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你怎麼對他那麼恭敬?還有,他真的認識白老大嗎?會不會是吹牛的哦?」在路上,年紀較輕的陰差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似乎滿腹疑惑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向姓何的陰差問道。
其實他打心眼裡就不喜歡這個拍檔,仗著自己是一個分區判官的遠親走後門擠進了公務員序列和自己搭檔,事情不好生做整天還嘰嘰歪歪、指手畫腳的,就好像他是多大的官似的,也只有自己這樣沒有背景的才會忍受他,生怕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冷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我們這些小蝦米還不夠層次曉得,但我知道,他當時來陰間的時候,是白無常老大親自接引的,還直接陪同他去面見了神君……」
「啊,白老大親自接引,還能面見神君?」小李一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換著平時,老何這樣子給自己說話,自己老早就板著臉罵回去了,可今天,他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上面了。
乖乖,就是自己最大依仗的表舅公,不過也只是一個分區判官,自己就已經覺得高不可攀,底氣十足了。可這個位置,別說面見神君,就算是和白老大坐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那個冷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可以面見神君?
見到小李的瞠目結舌的表情,老何心頭是一陣暗爽,對他的鄙夷更是重了幾分,他頭往上一揚,很有派頭地說道:「這次你算運氣好了,也多虧我及時幫你打圓場,要不你就慘了。上次有個倒霉蛋也是到陽間來執行公務,可不曉得怎麼招惹了冷公子,回到地府只剩下了一口氣,到現在都只恢復了半條命,只能提前退休了。」
「看你的表情有些不相信?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就是九區的王大瞎子,資格比我還老,能力比我還強,可又怎樣呢?惹上了惹不起的人,還不是只能自認倒霉,原本該他的那個副巡使的職位,也只能便宜了朱老三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就是自以為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呀……」
老何在那裡嘮嘮叨叨,小李心裡是越聽越涼,九區王大瞎子的事情他是聽說過的,這在當時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具體原因不清楚,不過自己還和夥伴們嘲笑他這個陰差當得窩囊。陰差在執行公務過程中受傷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但這是唯一一次受傷之後,地府除了對陰差的撫恤之外,沒有沒任何對外的措施。不曾想到,導致這一切的黑手,居然就是這個個所謂的冷公子?
「老天,何大哥,幾年前這個冷公子才多大一點呀,怎麼就能廢掉王大瞎子呢?」雖然對於老何的話小李心頭早就信了七八成,不過還是大感驚疑。陰差再不濟也是陰間執行公務的官差呀,更何況王大瞎子還是隊長,一身的能耐可不是他們幾個可以相提並論的。
「非凡之人必有非凡之處。」老何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個哪裡是我們夠資格曉得的?」
「多謝今天何大哥的維護和指點,今天下班之後我在醉仙樓擺酒一桌以謝何大哥的恩情,請何大哥務必賞光。」小李帶著些諂媚的笑臉道。
「醉仙樓?」老何甚至心動。這醉仙樓雖在陰間算不得頂尖,但對於他們這些層次的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不敢想像的地方了,聽說裡面就是最簡單的消費,也要花掉他們大半年的薪水,真是可望而不可即。
同事們偶有去過的,不論是贊足了錢去奢侈一把,還是沾光的,無不張口閉口炫耀,好似怕別人不曉得自己曾經去過醉仙樓一般,那神情,簡直感覺要高人一等。
不過宴無好宴,老何也有自知之明,倘若不是自己有可能面見白老大,這個勢利的小李會捨得大出血請自己去醉仙樓?指不定還有什麼陰謀陽謀的在後頭。
想了想,老何還是搖了搖頭,略微有些不捨又帶有幾分自豪地說道:「還是算了,稍等一會我還要為冷公子的囑托去面呈白老大,還不曉得白老大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吩咐,可不敢怠慢了。」
小李在心頭暗罵道:「我呸,狐假虎威的東西,踩狗屎運了,讓你有機會面見白老大。白老大是什麼身份?能讓你見到就不錯了,有什麼事情會讓你這樣的小陰差去辦的?真是癡心妄想。」不過臉面上還是繼續堆著燦爛的笑容說道:「那是,正事要緊。白老大可不是誰都能見到的,何大哥很快就能飛黃騰達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提攜兄弟我哈。到時候,我一定在醉仙樓擺酒為何大哥慶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不喜小李這個人,不過這些話聽得老何心頭還是樂開了花,不過面上還是竭力保持著冷靜,不溫不火地擺著手道:「唉,小李可言重了,這八字還沒一撇了,再說了,為白老大辦事那是我們的榮幸,可沒指望著什麼飛黃騰達。」
小李暗裡撇了撇嘴,不過還是笑著說道:「那是那是,何大哥覺悟高,不是我們這些可以比擬的。不過白老大英明神武,又怎麼會無視何大哥這種德藝雙馨的人才呢?高昇是指日可待的,小弟在這裡提前給大哥祝賀了。」
「好說好說。」縱使老何再沉得住氣,臉上也露出了難以遮掩的喜色。心頭暗想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也該我老何時來運轉,揚眉吐氣了。這甜言蜜語聽起來確實舒服呀,雖然曉得是馬屁,但卻讓人渾身舒坦,難怪當官的都喜歡拍馬屁的,嗯,以後等自己發達了,把這個小李搞到身邊來拍馬屁也不錯,呵呵。」此時彷彿這個原本很是厭惡的小李,感覺好似也可愛了許多。
站在那裡感觸了良久,冷冰寒才想起了剛才母親說過的那家家傳之寶,到堂屋正中的神龕下頭找了一半天,終於從一個牆磚縫中摸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木盒。
拂去塵埃,盒子大約有巴掌大小,原本應該是朱紅色的,不過由於時代久遠了,保存條件又不是很好,色彩已經很是斑駁,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不過盒子上雕刻的各種圖案還是清晰可見,有浣衣的仕女,有盛開的芙蓉,有水裡的游魚,刀工很是細緻,面貌神韻栩栩如生。
輕輕打開盒子,盒子的內層是金黃色的絹帛,不過色彩也有些黯淡了。絹帛正中放著一枚小拇指長的玉針,玉的質地應當很好,晶瑩剔透,手感沉重、外表軟滑、沁色自然、刀工利落、包漿滋潤,就連冷冰寒這樣不懂行的人,都能感覺出它的與眾不同。
不過再好的玉,就這麼針一般大小,即使還是時代久遠的古董,也值不了多少錢吧?當然,對於普通農家來說,肯定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難怪他們家人會如此看重,還專門當作傳家寶,一代代傳來下來,也算是寄托家族信仰和情感的一種信物吧。
冷冰寒小心翼翼將這件物品收到了冥幽戒子裡,等以後那個小薇長大後,再給她吧,這件東西對她而言,可不僅僅是一件傳家古董,更是一種家的嚮往和親情的寄托。
忙完了這些事情後,冷冰寒從冥幽戒子裡拿出了大哥大,正欲撥家裡的電話,不過按了幾個鍵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蹙了蹙眉頭思慮了片刻,最終撥通了朱建軍的大哥大。
因為兩個大哥大是一塊兒買的,號碼也是連號,冷冰寒的尾號是0,朱建軍的尾號是1,很好記。
(當時移動通訊基站建設還很滯後,像西昌這種城市,除了市區之外,偏僻的山村鄉鎮是沒有信號的,這裡因情節需要,忽略了這個問題,請大家切勿深究。)
這個大哥大從拿到手裡至今,這還是第一次使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每天中午在電力局的房子裡都是將電充滿的,倒是不擔心要用的時候突然沒電了。怪還是怪這個時候的大哥大電池,充一次電也就能用三個小時,如果時間長了不用,還會跑電,真沒辦法。
「寒少,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的朱建軍說話的聲音有點喘,似乎剛跑完一千米回來的樣子。當然,這個時候朱建軍是肯定不會去跑一千米的。
「靠,不會吧,陳雅欣這才回香港多長時間呀,你就……不怕她曉得了扒你一層皮呀?現在身邊沒人吧?」雖然現在只有十歲,但前世今生加起來快四十歲了,冷冰寒怎麼會不曉得朱建軍正忙著幹什麼,何況他的喘息是那麼曖昧。
「呵呵!寒少放心吧,我現在躲到廁所裡來接的電話。」朱建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訕訕說道:「男人嘛,逢場作戲而已,成功男人就是要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嘛。」
朱建軍雖然說得平淡,但冷冰寒還是心頭一熱,試想一下,正在開心地嘿咻之際,能夠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到廁所裡接電話,這可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氣,而且對方指不定又會怎麼想?會不會不讓他再上床了……
對於腦海裡突然湧現出來的這些無聊的念頭,冷冰寒不禁啞然失笑,並開始在心底為朱建軍祈禱起來。
「還沒完事吧?」冷冰寒有些促狹地說道。全然沒有一點才十歲孩子的意識。這也多虧了電話那頭的是對他近乎盲目崇信的朱建軍,要是換著別人,肯定大牙都笑掉了。聽一個十歲的孩子說這些,委實有些不對味。
「完事?」朱建軍不服氣說道:「憑我的戰鬥力,沒有大半個小時怎麼可能完事?」中國人好謙虛,但只要說到這種事情,大概所有的男人都不會謙虛。
說罷朱建軍又可憐兮兮道:「寒少呀,要麼你就不打電話,要麼就選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要是以後我出現了什麼後遺症,影響了我們家雅欣的幸福,我可讓她去找你索要巨額經濟賠償哈。」
「滾你的蛋。」冷冰寒沒好氣地罵道:「你小子在外邊亂來還有理了,陳雅欣來找我最好,我正好向她好好說說你的豐功偉績,如何家裡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寒少,可不帶這樣的。」朱建軍一聽慌了神,連忙說道:「大家都是男人,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要相互體諒啊。」
「我還是男孩,不是男人。」冷冰寒一板一眼地糾正道。
「嘿嘿,男孩遲早會變成男人。如果寒少耐不住性子,我也可以找幾個美女提早幫寒少您完成這個轉變的過程,寒少喜歡什麼類型的?是清純的美少女還是風騷的**?要不來制服誘惑?」電話那頭傳來朱建軍有些促狹的笑聲,不用猜也知道他臉色此時的表情肯定也是無比的齷齪。
「滾。」冷冰寒聞言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和朱建軍這麼沒大沒小的瞎掰一通後,剛才還一直有些壓抑的心情也舒展了許多。
「這些事情反正你自己多注意,男人可以風流但絕不可以下流,別見了女人就挪不開腿了。」冷冰寒一本正經對朱建軍說道:「不和你瞎侃了,我有正事問你。」
一聽冷冰寒有正事要說,朱建軍也立馬斂起了嬉皮笑臉的神情,正襟危坐,屏息靜氣。
「別緊張,也不是什麼大事。」冷冰寒彷彿能夠看見朱建軍一樣,說道:「就是想問一下你給我這個大哥大電話購買時是如何登記的,打了電話會被查到是誰打出去的嗎?」
朱建軍有些迷糊,問道:「寒少,您問這個幹嘛?」
冷冰寒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給他說了一遍,然後說道:「你曉得的,我不希望暴露在眾人視線裡,因此現在要以神秘人的身份打電話通知相關部門說我被他解救了,讓他們來接我,但是擔心會被他們通過號碼查到是誰打出去的電話,到時候這個圈子就扯不圓了。」
剛開始聽到冷冰寒說自己被綁架了,還是嚇了朱建軍一跳,不過隨即他就放下心來了,冷冰寒是誰呀,在自己心目中那麼神奇地可以媲美神仙的人物,怎麼可能出什麼意外呢?況且現在還給自己打著電話,那就肯定沒事了。
不過,冷冰寒後面話裡輕描淡寫的一句:「四個綁匪我殺了三個,打暈了一個」還是讓他心頭一跳,那感覺不像說的是殺人,而就彷彿說殺了一隻雞那般淡然。這讓朱建軍不禁為那幾個可憐的笨賊而感到悲哀:你們去綁架誰不好,居然綁架到了冷冰寒的頭上,簡直就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令他也不解的是,自己對於冷冰寒殺了人,不僅沒有感覺到什麼突兀或者是不對,反而感覺冷冰寒的行為是無比正確和英明的,看來自己早就中了他的毒,電話這頭朱建軍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權當自己安慰了自己。
當然,冷冰寒把自己殺人這麼私隱的事情都告訴了朱建軍,一方面是讓朱建軍覺得自己確實把他當成自己人,什麼事情都不瞞他,另一方面,也無不存有敲打他的意味:別看我現在年紀小,但我連人都可以殺了,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要殺你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不過這點冷冰寒倒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自剛開始之際到現在這幾年,隨著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在冷冰寒和自己手上誕生,朱建軍心裡就已經把冷冰寒給神化了,壓根兒就生不起半點背叛的心思起來。
「寒少你放心吧。在香港拿大哥大是不記名的,只要有錢,往裡面充了花費就可以拿走了,話費打完了如果不繼續充費就打不起了。別說現在查不到我們的電話,就算查到了也不曉得是誰在使用,不會有問題的。」
冷冰寒聽了有些啞然失笑,是呀,現在還差將近一個月才到1990年,電話都不普及,偵破技術和設施也很落後,哪裡像後世一樣,憑一個電話就能夠鎖定具體方位,查出打電話人的具體情況。看來自己是受後世意識影響太大了。
「好了,沒事了,你繼續,呵呵。」冷冰寒笑道。
「還繼續什麼呀,說了那麼久的話,東西都軟了。寒少,你現在在什麼位置?我來接你。」
「呵呵,不用了,現在要警察來接我才行,你來算什麼事?既然軟了就早點休息,雖然年青還是要注意身體啊。早點完成鋼鐵廠的事情好早點去日本,可以準備的時間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