是極佳,因此,不論被困在什麼地方,冷冰寒倒是沒有挨餓的困擾。
不過他顯然不會讓刁文清發現自己的這個秘密。剛才從戒子裡拿出一截繩子來為刁文清固定剛接好的腿,就已經讓刁文清頗有些驚疑了。不過繩子體積小,還好找借口,可要是在這荒涼的山谷拿出幾道熱氣騰騰的大餐,那可就是再長几張嘴也說不過去了。
見冷冰寒不吃,刁文清也不客氣,三口兩口就把野果子吞下了肚子。野果子又酸又澀,不僅沒有止餓,反而是口舌生津,更勾起了他的食慾。
經過一番極為細緻地搜索,刁文清終於有所發現,在一處不起眼的荊棘叢中有一株淡紫色的小花悄然綻放,晨曦之中散發出淡淡的柔光。花蕊中藏著一顆拇指般大小,紅艷艷散發著濃郁香味的果子,清香撲鼻。
那顆果實還在微風中輕輕晃著,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刁文清忍不住,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撥開樹葉,伸手向那顆果實摸去。
就在他的手剛接觸到果實表面時,突然就聽冷冰寒大聲喊道:「小心!」
刁文清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見眼前陡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烏芒,幽風般蕩起一幕淡淡的幻影,挾著一股令人噁心的腥臭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他的面部激射而至。
刁文清赫然大驚,連忙往旁邊閃避,可那道烏芒的速度快得難以形容,眼看就要重重擊在刁文清的面部,避無可避。
刁文清面露死灰色,目中滿是絕望之色。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可隱隱也知,絕非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刁文清突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身後傳來,然後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一旁飛身而起,又重重跌落到了地,疼得刁文清不禁悶哼,可也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道突如其來的烏芒。
那道烏芒一擊不成,宛如活物,在半空中赫然轉過方向,很快又屈身返回到了荊棘叢中。此時,跌落在地的刁文清才看清楚,剛才襲擊自己的那道烏芒竟然是一條尺餘長的黑色異蛇!盤在那朵紫色的植物枝幹,三角形的腦袋白牙森森,紅信吞吐,「嘶嘶」作響,碧眼森寒,死死地盯著刁文清,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再次發動攻擊。
看到這條令人心悸的異蛇,想想剛才自己險些被它咬住,刁文清只覺得是遍體生寒,如墜冰窖,似乎連骨髓都冰結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待著別動!」
就在此時,一個平和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似天空中滾過的輕雷,自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魔力,無形中讓他那顆幾乎都要停止跳動的心又開始恢復了活力。
刁文清緩緩扭過幾近僵硬的脖子,看到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一旁緩緩走了過來,優雅得像是一片溫柔的雪花,不沾半點塵土,不帶半絲煙火,清奇之中透出一種逼人的霸氣。他隨便地站在那裡,是那麼自然,卻成了一道獨特而充滿活力與生機的風景,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心顫的氣機,蕩漾在風裡,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格局。
刁文清的眼中射出了異樣的神彩,複雜得也許連他自己也無法明白其中的真義,但他仍忍不往低低呼出了幾個字:「冷冰寒,小心!」
看著這條異蛇,冷冰寒兩道濃眉凝結在一起。
他敢肯定,以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異的蛇,不過說也奇怪,他卻很是清楚的知道,這種蛇名為玄鯪烏褫蛇,據傳這種異蛇乃九天怨氣所生,好鬥,凶殘無比,渾身是毒,所到之處,三月之內毒素不散,普通的人沾一點便會血液凍結而死,端是厲害。而它外面玄烏鱗甲刀槍不侵,水火不入,很難對付。不過好在這種異蛇異常稀少罕見,更是鮮為人知,因為凡是見過這種蛇的人,幾乎很難在它面前能夠僥倖逃生。
沒想到,今天玄鯪烏褫蛇居然能出現在這裡?
都說普天下的天材地寶,大多都有厲害的毒物守護,莫非那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紅果子,也是什麼異常珍貴的寶貝?
冷冰寒很詫異自己懂得這麼多,好像自己曾經專門研究過這些知識一般,否則不會對這種極為罕見的異蛇如此熟悉。但他卻是實實在在地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看到過這些。
玄鯪烏褫蛇也似乎也感覺到了冷冰寒身的殺氣,身子緊緊地盤成一團,蛇頭高高昂著,吐著紅信,碧綠的雙眼裡閃爍著寒光,盯著冷冰寒,不過卻並沒有對他發起攻擊,一人一蛇就這麼僵持對望著。
「他媽的,冷冰寒,幫我宰了這條臭蛇,老子一定要吃它的肉,喝它的湯。」回過神來之後的刁文清一想起剛才自己居然險些喪命於小蛇之後,氣就不打一處來,惱羞成怒的話語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聽來頗有幾分氣急敗壞般的惶惶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刁文清的這句話,這條玄鯪烏褫蛇兩隻掉三角眼突然瞇起,身形微微一動,似乎就欲向刁文清激撲而去,嚇得刁文清是連退幾步,差點沒一個蹌踉摔倒在地。
冷冰寒屏住呼吸,突然移動步子,擋在了刁文清身前。玄鯪烏褫蛇,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寒意森森屠刀般的利齒,眸子中露出一絲嗜血的光芒。
冷冰寒內心一凜,也不由多少有些緊張。
要知道,這玄鯪烏褫蛇可是傳說中的凶獸,端是厲害無比,而自己今天為了救刁文清,消耗過大,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康復,當著刁文清的面,許多東西也不便拿出來,束手束腳的,面對這樣的一條厲害的異蛇,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冷冰寒其實並不願意在此時此刻和這條傳說中的玄鯪烏褫蛇發生衝突,畢竟這種異種究竟有多麼厲害,自己心中是一點底也沒有,在不借助電雷閃的前提下,真沒有把握能夠勝得過它。
冷冰寒全身高度戒備,兩眼直直地盯著玄鯪烏褫蛇,身子卻慢慢倒著往後退去,保持著和玄鯪烏褫蛇的安全距離,盡量避免激怒了它。倘若這條玄鯪烏褫蛇真是守護這顆小紅果子的,按理說只要和果子保持距離,它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而玄鯪烏褫蛇也只是死死盯著冷冰寒,一動不動。
眼看距離玄鯪烏褫蛇越來越遠,貌似它的攻擊性也小了下來,冷冰寒正欲轉身。就在這心神一滯之際,這只這玄鯪烏褫蛇整個身子就好像長了翅膀一般,猛然彈射而起,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射向冷冰寒。
來勢異常兇猛,地的沙石狂舞而動,若被一條巨龍牽引而起,織成一道狂野無倫的旋風,本來尚有些耀眼的天空,在剎那間,竟變得十分昏暗,像是被烏雲籠罩,吞吐明滅之間,更幻化出一頭兇惡至極的凶獸。
冷冰寒下意識地轉身一掌揮了出去,觸手處冰冷無比,只覺得掌心劇痛,然後一股寒氣沿著他的經脈傳了進來,整個人宛如墜入了萬古冰窟之中。
冷冰寒應變奇快,向後一股倒翻連續兩個起落已經落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整個人彷彿被凍僵了一樣,眉毛頭髮都結著冰渣兒,揚起右手,卻見自己的右手面竟然蒙了一層冰霜。而同時,那股強大的陰寒之力仍然在自己體內蔓延,迅速擴展到他的全身,似將他的整個身軀陷入萬載寒冰之中,血液都將凍結。冷冰寒的的心彷彿瞬間碎裂成了無數片,每一片都是似在冰山裡沉睡了千年後方才撿回內腑那般冰涼。
冷冰寒吐了一口濁氣,運起功法,渾身的骨骼發出炒豆似的一陣暴響,一縷火熱的暖流自丹田湧起,剎那之間,他的肌膚開始泛紅,週身暖烘烘無比受用,而剛才那些寒意瞬間褪去,無影無蹤。
而那條這玄鯪烏褫蛇,也被冷冰寒那迅猛地一掌擊飛而出,倒飛出十多米遠,重重落在地,發出了嘶嘶的聲音,血盆大口中不時「滴答、滴答」滴落涎液,落地發出綿軟而微有些清脆的聲音,聽在刁文清的耳中,卻只覺得喉嚨發澀脖頸發硬,一股子懾人的寒意在心頭繚繞,揮之不去,腿肚子也是一個哆嗦,嘴角微微抽搐著,冷汗也自額頭涔涔流下。
冷冰寒也是駭然色變,剛才自己那一掌看似平常,可招式詭異而兇猛,每一擊都可以將全身的力道使出,端的是厲害無雙,適才那一下,便是堅固厚重的花崗石也可擊碎,可擊在這條玄鯪烏褫蛇身,卻沒讓它受到絲毫的傷害,簡直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此間情形也由不得他細細思索,玄鯪烏褫蛇嘶吼聲愈發急促,驀的,目中紅光大作,「嘶嘶」的一道嘶呼聲中,再次從地縱身躍下,速度比之先前快豈止一倍,肉眼幾乎很難捕捉到它的身影,「嘶嘶」的凌厲破空聲中,向冷冰寒咬來。
如果是能夠使用電雷閃,冷冰寒相信,對付這麼一條異蛇並不算困難,但他並不願意讓刁文清知道自己的太多底牌,因此,只能仗著本身的能力。
有了十足戒備的冷冰寒拼盡全力方才閃過了這致命一擊,同時間一腳反踢擊向玄鯪烏褫蛇,在即將擊中之際,卻不料這條異蛇身形超乎常理的詭異的一扭竟然閃了過去。冷冰寒未待招式用老,急速的收腿屈膝硬撞,鐵膝狠狠的頂中玄鯪烏褫蛇的身體,玄鯪烏褫蛇再一次被擊飛倒竄飛出。
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玄鯪烏褫蛇幾乎在落地的同時如投石機彈射而出的石子一般再次迅疾的朝著冷冰寒襲來,嘶吼聲愈發急促,紅信吞吐間,駭人至極。
冷冰寒從未見過彈跳力如此超群的怪物,而且速度太快,已經近乎鬼魅,快捷靈動的更是遠在自己之,換作是別人,恐怕連它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死在它的口下。跟它拼速度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冷冰寒當下便以不變應萬變,身形不動全神戒備,以遠超常人的敏銳感官和神識探查玄鯪烏褫蛇的襲擊。
玄鯪烏褫蛇身形越轉越快,捲起陣陣血腥之風,繞著冷冰寒下左右四處躍縱,騰挪跌宕,宛如鬼影遊逛,變幻無方,冷冰寒一招還未發出,它的身形已變了四個方位,即便是以冷冰寒敏銳的目力跟迅捷身法,也有些跟不它的節奏!到得後來,直要將冷冰寒的身影淹沒在重重灰影構築而成的浪潮中。
冷冰寒身壓力陡增,忙左遮右擋,形成一抹漁網般地防守,試圖抵禦玄鯪烏褫蛇的進攻,只可惜漁網雖密,卻總有空隙,壓根攔不住玄鯪烏褫蛇迅捷飄忽的身法。
冷冰寒的額頭已然冒汗,在玄鯪烏褫蛇非人速度的牽制下,自己很多精妙的功夫根本施展不出來,因為往往自己一招遞出面前已經失去了對手的身形,施展渾身解數,數次差之毫釐險之又險的避開玄鯪烏褫蛇的攻擊,若非自己變招還算迅速,怕是早已命喪這異蛇之口了。
這詭異而又危險的一幕看得一旁的刁文清是瞠目結舌,眼前的一切實在是超乎了自己的預想和認知範疇。冷冰寒的身手就足以讓他驚駭的了,比起他所見到過的那些高手來說,舉手投足間,既瀟灑又犀利。可全然沒想到,這條奇奇怪怪的小蛇竟然會迅猛如此?看得冷冰寒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本得意飛揚的臉龐,登時陰霾下來,雙眸中驚詫之色湧動。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在脖頸處繚繞,整個身軀更是僵硬如木,嘴裡更是喃喃自語道:「我的個乖乖,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同時心裡也是惶恐不已,要是冷冰寒這般能耐都抵不過這條異蛇,那自己也難逃一死。因此,在惶恐之餘,他又在心裡不斷給冷冰寒加油打氣,恨不得將渾身的能量都借給冷冰寒,好盡快收拾了這條恐怖變態的異蛇。
冷冰寒也是越打越驚。他不知道,這裡怎麼會出現玄鯪烏褫蛇這樣的奇異怪蛇,這麼難纏,可更讓冷冰寒心寒的是他的右手禁不住顫抖了一下,一陣虛弱襲了心頭。
不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冷冰寒今天都消耗太多,此刻面對如此難纏的玄鯪烏褫蛇,心頭不由泛起一種虛弱,一種疲軟,一種無奈,和一種空落。
冷冰寒心頭自不免有些氣餒,有些焦慮,本來空明的靈台這一刻意不自覺地顫抖、渾濁起來。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使心頭平復,盡量讓自己心中所有的雜念全都排出腦外,他知道在這一刻自己絕不能有絲毫的雜念!他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無論環境如何艱難,對手如何強大,他都要以他無比的意志與之抗衡,堅強的活下去。
「媽的,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拼了!」
冷冰寒鋼牙一咬,不閃不避,驀地一聲沉喝,雙臂分開曲成環狀,手充盈著暗藍色的電光,似能照亮天際,滑過一個大半圓環,自下而,斜斜挑,瞬間已經將玄鯪烏褫蛇圈入其中。手臂所過之處,撕風銳嘯宛如金鐘疾振、響徹雲霄,那獵獵勁氣,竟然將山谷間的山石遍地的地面割裂而開,一時間碎屑迸飛如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