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另一盤棋
結束了大盤講解。董銳和王一飛離開直播間回到研究室,今天是半決賽,李昌赫和曹燦這盤棋雖然結束了,但宮本武雄對李永鉉的那盤還在進行中。
研究室裡的氣氛很沉重,終究,這場春蘭杯比賽是中方主場,來研究室觀戰的職業棋手和採訪記者中國人至少在七成以上,曹燦輸了,心情會好才是怪事。相反的,以崔勳成為首的韓方人員卻是滿臉笑意——儘管李昌赫的勝利早在意料之中,儘管類似的喜悅李昌赫已經帶給過他們無數次,但有誰會嫌這種喜悅再多一次呢?
「董老師,飛飛,你們完事兒啦?」黃妙齡最先看到兩個人進來,馬上迎上來問道。
「是呀。呵,你這個小丫頭,為了陪海鵬那個傢伙,就把我扔一邊耍單呀。」董銳笑著調侃道。
「什麼呀,董老師,您胡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再說了。這不還有飛飛陪著您嗎?怎麼樣,他的表現還不錯吧?剛才我溜過去從門縫裡看了幾眼,小傢伙好像適應的很快。」黃妙齡的臉微微一紅,趕緊把話題引開。
「呵呵,怎麼說呢,論搞笑活躍氣氛,兩個他比不上一個你,論拆棋講棋,替我分擔計算死活,判斷形勢的工作,十個你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他。」看了一眼王一飛,再回頭望向黃妙齡,董銳笑著答道。
「啊?!董老師,我不就是今天沒陪您上直播,你也不至於這樣損我吧?我有那麼差嗎?」黃妙齡聞聽把嘴一撇,對董銳的評價很不滿——她承認王一飛的棋力比自已強很多,可再怎麼說自已也是一位職業棋手,十個加起來比不過一個?太邪乎了吧?
「呵呵,話是誇張了點兒,不過我可以肯定的說,你們女隊的所有隊員合起來對付他,最後輸的也一定是你們。」董銳笑道,他可不是陳海鵬,黃妙齡耍小性子嚇不到他。
「切,吹牛,傻子才會信您的呢!嘻嘻,飛飛。第一次上電視,感覺怎麼樣?」董銳雖然半開玩笑,但表情卻是半真半假,也不知有幾分是認真的,黃妙齡也含糊了起來,怕被對方用言語套住,這位神奇小子此時正處在風頭上,所謂運來擋不住,以國家女隊女棋手們的實力,能不能對付還真不好說,終究下棋不是打狼,人再多,也得是一招一招的來。
「嗯,一開始是有點兒緊張,後來慢慢就好了。」王一飛答道。他本人對贏女子棋手沒什麼興趣,實力相差太多,贏了也沒有意思。
「呵,小樣兒,還挺拽的。」黃妙齡笑道。這個王一飛,什麼時候說話能謙虛一點呢?
現在只有一盤棋還在下,研究室裡的研究也都統一了起來。不論中方,韓方,還是日方棋手,都把注意力放在宮本武雄對李永鉉這盤棋上,韓國人當然希望李永鉉再接再勵,繼李昌赫之後戰勝對手打進決賽,提前一輪將春蘭杯拿到手中,將世界大賽再一次變成韓國國內賽事;日本人希望的當然是宮本武雄獲勝——論起在世界大賽上的表現,日本和中國是半斤對八兩,誰比誰也好不到哪兒去,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每一次衝擊世界冠軍的機會才都倍加珍惜;至於中國,現在倒是置身事外,一身輕鬆了——無論這盤棋的結果如何,決賽注定是在兩位外國棋手之間進行。不過話說回來,近些年來,由於韓國圍棋的強勢越來越明顯,中、日兩國棋界雖無協議,卻形成了聯手抗韓的事實,所以,儘管這盤棋的輸贏和中方無關,中國棋手們大多還是希望宮本武雄能夠進入決賽,雖說面對李昌赫勝算不大,最多也就是三七開,但總比讓兩位韓國棋手把世界比賽改成內部友誼賽強吧?
「王一飛,你回來啦,快過來。」宮本小百合向王一飛招著手:周圍拆棋擺棋的職業高手雖多,可語言不通,簡單的變化和判斷還好說。一碰到複雜的地方就不好辦了,一抬頭,忽然發現王一飛從門外走了進來,馬上興奮地向他揮手,叫他過來繼續當高參。
「呵,小傢伙,還挺有人緣的,快過去吧,美女呢!」簡單的日語黃妙齡還是能聽明白的,再加上宮本小百合的手勢和表情,於是輕輕捅了王一飛的腰眼,眼睛眨了眨,在他耳邊充滿曖昧小聲笑道。
「庠!」王一飛連忙跳開,揉了揉耳朵,瞪了黃妙齡一眼,心道有話不好好說,搞這麼神秘幹嘛,但惹來的只有黃妙齡捂著嘴的笑聲。
日本這次來的人不多,韓國來的人也不多,所以剛才擺棋研究的時候自然也就湊在了一起,崔勳成雖非高手,但他是韓國棋院的理事,身份不同。所以一直坐在棋盤正面,其他人則在他旁邊拆解著變化。
宮本小百合叫王一飛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見王一飛過來,他圍坐中的一位韓國人說了一句,那個韓國人馬上站起,將座位讓了出來。
「」,王一飛一愣,他並不認識那位韓國人,也聽不懂韓國人口中說的話,他還以為對方有什麼事兒要暫時離開。叮囑他這個位置是有主的,不要趁他離開的時候搶佔。
「呵,王一飛,坐下吧,他是在給你讓坐。」梁浩模笑著解釋道。
好嗎?」王一飛遲疑地問道,自已又不是老人家,讓人家給自已讓座,合適嗎?
「呵,沒什麼好不好的,快坐吧,這也是崔理事的意思。」梁浩模笑道:一位韓國棋院的普通工作人員,一位是以後很可能成為韓國圍棋主要對手的少年天才,在崔勳成眼中誰份量更重還用說嗎?
就謝謝了。」旁邊宮本小百合也在催他,王一飛向讓座的人道謝後便也坐了下來。
「飛飛,你快看看,這盤棋到底誰好些?」王一飛剛一坐下,宮本小百合就急著問道,和那些韓國人相比,她更相信王一飛的判斷。
「嗯,你先別急,讓我先看看。」王一飛是天才,但不是神仙,不看棋局,他也沒辦法去判斷形勢。
和剛剛結束的那盤棋不同,這盤棋自進入中盤後雙方便大打出手,各自抓住對方一塊弱棋猛攻,幾十手後形成轉換,結果卻是大殺小輸贏,形勢極其接近,此時雙方正在打劫,十幾個回合過去,誰也不肯放手。
「形勢怎麼樣?」不僅是宮本小百合,韓國人也非常緊張,梁浩模問道。
目勝負。白棋稍厚,勝負的關鍵應該就在這個劫上。」仔細點過目後,王一飛答道。
「哦」,聽到王一飛的回答,梁浩模轉過頭來向崔勳成低語兩句,崔勳成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嗎?」和韓國人相反,宮本小百合眼神中希望的光茫迅速黯淡下去,臉上浮現出了憂色。
「是的。」看到宮本小百合瞬間憂鬱的樣子,王一飛心中不自覺的也感到一絲不忍,但事實就是如此,至少在他的判斷中就是如此,他不能說謊。
沒有再說話,宮本小百合只是緊緊盯住棋盤,她也是職業棋手,雖然論實力在職業棋手的世界裡連第三流都排不上,卻也明白在頂尖高手的對戰中,『稍厚』這兩個字的評語代表的是什麼含義,她想幫她的哥哥尋找到一條扭轉局面的方法,但是,以她的實力,想完成這樣的任務顯然是太艱巨了。
看了宮本小百合一眼,王一飛把視線轉向閉路電視,頂尖棋手的官子功夫都非常強,雖說稍厚的含義只是一種感覺,但這種經過千錘百煉而成的感覺卻往往和最終的結果一致。
研究室的房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李昌赫。
比賽結束之後,按慣例,雙方棋手簡單進行了一下復盤,這種復盤只是談一談各自的感想和對棋局勝負關鍵處的看法,不會用太多時間,因為雙方都是頂尖高手,具體技術方面並無太大差距,基本上都達到了『只要想到,便能做到』的程度,所以點到既可,沒必要說得太深。因此十幾分鐘後,兩人便收拾棋子,離開了比賽現場。
「卡嚓,卡嚓」,研究室裡有不少記者,見李昌赫進來立刻舉起照機按下快門兒。
「祝賀」,「恭喜」,不少和李昌赫相識的人也在向他道賀。
在這閃光燈的光茫中還有人們羨慕和欽佩的目光中,李昌赫還是保持著他一慣面無表情的作風來到崔勳成所在的這張研究桌旁,立刻有一位韓國棋院的工作人員起身讓出座來——不需要崔勳成的指示,傻子也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
「辛苦了。」崔勳成笑著說道,笑容中帶著讚許和欣賞。
「謝謝您的關心,永鉉的情況怎麼樣了?」李昌赫微微躬身道謝,然後開口問道。
「,這還真是個怪人,贏了這麼重要的比賽,怎麼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仰著頭,王一飛看著那張木然到完全沒有表情的臉,心中暗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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