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雨輕腳輕手的出去,冷冰寒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有理睬,對於張涵雨今天的態度和表現,他還是很覺得有些失望和不滿的,在他看來,人可以窮困潦倒、一事無成,但卻永遠也不能失去尊嚴。沒想到自己替她那麼不值,她卻好似無所謂似的,心裡就不由有些堵得慌。
他閉著眼睛,腦海裡不停閃現出各種各樣的念頭:這個張涵雨自己應該要如何去幫助她?開發西部要調動多少資金、著手那些項目?香港的別墅裝修得如何……不過似乎由於剛才的事情,心情亂了,雖然各種念頭飛轉,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想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冰寒睜開眼睛,慢慢站起身來,彎彎腰、伸伸腿,活動活動身體,站在客廳的落地大窗前眺望著外面的風景,突然才想起來,今天中午買菜的錢可是張涵雨墊付的,她收入可不高,還有省吃儉用寄錢回家,可不能忘了把錢給她,佔別人的小便宜。
於是他走出門去,按響了對面得門鈴。
裡面立刻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誰呀?」聲音帶著點緊張。
冷冰寒聽出了是張涵雨的聲音,沒有吭聲,緊接著看到防盜門上的貓眼裡光線一暗,想來是張涵雨透過貓眼在觀察外面的情況。
門開了,張涵雨像貓一樣溜了出來,看到冷冰寒似乎很高興,不過又似乎有些緊張,低聲問道:「小寒,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事?」
冷冰寒被她這奇奇怪怪的舉動搞得有些迷糊,但也沒有多想,只是說道:「中午你去買菜的錢我還沒給你呢,一百塊錢夠嗎?」
張涵雨鬆了口氣,緊張的神情微微放鬆了下來,突然又有些擔心地往屋裡看了看,說道:「你就別說什麼錢不錢的了,要不然你給我補習,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你錢呀?你老是出去吃可不好,你現在可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只要我有時間,就幫你做吃的,就當是回敬你幫我補習吧!」
「那怎麼行?你辛辛苦苦出來打工,能掙多少錢呀?」冷冰寒微微蹙眉,把一百塊錢錢塞到張涵雨的手中,轉身就要回屋去。
「哎!小寒……」張涵雨剛叫住冷冰寒,想把錢還給他,此時輕掩的房門被一下子拉開了,一個嚴厲的聲音大聲響起:「小雨,你在幹嘛?」
「啊!」張涵雨被這熟悉而又恐懼的聲音嚇得是渾身一顫,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轉過身來已是全身顫抖,驚慌失措地說道:「黃阿姨……沒什麼……我沒做什麼……」
冷冰寒也聽到了這個凶巴巴的聲音,不禁回頭一看,這個被張涵雨稱為黃阿姨的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略顯有些肥胖的女人,她此時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張涵雨,又看了看冷冰寒,突然凶巴巴對張涵雨吼道:「這個小孩兒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他是我們的鄰居……」
「鄰居?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可能是我們的鄰居?」黃阿姨撇撇嘴,很有些不屑地說道。
「黃阿姨,他真是我們的鄰居,就住在隔壁。」張涵雨急忙辯解道,一邊還向冷冰寒搖頭,眼睛裡滿是哀求。
聽到對方罵自己賊眉鼠眼,冷冰寒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正欲發火,可看著張涵雨那哀求的眼神,不由又有了幾分心軟,知道她怕把事情鬧大了她夾在中間不好收場,只能哀求自己別太介意。於是重重哼了一聲,以發洩心頭的怒火。
「就是我們隔壁?」黃阿姨想起隔壁那令自己嚮往羨慕不已的豪華雅致的屋頂花園,臉色就有些異樣了。能住在這裡,能花那麼多錢去打造這麼一個屋頂花園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自己和丈夫還曾經幾次前去敲門,想要認識一下這兒新鄰居,不過卻總是沒人在家應答,每次都只能悻悻而歸。
「這個孩子就是隔壁的鄰居嗎?」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或許是先入為主的感覺,她總覺得不像,雖然這個小孩身材修長,面孔俊逸,但能和自己家裡這個窮山溝裡來的保姆混在一起,怎麼都高貴不起來。
於是她很是鄙夷地說道:「就他也配是我們的隔壁鄰居?小雨你想要撒謊也不編合理一些,有些人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你們這些土包子,小癟三,還想住在這裡?下輩子吧!」
隨即她輕蔑的眼光一掃,又看到了張涵雨手裡的一百塊錢,臉色一變,聲調有些怪異地說道:「那你手上的錢是哪裡來的?不會是偷了我的錢來拿給你的什麼賊親戚吧?」
張涵雨一聽眼淚就下來了,很是委屈地說道:再說了,我怎麼會偷你們的錢呢?這一年多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呀?這錢是冷冰寒給我的,我……我……」
「他給你的?」黃阿姨明顯不相信,不屑地掃了冷冰寒一眼,冷笑道:「他為什麼要給你錢?你當老娘是瓜的呀?偷了錢還敢嘴硬,看我不打你……」她一把搶過張涵雨手裡的錢,另一隻手高高揚起,就要重重打在張涵雨身上。
「夠了!」見此情景,冷冰寒是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對她說道。
那女人的手腕被冷冰寒死死抓在手上,臉色急劇改變,由不滿變為驚訝,由驚訝變得憤怒,最後變得鐵青,冷冷地盯著冷冰寒,忿然罵道:「你這有媽生沒媽教的雜種,勾引小雨這個賤貨來偷我們家的錢,現在還敢來打老娘,老娘我,哎呀!」
冷冰寒最恨別人侮辱自己的家人,這是他的逆鱗,重生之前,有一次學校裡有人這樣罵他,被他衝上前打了個半死,後來不僅班長和學生會副主席的職務被一捋到底,但他也沒有為此而後悔過。手機看
而這一生,他擁有了其他人無法想像的財富和權勢,就更不可容許別人來傷害自己的家人了,即使只是口頭上的也不行,因此他一聽到這個惡女人竟然敢這樣罵自己,想都沒想,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這巴掌可不輕,對方的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巴掌印是清晰可見。
這惡女人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賊眉鼠眼」的小賊居然敢打自己,頓時愣住了,捂著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冷冰寒。
而目睹這一切的張涵雨也驚呆了,額頭的汗水涔涔,腦海裡是一片混亂。
過了大概幾秒鐘,惡女人才反應過來,突然怪叫一聲,猛地朝冷冰寒撲過去,雙手張牙舞爪,嘴裡還罵著:「你這賊娃子還敢打人,反了你了,老娘和你拼了!」
冷冰寒輕笑一聲,身子微微一側,惡女人頓時撲了個空,還絆在冷冰寒的腳上,整個身體頓時就失去了平衡,「光當」一聲撞到了對面冷冰寒家的大門上,額頭上頓時就鼓了起來。
「哎呀!」她痛得大叫一聲,臉都綠了,立即抱著頭坐在地上撒潑打諢起來,哭天搶地,嘴裡還咬牙切齒哭罵道:「小雨,你這挨千刀的小賤人,老娘給你吃給你穿,你不僅偷我錢,還喊人來打我,你們兩個不得好死,要遭報應的,哎呀,我的天老爺呀,我都要被他們打死了,你不要饒恕他們……」罵得極為難聽刺耳。
張涵雨想要辯解,張口結舌,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慘白,一會兒小臉通紅,顯然已經失去主張了,既委屈又害怕,只是緊緊咬著嘴唇,整個身子都在簌簌發抖。
冷冰寒眼睛一橫,冷冷說道:「你再這裡哭鬧罵人找抽,我可就不客氣了!」
「老娘我可不怕你!」話雖這麼說,不過才挨了一巴掌的惡女人顯然還是有些心悸害怕,尤其看到冷冰寒那冰冷的眼神,想著剛才那一巴掌,腿肚子都有些轉筋,心裡咬牙切齒地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自家人回來了再說,這時候再挨上一個嘴巴子可不划算,於是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嘴裡罵罵咧咧,一邊就往屋子溜去。
退到了門口,她似乎又找回了底氣,兩手岔著腰,又哭又罵起來。
冷冰寒氣得七竅生煙,心說你個潑婦和我耍賴?那就再賞你一個嘴巴子好了,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手硬,剛剛想要往前走。那惡女人飛快地轉身,打開門,反手門關上,逃進了屋裡。不過似乎對於自己的失利還是有些窩火,門關得匡地一聲大響,宣洩著她心底的怒火。
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張涵雨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她看了看冷冰寒,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神色很是慌張。
「這可怎麼辦呀,這可怎麼辦呀?」張涵雨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在走廊裡來回走了幾圈,驚慌失措地對冷冰寒說道:「小寒,你快回學校裡去躲躲,千萬別回來,伏叔叔可是警察,黃阿姨被你打了,他們一家人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冷冰寒笑了笑,說道:「警察又怎麼樣?警察更應該要講公道。我打人不對可以賠償醫藥費,但他們的過失也要承擔責任!」
「哎呀小寒,你怎麼這麼幼稚?」張涵雨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四處看了一眼,緊張地說道:「我曾經無意中聽他們說過,一次有個學生在學校無意中得罪了伏曉,也就是伏叔叔和黃阿姨的女兒,伏叔叔就找借口把那個學生給抓進了警察局裡……」
聽到這些,冷冰寒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一個警察就能這樣顛倒黑白、一手遮天?
他緊皺眉頭道:「這事就沒人管?」
「誰會來管?」張涵雨臉色稍有血色,說得很平靜,但言語中自有一種恨意:「學生家長到處上訪,卻得不到半點幫助,直到那學生的家長跪地向伏叔叔和黃阿姨求饒,還賠償了兩萬塊錢,那個學生才被放了出來,不過已經是遍體鱗傷,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甚至連精神都有些失常了。那學生家長為此還告到了市裡,不過也沒有下文,反而是他們家經常被人騷擾,學生也被學校給開除了,沒有一家學校願意接收。折騰了一年多,那家人終於沒辦法,只能搬走了。其他類似的事情那就數不勝數了……」
冷冰寒緊緊盯著對面的房門,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抑住心頭的怒火。自己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不可能把世間所有的不平事全都剷平。但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事情,自己就不能不管了。留著這樣無良的警察,只會給國家抹黑。
「你還發什麼愣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走吧!」張涵雨看到冷冰寒一動不動的,心急如焚。
「我走了你怎麼辦?」
張涵雨臉上有了絲紅暈。她看著冷冰寒,雖然心裡是焦急萬分,惶恐,憂慮、害怕,各種負面的情緒摻雜在一起,讓她說不出的難受和彆扭,但還是對著冷冰寒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沒事的,畢竟我和他們生活了一年多,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冷冰寒搖搖頭,道:「你就別寬慰我了,你洗碗不慎打壞了一隻碗都會遭到毒打,這次你那個黃阿姨吃了那麼大的虧,又豈會善罷甘休?如果再找不到我,就會把雖有的怨恨全都發洩在你的身上。」
冷冰寒的話讓她心裡不斷打鼓,她知道,冷冰寒所說的極有可能成為現實,但事情都發生了,又有什麼辦法呢?總需要有人來承擔吧?即使是能將鋼鐵燒溶的怒火,自己也只能把他扛下來,總之事情都是因為自己而引起的,千萬不能連累到了冷冰寒。
於是她還是強作歡笑道:「你有些危言聳聽了,沒這麼嚴重的,你就放心好了,還是快走吧!」
冷冰寒笑了笑,淡然自若,若無其事地說道:「走?為什麼要走?這可是我的家。這朗朗乾坤,又豈容得幾個跳樑小丑烏煙瘴氣的瞎折騰?放心吧,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