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冬季的天氣向來都是陰寒而潮濕,整天都是陰沉沉霧濛濛的,不時還飄點小雨下場雪,讓人感覺似乎連心情都壓抑了許多,彷彿渾身下都要發霉一般。
不過今天的天氣卻是出奇的好,一大早紅彤彤的太陽就跳出了地平線,照耀在這座古老而又充滿了朝氣的城市。沐浴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即使氣溫同樣很低,沒有多少暖意,所有人身仍然裹得厚厚的,不過心情卻都如同今天的天氣一般愉悅晴朗起來。
西山一處灰牆灰瓦、毫不起眼的幽靜院落,院中是四合結構。不大的後院裡,兩位老者正忙碌著,仔細一看,原來在青磚鋪就的後院一角被開闢出幾壟不大的長方形的泥土地,面種著有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還有少許蔬菜,兩位老人一個正彎著腰用小鋤頭松地,另一個則是翻土澆水。
別看兩位老人年齡都不輕了,可動作卻很是矯健,全然沒有其他同齡老人那般的老態龍鍾、步履蹣跚的樣子。
這一幕看起來很是正常不過,無外乎就是兩位老人養花種草,怡情田園之中。
不過再看不遠處站在四周屋簷下的龍精虎猛的警衛員,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工作人員,還有穿著白大褂的保健護士,就可以得知,這兩位老人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這一大群人雖然都站在四周的屋簷下,可眼睛卻全都集中在兩位老人的身影。今天雖然天氣放晴,但氣溫仍然不高,兩位老人在室外待的時間越長,他們可就越緊張,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不過或許是老人打過招呼的緣故,擔心歸擔心,卻沒有一個敢前去阻攔。
其中一名三十多樣子的男子很有幾分坐立不安的樣子,不停看著手腕的表,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平日裡轉動得飛快地指針此刻卻像是烏龜蝸牛慢爬一般,許久都沒有動一格,讓人焦急如焚,恨不得伸出手去撥動。
好不容易那指針終於在千萬次望眼欲穿的焦急等待中轉動到了預定的位置,男子臉不由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快步走前去,對兩位一邊忙碌著一邊說著話的老人輕聲提醒道:「首長,這個時間到了……」
「到了?這麼快就到了?我說小曾你不是在豁哄騙的意思,四川方言我老人家?」一個身材矮小,兩鬢斑白的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活,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臉帶著一種威嚴,雙目爍爍,望人一眼,仿似能看到人的靈魂身處,讓人渾身都在這種寒光之下戰慄不已。
這個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幾起幾落,撥亂反正,主導改革開放,引領中國走向新時代的那位人人敬仰的首長。
一股壓力隨著首長的目光壓迫過來,不過這名曾姓男子卻似乎早已習慣了,微微欠身異常恭敬的笑道:「首長,我可不敢豁你,真是時間到了,一個小時一分不少。吳院長可是交代了,首長您身體剛好,還沒有完全康復,活動量也不能太大,在室外的時間可不能太長了,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小曾是首長身邊的生活秘,自從首長正式從中央退了以後,就一直是他在身邊照料他的生活和工作,算得是親近的人,前一陣首長身體不好的時候,也想過要將小曾放出去,畢竟不能耽誤了別人的前途,不過小曾一直都不願意,首長也就先放了下來,準備過段時間再考慮。
「哈哈,首長,再給小曾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哄你!即便真哄了你也是為了你的身體呀,小寒可也說了,您這身體還需要好好休養,可要您多聽吳院長的安排!」另一個相貌清矍身形清瘦的老人笑道,聲音很是洪亮,如果光憑聲音,讓人無論如何也很難把它和一個古稀老人聯繫到一起。
老人就是即將要退居二線的王老爺子,今天天氣好,首長便讓人將王老爺子接來,兩個老戰說說話聊聊天,敘敘舊,再一道活動活動身子骨。
「唉,時間可過得真快!好久沒有這樣活動過身體了,感覺真是舒服!」首長目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逝,很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不過卻也放下了手中的小鋤頭,一旁立刻就有人來將鋤頭接了過去。
王老爺子也將手中的工具交給了其他人,走了過來,聽到首長的感慨,不由說道:「可不是?這一晃眼我們都老囉,老胳膊老腿的,難怪這麼多人不放心了,咱們呀,還是別給他們添麻煩了。」王老爺子看了一眼四周的警衛和其他工作人員說道。
這時有工作人員拿來大衣想要替首長和王老爺子披,首長擺了擺手拒絕了,隨意扭動了一下身子,頗有些感慨地說道:「小寒這小子還真是能耐,你別說,我現在感覺身子可比以前好了許多。以前隨便動動渾身就不自在,可現在都折騰了一個小時了,還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不好還能讓你撿一便宜孫子?」另一位老者似乎心有不甘地說道,不過眼睛裡明顯蘊含著慈祥的笑意。
周圍也都是兩位老人的身邊親近的人,自然也知道他們口中的小寒,就是那位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將首長從邊緣搶救回來的。不過大多都沒有見過,心中都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首長和王老爺子說著話一同走進了正房客廳,廳裡樸素而由略帶古風的擺設,讓人一進來就不由感覺一種沉甸甸的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
一個工作人員前給兩位老人了茶,將茶杯送到他們身旁的木桌,然後又退了下去。
王老爺子慢條斯理的喝茶,首長看了他一眼說道:「見到你心情不錯我可就放心多了!」
王老爺子瞥了首長一眼,微笑道:「還怕我放不開?呵呵,我們都年齡一大把了,也該讓位給那些年輕人,世界畢竟是他們的,我們也是時候想想清福了。要不是碰小寒,說不定我老早就去見馬克思了,那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應該知足了。」
首長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茶,過了良久才道:「你這一次的決定很是突然,連我都想不到你有那麼大的決心!」
王老爺子道:「呵呵,其實老早也就想像首長您學習,只是以前總是放心不下,生怕子孫們沒有出息,瞻前顧後的。現在總算是想通了,我們遲早都是要走的,總不能管他們一輩子?兒孫兒孫福,由他們去!」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首長笑了笑道:「我們也算是幸運的了,這麼多年來,多少志同道合的戰都沒能等到我們勝利的一天,唉,憶當年,一眾年少知己頭角崢嶸、英姿勃發,效仿古人歃血為盟,為信念踏遍千山萬水…………」
說著話,首長的眼簾微微闔,面浮現出一絲緬懷的神色,恬淡的話語自口中輕輕吐出:「能夠親眼見到香港澳門回歸祖國我已經很高興了,如果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台灣問題解決,那此生也就無憾了。」隨著敘說,他略顯有些佝僂的身子漸漸挺直,臉漸漸有了光澤,原本還有些蠟黃一片的面色突然變得頗有些紅潤,似乎身體內那已將乾枯的血液又開始流動沸騰起來,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像是又有了生氣。
王老爺子的心情似乎也和首長一般激盪起來,微笑道:「你就放心好了。小寒可是說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如果能夠戒煙酒,少操勞,多鍛煉,再多活十年是一點問題也沒有,還有大把的好時光等著我們呢。我還準備有時間去以前戰鬥過的地方走走,看看……」
「殺一盤?」首長拿出一副象棋來擺,對王老爺子問道。
「哈哈,別看首長你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不過下棋你可不一定是對手!」王老爺子哈哈大笑道。
兩人頓時就拉開了陣勢,飛象走馬,擺車出卒……
「聽說這次你把小寒又給推到了風口浪尖?」首長手裡拈著一枚棋子,卻沒有立刻放下去,而是看了王老爺子一眼說道。
王老爺子笑了笑:「哈哈,這個臭小子什麼都好,沉穩大氣,不急不躁,思慮細微深遠,做事果敢老到,可就是太安於現狀了,少了幾分進取心。不多敲打敲打,他保管什麼都不想去做,我這也是為了他好!」
首長愣了一下,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冷冰寒那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來。隨即又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車沉底直逼王老爺子的老巢,說道:「其實下棋和做人一樣,都必須要走一步看三步,甚至是五步十步,只有這樣才能未雨綢繆,把握時機運籌帷幄。」
王老爺子眉頭一皺,臉高聳的顴骨隨即動了動,忽閱讀陸
地將象飛起,笑道:「首長說的不錯,可時不待我呀。」
「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可」首長長面露一絲憂色,道:「我還是有些擔心呀,欲速則不達,小寒天資雖好,可畢竟年齡小,社會閱歷不足,一下子給他加這麼重的擔子,會不會過猶不及?再說了,畢竟知道他能耐的人可不多。我知道你當初將他作為第三代接班人時,家裡家外的反對聲可是不少,這次是強壓下去了,但不代表他們心裡都沒有想法。你可是給小寒留下了一座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火山啊?」
「這些我不是不明白。」王老爺子輕歎一聲,心情也有些沉重。
誠如首長所說,這次除了王培華和王培元之外,包括王培道和冷雲翳在內的其他幾乎所有人都不贊同讓冷冰寒這樣的一個外姓人來成為這麼龐大權勢的繼承人,甚至還有人以後是改叫王系還是冷系?
這讓王老爺子大感失望,難不成這王系也是天生的不成?還不是自己位之後,再由形形的利益者形成了錯綜複雜的利益群體,沒了人哪裡還有什麼王系?沒見建國之後有多少派系都湮沒在了政治鬥爭之中?
不過想到了冷冰寒,王老爺子又笑道:「你不瞭解小寒的性格,他是屬於那種外柔內剛之人,更是那種是權勢財富如浮雲之人,放倒古代就是不想出仕的隱士。次我們為了逼他就範,可謂是陰謀陽謀都用盡了。如果不趁這次將小冷力挺位的機會,想要他來承擔起這個擔子,恐怕比登天還難。」
「至於這些隱患……」王老爺子頗有信心地說道:「我相信以小寒的能力,是一定能夠搞定的。飛遠這麼大的一個跨國集團他都掌控地游刃有餘,我相信這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你沒見現在家裡最不成器的玉輝,對小寒以前還不待見,可現在是讚不絕口。再讓他和小寒去念幾年軍校,說不定也能長點出息。而那些短視之人,」遲早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首長也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小寒要去的學校安排好了嗎?」
「聯繫好了,就這首都的國防大學,過完春節就讓他去,免得夜長夢多。」王老爺子微微一笑道。
「國防大學?」首長眉頭皺了皺,說道:「國防大學招收和培養的不是部隊的中高級指揮人員就是地省級領導幹部?小寒去合適嗎?」
「小寒現在不也是一名少校軍官嗎?多少也算得是中級軍事人員,去讀國防大學應該沒什麼問題?」王老爺子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呵呵笑道。
「呵呵,難怪這次你非要給小寒連升兩級,原來打得是這個如意算盤呀?你呀可真是一個老狐狸!」首長指著王老爺子笑道。
「難道這次小寒不應該連升兩級嗎?」王老爺子頗有些不滿地嘀咕道:「這個安國鋒,怎麼說也把小寒給拐進國安七局了,可怎麼五六年了都沒讓小寒晉級,我還沒找他算賬呢!要不小寒估計早就是少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